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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尾聲第667章:睡著的新娘(大結局下)

  魚米之鄉的江城,雖然不似港城那般繁華,卻也是富饒之地。


  江城的城區里高樓大廈也是矗立無數,那一幢大樓內的是久遠集團的子公司東升。


  這家公司里,現在卻是供奉了一位大佛。


  那是久遠集團的董事長。莫家大少莫征衍他已然在江城了。


  只是這邊卻是犯難,王經理著急道,「孟主管,你看要怎麼辦?」


  孟主管原先是港城總部的經理,更是莫董事長親自提拔的高層職員,后因為項目失利而被派遣到江城東升,至今也有些年歲了。


  孟主管這邊來了這麼多年。自然是兢兢業業,絲毫不曾怠慢過工作。只是如今一算時間。也是要離去的時候。但是總部這邊卻沒有下派人員來接手,聽聞是因為總部人手不夠。


  孟主管就要離開,王經理卻是不願意放人走,兩人正在拉扯商談之間,孟主管道,「王經理,我這邊也已經來了好多年了,也是該回去了。」


  「我知道,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我們這邊人手不夠,你總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王經理已經為難到欲哭無淚,上級的委派調遣文書已經下達,可是接手的人員卻遲遲沒有音訊,王經理捨不得放人。


  於是就在這左右為難之際,孟主管道,「那我這也不行啊。不如我們去找莫董事長,讓他出個主意。」


  「對,找莫董事長去!」王經理也是答應了。


  如今這個時刻,不找那尊大佛去,還能找誰去?

  他可是久遠集團最說得上話的人了!

  立刻的,兩人取車便是下鄉趕往江城的近郊。


  那是郊外的村落,城鎮上的村落。那大道連著小道,一眼望過去全都是樹,空氣很是清新。


  等到了村子口,車子進不去了,兩人便是尋找著往莫董事長所住的房子走去。


  只是村子的路巷子太多,一眨眼就找不著方向了。


  拉過一人來問路,王經理道,「你們知不知道有位莫先生,他住在哪裡?」


  「他和他太太還有孩子,前些日子才搬過來的。」孟主管更是提醒。


  「你們是找莫先生嗎?」村民卻是立刻應聲,欣然詢問,「高個子的,頭髮有些白。生病的那個莫先生?」


  「……」兩人都是一怔。


  這算是什麼形容詞?簡直讓人汗顏。


  只有村民帶路,終於是找到了那一幢小洋房,前方處一片前院,種滿了花卉,爬山虎的藤蔓卻是爬滿了那洋房的牆壁,遠遠一去,一大片的綠色,竟像是桃花源的人間仙境,是這凡塵里不會存在的地方。


  花花草草種了一個前院,那村民帶著來到了院口,王經理和孟主管卻是不敢進去了,只在外邊逗留,村民推開了院門,一邊進去一邊朝他們道,「進來吧,莫先生應該就在裡面吧。」


  「我們就在外邊等……」兩人一致道,這樣造次的行為可不敢有。


  那村民狐疑,想著這倒是奇怪了,卻也不在意,自己又往裡面的洋房走近,「莫先生在不在家啊?有兩個人來找他!」


  屋子裡面出來的人,卻是一位婦人,還有一個年輕女人。後方兩人一瞧,那正是莫董事長家裡的許阿姨,還有那位特助何桑桑小姐。


  村民問道,「許阿姨,還有桑桑姑娘,你們家莫先生在不在?」


  「他不在呢,出去了。」許阿姨回道,何桑桑則是瞧向來人,這一下就認出來了,「沒事,我來招待吧,謝了,張大叔。」


  「甭客氣,就是正好瞧見了,順道帶人來。」張大叔是個熱心人,招呼了一聲樂呵著就走。


  「許阿姨,是公司里的人。」何桑桑應了一聲,她朝院門口過去,「王經理,孟主管,你們來這裡有事?」


  「也沒什麼事,就是想來看看董事長。」兩人如此道,「也來看看董事長夫人。」


  何桑桑畢竟跟了莫征衍這麼多年,也是個會瞧人臉色的,「是有事找董事長?」


  「呵呵,何特助您就行行好,方便帶我們去找董事長吧。」兩人不言明,只求特助小姐幫忙。


  何桑桑轉身,「跟我來吧。」


  村子里很是寧靜,一路往北面走,那裡有一片樹林,樹林的深處,有一條小河,河水清澈,但是初冬的日子裡卻是看著有些冷徹。那河邊卻是有人在釣魚,一柄釣竿,從橋上垂下來,兩道身影並肩在那裡。


