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黎明前的平靜
黑暗中，墨蛇的鱗片摩擦地面，發出牙酸的咔嚓聲。
遠處的火把光下，它的雙眼發出慘綠色的光芒。
「嘶嘶」聲不絕於耳，就連遠處的人群也感覺到壓力，變得雅雀無聲。
空曠的黑暗中只有「嘶嘶」聲不斷臨近，沈浩吞了口唾沫，「不能在退了，你媳婦在不來，我們只能動手！」
身後的確不能再退了，否則打鬥起來，會波及到後面的人。
外婆被人背著走出來，「如此大的墨蛇，至少都活了千年，全身都是寶貝！」
我發現外婆過來后，黑暗中的墨蛇就停了下來。
沈浩用手電筒照過去，它開始調頭準備逃跑。
「回去，我嚇到它了！」外婆對背她的小伙說，隨後又跟我和沈浩說，「機會難得，不要放它走！」
媳婦姐姐都看中的東西，肯定不一般，外婆離開后，墨蛇停止逃逸，但也不在靠近。
而就在這時，黑暗中傳來媳婦姐姐的聲音，然後就聽到打鬥，等我沈浩打開手電筒同時照過去。
她已經朝我走來，巨大的墨蛇已經消失，她手上托著團紅霧，裡面有個黑影翻騰。
我湊近了看，才發現是剛才的墨蛇，它在媳婦姐姐手心的紅霧裡，猶如另一個世界，在裡面翻江倒海。
沈浩幾人也看清，全都倒抽冷氣，媳婦兒只是稍微展示，紅霧就裹著墨蛇消失不見了。
好幾分鐘，我才從震撼中醒來，迫不及待的問她，「爺爺他們呢？」
不等媳婦姐姐回答，外婆掙扎著要下來向她行禮。
以前是不知道，現在知道她就是外婆，怎麼能讓她跪拜？
我忙上前，托著外婆的手，向媳婦姐姐介紹，「這是外婆！」
「嗯！」媳婦姐姐應了聲，但沒跟著我叫，而是讓外婆不要多禮。
她能這樣，我已經很開心了，至少是個好兆頭。
回應了外婆，媳婦姐姐才說，「爺爺他們跟何姬在外面等！」
但看到身後跟著這麼多人，她臉色變得陰沉，「術士最大的忌諱就是顧慮太多，這麼多的人你能全顧過來嗎？」
「不能！」我說，「但不能不顧！」
媳婦姐姐聽后不在說話，轉身朝著黑暗中走去。
我們急忙跟上，後面的人也跟了上來。
雖然不贊同她的觀點，但帶著這麼多人，已經不是累贅，而是完全無法做事了。
蜀山被圍困就是教訓，如果只是沈浩我們幾人，破開陣法就可以離開，但最後的局面，卻是完全被動。
記得爺爺也曾說過同樣的話，術士的朋友只能是術士。如果無法保護身邊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
但古洞苗寨會如此，完全是因為我，佛門的人還會不會對他們出手，誰也說不準，我怎麼能一走了之？
媳婦姐姐停下等我，「蜀山不能呆了，讓他們都去苗寨！」
「苗寨.……繞了一圈，還是要回去嗎？」我很擔心，「而且苗寨也不安全了！」
「唉！」媳婦姐姐輕嘆，不在說話，後面的路很平靜。
也許蜀道沒有傳說的那般兇險，又或許媳婦姐姐來的時候已經將危險全部解決。
但這種問題問不問都一樣，足足五個小時，眾人才從地底走出。
我們所處的位置是個隱秘的山溝，回頭已經看不到蜀山。
到這裡還不見爺爺，我有些著急了，但媳婦姐姐冷哼，「從這裡開始，蜀山和苗寨的人必須離開。」
必須……雖然知道分開是最好的選擇，而且可以降低他們的危險。
但是……
「暫時去天命門吧！山門隱秘，沒多少人知道！」徐清風走來說。
我和沈浩交換意見，覺得是父親和二叔的門派，可信度很高。
而且媳婦姐姐也說話，最終決定從這裡分別。
徐清風三人不打算插手，順便護送蜀山和苗寨的人去天命門。
