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芥子空間
我們上來后才發現，通過雷達和水下機器人都不能看到水底山脈。
最後花了兩天時間，用人力將供氧系統沉下去，田哲還要跟隨，但被我拒絕。
他命數已經很低，第一次入水就碰到危險，下去之後，更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雪瑩也發聲阻止，不讓他在下水，田哲最終也只能妥協。
我沒有因為他不堅持，而覺得如何。明知危險還讓他去，那才不是真正的朋友。
第三天，抗壓服送到長白山，我們四人再次入水，潛到凹陷的山脈上方，然後開始下潛。
超過百米的時候，抗壓服發揮了作用，減輕了肌肉的疼痛，三百多米的時候，氣泡中的壓力也到了可怕的程度。
到達這裡，山峰被水藻等生物附著，強光下看去綠油油的，而身下依舊漆黑一片，
而昨天出現的大魚，彷彿消失了一樣。何家的人找到懸浮供養系統，裡面都是混合空氣。
由氦氣、氮氣、二氧化碳和水蒸氣按照特定比例混合，能抵消高壓造成的血融等問題。
呼吸混合氣體，可以讓血液在高壓下不會沸騰。呼吸了五分鐘后，身體逐漸適應，我們換掉原有的氣瓶後繼續下潛。
但是到三百五十米的時候，身體反應開始變得遲鈍。我拿掉呼吸機，喝了幾口水，感覺感官都發生了變化。
我運行鎮氣，特殊的感覺才稍微消失，感知才剛恢復，就察覺到周圍的水在震動。
有奇特的聲音穿透了皮膚，讓耳膜產生共振，聲音聽上去就像在很遠的地方聽瀑布聲。
我立刻調轉手電筒光朝身下照射，黑暗中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但得很快就發現有些淺色斑點正在移動.……我頭皮發麻，急忙關了手電筒，何家的三人也關掉手電筒，朝我游來。
眼前完全暗下后，黑暗而深邃水下峽谷中，逐漸發出淡藍色光芒，星星點點，猶如漫天星辰，正緩緩向著北方蠕動。
能發出光的海洋生物尋常，但淡水生物.……還真沒聽說過。
而且看光斑的分佈和挪動規律，顯然是在一個整體上，這個結論最為駭人。
什麼樣的生物如此龐大？而且天池水域根本養不活如此龐大的生物。
但就在這時，黑鬼預警，用力拖了我一把，巨大的黑影從頭頂俯衝下來。
何家的三人手中的衝鋒槍瞬間發射，子彈帶著水流漩渦飛來。
特殊的子彈不會因為阻力而改變彈道，但射程有限，加上魚群遊動速度很快，只是射中巨大的魚身。
其中一人躲避不及，被魚身衝撞，瞬間就失去姿態。
水中失去姿態猶如高空墜落，不僅迷失空間感，而且慌亂中很難糾正。
但他們都是潛水兵出身，很快就調整姿態，準備發動反擊，然而魚群來回衝撞，速度極快，短短几秒他已經失去機會，被迎面撲來的大魚咬住左腳。
他立刻放下衝鋒槍拔出潛水刀，不停猛扎魚頭，但那魚就是不鬆口，而且脫力后快速下沉。
五米……十米……
黑鬼拖動著我，不斷躲閃，期間也斬殺了幾條衝來的大魚，水立刻變得渾濁起來。
何家的兩人打開手電筒照著被拖入深水的同伴，我的心也提了起來。
但他下沉速度太快，身體無法適應突然增加的水壓，五官里開始噴出血水。
然而下降的速度還在增加，我在水裡打出數道鎮紋，雖然效果不大，但阻擋了魚群的衝擊。
剩下的兩人並未想去援救同伴，我也清楚在深水中能夠救他的唯有他自己，否則只會搭上同伴的性命。
下沉在加快，眼看著就超過十米，我們三人合力，殺掉七八條大魚后，其餘的嗅到了危險，紛紛逃竄。
血水很快淡化，視線變得清晰。