  午後的陽光卻是很好,所以並不冷,這個時候正是一天里最為溫暖的時候。


  只走近了一些,那兩人便瞧的更清楚了。


  男人側臉英俊非凡,他兩鬢花白,但是神情很是從容,只看著那遠處的風景,也不說話。


  只是他旁邊那一位卻是讓人瞧的吃驚,分明是睡著了。這冬日裡邊,裹了厚厚的毯子,在太陽下睡的那樣香沉。再是一瞧,更讓人愕然,這橋畔邊上,竟然搬了一張太師椅過來,佔了一片地。


  而那河的對岸,還有一個人,卻是另外一位特助齊簡。


  這冬日裡邊釣魚,倒也是合理,河邊睡覺也不是不可,只是一張太師椅也實在是太過壯觀。


  更何況,河畔兩岸在釣,這畫面很詭異。


  「你們在這裡等一下。」何桑桑輕聲一句,兩人停步,她徑自上前去。


  何桑桑走向那他們,剛一走近,卻是沒有開口出聲,只是比著手勢,指向了王經理和孟主管,大概是在告知有人來了。


  男人不曾回頭,不知應了什麼。


  何桑桑折返回來,「今天不湊巧,我們太太睡了,要是有事,明天再來吧。」


  好不容易來一趟再來可不好,而且他們也沒這個膽,於是兩人表明態度,「不著急,我們可以等。」


  那是董事長夫人,聞名莫氏的一位女子,他們更是知道,所以只靜候。何桑桑搬來了板凳給他們,兩人感謝,於是就這麼坐著等。午後太溫暖,這裡太過安靜,讓人昏昏欲睡。


  正當他們想要睡著的時候,卻是有人醒了過來。


  睡醒的人兒,像是一隻慵懶的小貓兒,她還蜷縮在那毯子里,頭也沒動過,眼睛卻是慢慢悠悠睜開,望向那片河。


  太陽有些刺目了,開始往西移,恰好照在她的眼睛里,一下睜不開眼眸,讓她半眯起。


  一把傘撐起,在她的頭頂處,女人絲毫沒有知覺,她只是盯著那河面,還在喊著,「魚,魚……」


  「還在釣呢。」男人回道,女人卻是還在喊,「魚……」


  自從前幾日來過這裡看見了魚以後,太太就吵著鬧著要來這裡看魚。其實看魚倒是不難,可是要在這河裡釣魚就有些難了。雖說河水清澈,可魚卻是不多,也幾乎沒有。


  但是太太不信,她跟那河裡的魚杠上了,不釣不成功。


  於是先生就瞧著午後天氣不錯,帶著太太出來,河岸邊擺開了陣仗,又讓齊簡到對岸去,只想著分開兩岸,釣起來也能快一些。


  最關鍵的是,太太對著齊簡的時候說了句,「你的臉遠點好看,遠點,再遠點……」


  於是步步後退,於是齊簡就退到了河岸另一邊去。


  可是齊簡也沒有想明白,自己的臉雖然不是如何英俊,可也不至於不能近看吧?


  當然,這些都是前話了。


  當下太太一醒來,王經理和孟主管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立刻起身。只是坐的腳也麻了,一起身倒是好,兩人雙雙倒地,「哎呦」一聲,響起在這片河畔。


  「沒事吧!」何桑桑就要去扶。


  兩個男人狼狽不堪,那喊聲卻是惹來了太太的回眸。


  宋七月正是瞧著他們,一雙獃滯的眼睛,卻因為突然看見了他們摔的如此滑稽,一下笑了起來,更是幸災樂禍的指著他們道,「摔倒了,摔了!」


  被董事長夫人當面笑話,兩人更是沒臉了,登時漲的通紅。


  誰知,她竟是起身走了過來。


  宋七月突然而起,讓所有人都驚訝,撐傘的董事長也是怔在那裡,他也是來不及反應,剛還躺在太師椅上的女人已經離開了。


  面前突然蹲下一道身影,正是宋七月望著他們,好奇問道,「你們為什麼會摔倒?」


  「因為……」兩人道,「因為我們的腿麻了。」


  「腿為什麼會麻?」


  「因為……因為坐的太久了。」


  「那你們為什麼要坐在這裡?」


  「因為……」兩人被問住了,他們不是來找董事長的嗎?紛紛便是望向了前方走來的莫征衍,只差求救了。


  莫征衍的手裡,一件外套拿著,他也不說話,只將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不穿。」宋七月立刻拒絕,發出了抗議,「熱。」


