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絕境

  前沿防線上，齊宏的命令飛快地傳達。


  韓澤也不敢再站在工事上繼續噴火，隨手放下噴火器，朝戰壕內的士兵大喊，「撤出戰鬥，去第二防線！」


  徐海飛、秦軒一眾士兵聞言立刻爬起身，背著槍向後方跑去。


  其他士兵也在各連排長的指揮下撤出戰壕，攜帶著各自的輕重武器奔向第二防線。


  而一直沒有開火的六輛突擊炮和剛補充好彈藥的輪式步戰，則是再次開入陣地，向幾百米外的變異人發動猛烈的進攻。


  按照之前的計劃，利用步兵和戰車火力的時間差、以及和變異人的距離差換防。


  能夠最少進行三到四輪戰鬥，就算有四萬以上的變異人也差不多可以應對。至少在韓澤看來，齊宏的戰術確實不錯。


  儘管變異人數量可能已經超過五萬，他們仍有一戰之力。


  但是誰也沒想到，會有大型變異體出現！

  嗵！嗵！嗵！

  突擊炮的105mm火炮和輪式步戰的40mm速射機炮表現出巨大的殺傷力，就算是大型變異體也完全扛不住這種傷害。


  特別是突擊炮的炮彈，能直接將它們轟成碎渣。


  各車炮塔上的機槍，也在不停地傾瀉著彈雨，配合火炮將變異人再次壓制在第一防線的陣地前沿，再難以爬上半步。


  「果然口徑大才是王道！」


  看了眼幾百米外瘋狂噴吐火舌的數十輛戰車，秦軒吐了口嘴裡的泥屑，邊跑邊喘著粗氣道。


  徐海飛和鎚子幾個新兵也是一臉贊同地猛點頭，剛剛他們三百多步兵一起開火都沒能阻擋變異人向前推進，反而是三十來輛步兵戰車將變異人打得抬不起頭。


  韓澤瞥了秦軒一眼，罵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這閑心！」


  「趕緊滾去給我布置火力點！」說著，他拍了下秦軒的頭盔，一臉惡狠狠的樣子。


  但他話音未落，後面忽然傳來一聲高亢的怪物吼叫，韓澤打眼望去，一頭渾身赤紅的變異巨獸正高高躍起，一頭撞向了某輛突擊炮。


  看到這場景的徐海飛幾人，嘴巴頓時張得老大，發出駭然驚呼——


  「天啊！！」


  太大了、太大了、太大了！


  就連韓澤也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會遇見一頭比黑龍更加龐大的怪物。


  粗碩的四肢宛如石墩似的，身軀更堪比22輪的巨大貨車，特別是那條尾巴，仿若吊車臂般黑鱗遍布，強硬如鐵。


  突擊炮上控制機槍的士兵完全嚇傻了。


  他甚至連一聲驚叫都沒有發出，變異巨獸便重重砸在戰車上，直接將近三米高的突擊炮拍扁！

  轟——


  巨大的爆炸聲和撞擊聲同時響起，被殉爆火焰籠罩的變異巨獸卻半點事也沒有，縱身一躍又跳向另一台突擊炮。


  「散開！掉轉火力！」


  突擊炮連連長大吼著，本應該憤怒的臉上卻只有濃烈的驚恐。他拚命揮舞著手臂，想讓排在一起的裝甲車散開，但沒想到卻招來了變異巨獸的注意。


  那頭赤紅如血的怪物瞪著一雙斗大眸子，揮動比炮塔還大的拳頭朝他砸去。


  炮連連長只覺得迎面一陣腥風，眼前頓時一黑——


  砰！

  沒人能夠注意，被砸癟的炮塔上濺出一團軟爛的血肉，淋漓的血漿噴在旁邊的車身上，給上面的偽裝色塗上第四種迷彩。


  而此時，其他步兵戰車也終於反應過來，將炮口對準紅甲變異巨獸。


  「開火！開火！」


  嗵—嗵—嗵——


  40mm機炮彈頭呼嘯著射向紅甲變異巨獸，但是在這瞬間，紅甲變異獸那巨碩的體型卻展現出令人咋舌的靈活性。


  任誰也沒有想到，看上去比巨象還笨重的紅甲變異獸猶如一頭猛虎，噌地竄出。


  兩隻獸臂直接橫掃過去，重重撞擊在兩輛步戰車上！


  足有十幾噸重的20A步戰車登時像紙糊似的，一下被紅甲變異獸掀飛，凌空翻轉了兩圈后重重砸在遠處的地面，發出咚的巨響聲。


  摔得七葷八素的士兵剛爬出車艙，眼前卻是一片紅影。


  那個士兵昂著頭瞪大眼睛，渾身如篩糠似的不斷顫抖著，在多功能護鏡的左上角，一行紅字瘋狂閃爍著——


  「目標威脅指數7.9，建議馬上避離！」


  但他已經無法動彈了，恐懼給他的身軀注入了如鉛般的沉重，只能眼睜睜看著猛然砸落的巨掌。


  「啊——」


  驚恐又凄厲的慘嚎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地是陣陣變異人和大型變異體的暴怒吼叫，大片大片的變異怪物衝上防線，洶湧著淹沒一切繼續向前推進！

  殘餘的步兵戰車再也沒有機會撤退。


  被密集的變異人裹在中央，機炮和車載機槍只能不停地向四周傾瀉著火力，隨後在大型變異體的圍擊下，被推翻、砸毀、爆出一團刺眼的炙熱火光。


  夜幕下，明亮的火線一個個消失著，宛如黑夜的燭火漸漸熄滅，歸於沉寂。


  二道防線上的士兵完全沉默了。


  他們被變異人的可怕壓得喘不過氣來，眼裡和臉上全是驚駭和獃滯。賴以維持防線穩固的三個戰車連和突擊炮全被摧毀在陣地上。


  只有濃煙和火光還依稀可見。


  倖存的士兵緊緊握著手裡長槍短炮，卻深知這場戰鬥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了。


  ……


  齊宏癱坐在座位上，指揮部內一片靜寂。


  時間或許過了很久，或許很短，齊宏驟然攥緊拳頭，吼道，「接通旅部，要直達旅長的通訊。」


  「喂，我是項平。」很快，通訊那頭響起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可能因為是深夜，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但是齊宏沒有選擇。


  「旅長，我是二營齊宏，我們需要支援！」齊宏咬著牙，懇求道。


  對面的男人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才道，「老齊，實話跟你說，這邊炮兵已經歇火了，彈藥還在轉運，而且……」


  「旅長！」齊宏打斷了項平的話，梗著脖子道，「如果沒有支援，明天狼咀就完了。」


  「裝二營也完了！」


  通訊中又是一陣沉默，項平不知道在顧慮什麼，儘管從齊宏鬱郁的話聲里，他感受得到手下老兵的決絕和無助。


  齊宏最終嘆了口氣，「旅長，對不起。」


  他清楚自己這次的求援是沒結果的，狼咀不過是成十上百個安全區中微不足道的一個，否則也不會只派一個連裝備都不齊的摩步營駐防。


  在北方戰場有更大的計劃，有重要的目標，比狼咀更重要。


  再說，犧牲的士兵還少么？

  真的就差裝二營一個么？


  齊宏顧自掛斷了通訊，拳骨捏的咯吱作響，他轉過身臉上已經沒有任何錶情——


  「通知營區預備隊、所有人員全部進入防線！」說著，他抓起一支突擊步槍，聲音堅硬的如鐵一般，

  「也包括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