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可怕的女人
「也許她並沒有認出我。」
此情此景，此時此刻，韓澤忍不住又冒出了些許僥倖，因為殷泠並沒有流露出對他進一步的戒備行為，身軀不動只是目光在四周巡視。但他所不知道的是，殷泠她對韓澤情緒的改變實在太敏感了。
在他心思改變的那一刻，她就洞悉了韓澤的想法。
短短几個呼吸，兩人之間悄然無聲的博弈便落下了帷幕，似乎只靠幾個微小的動作，他們就完成了從友好到敵對，再到友好的轉變。
凝固的空氣又開始流動，冰凍的氣氛彷彿也在融化，就在這緩慢融解的對峙中，一陣破空的罡風猛然自遠處襲來。兩人的身軀幾乎同時繃緊，目光循著風聲向來處望去，便看見那頭霧蜥正揮動著更加碩大修長的爪刃，斬向殷泠的脖頸！
拔槍！
被盯上的殷泠本能地拔出了追蹤槍，瞄向霧蜥的胸口。
砰！
疾速射出的定位裝置越過爪刃，深深嵌入霧蜥的肌肉，吃痛的霧蜥頓時發出一聲怒吼，爪刃速度甚至更快，唰地割向殷泠的腦袋。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
但是韓澤還沒有動作，他在糾結，如果霧蜥殺死了殷泠，他是否能夠脫身事外？
在他看來，在霧蜥發動襲擊的這一刻，殷泠並沒有做對選擇。直接開槍卻不能用受傷右臂抬刀抵擋的她，絕對逃不脫被斬掉頭顱的下場。只是，如果作為指揮官的她死了，接下來針對紅蠍子的計劃還能繼續進行么。
肯定會，但至少要拖上一段時間。
但他，拖不起。
思緒化作的腦電波以最快的速度傳遞開來！
在霧蜥爪刃割開殷泠皮膚的前半秒，韓澤猛地伸出手臂環住她的腰身，隨即向斜後方飛退。霧蜥的利刃幾乎擦著殷泠的鬢角劃過，只在耳邊留下一陣尖厲的音嘯。
一擊失手的霧蜥卻絲毫沒有停頓，更沒有上前追刺，轉身隱入夜色立刻遁逃。
「你在做什麼！？」
穩住身形，幾乎驚出一身冷汗的殷泠立刻寒聲責問道。雖然右臂受傷，但是她仍然相信自己用左臂護甲擋下霧蜥一擊，就能立刻拔出格鬥刀斬掉它的腦袋，可是她居然被韓澤拉住了。
韓澤也皺著眉，盯著她道，「鬥士III型的護甲擋不住它的爪子。」
他其實看得出殷泠的想法，只是在沒有真正和這頭霧蜥交手前，絕不明白它不過兩米大小的身軀里隱藏著多大的力量，就算是自己在不開啟超溫的情況下，也不敢用手臂硬接霧蜥的一抓，何況這隻的個頭比之前的更大！
殷泠的神色變了變，隨即不再看韓澤。
「各單位注意，第二頭變異體中了定位武器，實時標記已同步，馬上組織圍捕！」她接通頻道，沒有繼續爭辯，冷聲命令道，「崔中尉，你帶一隊到我這裡匯合，收容變異體。」
第二頭霧蜥逃走之後，之前重傷的那頭就被丟在了角落裡，差不多也快死了。
「收到！」
結束這一切，韓澤悄悄看了眼殷泠。現在已經到了計劃最後的收尾時刻，只要殷泠發現了霧蜥身上的電子裝置，結合陳七的舉報，她一定會將目光投向紅蠍子，而後就是紅蠍子的覆滅時刻。
果不其然，關閉通訊，殷泠立刻走到巷子角落檢查起霧蜥的屍體。
「這是……」
很快她也發現了霧蜥後背上的傷口和剩下的半塊電子裝置，韓澤見狀主動開口道，「如果我沒猜測，這大概是一種生化改造的控制核心，另外半塊在我這。」說著，他便將另外半塊電子裝置遞給殷泠。
殷泠伸手接過，細細打量起來。
韓澤也壓抑著呼吸，仔細注視著殷泠臉上的神色。他很清楚，能不能將矛頭引向紅蠍子，就看殷泠這幾分鐘的思考。儘管他有極大的把握，可是對殷泠這個人他卻並不了解，因為如果她過於謹慎多疑的話，恐怕會發現今夜整個事情中的蛛絲馬跡。
「崔中尉！」不知過了多久，殷泠忽然開口道，「馬上聯繫總部，調陸勤4旅的合成6營立刻集結進入安全四區，有重要作戰任務！」
聽到這句話，韓澤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
轟隆隆的步兵戰車開進了安全四區，伴隨著沉悶的履帶轉動聲，數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將紅蠍子所在的街道圍的水泄不通，刺目的燈光更是強行把這裡照成白晝。