  剛剛睡醒,又是暖陽照著,自然是會有些熱,但是這卻也是不行的,等到冷風一吹,出了汗感冒就不好了,莫征衍又往她身上披,「穿吧,穿一會兒。」


  「不穿。」來歡向圾。


  「穿上一會兒就能釣到魚了。」


  「……不穿。」這次是有些遲疑的回答。


  「釣了魚,明天還來釣。」


  「不,我不……」更遲疑了。


  「不穿,今天明天后天都不吃魚了。」


  終於,像是落敗了一樣,她那張本是堅持的臉龐變得十分沮喪,「我穿。」


  這穿衣服的爭辯賽,讓人看的瞠目結舌,早知道董事長夫人神智不清,但是卻沒有真的瞧見,這下一看,真是如此,還沒有好。


  何桑桑扶起了宋七月,接過莫征衍手裡的毛衣外套,給宋七月穿上,那紐扣還在扣起,宋七月眼角的餘光瞥向兩人,王經理和孟主管都是愕然,「這是什麼?」


  她的視線,落在他們腳邊的東西上。


  王經理道,「是來送給您吃的。」


  「就是一些魚乾,還有火腿,還有燕窩什麼的。」孟主管也是回答。


  「好吃嗎?」一聽到有吃的,宋七月一雙眼睛發光。


  「那當然好吃了,這魚乾和火腿都是千挑萬選的,還有燕窩,是進口的,國外買來的……」兩人開始極力的誇讚,只希望讓她歡喜。


  誰知宋七月卻是問了句,「有棒棒糖嗎?」


  棒棒糖?這,這……


  「有!」孟主管接了話,幸虧準備了給小少爺的糖果,「您看,這裡有糖,不過不是棒棒糖……」


  立刻的,穿好了衣服的宋七月又蹲到那堆食物旁去了,「好吃嗎?」


  前來拜會的兩人也是立刻蹲下,「好吃,當然好吃。」


  「這個好吃,還是這個好吃?還是這個?」翻找出糖果來,宋七月拿了幾顆來問。


  他們這些個男人哪裡知道這些,「都好吃……」


  「那我吃一吃吧?可以給我吃嗎?」宋七月滿是期待的問道。


  本來就是要送給他們的,兩人自然是答應。宋七月便開始吃糖果,只是她吃糖,卻是很奇怪,一顆糖撕開了糖紙,她咬了一半,嘗了味道,很是仔細認真的嘗糖果,「這個不好吃。」


  一顆又包回去,她又拿出一顆來,繼續咬一半,「這個也不好吃。」


  於是,再一顆,「不好吃。」


  又來上一顆,「不好吃。」


  兩人都一頭霧水了,只看見她吃了一顆又一顆,卻沒把糖果吃完,好不容易才聽到她說,「這個好吃。」


  她將糖果整顆吃下,又是在盒子里翻找,找到了一模一樣的糖紙包裹的糖果,像是確認了,她很小心翼翼的握在手裡,「這個好吃,我要這個。」


  兩人都是愣了,「這些都是給您的,您隨便選。」


  「就要這個。」她很堅決。


  「好,就要這個,那這個送您了。」兩人順著她。


  只捧著那顆糖果,高興的像是得到了什麼似的,彷彿是得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寶物,她雙手捧著,一下揚起唇角,朝兩人笑開了顏。


  這一笑,卻是讓人徹底怔住,陽光耀眼,灑在她的臉上,她明媚的笑容有著這樣的純真爛漫,好似所有的煩惱憂愁都和她沒有關係,純粹的洗凈了所有的痛苦忘卻了所有紛爭。


  「你們真是好人啊。」宋七月笑著說。


  他們兩人還未來得反應,可是一旁的董事長卻是沉了臉,有些不是滋味,一下擋在了宋七月的面前,也擋住了他們的視線,不讓他們再瞧。


  「他快要放學了,昨天說好要來找你玩,你不去嗎?」莫征衍問道。


  宋七月一下想了起來,她捧著糖果就起身,卻是一句話也沒有,一溜煙就跑了。


  「太太!跑慢點,小心鞋掉了!」何桑桑呼喊。


  莫征衍蹙眉,因為那鞋子快要掉了,他邁開步伐追上去,經過身邊那兩人道,「你們回去吧。」


  宋七月的身影飛快不見了,莫征衍也是追著跑了。


  王經理和孟主管面面相覷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哭喪了個臉哀嘆,「何特助,難道我們是白來了嗎?」


  齊簡收拾了釣具走近,何桑桑道,「你們要來求董事長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先回去吧,明天他會給你們答覆。」


  「那答覆到底是什麼?」兩人追問。


  何桑桑回了個笑,「你們好運氣,今天太太很高興。」


  兩人一聽,雖然不明白,卻也都是眉開眼笑,看來是解決了!

