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立字據
最終,當所有諸侯都已經孱弱不堪、幾乎要全部退出這場戰爭的時候,秦軍和王族大軍卻一路直下,在趙家都城邯城之外會師了!
雖然沒有看到秦陽一路怎麼打過來的,但渾天侯得到了大體的戰報。對此,這頭老狐狸曾在深夜之中嘆息良久。
他很興奮的看到,似乎當年那個戰爭狂人秦政又回來了。但同時也在苦惱,心道秦家在此戰之後,恐怕會更加強大。一個強大到難以管制的諸侯,對於王族而言並不是福音。
不過雙方見面之後,渾天侯還是打起了精神,依舊是那嘮嘮叨叨的模樣,親切有加。
當然,他也不敢怠慢了秦陽,因為殷妍也來到了軍營之中。
這些天來,殷妍沒有太過於張揚的在邯城出擊,但也悄然潛入殺了幾次。她很有尺度的出擊,將攻擊點全都聚集在了城內妖族的身上。
這些妖族原本已經開赴各地作戰,但又被秦陽和大夏王族的大軍趕了回來,並且損失慘重。七百名相當於魂修級的妖族,剩下了只有半數,都在妖熊族最高統領熊傲蠻的指揮之下。
趙靈武原本都已經不想讓這些妖族的傢伙再度進入都城,免得再度在城中為禍。但是經歷了一次次打擊之後,邯城的防禦能力下降了很多,又不得不藉助於這股妖族的兵力。於是,熊傲蠻帶著這些妖族退守邯城之中,而一旦進城便又凶相畢露,再度在邯城之中四處為禍,搞得邯城百姓苦不堪言。
之所以將矛頭對準了妖族,是因為殷妍很清楚:趙靈武不會捨得輕易使用圖騰碑之中的祖魂之力。只要不攻擊裡面的「王宮」,不針對趙靈武和他的軍隊,趙靈武肯定不舍的輕易動用那個殺招。
而只要不藉助祖魂之力的話,就算夏烈和開陽劍聖聯手也拿不下殷妍。相反,殷妍還能拿下他們。而且夏烈這老東西也真的被嚇破了膽,絕不可能在兩人聯手的情況下對殷妍開戰,因為他已經嘗試過苦果。
所以說,殷妍在邯城之中依舊來去自如,以至於城內的妖族徹底慘了。幾天下來,城中近四百名妖族,竟然被她一人滅殺了兩百多!
絕頂強者之力,就是這麼恐怖。
而且,殷妍在城中擊殺一股股的妖族,反倒得到了不少邯城百姓的支持。殷妍此前也一直有所保留,毀滅的都是趙家官方的建築和軍人,卻不傷及百姓。所以在邯城百姓看來,殷妍不是敵人,反倒像是解救他們於水火之中的恩人。
在這種民心向背之下,殷妍在邯城之中的出擊更加得心應手。
這些妖族也曾想著聯手出擊,甚至有次曾聚集數百人之力追擊到邯城之外。可是,一旦等他們形成了集中攻擊的態勢,殷妍就走了,讓他們追都追不上。
於是,妖族在邯城之中的日子簡直成了煎熬,睡不著、吃不香,終日戰戰兢兢。
而在這種煎熬般的過程之中,他們迎來了最大的一場噩夢:妖族的最高統領熊傲蠻被殷妍擊殺於庭中,並拋屍大街!
於是剩下百餘名妖族在惶恐之中做出了最終的決定——退出這場戰爭。不,這不是戰爭,留在這裡就是等死,近乎自殺。
……
「哈哈哈,殷殿主果然威不可擋!」渾天侯在軍營之中大笑道,「邯城的攻城戰尚未開始,竟然就已經打垮了對方最大的助力。從這一點而言,殷殿主一人便足抵一支大軍啊。」
殷妍搖了搖頭:「這些,只是為了避免我們的普通魂修在攻城時遭遇更多的傷亡。但是你我都清楚,真正決定這場攻城戰勝負的,是聖域之間的對決。」
渾天侯笑道:「當然,這一點更要感謝殷殿主。若不是你擊殺了獨孤策,現在問題就麻煩了。」
這次殷妍沒有居功,道:「不,獨孤策由我輪迴殿叛逃,自然該由我來滅殺。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剩下的這幾個。」
「開陽劍聖和夏烈的實力我心中有數。」
「但趙靈武擁有趙族圖騰碑,一旦藉助其中的祖魂之力,不知道確切修為有多強,這是唯一的不確定因素。」
渾天侯點了點頭,道:「據說,他曾藉助祖魂之力,和暴熊王戰成了平局。雖然暴熊王後來依靠獸化而佔了上風,但面對邯城之中的大批趙家軍士,也只是全身而退而已。如此說來,本侯至少應該能牽制住他。」