二十多輛31A重型步戰車堵住了各個街口，在57mm炮面前，強化人也只能充當靶子。
羅耳他們根本別想跑掉。
韓澤跟在殷泠身後，並沒有離開，他已經注意到角落裡的楊陌，後者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這代表紅蠍子的人還沒來得及逃跑。而現在他們也跑不掉了，事已至此，他的計劃可以算是成功了。
「這裡就是紅蠍子的地盤？」跳下裝甲車，殷泠出聲問道。
崔振剛接過話，「報告殷參謀，是的。根據特勤科提供的情報，這裡就是紅蠍子活動的本部，整條街的30%都在他們的控制下。」
「開始行動吧。」殷泠點頭道。
「是！」
得到殷泠的命令，崔振剛立刻指揮部隊沖入街區，步兵戰車壓低炮口首先開進，士兵們也緊隨其後。在UID高效的情報系統調查下，他們在安全區內的所有信息都暴露了出來，等待他們的只有突擊部隊精準打擊后的徹底覆滅。
望著蜂擁而出的軍隊，韓澤的眼中悄悄滲出幾分笑意。
但他還是裝出了一副疑惑的模樣，朝身邊的殷泠問道，「你是怎麼知道變異體和這個組織有關的？」
正在出神的殷泠聞聲，偏頭看向他。
她的眸子很黑，在燈光下反射出一抹晶瑩的光芒，猶如黑寶石一般，泛動著迥異於尋常年輕女人的深邃與審視，彷彿一下探到了韓澤的心底。
「有人告訴我的。」她忽然回過頭，平聲道。
殷泠的目光讓韓澤略微有些心慌，雖然只是短短一瞬。但此刻他只能寄望於殷泠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否則……
「殷參謀！」
幾分鐘后，崔振剛急急忙忙來到他們身前，面露難色道，「我們在紅蠍子的地盤搜查了幾遍，只有十來個在這裡看門的小混混，其他人全都不見了，地下室和其他的隱蔽房間也都空無一物，應該是提前跑了！」
什麼！聽到崔振剛的話，韓澤心頭一震，羅耳竟然逃了？
而殷泠的神色倒沒有韓澤這麼明顯，只是低眉沉思片刻，便露出了一抹原來如此的神情。她點點頭，顧自道，「看來他們早已經知道自己暴露，提前放出兩隻變異體擾亂我們的視線，然後趁此撤出了雲港。」說到這，她好像笑了下，「果然有點腦子。」
「有其他發現么？」殷泠又問道。
「呃，有！」崔振剛愣了下，忙應道，「在羅耳的房間里角落裡發現一堆保存相對完整的灰燼，已經去調特勤科的技術人員進行文字修復，其他地方還需要進一步的檢查搜索。而且第二頭變異體已經被捕獲，並確認也經過了生化電子改造。」崔振剛頓了下又彙報道。
「這個紅蠍子，能量不小啊。」殷泠抿著嘴唇，輕輕自語道。
不過她好像並沒有多少懊惱的情緒，只是平靜地命令道，「將紅蠍子已知在逃的核心人員編輯成通緝名錄，上傳到總部，兩頭變異體樣本直接送到105所，剩下的你安排吧。」
「是！」崔振剛敬禮轉身離開。
「是不是很失望？」目送崔振剛離開，殷泠偏頭看向韓澤，臉上看不出一點多餘的情緒。
韓澤也是一副平淡模樣，「只是可惜這樣的組織沒有被抓住，在外面不知道還要禍害多少人。不過既然擊殺了那兩頭變異體，也算是除掉了一個大隱患，至少安全區內能安穩下來了。」
聽了韓澤的話，殷泠不置可否。
沉默半晌，她忽然道，「看你的資料，好像才從戍衛軍退役不久？」
「是的。」韓澤倒沒有對此感到意外，因為以UID的能量，在短時間內拿到他的官方檔案並不是件難事，儘管到現在她都沒有問過自己的名字。
「有沒有興趣加入幽靈。」殷泠開門見山。
韓澤聞聲看向殷泠，她眼裡的神采並沒有什麼波動，就像隨口一問。韓澤相信她肯定很清楚，自己曾經拒絕過毒刺大隊張智楷的邀請，也和作戰情報科的梁占斌有過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但她還是問了，用這樣隨意的方式。
兩人對視著，直到韓澤從她古井無波的眼神里讀出了一份危險的味道。
他終於點頭，「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聽到這句話，殷泠這才收回目光，抬手正了正帽檐，轉身離開。
「明天來軍管區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