  村子有一北一南兩個村口,這前來拜訪的兩人從南口離開,而那村子北口,卻是有一個人,痴痴的站在那裡。


  那個女人,搬來村子有些日子了。


  她神智不清楚,是個瘋了的女人,村子里的人都知道。


  她是舉家搬遷而來的,有她的先生,還有她的孩子和親朋。只不過聽說,她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先生,甚至是自己的孩子和所有人。


  她的先生姓莫,每天都陪伴她身邊。


  可其實聽說,這家人家以前也住過這村裡,早先也是因為搬遷而來的,後來因為家中有事才又回去了。不知怎的,經歷了如何的巨變,再回來的時候,這家的太太就瘋了,真是讓人嘆息。


  只不過,女人雖然瘋了,長得卻是很好看,一張臉龐素凈的肌膚,笑起來的最是美。


  每天傍晚的時候,女人就會在村子北邊的道口上,等一個人歸來。


  等待著那個連她自己都忘記的孩子,她的兒子。


  那孩子叫紹譽,是個長得俊俏的孩子,村子里的女孩子們都說他長得好,男孩子們也都愛和他玩耍。


  這孩子現在還在上幼兒園,每天放學那家的許阿姨就會去接孩子。


  「又在等紹譽啊。」經過的村民瞧見了她,朝她打招呼。


  女人笑著,她記不得孩子的名字,卻是喃喃說著,「他說今天和我一起玩呢。」


  村民笑笑而過,後方處瞧見了這家的先生,莫先生站在不遠處,像是一株大樹守護著。


  過了沒多久,那孩子便回來了。


  粉雕玉琢的孩子奔跑過來,來到了女人面前,「是在等我回來和你一起玩嗎?」


  宋七月點頭,紹譽牽過她的手,「那我們快回去吧!」


  宋七月卻是又不肯走了,紹譽狐疑抬眸,「怎麼了?」


  卻見她從口袋裡掏著什麼東西,而後手一掏出,握著拳頭放到他面前來。紹譽伸出手,去瞧那裡面握了什麼,打開了掌心后,裡面卻是一顆糖果。


  「好吃。」宋七月笑道。


  紹譽一看,是牛奶味的糖果,他高興的拿過,撕了那糖紙來吃,「好吃!」


  兩人牽過手,這才往回去的路而行。


  經過路邊,兩人不斷的說笑,一旁的莫先生孤單單而站,注視著他們。走遠了幾步,孩子回頭朝他招手,示意他趕緊跟上。


  莫先生這才邁開步伐,和許阿姨一起並肩前行。


  待孩子歸來,紹譽就陪著宋七月玩耍,等到了天黑,再吃過晚飯,宋七月道,「你快回家吧,不然你媽媽要找你了呢!」


  「恩,我現在就回家去了。」紹譽應道。


  「那你明天還來嗎?」


  「那你想我來嗎?」


  「我想你來你就會來嗎?」


  「會來喔。」


  「那明天你來,我還在那裡等你。」宋七月和孩子約定好,於是在院子門口送別。送別過,何桑桑帶她進屋去,宋七月說道,「我要睡覺了,明天和他約好了。」


  這邊宋七月進了屋去,孩子卻是聰明的繞過了屋子,往後院走。


  那後院門口,男人早就已經在等候了。


  紹譽奔跑過來,還喘著氣,「爸爸,我今天表現的怎麼樣?」


  男人微笑,舉起了掌心來,孩子跳起和他擊掌。


  至於東升公司那裡,孟主管最後順利的回了港城,因為那裡還有他的妻子和孩子,還有他的父母。只是那空缺的位置,卻是少了人,王經理問道,「董事長,您看誰來接管?」


  總部不肯派人,也是沒轍,王經理等著下文,董事長卻是開口道,「我。」


  王經理驚到不行,現在還真是將這尊大佛請進了小寺了!

