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宮曜
猩紅的雪落了滿地，塗嬌嬌腦海之中的碎片開始不斷的拼貼，忽然好像一部老舊的電影一樣，開始在塗嬌嬌的腦海裡面重複。
也是現在這樣的天色，也是現在這樣的紅色大雪落下，只是那個時候的塗嬌嬌，滿臉都掛著淚痕，站在紅色的雪地之上，身體較弱，滿臉憔悴。
「你走吧。」
雪地之中女人面容姣好，頭髮沒有精緻的髮髻，只是散落在肩膀，只不過在女人的黑色長發之上，還別著一隻發簪。發簪很簡單，不過是一枚白玉雕刻的玉蘭花。
玉蘭純潔，就好像站在大雪之中一身白衣的女人一樣，那個女人的名字，叫做莫安南。
而站在女人對面的男人，頭髮上面挽著整齊的髮髻，身上穿著寬大袖子的長袍，手中捏著一把寶劍。男人的臉看起來還是十分溫和的，只是一雙眼睛已經變成了紅色。
那紅色好像現在落下的大雪一般，落在男人的墨發上面，化開之後，好像血液流下。
「安南，你不跟我走么?」
站在男人身後的，是百鬼，一個個面無表情，一個個張牙舞爪。只是它們在男人面前，都只能夠俯首稱臣，只能夠害怕，只能夠恐懼。
只是莫安南站在男人對立面，臉色蒼白，嘴角帶著一絲鮮血。莫安南的鮮血是十分珍貴的，一滴鮮血降百鬼，一滴鮮血可養厲鬼。
只是現在莫安南的血液開始源源不斷的從體內流淌出來，溫熱的鮮血滴落在地上，跟紅色的雪地融化在一起，根本看不出來存在過的痕迹。
「你走吧，我在這裡等他。你看，天上的雪越來越大了，你走吧，你再也回不去了。」
莫安南嘴角的笑容顯得愈發的凄涼起來，看起來讓人忍不住皺起眉頭。
「安南，在下想要帶你走，安南，你跟在下走吧。」男人說話還是那麼彬彬有禮，如同第一次跟莫安南見面的時候那樣。
只是接下來便是大風刮過，地上的紅色雪花被掀起來，一個男人的身影落在了莫安南的身邊。男人的身上帶著微冷的氣息，永遠都好像被冰封在大雪之中一般。他轉過身來，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莫安南，忽然眉頭一皺，說道：「莫安南，你又不聽話了。」
莫安南看到眼前的男人，卻忽然笑了，不比之前的凄涼，反倒開心了起來，忽然產生了一種衝動，想要一下子衝上去，一把抱住眼前的男人。
但是現在莫安南的身體已經疲憊不堪了，她早就動不了了。只能滿眼荒涼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說道：「靈城，你來啦?」
顧靈城走到莫安南的面前，伸手把莫安南擁抱到了自己的懷中，一把抱了起來。莫安南變得好輕，彷彿只有一把骨頭一樣。顧靈城很輕易便能夠把莫安南給抱起來，從抱起來莫安南的一瞬間，顧靈城忍不住眉頭一皺。
「莫安南，你要聽話。」
莫安南沒有再說話，她覺得自己已經很累了，既然他都來了，自己也可以好好休息了吧?
莫安南靠在顧靈城的懷裡，一句話也沒再多說，靜靜地閉上了眼睛，彷彿流浪已久的靈魂找到了歸宿一般。
而剛剛站在百鬼面前的男人卻忽然開口，說道：「安南，你還會記得在下么?」
然而莫安南沒再說話了，她已經睡著了，靠在顧靈城的懷裡，睡得很安靜。
顧靈城停下來，回過頭，眼神冷冽地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說道：「你放心吧，莫安南不會記得你的，會把你忘記的乾乾淨淨。」
這個時候站在對面男人後頭的一個小男孩看到了，忽然拉了拉男人的衣角，問道：「師傅，你不追上去么?」
然而男人卻只是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是歸宿，是莫安南的歸宿，師傅早就算好了。只不過今天還不算是盡頭，我們還是會再一次見面的。」
小男孩的眼睛很大，裡面閃爍著光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啊!」
塗嬌嬌忽然大叫了一聲，一下子推開了顧靈城，身體卻好像瞬間失去了力氣一般，朝這一邊倒過去。
顧靈城不知道塗嬌嬌發生了什麼，連忙伸手過去想要保住塗嬌嬌，卻沒想到塗嬌嬌好像忽然發瘋了一般，一把推開了顧靈城，眼神有些驚恐地看著顧靈城。
塗嬌嬌不是在害怕他，而是在害怕剛剛畫面之中出現的他。那個他看起來溫情脈脈，但是卻也讓塗嬌嬌覺得他好殘忍，殘忍得好像根本不屬於自己的!
看著塗嬌嬌的反應，從古井之中被塗嬌嬌解開封印的男人忽然開始哈哈大笑起來，然後看著塗嬌嬌慌亂地緊緊抱住自己的模樣，眼神哀傷：「唉，果然時間已經過去了百年了啊，這三百年的輪迴，想必安南你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吧?也好也好，忘了那些悲傷的事情，忘記那些原本就不應該由你來承擔的絕望，也好……」
男人忽然開始喃喃自語，倒是顧靈城，靜靜地走到塗嬌嬌的身邊，看著塗嬌嬌自己抱著自己在雪地之中瑟瑟發抖的模樣，朝著她伸出了一隻手，開口說道：「塗嬌嬌，站起來，跟我走。」
而這個時候，男人用有些怪異，也有些期待的語氣看著塗嬌嬌，說道：「莫安南，這一次，你要跟我走么?」
塗嬌嬌迷茫的抬起頭來，看了看那邊的男人，又看了看眼前的顧靈城，忽然不知道自己改如何選擇，只是滿眼的迷茫。為什麼，自己為什麼要糾結?直接選擇顧靈城不就行了?那個男人說的什麼莫安南，自己根本不認識，他肯定也不是在喊自己啊?而且那個男人一看就很危險，塗嬌嬌，你可千萬不要跟她走啊。
因為心裡的暗示，於是塗嬌嬌緩緩地站起來，朝著顧靈城伸出了一隻手。
而站在那邊的男人看到塗嬌嬌的動作，眼神越發的哀傷了起來，說道：「唉，也罷了，都是命運的決定。」
說著，男人轉身就要走，卻忽然聽到背後的塗嬌嬌說了一句：「宮曜，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