渾天侯位列天榜第四,卻也只能確認和對方差不多,並無勝算。由此可見,祖魂之力會是何等的霸道。
剩下開陽劍聖和夏烈聯手之下,雖然未必比得上殷妍,但要知道那是在邯城城中。在那種形勢之下,殷妍和渾天侯還得應付著多架射天弩,以及對方大批高位魂修的聯合襲擾。
形勢並不是很樂觀。
不過,秦陽他們現在有自己的打算,不會那麼硬拼。而發動總攻的時間,定在了明天一早,並且將命令下達了下去。王族大軍負責進攻邯城南部的正門,秦家軍隊負責西門,剩餘一些小諸侯的軍隊負責東門的襲擾。
……
大戰之前的夜晚,寧靜微寒。
秦陽帶著壺酒到了夏龍行的軍帳之中,總要表示一下對夏龍行暗中通風報信的謝意。而由於夏龍行的通風報信肯定是背著渾天侯的(當時渾天侯還催促李阡陌儘快發兵),所以白天當著渾天侯的面,這些話自然不好講明。
夏龍行哼哧著搖了搖頭:「其實,你或許早就知道這些秘密,而我只是多此一舉罷了。」
秦陽哈哈一樂:「就算如此,也足見你的誠意,敬你一杯。」
夏龍行一飲而盡,嘆道:「或許,父王和伯父說得對,我真的不太適合做一個未來的王者。明知你們秦家將來可能成為最能威脅王族的諸侯,但還是狠不下心來。」
夏龍行這個孤傲的傢伙,竟然顯示出了一些優柔。或許也怕這種情緒表現過多而被秦陽輕視,這傢伙又抖了抖氣勢,笑道:「當然,也只是對你罷了,誰叫本宮瞧你順眼一些。若是別的侯門,我可不管他們的死活,此前你也看到了的。」
秦陽笑道:「看來,我該感到榮幸才對。」
「當然。」夏龍行毫不客氣。
秦陽點了點頭,笑意收斂了一下,變得莊重、正式了一些:「你相信在王族和諸侯之間,存在『永世修好』這個說法嗎?」
「鬼才信!」夏龍行不屑的喝了口酒,「永世修好?兄弟夫妻尚有反目成仇,子子孫孫千秋萬世誰能保證。」
夏龍行有句話沒說:想當初大夏王族先祖,在大漢朝時可是當時漢王的股肱兄弟、心腹重臣,親如一家,但後來呢?多少代人之後,夏族不還是奪了大漢朝的天下?
而且事實上,任何一個諸侯崛起之初,基本上都和王族的關係非常不錯。要不然,王朝豈會冊封他為時代承襲的諸侯。只是時間長了,情分淡了,野心燃了,有些東西也便無法保證了。
秦陽點頭道:「我也不信,所以我也無法給你一個千秋萬世的保證。但我能保證,在你我這一代,只要王族不負秦家,那麼秦家定然不負王族。不管我或我弟弟秦星執掌秦家,必然如此。」
互不相負。
其實這話若是在其他諸侯臣子口中說出,已經是對王族大大的不敬。表面文章要做,誰不得向王族保證,自己子子孫孫都要效忠王族,豈能只保證這一代。
而秦陽撕破了表面,卻反倒顯得更加真誠。
「我能信你?」夏龍行歪著腦袋看了看秦陽。
秦陽笑了笑:「我可是認真的。」
「你認真過嗎?」看著秦陽那迷迷糊糊的眼睛,夏龍行覺得這傢伙笑得有點壞壞的。
秦陽點頭道:「偶爾會認真幾次,就像現在。要不然,我給你立個字據?」
很明顯,越說越沒溜兒了。特別是最後這句,顯然不是認真的。
但夏龍行卻很認真,從自己案頭取來紙筆:「立字據。」
「呃……你這人,還能不能有點幽默感。」秦陽瞪了瞪眼睛,但看到夏龍行沒有收回那句話的意思,於是他最終還真的把筆提了起來,「難道你不覺得很煞風景?」
秦陽一邊恨恨的寫,一邊說:「你信就信,不信拉倒,還真的讓立字據……假如我若有野心,立字據又能保證什麼。」
夏龍行搖頭說:「不,這東西對別人沒用,但對你有點用處,因為你這傢伙是很要面子的。有朝一日秦家真要是做了亂臣賊子,這字據丟給天下人看看,也至少會讓你感到丟臉。」
秦陽:「那,要是我真的臉都不要了呢?」
「你的無恥不到那一步。」夏龍行把秦陽的字據拿過來,認真閱讀了兩遍,發現沒有什麼問題,這才吹乾墨跡,仔細疊整齊了放在衣襟之中。
秦陽覺得,這句話無論如何都不像是誇獎或美譽。
但夏龍行卻很鄭重的補充說明:「要是換了別家世子給我寫這個,呵呵,就算割破腕子書寫血書,我也不會信的。大家都很無恥,但你是程度最輕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