被魚咬住的人身上不斷冒出血水，最後關頭他也知道掙脫不出來，手中的潛水刀砍向自己大腿。
然而一切太晚，血水越來越濃，肌體開始變形，然而他還在堅持。
「放開我！」我回頭對黑鬼說，身體下潛，要去援救。
見他如此強的求生欲.望，我十分後悔，如果才落入十米左右，就去援救的話遠比現在來得及。
但那時候魚群還在衝擊.……
後悔沒有任何作用……黑鬼死死拉著我，「水壓增加太快，你會直接炸開！」
我齜牙咧嘴，憤怒得吐出呼吸器，水中卻是掙脫不了黑鬼的束縛。
「你去救！」我突然看到希望，黑鬼在水中速度雖然被削弱，但遠比我們快。
但黑鬼卻搖頭，沒說理由！
還不等我責備，那人在五百米的地方終於斬斷自己的大腿，脫離出來。
我已經掏出媳婦姐姐給的藥丸，準備第一時間給他服用。
然而快速上升的過程中，只是短短五米……他的身體突然炸開，爆成一團血霧，我目瞪口呆，大腦全是空白。
瞬間增壓會喪命，瞬間失壓也同樣會喪命，三百米往下，每增加一米，所承受的壓力都會翻倍。
何家的兩人關掉手電筒，我也同樣關掉手電筒，黑暗中，彼此都看不到表情。
短短一分鐘，就有條鮮活的生命逝去，讓我心情特別沉重。
而海底發出藍光的東西，已經游出很遠，如果不是發生剛才的事，我會帶著他們從上面跟去，但剛才的一幕卻讓我改變了想法。
隨後用電子板打出：回去，我獨自去。
是的……即便是為了何姬，也不能讓他們枉送性命，而我獨自雖然會遇到危險，但至少有黑鬼，生存的幾率很大。
我不想看到剛才的事情重演，堅持下，兩人最終返回。
至於黑鬼見死不救，我沒有過問，因為自己同樣也沒有出手。
目送兩人消失在燈光照射的範圍，我才打開電子屏，找到最近的懸浮供氧系統，給氧罐充氣。
隨後取下上面附帶的水下推進器，保持在三百米的深度，朝著發光的東西追去。
推進器保持時速8公里，很快就跟了上去，但那藍色光帶還在不停蠕動，前方像是沒有盡頭。
我感覺它的面積超出了天池的面積，但電子屏幕上，卻顯示出前方懸浮供氧系統的位置。
也就是說，它還是在天池的範圍內。
「芥子空間！」黑鬼的氣泡籠罩，然後跟我說。
須彌納於芥子？
關於這方面的發現有很多，而科學家也是承認這種空間的存在。
然而就在這時候，發光的東西突然消失，蠕動中，從頭開始好像進入了黑暗，不多時就完全消失。
我停了下來，這時遠處有光亮照射過來，我立刻回頭，彷彿看到一條美人魚游來，片刻就到身邊。
傻乎乎的我看她沒帶混合氣體，急忙取下呼吸機給她。
「白痴！」媳婦姐姐哼了聲，被氦氣弄得遲鈍的大腦這才反應過來，她不需要這些。
我吸了幾口氣，才問她，「你怎麼來了？」
「回去的人描述了這裡的情況，我不放心就跟來了！」她說話的時候，眼睛看著剛才藍光消失的地方。
「原來如此.……」她說，然後撤掉我身上的氧氣罐，「這東西只會讓你變得更傻！」
眼看混合氣體沉入水底，我還沒來得及驚呼，她拉著我朝著深水游去。
但隨著壓力增加，媳婦姐姐手心有暖暖的氣流進入我體內，不僅緩解了壓力，還提供了氧氣。
黑鬼見狀，立刻收了氣泡鑽進羅盤，我心裡起疑，黑鬼到這裡后就變得反常起來。
難道和這裡有關？
下潛兩三百米后，強光手電筒下已經能看到峽谷底部。兩邊的山被水生植物覆蓋，已經看不出全貌。
而我也特別緊張，如果媳婦姐姐突然離開，巨大的壓力瞬間就能將我變成肉泥。
但就在這時，遠處的山峰出現個很小的洞窟，根本不能容人通過。
只是隨著我們靠近，它正在逐漸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