  ……


  「堂堂一個董事長,在一家子公司做主管,不會太大材小用了?」港城久遠大廈總經辦,莫斯年不禁問道。


  那對面的桌案后,莫柏堯抬眸道,「他只是接管了主管的工作,就他的身份,可能是主管?」


  王經理這下子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得安寧了。


  「你故意的吧。」莫斯年又道。


  莫柏堯淡淡一笑,「總不能讓他太閑了,忙些才好。」畢竟,他可是被他暗中擺了一道,才坐在這把椅子上不得退下。


  「我看你是想趁機到時候把這把交椅還回去吧。」莫斯年挑眉,「我勸你還是不要想了,太難。」


  「不急。」莫柏堯道,「人總會老的,孩子總會長大的。」


  聽到此話,莫斯年這才瞭然,他這二哥在打什麼主意,當下為紹譽嘆息:孩子,你還是慢點長大比較好。


  如今的久遠集團,當家人總經理乃是莫柏堯,而莫家大少已榮升為董事長。聽聞他長期不在港城,已經是閑雲野鶴一般,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大概是去國外了,像是他們這樣的人,國外靜休是最好的去處。


  可卻有人說,哪裡是去了國外,不就在國內。


  國內哪裡?聽說是在江城。


  只是這到底是真,還是假,卻是不得而知。


  蘇楠和駱箏已有多時不曾見過他們,只是聯繫卻是沒有斷,聽說宋七月還是老樣子,旁人不主動和她聊,她絕對不記得他們,但旁人要是找她聊了,刺激了她也會瘋癲。


  只是聽說,她和紹譽倒是相處的很好,每天都等著和他一起玩耍。


  很快的,冬日到了,這年的除夕,眾人沒有去打擾他們,深怕驚到了他們,所以就像是說好了似的,沒有前往。


  蘇楠道,「駱箏姐,不然我們等春天的時候去吧。」


  「夏天也可以啊,那裡地方好,夏天還可以防暑呢。」駱箏也是謀划著。


  卻是沒有來得及等她們謀劃清楚,卻是一封邀請函發送到了他們手裡。蘇楠收到了,駱箏收到了,唐家兄弟幾人都收到了。海城的宋家人也有收到,康子文亦是。即便是遠在柳城的周蘇赫,他也接到了這封邀請函。


  那邀請函上,卻是寫的清清楚楚——請來出席婚禮,屆時恭候大駕。


  再是一看那日期,真是瘋了,足足提前了好幾個月!


  那是一場從來沒有過的婚禮,是他和她之前不曾有過的。如今他發來邀請函,邀請他們前去出席。


  「蘇赫少爺,您會去嗎?」江森問道。


  周蘇赫握著那請柬,良久應道,「去。」


  年少時候的一場夢,逐夢的人如今有了歸宿,他怎能不到場,親眼目睹。


  ……


  冬日剛過,春日才剛到來,江城的村子里,那一幢小洋房外熱鬧紛呈。孩子們在玩耍,和那家的太太在跳繩。跳了一會兒繩,女人只說是瞧見了小泥鰍,要去抓起。


  結果抓在手上后,卻是嚇壞了孩子們,因為那手裡的不是小泥鰍,而是一條小蛇!