小虞和羽靈因為要照顧族人，也不想捲入進來。
長生對於只想平靜過完一生的人來說，沒有太大的誘惑。
田哲和雪瑩也選擇和族人一起，最後離開的就只有我、沈浩、小七、玄清和玄英。
而臨別前，小七也提出辭別，說要去西藏。
我和沈浩沒有問原因，只是和他聊了很多。
沈浩和我多少能猜到些，蜀山上，老和尚臨別前對他說的話，雖然我們聽不出什麼來。
但對小七肯定影響極大，以至於讓他改變了自己的計劃。
小七有自己的路，只是不知道那條路上，他能走多遠。
眼睜睜的看著小七離開，我突然有些傷感，莫名其妙的難過。
直到多年後，我才知道，這次的分別後，再相見已是物是人非。
我和沈浩站在山頭，看著他消失在黑暗中。
田哲和雪瑩辭別，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小虞和羽靈輕輕揮手，說了聲，「再見！」
路口已經分岔，看著遠去的人，我突然在想，如果沒有媳婦姐姐，此時的路口我又會如何選擇？
長生又能如何？但是看著她，我又會堅定的想，長生必須得到。
黎明已經降臨，夜晚最暗的時候，就是黎明前的短短半個小時。
農村的老人叫做反黑，但在玄術中，黎明前最黑的半個小時，叫做星隱。
因為在這個時段，所有的星光都會變得暗淡，也是術士力量最弱的時候。
媳婦姐姐說要過了星隱在走，我們只能等。
我走過去拉著媳婦姐姐，她輕聲說，「不是我要逼你，而是接下來的路，我都不確定能不能保護你！」
「嗯！」我點頭，血棺就要出現，已經到了攤牌的時候了。
那些冷冷熱熱出手的門派，也不會在隱藏，為了長生，都要各顯神通，那些半條命入棺的人，也不在會珍惜自己的命。
因為得到長生，就會是一個全新的生活，而不用整日躲在棺材里。
對很多人來說，血棺出現，他們就會賭上自己的命！
而最讓我擔心還是蘇門，上次的事過去后，蘇門已經沉寂了太久。
但它手裡有黑塔和神鼎，很可能走的是另一條路。
最後終歸要見面，那才是最大的敵人。
星隱過去后，媳婦姐姐才帶著我們離開，曙光逐漸降臨這片土地。
第一縷晨曦射出，我終於見到爺爺和二爺，他們和何姬站在一起。
我掙脫媳婦姐姐的手，朝著爺爺跑去。
短短一年多，他蒼老得太多……看著他的樣子，突然就害怕起來。
害怕他們突然就會離我們而去，但那是歲月的力量，我無法阻止。
除非……
長生……只有一個還是？
直到現在我都還不知道，荒山野嶺里，媳婦姐姐拿出自己的玉片，然後看著玄英等人。
七塊玉片彙集起來，但是誰都沒說話，而是看向爺爺和二爺。
血眼舍利就在他們手上！
媳婦姐姐說，「不論如何，我都會護住沈浩和蘇岩，而且你們也不想永遠背負詛咒，苟活於世！」
背負詛咒？這是怎麼回事？蘇家和沈家都被詛咒了嗎？
我和沈浩面面相覷，誰都說不出話來。
爺爺輕嘆，從懷裡掏出個錦盒，然後和二爺攙扶著就要離去。
「爺爺！」我和沈浩從後面喊。
「別問，什麼都不要問！」二爺的聲音有些沙啞，「蘇家和沈家的希望，就在你們身上了！」
爺爺也說，「石頭，好好聽話，跟著白公主，好好過日子！」
「爺爺.……」我要去追，想要問清，什麼是詛咒。
但媳婦姐姐禁錮住我和沈浩，讓我們不能動蕩，只能看著爺爺和沈二爺消失在晨曦照耀下的叢林里。
「蘇岩，沈浩！」媳婦姐姐說，「命運可以改變，你們要努力！」
努力？努力去改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