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蘇家血祭
黑暗中金戈鐵馬，但媳婦姐姐的離開，讓我傻愣愣的站著。
「殺！」
黑暗中傳來沉悶殺軍之聲，如同當頭棒喝。我猛然醒來，明白媳婦姐姐為什麼會說那些話了.……
而殺伐之聲，定然是媳婦姐姐碰上陰兵了。
我放下背包，只留了隨身的挎包，轉身朝黑暗裡跑，蔣安然和羽靈要跟上來，但被我呵斥。
墓爺勸說，「弟妹已經去了，你再去只會添麻煩。」
麻煩！對，我的確是個麻煩，但是……想到媳婦姐姐眼淚就忍不住。
她都不打算在回來了，多一個麻煩又如何？即便是死，我也要同她死在一起。
我看了眼墓爺，「如果有機會，幫我把他們兩帶出去。」
跑出幾步，回頭已經看不到身後，我邊走邊流淚，「你真傻，你真傻！」
「碰！」
遠處傳來巨響，巨大的空洞彷彿變成了雷場，天際上青光亂舞，時隱時現的還有那一抹讓我揪心的紅。
我加快了速度，突然，遠方出現一道熒光，瞬間就放大，在黑暗中如同倒扣的碗，片刻時間，它的邊緣就到我前面。
閃爍的青光，跳躍的紅綢，我知道媳婦姐姐遇到麻煩了，也不管眼前的光幕是什麼。
迎頭就撞了上去。
我感覺像撞到一團棉花，被反彈回來，對媳婦姐姐的擔憂讓我無法思考，拔出刻刀用盡所有的力量，朝著光幕插了上去。
但是……
光幕凹陷，刻刀的尖端看似就要扎破，但永遠都只差那麼一點。
天際的動靜越來越大，完全打破了這地下空間的平靜，也打破了我對玄術戰鬥的概念，但我腦中就一個念頭：要見媳婦姐姐！
但即便用上了鎮氣，光圈依舊完好如初。
絕望的時候，光圈裡傳來一陣笑聲，何超群面帶嘲笑走來。
他身後的人壓著沈浩，沈浩看上去不是太好，丟了一魂，又遭受折磨，趴在地上連挪動都沒辦法，但他還是堅強的抬頭，「石頭，我連累你了！」
何超群踩著他的頭，對我說，「螻蟻般的人！可悲！」
看到沈浩受罪，媳婦姐姐身處危險，我就像個乞丐，哀求的說，「你要長生不老葯，我給你，你把他們都放了？」
「真是可悲，真是傻！」何超群大笑，指著背後青光中的那一抹紅，「傻子，有她就行，何必還費力找那渺茫的長生不老葯！」
我神情恍惚，「媳婦姐姐.……這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是長生不老葯？」
「我也沒說她就是長生不老葯啊，不過長生並非只有一法，只要有她的修鍊法門，我家老祖本體就能復活！」何超群冷笑的看著我。
原來如此，我也早有感覺，如果媳婦姐姐靈體合一，行走社會，跟永生沒有區別。
我說，「你放我進去，我跟她說，你們要什麼都給你們！」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全身的血液開始倒流，全身都因為充.血開始發熱。劇痛讓我的聲音都有些模糊。
「不用！只要沒有你的血，她撐不了多久！」何超群得意的說，「而且你還有大用！」
他說著，身後出現一隊陰兵，抬著一口巨大的血棺，血棺高三丈余，通體如血液流淌，無任何的修飾花紋。
血棺一出現，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這股味道我並不陌生。十歲那年，我就曾聞到過，而且它還落了滴血，也正是那滴血，讓我遇到了媳婦姐姐。
我一直以為血棺之災是一種天劫，沒想到是被人掌控。也就是說，十歲，我就被人算計了。
何超群說我還有用，我不知道什麼用，也不知道血棺和我有什麼聯繫。
假沈浩說血棺中原來有東西的，究竟是什麼！這些我都沒去想，也無法去想。
此刻，體內血液倒流的速度，已經達到了可怕的地步，我耳朵、鼻孔眼睛里流出的全是內臟擠壓出來的血水。
每個細胞都在向大腦傳遞疼痛，我無法在站立，踉蹌的盤膝坐在地上。
身前放著乾坤羅盤，刻刀橫在其上。
沈浩在光圈裡看到這一幕，放聲大笑起來。