  「啊——有蛇啊!」孩子們叫了起來,女人一臉的茫然,來不及呼喊,孩子們都跑完了。


  「為什麼他們要跑呢,不喜歡小泥鰍嗎?」女人問著面前的孩子。


  紹譽很是無奈,他將蛇一把抓過,丟到了院子一邊去,「那不是泥鰍,是蛇哎,幸好沒有毒。」


  「喔。」


  「以後不許碰那個噢。」紹譽叮嚀起來。


  宋七月問道,「為什麼?」


  「我又不是許仙,抓了蛇你也變不成白娘子。」孩子冷不防說。


  這幾日宋七月迷上了看那古老的電視劇,白娘子和許仙的故事可歌可泣,她甚至是愛上了那戲袍,一身白裙子穿了又穿,睡覺了也是在身上。


  宋七月煩惱起來,「為什麼呢?」


  「爸爸,她剛剛抓了蛇,還嚇跑了好多小朋友。」紹譽瞧見莫征衍出來,立刻打了小報告。


  莫征衍瞧向兩人,朝紹譽道,「你拿些糖果去和他們道歉。」


  「好。」孩子識趣,立刻拿了糖果奔了出去。


  宋七月還在一旁悶頭想著,彷彿是在想,為何自己不能變成白娘子,莫征衍則是拉過她道,「我們去洗手吧。」


  「後來雷峰塔倒了嗎?」宋七月問。


  「倒了。」


  「那西湖的水呢?」


  「幹了。」


  「那她和許仙在一起了嗎?」


  「在了。」


  「法海是不是暗戀白娘子啊?」


  「……」


  「難道他暗戀許仙啊?」


  「……」


  洗乾淨了手,宋七月坐在了電視機前,她又要開始看。莫征衍在一旁,替她將毯子蓋蓋好,只怕她會著涼。前些日子感冒了,怎麼也好不了,這才剛剛康復。


  何桑桑還在籌備著,籌備著將來的那一場婚禮,卻是忽然問道,「先生,要寄給他嗎?」


  那邀請函上,分明是寫著那兩個字:聶勛。


  然而如今的聶勛,卻是早已經被禁止入境,這一生都不能。


  莫征衍道,「寄給他。」


  縱然是不會到來,也不可能到來,卻還是要告訴他一聲。


  這是最後一封邀請函,交待了他們去辦,齊簡和何桑桑退了出去。莫征衍來到宋七月身邊,那電視里正在放許仙在哀求,請法海放白素貞出來,可是法海並不肯,上演的劇情正是激動。


  一通廣告上來了,宋七月惱了,「為什麼沒有了?」


  莫征衍這才來到她面前,「廣告過了就有,看了一會兒眼睛就要休息。」他又是喊,喊她的名字,「七月。」


  「你還記得嗎,你以前說,可以許給我一個願望。」莫征衍望著她幽幽開口。


  宋七月望著他,愣愣的睜著眼睛。


  莫征衍道,「那次去找你,你還在忙,我就在大樓裡邊等你。你說可以賠償我,可以許我一個願望。」


  「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想好,現在我想好了。」那時候她為了還情於周蘇赫,前往那寒冷的北方,他最終跟了過去尋她。


  她應允了他說:這個願望是我能辦到的,而且不能亂七八糟的!

  「這個願望,你一定能辦到。」莫征衍低聲說著,忽然停了聲,在那注目里,他這樣認真的眸光,對著她說,「讓我給你一個婚禮。」


  「七月,讓我給你一個婚禮,你會答應,是么?」她不曾回答,莫征衍又是問道。


  宋七月茫然的眸子依舊,卻是突然,她出了聲,像是回答他了一般,可那回答卻是,「你擋住我的電視機了。」


  莫征衍一愣,他笑了笑讓開了,「是,給你看電視。」


  ……


  那是七月的一天,剛剛好是七月七日,今日有人辦喜事。實然,這個數字在一至九之間,並不吉利。村裡人都講風水,更有些迷信,四和七是斷斷不會取的。可是那家莫先生,卻是偏偏定了這一天來作為婚娶之日。


  莫先生找上了村長,希望村裡能幫忙一起熱鬧,村長和村民自然是答應的。村人質樸,也是愛熱鬧,只是村長也有詫異的地方,「你們這連孩子都有了,怎麼還要辦婚事?」


  莫先生道,「以前結婚的時候,被耽擱了,一直沒有辦過什麼像樣的婚禮,今天就想補上。」


  「原來是這樣。」村長明白了,「你這麼有心,也就當是個心愿了,我們一定配合。」


  村民們都是很熱心,一早就開始布置村子,為了迎接這一場久違的婚事。只是有人更是困惑了,那家的太太不是瘋了嗎,她能好好辦婚禮嗎?


  這倒是沒有人知道了。


  這一天七月七日,天氣卻是大好,燦爛的晴空萬里無雲。這一大早的,天還沒有亮騰,村裡人已經起了,要準備喜事,村裡做媒的媒婆來問莫家的先生,「你家的新娘子打扮好了嗎?」


  「還沒有。」莫先生回答。


  「怎麼還沒有?」媒婆愕然,莫先生回應,「她還在睡。」


  這真是讓人哭笑不得,結婚辦喜事,新娘還在睡。


  可是家裡人卻沒有人敢去喊醒今日的準新娘,睡的不好了,她一準會鬧脾氣。然而時間就要到了,不準備起來也不行。這個時候,齊簡和何桑桑,甚至是許阿姨,就連紹譽也不肯再去喊。


  唯有莫先生自己親自上陣,去喊她起床。


  這起床的過程,絕對是驚心動魄,曲折到離譜,有人能抱著被子怎麼也不肯起來。最後還是經過了一番苦鬥,才將太太從被窩裡抓了出來。但是已經被惹惱了的人兒,一張嘴就咬了先生一口。


  好狠的一口,但是被咬的人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卻是拿過一個包子來,「要吃嗎?」


