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風俗盛會,初塵客居
閬州,利州路九州之一,下轄閬中、南部、蒼溪、西水、新井五縣。
凌寒此行閬州,乃是應秦家之邀前往閬中。
閬州距略陽並不算遠,但是以南宋落後的運輸條件,至少也要走上十餘日。
「青鴻,此刻到何處了?」
凌寒坐了兩三日馬車,整個人是渾身不舒適。
「凌先生,此處已是蒼溪地界。」結果是車外小廝急忙回應,「再過幾日路程,就可抵達閬中,先生還請忍耐幾日。」
小廝是秦家的僕人,名喚秦譚。
秦玲素回閬州時,留下這名家僕做嚮導。
「蒼溪……」
凌寒口中琢磨著名字,在車內伸了個懶腰,「待到了縣城,就歇歇腳再趕路。」
「這……是!」
秦譚雖是遲疑,但最後還是應下了。
自家老太爺的身子骨,自然是早一日診治早就少一根痛苦,但他不過是個下人,倒也不好拂逆客人的意願。
馬車前行,傍晚抵達縣城。
輕挑車窗,見外面人頭攢動,凌寒不解的問:「今日不是正月十五,為何這蒼溪街頭巷尾如此熱鬧?」
「先生有所不知,這蒼溪每逢正月十六,便有游百病得到風俗盛會,連續三日而不息,今日乃是正月十七,正是恰逢其時啊。」
「游百病?」
凌寒遲疑之際,秦譚便開始好心解說。
蒼溪自古便有「游百病」民俗,意為通過郊遊散步消除百病。
最初是因婦女多操持家務、養兒育女,幾乎門不出戶,容易悶出病患來,於是每年正月十六日前後以驅除病邪為依託,成群結伴要求出門四處遊走,此後便成了地方民俗。
據說出門當日走得越遠越好,以便將體內各種病痛「丟」在山野,其後一年健健康康。
馬車到了一處熱鬧地帶,便再也難以前行。
凌寒直接從馬車裡走了下來,一抬眼就看到前面人群聚集,幾乎將整個街道都堵實了。
「秦家果然是有素養!」
凌寒拍了拍秦譚的肩膀,對秦譚沒有仗勢驅車橫衝直撞,表示由心的讚賞。
如果今日換成李家的僕人,根本就不會停下馬車,定會直接驅車衝出擁堵的人群,至於這些人是死是傷,李家人才不會去考慮。
「這城中可有裱糊鋪子?」
秦譚面露不解:「先生,為何有此一問?」
「因為我覺得……我買了一輛假車……」
「先生,您這車駕是租借?」
「跟文化人交談真是麻煩!」凌寒無奈的嘆了口氣,「買了一輛二手車,你明白了?」
「原來如此,先生莫惱,是小人愚昧無知了。」
瞅著秦譚一副認錯的樣子,凌寒也就沒再說什麼。
假字,在古代文言中是借取的意思,與後世的定義自然是不同。
對於當下普通老百姓而言,凌寒剛才那句話很好理解,但對於秦家這種文商兼備的家族,就連僕人的文化修養也是不俗,所以難免會有對話障礙。
凌寒向人群方向走去,葉青鴻默默跟在身後。
「初塵客居?」
凌寒站在遠處,就看到眾人聚集在酒樓門口。
出於好奇之心,凌寒隨後走了過去。
正要詢問,眾人已經是私下議論了,從眾人的議論聲中,凌寒才知道這家酒樓正在做活動。
恰逢蒼溪縣民俗佳節,酒樓不僅酒水客宿優惠,若是有人博學多才,對出早中晚三個時段貼出的楹聯,就可享受初塵客居三日皆免的優惠。
然而除了昨日有人成功對出下聯,直到今日也不曾有人通關。
凌寒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赫然門樓外貼著一張紅紙,上面寫著一副不俗地上聯。
「先生,預定的旅棧就在街尾,您……」
「誒,不急於一時!」凌寒說著,一指那門樓上的紅紙,「你去將那紅紙揭下來。」
「先生?」
「什麼!」
凌寒的這一句話,既讓秦譚頗感意外,也讓周圍的人驀然一驚。
「這是何人,竟然要揭下此聯?」
「此人面孔極生,倒像是外地客旅。」
「我等在此苦思良久,尚且不得其法,此人當真能應接下聯?」
就在周圍幾人議論之際,秦譚在凌寒的示意下,走上前去揭下了紅紙楹聯。
看守門樓的夥計,一見有人上來揭聯,一溜小跑就進去報信了。
「先生,您要的這……」
秦譚在眾人的注視下,將紅紙送老了凌寒面前。
「嗯,用這紅紙去將車廂裂縫堵上,這一路真是凍死凌某了!」
「額……」
聞聽此言,不僅秦譚一臉懵逼,就是周圍的眾人也是頓感無語,心說這小子存心是來搗亂的。
凌寒懶得搭理眾人,因為他的確是要這張紙去糊馬車。
古人的交通工具不僅落後,就是這車廂防風措施也不完善,凌寒購置的這輛馬車雖談不上豪華座駕,但至少也算是中檔層次了。
平日短途乘坐還好,可是這次長途之行,就暴露了馬車的明顯弊端。
冷!實在是冷!
即便車內已經做了不少保暖設施,但還是經不住木質結構滲透的絲絲冷風。
他想到用紙糊縫隙,所以一進城就尋找裱糊鋪子。
就在眾人指責之聲將起,從初塵客居內走出一名中年男子。
「閣下請留步。」
「這張紙在下有急用,價錢好說!」
凌寒說著,就示意葉青鴻上去支付錢資。
話音剛落,人群中卻有人怒斥道:「哪來的混賬小子,竟如此的不成體統,以為有兩個銅臭之物,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你這無知小兒,實在是太過分了!」
「實在太可惜了,好好地一件雅事,竟被這大字不識的夯貨攪了!方才在下已經想出了下聯的應對之法,卻不料……唉,枉費了在下這一身的才華啊!」
「……」
熙熙攘攘,嘩然不止。
「人啊人,真是難可琢磨的一類。」凌寒看向眾人,無奈地說,「在下是觀諸位在這冰天雪地中苦思無果,這才好心做個惡人,讓諸位能有個台階……」
「不勞你費心!」
「你算個什麼東西,若不是你貿然撕下,王某已想出了下聯!」
「不錯,我等之事還輪不到你來操心!」
不等凌寒把話說完,眾人紛紛是群起而圍攻。
似乎他們此前苦思冥想無果,都是因為凌寒所引起,於是將所有的不忿,全部撒在了凌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