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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百鍊之兵,做姜子牙

  鄭克祥頓時錯愕一怔,擦拭刀身的手,驀然地停了下來,流露出一絲不悅:「何以見得?」


  「工藝粗劣,打造不精,不過凡品而已!」凌寒坦言以對,並不以鄭克祥聲色有異而違心。


  「凌寒,你太狂妄!老夫這柄寶刀在側多年,你竟然說此刀乃是凡品?此刀乃是御賜之物,可知你方才之言,已經犯了大不敬之罪?」


  凌寒雖是感到詫異,也聽出了鄭克祥的不悅,但仍舊鄭重的說:「伯父,區區九十煉所鑄之刀,不是凡品又是什麼?」


  「放肆!」鄭克祥正要訓斥凌寒一番,卻突然神色一愣,「你怎知此刀……」


  鄭克祥萬萬沒有想到,凌寒竟然有如此眼力,僅僅是初次觀瞧,就看出了刀之本質!

  「伯父,在您面前晚輩豈敢放肆,只因在晚輩眼中,九十煉鍛造之兵刃,根本稱不上寶刀,至少也應該是百鍊之身,才堪堪稱得上寶刀!」


  「什麼!」


  鄭克祥由原來的不悅,離開呈現了訝異之色。


  中國古代鑄鋼工藝,其特點是反覆加熱鍛打,經過多次反覆鍛打可排除鋼中夾雜物,減少殘留夾雜物的尺寸,從而使其成分趨於均勻,組織趨於緻密改善鋼的性能。


  古代工匠把「精鐵」加熱鍛打一百多次,一鍛一稱一輕,直到斤兩不減,即成百鍊鋼。


  不過雖有百鍊之說,古代不少名刀名劍都以百鍊自居,但真正能打造成百鍊之兵,卻是極為稀少,因為這等鍛造不僅需要工匠的技藝,更要考驗古代鍛造的環境所限制。


  首先這爐火的溫度,就是一個不可逾越的難關。


  能夠達到五十煉,那就可以稱得上寶刀,至於百鍊的武器更是了不得,也只有皇家專司才有這個能力。


  在其他人眼中,鄭克祥這柄經過九十煉的刀身,是十分難得的寶物,虛稱百鍊寶刀也不為過。


  但是在凌寒眼中卻是稀疏平常,因為後世鍛造條件的提升,所鍛造的又何止百鍊?

  就算不提後世,就拿當下南宋時代來說,他就見過超過百鍊之上的兵刃,那就是他從白虎口中得到的那柄短刃。


  那短刃似寸劍又似匕首,至於是什麼他還沒弄明白,但是以他的眼光卻看得出,其鍛造工藝已經超越了百鍊之數。


  「晚輩不才,閑散之時閱覽天下雜書,對鍛造之法頗有心得,家中僕人楊翁又是世代鐵匠,因此若是條件允許的話,晚輩可為伯父打造百鍊之器!」


  「你!……當真!?」


  鄭克祥一聽這話,直接就站了起來,那愛不釋手的寶刀也沒心思去擦拭了。


  「晚輩豈敢在伯父面前信口雌黃?」凌寒一臉正色,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不過此乃朝廷明禁之事,恐怕也絕非易事,況且鍛造百鍊之器需要特定條件環境,否則很難做到批量生產!」


  「什麼!批量生產?」


  鄭克祥雙目圓瞪,驚詫萬分的盯著凌寒。


  聽著開頭說朝廷與環境,鄭克祥還以為凌寒是為自大在找託詞,但是接下來的批量生產四個字,著實是將他這個一方統帥給鎮住了。


  能造百鍊兵刃並不稀奇,不提朝廷專司部門,就說民間州府之中,也有一些工匠能做到。


  但要說批量生產,鄭克祥還是頭一次聽說。


  凌寒點了點頭,不以為意:「不錯,百鍊並非封頂,所以鍛造之技中,百鍊不過是起步罷了!」


  「若真如你所言,那……」鄭克祥強壓心頭情緒,但還是半信半疑,「那老夫麾下大安軍將士們,又何懼於蒙古韃子?」


  「伯父,您錯了。」


  「哦?」鄭克祥寧眉一皺,不解的看向凌寒。


  「一群溫順慵懶的綿羊,即便將其全副武裝到牙齒,它們終究還是一群毫無戰力的綿羊。」


  凌寒嘆了口氣,繼續道:「當遇到了一頭骨瘦如材土狼,它們還是選擇紛紛逃竄,最後仍舊難逃慘死的命運。而唯一的區別就在於,死亡的迅速與緩慢罷了。伯父,您覺得對么?」


  「你!……住口!」


  鄭克祥臉色鐵青,鼻息不停浮動。


  「晚輩失言了,請伯父恕罪。」凌寒急忙賠罪,他知道自己這話說的過分了。


  他雖然並無意針對鄭克祥,但鄭克祥畢竟是朝廷的統軍指揮,更是鎮守利州路的一軍統帥,把宋軍將士比作毫無戰力的綿羊,就等於是諷刺他這個經略安撫使。


  尤其是不久前,蒙古大軍南下打草谷,使得南宋覆滅一軍兵力,並且朝廷不要尊嚴的割讓三州之地,已然是讓鄭克祥感到了奇恥大辱。


  如今又逢凌寒這番暗諷,頓時臉上就掛不住了。


  書房裡,安靜地讓人窒息。


  凌寒此刻心裡是萬分後悔,他原本要與鄭克祥商議破案之事,結果卻出了這麼個岔子。


  不知過了多久,凝滯的氣氛中傳來微微一嘆:「社稷不興,韃虜肆虐,老夫……唉……」


  說完,鄭克祥又是一聲長嘆。


  「伯父,我……」


  凌寒剛要開口安慰,鄭克祥卻擺了擺手:「你的話雖不中聽,但卻也是不爭事實,況且……即便老夫封你一人之口,難道能封得住天下黎民之怨么?」


  十分平淡得一句話,但凌寒卻聽出了一絲殺意。什麼叫封他一人之口,那不就是想要他的性命么?

  凌寒暗自打了一個激靈,心說這種話以後還是少說為妙,免得稍不留神又得罪人。


  「徽縣被韃子屠城,你有怨恨老夫可以理解,不過凌寒你要記住,老夫不是朝廷那幫不要麵皮的書袋子!」鄭克祥今日不知怎麼了,竟與凌寒說了本不該說的話,「只要老夫在一日,就早晚會洗刷這份恥辱!」


  凌寒讚歎道:「在伯父身上,晚輩看到了大宋的脊樑,寧折不彎的脊樑!」


  「奉承的話就免了。」鄭克祥擺了擺手,「還是談一談府庫失竊案,老夫為你爭取了半月時限,你可要善加把握機會,否則老夫也護不了你。」


  「晚輩明白。」


  鄭克祥為他爭取了半個月期限,在這個半個月里,他需要抓獲府庫盜竊案的元兇。


  若是偵破了此案,他就等於洗刷了個人冤屈,才是真正獲得自由。


  反之,就要認命當冤死鬼。


  這其實是一場賭博,如果不賭的話,以凌寒這種情況,加上鄭克祥的介入,雖不致死,但會有一段時間牢獄期。


  如今賭了,贏了就自由之身,輸了就是萬劫不復。


  「原本老夫是不打算助你,但奈何靜茹那丫頭……唉!」鄭克祥無奈頷首,「你不妨說一說,需要老夫如何助你一臂之力?」


  「晚輩在此先謝過伯父,這首先……」凌寒說著,一指桌案上的金鞘寶刀,「需要藉此物一用,因為晚輩要做一回姜太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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