  於是只見發狠的人丟了那人的手臂,轉而拿了包子來吃。


  化妝師都已經到了,為了給新娘化妝,也是費了許多神,這是史上最不聽話的新娘,一會兒口紅吃了,一會兒腮紅被抹掉了。又是折騰了半晌,這才上好了妝。


  「婚紗呢?婚紗還沒換上呢!」一旁的化妝師喊了起來,只因為方才新娘不肯配合,所以換衣服也是難,這下好不容易聽話了些,這才趕緊喊人來換上禮服。


  那紅艷璀璨的禮服被端了上來,由何桑桑捧著,房子里的人一瞧,都是被驚艷了。


  「這是什麼?我不穿……」


  「不要穿……」


  「我要吃包子……」


  層出不窮的狀況連番襲來,弄的人仰馬翻,最後還是準新郎跑進來,一把抱住了她,那手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敲,像是將她敲定住了,「讓你還鬧。」


  被這麼敲了一下,宋七月怔怔看著他,卻又是惱了,這下可好,一爪子下去,抓了莫先生一道口子。


  那指甲很是鋒利,已經好久不曾見過,最近她迷戀上了白髮魔女。聽聞白髮魔女里的練霓裳,一頭白髮,還有一手的魔爪。於是又鍛煉了那爪子,留的很長。


  當下,莫先生破了相,眾人亂作一團,倒是宋七月累了,一早被拉起,又折騰了半天,好不容易穿好了禮服,這才搞定了。


  等到媒婆算著時間,急忙忙喊著,「吉時到了,吉時到了!」


  就在這洋房的外邊,此刻卻是聚集了一群人,男男女女聚集在此,人群里很是熱鬧。有那麼一行人,格外的亮眼,男人長得俊,女人則是漂亮,和這村裡的人格格不入,一問才知原來是這家先生和太太的家裡親朋,是來參加他們的婚禮。


  他們都已經到了,等著新郎和新娘出現。


  紹譽今日打扮的像個太子爺,他穿了一身的古代太子服,活脫脫就是古代穿越過來的皇子。


  姍姍笑了,「紹譽,你這穿的是什麼?演戲一樣呢!」


  「不知道啊,是桑桑阿姨給我穿的。」紹譽並不知情,反正是一件衣服。


  眾人都圍著紹譽在笑在鬧,孩子看見他們都是很高興,因為已經有許久不曾見過。


  卻就在和姍姍姐姐說話的過程里,孩子扭頭一瞧,卻見有人來了,那是好久不曾相見,所以才這樣的欣喜,「笑信叔叔!」


  聽到這呼喊,眾人望過去,卻見緩緩而來的人,正是離開港城后一直沒有現身過的楚笑信。


  「笑信叔叔,你看,他們都說我穿的像是穿越來的,像嗎?」紹譽奔到笑信面前去。


  楚笑信瞧向他,「可不就是像穿越來的。」


  紹譽樂了,他扭頭一瞧,卻見楚笑信的身後,有一道小小的身影躲著,不肯露面。


  「躲在背後算什麼英雄!」紹譽喊道。


  好不容易,那道小身影才探出頭來,卻是一張白凈的小臉。她的頭髮到肩頭,烏黑的頭髮,很是怕生的樣子,正怯怯的看著面前突然闖出來的男孩兒。


  紹譽一瞧是個女孩兒,卻是獃獃的出神。


  「笑信,她是?」駱箏上前問道。


  楚笑通道,「我的女兒,笑煙,楚笑煙。」


  眾人震驚,楚笑信竟然有一個女兒,而且還那麼大了?駱箏卻是有些明白過來,只聽到這個名字,就會將一個人串聯起來,那是他和楚煙的?


  「她媽媽來不了,所以就我帶著她來了。」楚笑信又是朝眾人道。


  相對於眾人的驚訝,紹譽卻是更對那個女孩兒感到好奇。一向對於女孩子不怎麼主動親近的太子爺,此刻卻是走了過去,「我叫莫紹譽。」


  笑煙不回答,只是看著他。


  「你叫什麼名字?」


  笑煙還是不回答。


  「你爸爸是我叔叔,你要叫我哥哥。」


  笑煙眨著眼睛,怯怯的更往父親身後躲。


  「叫哥哥啊!」紹譽開始追著笑煙喊了起來,誰讓這孩子上邊只有一個姐姐,現在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妹妹,可不是樂歡了。


