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波活人

  簡訊上的字一行行浮現。


  「我知道你不會因為那些東西而變成醜陋的怪物，但是想要生存卻很艱難。我在宿城西關買了一套房子，裡面有足夠的生存物資，足夠你安然度過這場末日浩劫。不要想著逃出去，整個世界都是一個樣，也不要猜測我的生死，我只希望你能過得好些，不要讓我和你母親難過。」


  簡訊的最後，是詳細地址和電子密碼。


  韓澤被簡訊的內容驚得說不出話來，他甚至沒法去想失蹤十幾年的父親為什麼會突然發來簡訊，而是許涵他竟然早知道這場災難會發生！

  醜陋的怪物，是那些變異人。可是，「那些東西」又是什麼？

  這場災難的始作俑者？

  韓澤的迷茫和恐懼忽然變淡，他麻木了十幾年的心湖莫名起了漣漪。


  從小他一直不能明白，父親為什麼要拋棄他。當母親死去，自己最後的親人應該好好陪在身邊，而不是孤身離去。儘管韓澤對父親有著強烈的怨恨，但是當他模糊的影子浮出水面，心頭卻又忍不住產生一股殷切與渴望。


  「父親……你到底在做什麼。」韓澤注視著簡訊，喃喃自語，「那些怪物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宿城西關三里橋別墅區C9棟，電子密碼：170815。


  這是韓澤的生日。


  許久，望了一眼外面安靜的城市街道，韓澤默默想著，三里橋有多遠？


  ……


  韓澤無法拒絕父親的提議，他心裡總是忍不住去想，那地方會不會有其他的信息，父親到底為什麼離開？所以，他必須得去那裡看看。


  或許，這場災難會給他答案。


  車子里沒什麼東西，只有一把特種陶瓷格鬥刀，這是當兵時候在一次全軍格鬥大賽上得來的獎品。雖然只有20公分長短，但是鋒利堅韌，割斷拇指粗的鋼索也不在話下。


  至於其他的東西，翻找一遍也沒能有任何收穫。


  韓澤的衣服早就濕透了，緊貼在身上黏糊糊的，冷意入骨。看看時間，現在已經下午三點多了，快一天沒有吃喝的他，又餓又渴，但放眼望去，這段商業街里根本找不見食物。


  舔了下發乾的嘴唇，韓澤緊了緊手裡的格鬥刀，貼著商鋪門口小心翼翼地向西出發。三里橋在宿城西南，距離這兒接近20公里，而且需要穿過整個中心市區。


  他若想安全地過去，必須得做足準備。


  這時候，一家掛著「安踏專賣」標牌的服裝店映入了他的眼帘。


  服裝店的門半掩著，韓澤手握著格鬥刀輕手輕腳地邁進店門，眼前頓時映入一攤暗紅色的血跡。韓澤偷偷咽了口唾沫，望著散亂和倒在地上的衣架，這裡顯然曾是一個變異怪物肆虐的現場。


  店鋪里的燈光早已經滅了，在雨天里顯得很黑，韓澤眯起眼睛四處觀望，卻很難看清裡面的情景，說不準會有變異怪物存在。


  想到這，韓澤抬起腿狠狠踢起倒在地上的假人模特，巨大的力道直接把模特擊飛，然後重重落在幾米多遠的地面上，發出嗵的響聲。


  韓澤一隻手緊握著門把手，隨時準備脫離，可店裡卻一片靜寂。


  半晌，韓澤終於長出一口氣，走入店內把門關好。那些變異怪物的感官十分敏銳，這樣的聲響都沒有引發動靜，看來這裡的變異怪物早已經走了。


  放下格鬥刀，韓澤隨便挑了兩件偏厚實的運動衣，扯掉自己濕透的襯衫準備換上，可惜現在是夏季，店裡沒有寬大的皮衣，否則他絕不會用運動衣將就。


  那些變異怪物的爪子和牙齒實在太過鋒利，那一撞在自己胸口和手臂留下的血痕還隱隱作痛。像這樣的單薄衣料，根本擋不住一擊。


  正當韓澤拿起運動衣，樓梯上忽然發出咚地一聲輕響，韓澤頓時頭皮一緊，瞬間抓起格鬥刀轉向樓梯轉角。


  「誰！？」


  裸著上身的韓澤肌肉緊繃，兩眼死盯著樓梯，身子已經有後退的跡象。


  變異怪物的力量極大，而且牙尖爪利。如果是全盛，說不准他還有一拼的資本，但現在他的狀態，根本不會是它們的對手。


  就在韓澤準備逃離店鋪的時候，一聲低顫的女音忽然響了起來。


  「你是人么？」


  換作平時聽到這句話，韓澤一定會揪住那人的衣領狠揍一頓。但這一刻，他卻從未如此的驚喜和興奮，甚至激動地想要落淚。


  「我是人，當然是人。」韓澤放下手臂，盡量和聲地回應道。


  聽到韓澤的話，樓梯上緩緩爬下一個年輕女人，她身上穿著店員服裝，顯然是這家專賣店的售貨小姐。


  「就你一個人？」韓澤望著臉上慌色未散的女孩，出聲問道。


  年輕女孩有些緊張地掃了眼半透明的玻璃門外，低低地請求道，「你上來說好嗎？下面不安全。」


  韓澤點點頭，抓起衣服和格鬥刀，邁上樓梯。


  二層果然不止女孩一個，這間上住下鋪的小樓大約還有七八個男女，而且，韓澤還發現了自己的一個熟人，林嘉。


  林嘉的住處正好是韓澤工作的小區，兩人的結識很意外。林嘉在一次晨跑時遭遇車禍，韓澤湊巧發現並把她送進了醫院。林嘉出院后，專門請客感謝了韓澤，再後來林嘉也時常與值班的韓澤互送些禮物，水果，漸漸成了熟人。


  因為大韓澤五歲，所以韓澤一直叫她林姐。可以說，林嘉是韓澤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林姐，你怎麼在這？」韓澤有些意外地問道。


  林嘉對韓澤的出現也十分意外，但是她的臉上全是憂慮和淡淡的懼色，看到韓澤，才勉強恢復了些神采，言不由心地應了一聲。


  「小夥子，你從外面來，都咋樣了啊？」看到頭髮濕漉漉的韓澤，一位大媽焦急地問道。


  不怪他們這麼緊張，昨夜槍炮聲響了那麼久，火光衝天，到處都是肆虐的吃人怪物，城市亂鬨哄彷彿到了末日。他們雖然僥倖逃脫，但是對生的渴望也更加強烈。


  韓澤看了眼眾人，「什麼情況，你們不知道么？現在城裡到處都有吃人的怪物，軍隊也死傷無數，現在這地方就是個死城！」


  聽到韓澤冷冰冰的話，眾人頓時臉色劇變。


  死城？那不是說他們根本沒有活路可走么？


  「不可能！我之前還給京城的朋友電話，他們那裡根本沒有出事！這情況，只是發生在宿城而已。我們很快就能等到救援。」一個看起來有些關係的中年男人搖頭，擲地有聲道。


  其他人聞言頓時一臉希望，開始議論國家什麼時候會來救援他們，就連林嘉也表情好看了許多。


  韓澤沒有再出聲，他相信許涵所說的話，他也沒必要欺騙自己。這是末世！沒人會來救他們，想活著，必須要靠自己。


  這個地方，看來只能短暫停留一會了，想到這，韓澤暗自決定道。


  「有東西吃么？我一天沒吃飯了。」好一會後，韓澤終於打斷了眾人喋喋不休的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