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黑山
我受到驚嚇，黑漆漆的地底，竟然有三個人。
黑鬼說是活人，但我沒著急救人，既然他們能說話，最好就是問清楚。
問過後知道他們是游山的驢友，因為好奇誤入飛檐流水。
兩男的叫張遠和王亮，女孩兒叫阿榮。
救人雖然是第一個念頭，但這地方.……普通人是怎麼活下來的？
我問這個問題，阿榮伸出手，「是它救了我們！」
她手裡是一塊石片，我激動的半蹲下來，仔細端詳。
果然是蘇家鎮紋！它又出現了，這裡怎麼會出現鎮紋石片？
「你們從那裡拿到石片的？」我問，試著拉了下女孩的手。
暖暖的，有溫度。不像我吃過鬼淚，冷冰冰的。
也就是說，他們能活到現在，是蘇家鎮紋在起作用了。
我怕拿走石片會生變化，只能半跪著看，上面的鎮紋是九道紋。
但沒有鎮力釋放出來，這也是我感覺不到它的原因。
這裡不能使用任何玄術法咒，鎮紋也不行，這塊石片非常特殊，否則鎮力釋放，周圍的陰魂早就暴怒了。
「石片是從一座黑色的山上得到的！」女孩很久才回答，呼吸很急促，顯得難受。
黑山！正是我要去的地方！但怎麼會有蘇家鎮紋石片？
我說，「我現在救你們出來，但必須帶我去找石片，之後一起離開！」
其實不用說，他們脫險后肯定得跟著我。但被困太久，而且受到驚嚇。
突然脫困，如果意識模糊，可能會失去理智。
但說起救人，我也沒頭緒，腳下是什麼的不知道。
也不知道他們怎麼進去的，嘗試的拉女孩的手拽了一下。
「啊！疼！」她突然驚叫。我趕緊停下來。
黑鬼在我腦袋裡說，「上師，可能是冥土！用你的血試試！」
冥土，不是冥界的土壤，而是墳里最接近棺材，而且時間超過百年的老土。
清明上墳，會在墳頭用土壓冥幣，那種土也叫「小冥土」。
現在不少人圖省事，都用石頭壓，那是不可取的。
石！硬！寓意鎮。
搞不好老祖宗拿不到錢，反過來撒氣，還要出亂子。
但真正的冥土，只有棺材皮上的那一層。
只是我順著飛檐流水往上走，理論上應該是在虛空，怎麼會出現冥土？
想不明白，就只能壓住好奇，咬破中指，順著阿榮的手落了滴血，然後在試著拉她。
果然，這次鬆動了，但阿榮還是喊疼。
但長痛不如短痛，我猛的用力將她拽了出來。
慘叫聲中，她像水裡的魚，從水中突然躍起。
但.……她身上的衣服都卡在冥土裡，全身光溜溜的。
阿榮年紀不大，十七八歲的模樣，長相甜美。
她感覺到身上沒衣服，抱著胸蹲在地上發抖。
我紅著臉，脫了外套給他披上。
然後照法拉張遠，不過多滴了幾滴血，拉出來後身上的衣服還在。
最後的王亮，卻出了狀況，滴了十幾滴血，拉他的時候還是慘叫。
不知道是性格使然，還是真的超出他的承受。
我只能不停滴血，第二十滴的時候，傷口已經擠不出來血了。
但只要拉，他就慘叫連連。時間被耽擱，心裡也有些煩躁。
前兩個都沒事，就他事兒多，也不管他喊不喊，猛的發力！
「吧唧！」
聲音就像擠葡萄，開始費勁，但到後面突然手上一空。
張遠像葡萄肉，直接飈了出來。
力氣突然落空，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還沒反應過來，血糊糊的東西就迎面撲來。
而且它還在團蠕動，血肉模糊，嘴裡發出張遠的慘叫聲。
凄厲的慘叫刺破這裡的黑暗，讓我毛骨悚然。
他身上的皮，竟然被冥土卡下來了！
我頭皮發麻，就地一滾，血肉模糊的張遠落到冥土上，又是痛苦的慘嚎。
沒有皮膚的嫩肉，就向去皮的豬肉，猩紅得可怕。
翻身站起來，不敢去看地上翻滾的血肉，感覺全身冰寒。