模糊的視線中，我看到何超群臉上露出了恐慌，聽到他呵斥身後的人阻止我。
但他得到的回答是，他們開不了祭壇光圈。
聽到祭壇，我心裡稍微一動，難道偌大的秦陵，只是一個祭壇？
這種念頭很快就被疼痛所代替。
我大吼一聲，每一個毛孔都在開始流血。
現在的我，肯定是一個血人，樣子一定很恐怖，因為我體內百分之九十的血都會流出體外。
蘇家血祭，七百年來唯一能開啟血祭的蘇家血脈。
此刻，它已經完全被激活。
乾坤羅盤發出鋒鳴，突然印在我的胸口，刺痛中，胸口出現一朵妖艷的、綻放的地獄優曇。
我抬手，看到皮膚已經完全乾癟。短暫的幾分鐘里，我流失了半生。
爺爺教我血祭的時候就說過，終其一生，它只有一次機會。
而我……把這唯一的機會用了。
視線短暫的模糊，開始恢復，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一層血霧。
我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強大，但看到光圈的時候，心又沉了下去。
這是一股來自地底的力量，如果要穿透它，血祭的力量會被大量消耗。
但這已經足夠.……我回頭看了眼躺在地上，白髮蒼蒼的肉.體，它早已沒了生氣，剩的只是軀殼。
血祭消耗的是血的力量，我知道，回不來了。
我掃視何超群，他驚恐的退後，「蘇岩，這可是.……祭壇的力量，破了它，你就永遠都回不來了！」
他中間省略了幾個重要的字眼，如果不是看到媳婦姐姐正被圍攻，也許我會停下幾秒，清除掉這個人渣，問出他口裡的秘密。
沖向光幕的瞬間，沈浩大笑，「石頭，清明我給你上香！」
他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出來，放聲痛哭，我卡在光幕中，每一秒都流失大量的血液。我輕輕招手，沈浩就飛了過來，將他丟到我「屍體」旁邊。
「你的魂珠在我胸口！」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跨過光幕。
血脈的力量迅速衰弱，我看到媳婦姐姐，魂魄帶著僅剩的血朝她飛去。
媳婦姐姐感覺到我，從她眼中我看到了絕望，我眼中是溫情，還有.……決絕。
但是看到她，更多的是不舍。媳婦姐姐很虛弱，龍抬頭對她的力量消弱達到了最強，這一切都是算計好的。
媳婦姐姐之前故意裝出力量被壓制，跟我說了那麼多話，她是在給我道別，是在跟我一起度過最後的時間。
它已經無法應對何姬的攻擊，我也是第一次看見她的武器，血紅的綢，像是無數絲線匯聚成的。
我繞著她轉動，知道她很想抽出哪怕是一點點的時間，哪怕就是和我說上一句話。
但.……何姬說過給我兩年時間，她騙了我，也騙了媳婦姐姐。
這一切何家人早就安排好了，現在更不會給我和媳婦姐姐時間。
我不舍，看著媳婦姐姐，看著她銀白色的鳳冠，看著她紅紅的唇，還有那紅色的喜袍。
彷彿……時間又回到了我十歲那年。
終於，我朝著媳婦姐姐飛去，血……我的血對她有用，她願意對抗血棺保護我，為的就是我的血。
我的血和她就像是魚和水，碰到了就相融，根本不需要去控制，血水就化成絲、成線融入媳婦姐姐的身體。
「不要.……」
媳婦姐姐的聲音是那麼的好聽，由遠而近，有近而遠……
我又想起了她說過的，我就是改變定數的存在。
原來，真的是這樣。
意識漸漸模糊，我知道我的魂魄就要散了，但還是想看媳婦姐姐最後一眼。
她又變得強大了，從未見過的強大，但我看到她眼裡的淚花……
「靈體合！」
模糊中，我聽到媳婦姐姐喊了一聲，最後努力的睜開眼，媳婦姐姐朝著我來的地方伸手。
最後的意識里，我還在奇怪她做什麼，突然，那口巨大的血棺從天而降，將我收入其中。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