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意在良緣,文淵盛會
毫無徵兆的一問,讓凌寒頓時茫然無語,心說這令狐老爺子為何關心這個?
「老先生,晚輩不過是鄉野小子,何曾有此等良緣。」
「哦?那據老朽聽聞坊間所傳,你與那李家之女……」
令狐珏話說到一半,就沒有再繼續下去,而是等待眼前少年的回答。
凌寒搖了搖頭,頗帶幾分自嘲:「老先生既然有所耳聞,那也當知世事人情之涼薄,當年確實有此一事,奈何物是人非,北夷屠戮徽縣,致使晚輩家破人亡,如今的晚輩,不過是無根浮萍任漂流,當年的口頭之語就更是不作數了。」
言及於此,凌寒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聽聞近日烏、李兩家就要大婚,還談什麼曾經,論什麼過往,不過是徒增汗顏罷了!」
凌寒說的是極為悲切,但是心中卻是無悲無喜,對於李家之女李蘭芝他並不感興趣,莫說有這檔子事,即便沒有這些事情發生,他也不會看上這樣的女子。
勢利拜金不可怕,這可以說是人之本性,倒也無可厚非!
可怕是卑賤的心理,卻要裝作高人一等鄙夷他人,這是凌寒所不能接受的。
凌寒的心境如何,令狐珏並不知曉,不過凌寒這個回答,倒是讓他神色一松。
「入了年關,便是到了婚娶之年,可曾有中意之人?」
令狐珏不動聲色,言語中流露幾分探尋。
「中意之人?」凌寒搖了搖頭,「晚輩年歲尚小,不曾考慮此事,老先生您……」
凌寒終於聽出了話外之音,原來這是要關懷一下自己的家事。
「哦,沒什麼,老朽只是問問而已。」令狐珏雖是如此說,但隨後又來了一句,「年輕人啊,為人處世當有規矩,所謂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你今日之事可非君子所為!」
「……」
凌寒一聽這話,當然知道這話中所指,他很想說自己又不是君子,別人都揚手扇你巴掌,難道我還要原地不動任由掌摑?
心中雖有微詞,但深知對方是為他好。
於是急忙起身,深施一禮:「老先生教訓的是,今日晚輩應急手段確實……唉,今後晚輩定會謹記您之教誨,約束自己以免踏入歧途!」
「嗯!孺子可教也!」
令狐珏滿意的點著頭,對於眼前少年他是十分關注,更是寄予了很大期望,實在是不願意一個天才少年,因心性入邪而毀了前程。
一場家宴,雖是冷清,卻也交談甚歡。
凌寒雖是年輕,但是憑藉自身千年閱歷,以及在書法上的獨到造詣,交談討論中絲毫不弱於令狐珏。
令狐珏雖然學識淵博,更是書法造詣極深,但越是與凌寒閑談,就越是對眼前少年寄予厚望。
彼此的交談中,凌寒這才知道王陵送楹聯並非那麼簡單,而是背後隱藏著一樁人情交易。
自上次南舟書院遭凌寒折辱后,書院上下雖然還是激憤難平,但是院方高層卻是集體靜默,甚至院正(山長)王陵嚴禁私議此事。
當初凌寒以私人名義送帖邀請令狐珏,當時王陵就在令狐家做客,因此在得知這個消息后,王陵就手書了一副祝酒楹聯。
同時請託好友令狐珏,在今日轉送到現場。
這份意外厚禮的背後,是要讓凌寒作為南舟書院的代表之一,參加三年一度文淵盛會。
利州路,共有三府九州,三大書院各有文流。
南舟書院作為其中之一,自然會甄選學員代表參與其中。
對於這個要求,凌寒可謂是十分排斥,因為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沽名釣譽的文會。
有能耐之人,要麼十年寒窗圖破壁,一朝成名天下知。要麼就遠離俗塵心如凈土,安心精研學術成就一代大儒。
無論是入仕為官、揚名立萬造福百姓,還是心思如鏡、繼承傳揚先聖絕學,凌寒都是打心眼裡敬佩。
但是文淵盛會?變調的文風,令人思之作嘔!
同時凌寒還感到萬分疑惑,南舟書院這麼多學子,其中不乏已經功名在身者,比如以烏唐為首的舉人們,如此又為何讓他一個外人做代表,然而令狐珏並沒有給出合理解釋。
若是別人提出此事,甚至於王陵親自提出,凌寒都會因為厭惡而婉言拒絕。
討厭就是討厭,沒必要委屈自己!
但是今日說這話的是令狐珏,那凌寒也只能無奈答應了。
家宴結束,凌寒便告辭離去。
客廳里,令狐珏飲著茶,自顧的說了一聲:「你都聽到了?」
話音剛落,令狐雪梅緩步走了出來。
與白天相比,神情黯淡了不少。
「所謂強扭的瓜不甜,他既然心中無你,爺爺也不好說什麼。」令狐珏放下茶盞,語氣中多了幾分無奈。
其實今日他是打算跟凌寒攤牌的,可是凌寒一句年紀小、不考慮此事,倒是讓他這個老前輩不好再繼續下去。
「孫兒明白!」
神情微暗的令狐雪梅,低著頭顯得十分憂鬱。
「少年人心性不堅,以老朽看啊,一定是那個什麼花魁,迷了這小子的心!」
令狐珏為了安撫孫女,竟然將問題之鍋,甩給了白天彈琵琶的白素。
「爺爺,您放心,孫兒沒事!」
「嗯!那就好。」令狐珏老懷欣慰,「其實……三餘這孩子真不錯,要是錯過倒真可惜了。」
「爺爺!」
「爺爺與你那父母叔伯們不同,在你爺爺眼中,這孩子比那些官宦公子強多了!」令狐珏突然老頑童起來,「未到最後,便還有機會,你與他都還年少,這情愫也是可以日積月累的!」
「……」
令狐雪梅頓時無言,覺得面前坐著一個假爺爺!
離開令狐家,凌寒坐上馬車返回。
「青鴻,事情辦得如何了?」坐在馬車裡,凌寒閉著眼睛問向車位驅車的葉青鴻。
「已經查清,是否……」
「今日累了,先送我回去休息,此事就由你先處理妥當,明日我再行決策。」
「是!」
乾冷的洞天,寒冰凍結,馬車在風雪中駛向遙無邊際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