第二百三十一章 家?
家?
塗嬌嬌聽到顧靈城的這句話，腦海裡面閃過的第一個字就是這個，後面打了個重重的問號。不知道為什麼，塗嬌嬌在聽到顧靈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忽然有點想笑。
看著塗嬌嬌半天沒說話，顧靈城問道：「你還有什麼東西要帶走么?」
顧靈城的話十分直接簡潔，根本就沒有讓塗嬌嬌考慮的意思。他是來通知塗嬌嬌的，今天塗嬌嬌必須要跟顧靈城走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塗嬌嬌好像沒有那麼想跟著顧靈城走，起碼現在不想。
剛剛顧靈城問自己是不是不記得了，塗嬌嬌想笑，怎麼可能不記得了?塗嬌嬌只是在裝傻，她的心裡現在裝了太多的秘密了，只不過人人都有秘密，肖沐陽也有，為什麼塗嬌嬌自己不能有一點呢?
雖然知道顧靈城是來提醒自己的，但是塗嬌嬌還是咬著嘴唇搖了搖頭，回過身繼續開始收拾之前沒收拾完的東西。
「我不想走，也不想跟你回去。顧靈城，我們已經分手了，我跟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而且，那也不是我的家。當然了，你要帶我走，我一點辦法也沒有，我只能跟你走，如果你願意這樣的話，你其實不用問我的意見，直接帶著我現在離開就可以了。」
塗嬌嬌的話說得很無奈，但是卻除了無奈之外沒有別的情緒了，她背對著顧靈城，眼睛裡面有溫熱的液體在打轉，但是塗嬌嬌依舊在努力讓它不流出來。
看著塗嬌嬌的背影，顧靈城半天沒有動，許久之後，塗嬌嬌才聽到顧靈城嘆了一口氣。
沒錯，塗嬌嬌沒有聽錯，她居然聽到顧靈城嘆氣了。
算起來塗嬌嬌認識顧靈城也這麼久了，但是還從沒聽到過顧靈城嘆氣，這是第一次。
雖然驚訝，但是塗嬌嬌還是不為所動，只是繼續整理著自己手上的東西。
「你怎麼還是這麼倔強?」
顧靈城半天之後才開口，看著塗嬌嬌的背影，說道。
塗嬌嬌正準備回話，卻忽然感覺到一個寬大的懷抱從背後擁上來，一把把塗嬌嬌抱在了懷中。塗嬌嬌想要掙扎，但是卻被顧靈城的手臂圈得死死的，不能動彈。
「你要幹嘛?」
顧靈城的下巴靠在塗嬌嬌的肩膀上面，說話的聲音忽然開始嘶啞起來，塗嬌嬌聽到他在她的耳邊說道：「你知道么，我真的好想你啊。」
塗嬌嬌的心跳忽然之間漏了一拍，但是她卻在心裡不斷地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一定要冷靜。可是半晌，塗嬌嬌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顧靈城修長的手指把塗嬌嬌的的眼淚擦掉，從側面吻了一下塗嬌嬌的臉龐，說道：「你別哭，我在呢。」
可是越是聽到顧靈城這麼說，塗嬌嬌就越是哭得厲害。哭得原因不是因為聽到了顧靈城說想念自己這種話，而是因為塗嬌嬌的心裡明白，顧靈城思念的那個人，並不是自己。
塗嬌嬌對於這種思念，沒辦法享受地得心安理得，她使勁想要扒開顧靈城的手，但是他的手卻好像鎖鏈一樣捆在塗嬌嬌的身上，讓塗嬌嬌根本無法動彈。
兩個人就這麼僵持了半天，終於，塗嬌嬌還是忍不住流著眼淚嘆氣道：「唉，顧靈城，你這是幹什麼啊?我不是她啊，我不是莫安南。我只是塗嬌嬌，我不是你思念了三百年的莫安南啊。」
顧靈城聽到這句話，似乎頓時愣了，但是卻還是死死地抱住塗嬌嬌，說道：「沒關係，我知道你不記得了，但是你在慢慢的想起來，不是么?」
塗嬌嬌心裡覺得難過，顧靈城現在說話的語氣真是溫和呢。但是從前塗嬌嬌什麼也沒有想起來的時候，顧靈城從沒用過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這份顧靈城的溫柔，並不是屬於塗嬌嬌的。只是屬於那個轉世輪迴的女人，只是屬於現在塗嬌嬌所有的這具身體的。
「就算是記得又怎麼樣?三百年啊，那是多少個生死輪迴啊?那又是多少孟婆湯下肚?我就算是直腸癌我也吸收了吧?我真的不記得了!我不是什麼莫安南，我只是塗嬌嬌!你想帶走的是莫安南，而不是塗嬌嬌，你仔細地看清我!」
塗嬌嬌的情緒逐漸開始變得激動起來，轉過來一雙眼睛瞪大了看著顧靈城，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我不想做什麼莫安南，我只想做塗嬌嬌!我根本什麼都不想想起來，我只想過完這輩子，然後再去黃泉路，跟孟婆多要幾碗湯，再把你忘得乾乾淨淨的!」
塗嬌嬌說完，眼淚卻好像斷了線一樣，吧嗒吧嗒地掉下來，顧靈城原本只是一愣，但是現在卻身後一把抱住了塗嬌嬌。
「你還在害怕么?」
顧靈城的這話說得有點突兀，塗嬌嬌楞了一下。
顧靈城這句話根本跟剛剛塗嬌嬌所說的完全對不上，但是卻讓塗嬌嬌的眼淚更加洶湧，就好像開了閘的水庫一樣，嘩啦啦地流個不停。
塗嬌嬌一臉茫然地抬起頭來看著顧靈城，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喉嚨裡面好像塞滿了紙糰子，一下子被堵住了。
顧靈城的面容依舊那麼精緻，狹長的眼睛裡面現在卻波濤洶湧，那雙瞳仁還是熟悉的冰冷，哦，因為顧靈城是個沒有體溫的人，眼睛裡面又怎麼會有熱度呢?
顧靈城看著塗嬌嬌滿臉茫然，伸出手把塗嬌嬌的眼淚全都擦乾了，牽起塗嬌嬌的手，說道：「我知道你是塗嬌嬌，你不是莫安南。莫安南早就死了，她早就死在我的身體裡面了，我那天感覺到了她的生命在我的身體裡面流失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塗嬌嬌，我只是來帶你走的，你跟我走，我會保護你。」
雖然是這樣的話，但是顧靈城依舊說得十分驕傲，口吻都是霸道的味道，根本不容拒絕。
塗嬌嬌看著顧靈城的眼睛，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衛生間門外，肖沐陽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了，脊背緊緊地貼著衛生間的門，聽到裡面的動靜完全消失了，他卻順著門框滑下來，臉埋在陰影之中，看不到眼淚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