  然而悲哀的是,笑煙小朋友自始至終都沒有出過聲,最後都快要被紹譽嚇哭了,心疼女兒的楚笑信立刻抱起,孩子趴在他肩頭,乾脆不去看紹譽了。


  「她為什麼不喊我哥哥!」紹譽還在鬱悶的問。


  此時卻是鑼鼓喧天,因為吉時已經到了,何桑桑出來尋找紹譽,因為他是小花童。


  眾人都是在等待著,迎接這場婚禮的到來,看著這一日的歡喜場面。整個村子都貼滿了喜字,那花朵更是家家戶戶都種滿了,卻是薔薇,十足十的薔薇,到處都可以瞧見灼眼的薔薇。


  就在這吉時開始時,村子口一輛加長版房車停在那裡,卻是路口兩端都有。因為進不來了,只能停在那裡。但是更讓人驚奇的是,竟然有馬車踏了進來。那白色的馬兒,象牙白的馬車,讓人錯亂起來,這到底是一場怎樣的婚禮。


  只在媒婆的呼喊下,屋子的門被推開了,卻見新郎而出,那一身中式結婚的喜服,襯著他的面容,今日卻是泛著一絲紅光,不再蒼白。


  在兩人的攙扶下,那新娘出現了。現在的村裡辦婚事,也是開始時興婚紗,但是今日的新娘卻是一身的耀天紅色。那是鳳冠霞帔,鑲嵌著寶石的鳳冠,如朝霞雲錦一般的霞帔,新娘帶著紅蓋頭,由媒婆背著,紹譽陪伴著,就這麼背出了那屋子,走向眾人,也走向新郎。


  新郎等在那一頭,待到門口的時候,媒婆不曾放下新娘,眾人更不曾瞧見新娘的真容,只瞧見她露出的手,那肌膚細膩,應該是雀躍歡喜的等待著。


  新郎卻是單膝下跪,在新娘的面前,他取出戒指道,「嫁給我吧。」


  這又讓在場的賓客們愕然,這婚事不是應該求過婚了才對,怎麼又來了這麼一出。可眾人也都不管了,總之幸福就好。


  「嫁給我吧。」他這麼說著,眾人都在等待,等待新娘的回答。


  可是等了很久,新娘卻不出聲,遲遲不曾回答。等的賓客們都開始張望,更開始好奇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卻是孩子跳了出來,紹譽走過去,他探頭去瞧,回頭喊道,「爸爸,媽媽睡著了!」


  眾人驚愕,成婚當天,新娘子竟然睡著了!


  這婚還怎麼辦下去?

  ……


  那一日的村子,卻是熱鬧了一整天,這一天的房車讓人嘆為觀止,聽說那一天成婚的那一家,新娘鳳冠霞帔,新郎將新娘抱上了馬車。


  有人問起,「可不是聽說新娘睡著了嗎?」


  新娘睡著了,可這還是辦成了。


  這睡著的新娘,一度在附近村子里引以為佳話,只嘆息當時沒有前來觀禮。不過事後,倒是有許多鄰村的人來瞧個究竟。那瘋了的新娘,每天還是老樣子,貪吃愛睡,爬樹捉魚,樣樣都齊活。


  那家的先生,兩鬢白髮的男人,日日陪在他的太太身邊。


  「那他不工作的嗎?」又有人問。


  當然工作了,怎麼可能不工作。


  聽說,莫先生是在城裡上班的。可有一日那家的太太病了,莫先生沒有去,這一停工就停了半個月有餘。公司里的人找上門來,那上門的人還聽說是公司的總經理,卻是到了門口還是不敢進去。依稀之間聽見,他喊了那家先生一聲董事長。


  這一年村裡建起了魚塘,更建起了小公園,家家戶戶都種上了薔薇。那薔薇花開的甚是漂亮,只是花枝有刺,孩子若是在玩耍採摘,一定要叮囑小心花刺。這年魚塘的生意太好,鄰村的村長和主任也想讓村裡發家致富便前來討教。


  這村的村長便領著他們去,鄰村的主任問,「在哪兒呢?」


  「瞧,不就在那裡?」村長笑著,指著那河畔處。


  那太師椅一把,樹林里看著這樣怪異,卻又好似本該如此。女人躺在椅子里,她又在睡覺。


  男人撐傘,手裡一把釣竿。那釣竿已經浮出水面,卻沒有人理會。


  主任身旁的村支書,倒是個年輕小夥子,飽讀了幾年書,瞧見這場景,忽而念出一句話來。


  歲月靜好,現世安穩,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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