王亮和阿榮臉色發白，蒙著嘴不敢出聲音。
怎麼會這樣？如果知道是這樣，不如不救！
我衝上去，想挽救他的生命。但剛到旁邊，他突然爬起來。
血肉耷拉的眼珠惡狠狠的瞪著我，展開露出肌腱的手朝我撲來，惡毒的喊著，「我要你償命！」
償命？雖然造成這種情況，但也是無心之過。
而且王亮和阿榮都沒事，偏偏到他就這樣。恐怕不止是我的原因。
現在要讓我償命？不救他，他下場同樣是死。
黑鬼說，「他罪孽太重，冥氣入體了！」
原來是報應！冥冥中自有的定數。
「冥冥」指的就是冥土，生前做惡，死後不論火葬還是土葬。
蓋在棺材上的冥土，都會像火灼燒，陰魂遭受莫大的痛苦。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說的就是這個道理，不要覺得一死了之，生前惡事不帶走。
張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我閃身避開，他撲不到我，就朝著阿榮撲去，嘴裡呼哧呼哧喘的，「你給我陪葬！」
讓人陪葬！虧他想得出來。
「滾！」我追上去，怒喝一聲，刻刀從他後腦直接穿入。
因為沒有鎮氣，感覺像是用兇器殺人，看著血飛濺出來。
心裡咯噔一下，手都在發抖！
我只想給他痛快，畢竟這種地方被扒皮，根本就沒救了。
但他竟要同伴陪葬！.……罪孽！我暗嘆。
刻刀沒有符紋顯化，但它獨特的性質，加上張遠是普通人，魂魄直接就被鎮碎。
我心裡後悔，抽出刻刀，轉身看阿榮和張遠。
他倆驚魂未定，緊緊抱在一起，縮成團。
在他們心裡，我肯定成了惡魔，畢竟是殺了人！
我也後悔，自己太衝動了，哪怕張遠該死，也不能死在我手裡。
「上師！」黑鬼欲言又止。我讓他有什麼話就說。
它猶豫了下，說，「上師不必太在意，你也是為了讓他少受折磨！」
「嗯！」事已至此，加上我不信因果。而且即便有報應，也無法避免了。
只是下次，定要謹慎行事。
跟王亮和阿榮解釋，浪費了點時間。
雖然他們點頭說明白，但眼神中也看得出是恐懼下的妥協。
既然解釋沒用，我也就沒在說。只要張遠的屍體留在這裡，也不會有麻煩。
細細看了石片，然後問他們還記不記得黑山。
兩人爭先恐後點頭，生怕我不高興要殺人。
這時候，也沒工夫挽回自己的形象。
轉身盯著羅盤往黑暗中走，很久，阿榮才喊，「蘇大師！」
「嗯！」我停下來看她，她向後縮了縮。我笑道：「怕的話，你就站在那裡說吧！」
「嗯！」阿榮很可愛，竟然點點頭，「我就是想跟你說，你是好人！」
雖然已經不在乎，但聽到這樣的話，心裡還是暖暖的。
阿榮小心的走過來，手裡捏著石片，「黑山裡有個山洞，石片就在發現的！而且還有更大的，像是墓碑！上面也是這種花紋！」
血碑！果然出現了，神鼎碎片也在？
身處黑暗，感知早已不準，也不知道走了多遠。
黑鬼突然叫道：「黑山！」
我抬頭，瞬間就被震撼了！
它比周圍的黑暗還要黑！那種感覺描述不出來。
但就是因為它更黑，所以即便是黑暗中，也能將它分辨出來。
或許能看見黑山不是這個原因，但我的直觀感受就是這樣。
「還能記得路嗎？」我問阿榮。
她很怕我，抱著肩膀退縮，搖搖頭。
這麼大，怎麼找？我心裡嘆氣。
王亮這時站出來說，「大師，我還記得！」
「好！」我只說了一個字，讓他到前面帶路。
神鼎碎片出現的地方，都很詭異！
但阿榮他們能進去，而且有血碑，危險應該不大。
即便這樣，我還是提高警惕，朝著黑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