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篇第636章:翻供的罪案
年關前夕,宋七月將手上的事情都處理完了。這一天午後,她則是要前往一個地方。
車子一路的開,沒有遲疑的往那裡而去。
終於在一處茶樓停下來。
可是那茶樓,卻是愈顯陳舊。唯有屋檐上方的金字招牌。還這樣的清楚醒目,「君再來」三個字映入宋七月的眼中,她收回視線。低頭而入。
「您好,小姐,請問您是幾位?」有服務生上前詢問。
宋七月望向對方,她微笑道,「我和你們唐老闆有約了。」
對方一愣,立刻喚來了茶樓的經理,那經理卻是個極其聰明的人,也好似一眼就認出了宋七月來。「是宋小姐,這邊請!」
宋七月朝他點頭,便由那人領路跟隨著一起走。
來到一處包廂,那是這一條迴廊的盡頭,那門敲門一應,前方經理喊道,「老闆,宋小姐來了。」
經理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宋七月踏進那包廂里,一抬頭便是對上了裡邊而坐的男人。
男人一張剛毅英氣的俊臉,他黑色的頭髮很是自然的落下,鼻樑上的那副金邊細框眼鏡依舊。劍眉入鬢間。他抬眸也是瞧向她,卻是眸光淡然深遠,那嘴角的笑意,分明是故人相見別來無恙般的無害嘲弄。
乍一眼一看,險些還要認不出來,那當年叱吒風雲的人物,卻如今守著一家茶樓,不動聲色,一守就守了多年。
宋七月上前去,在他的面前坐下。她一雙美眸掃過去,一點也不含糊,立刻評價。「唐老闆現在果真是有老闆的架勢了。」
唐韓琛只將茶壺拿起,親自為她倒上一杯茶水送上,再是低頭瞧了眼自己,西服襯衣早已經褪下,不知道何時已經換上了這中式的古著,都是粗布麻衣,「我這哪裡是老闆,抵不上你脖子上那條絲巾。」
那雙環的LOGO,可不正是國際大牌,一條就足以抵得上旁人幾個月的工資了。
宋七月笑道,「你知道的,我就是愛這些。」
「我是知道,你從前就是。」唐韓琛應道,「那時候邵秘書還在你身邊,成天就聽見他數落你敗家,一去買東西,就恨不得把百貨都搬回家去。」
「可不是,要真能搬回去就好了。」宋七月解下絲巾,放到一邊去,捧起茶杯來暖手。
唐韓琛又是笑道,「真要搬了回去,你又不愛了。你這個人,瞧著愛這些,骨子裡邊卻是一點也不看重。」
「又是從我那秘書邵飛口中聽到的?」這許多的事情,生活的小細節,從前可沒有像是這樣有空來閑聊,卻是今日,多年後的再相逢,他不急不緩,宋七月也是來了興緻。
「他是個能幹的人才。」唐韓琛讚許,倒是讓宋七月驚奇,「韓總,能聽你稱讚一個人,真是不容易,看來還是我眼光好。」
唐韓琛道,「也是,不然我當時又怎麼會把你招到麾下。」
「這說來說去,原來不是在誇我,而是在誇你自己啊。」宋七月沒轍笑道,「知道你唐老闆善於識人,佩服你啦。」
唐韓琛瞧著宋七月,「你回國后,我聽說了你很多事情。」
「原來你也不是退隱江湖,還是對商場上的事情這麼清楚。」宋七月喝了口熱茶,溫熱的茶水,暖的人身體都熱騰起來。卻是忽然之間就想起,那一年唐韓琛和唐仁修兩兄弟之間斗得大敗,自那以後五洲再也沒有了唐韓琛。
唐韓琛道,「你走了后,我在想,你還會不會回來。後來想想,你也是該回來。」
「為什麼這麼確信?」宋七月問道,有些好奇了。
唐韓琛眸中溫潤,可是那眼底的精光睿智,還是從鏡片後方透了出來,「人活在世上,總要有個念想,不是么?」
他這麼幽幽一問,當真是把宋七月給問住了。
唐韓琛徑自道,「你當年走的時候,也算是沒了後路。」
有些後路,不是自己斬斷的,可是再續卻是難了。有些後路,本也不屬於自己,再留下也是勉強。於是統統斷了個乾淨,就徹徹底底了。可她終究還是有放不下的,還有想要奪回的。
「人有念想,就還會回來。」唐韓琛應道。
宋七月怔怔失神中回過神來,這一刻他如此的瞭然,讓她肅然起敬,「韓總,我敬您一杯。」
兩人相碰了一杯,唐韓琛道,「不過,我還真是怕你就這麼在監獄里死了心。」
「謝謝你當年還惦記我。」宋七月也是想起當時入獄,從律師口中得知唐韓琛曾經委派律師前來,想要和她得到聯繫。而這背後所謂,其實也是清楚,更是想要為她跨過那一關。
「只是你讓律師都回去了。」唐韓琛在那一日,也是這樣坐在這間包廂里,品上一壺茶等候,律師回執過來的消息唯有:都回去吧,我很好,什麼事也沒有。
宋七月那時候,當真是心灰意冷,此刻想來真是可笑,「沒什麼比活著更重要,當時我的想法太幼稚。」
「連死的勇氣都有,活下來也就沒那麼難了。」唐韓琛淡淡一笑,那往事塵囂就在回顧中散開。
宋七月揚眉,笑的更是洒脫,「所以還要感謝我當時有過這麼大的勇氣,今天才能在這裡和韓總你聊天敘舊。」
「今天,我要再敬你三杯。」宋七月舉起茶杯,再一次相敬。
唐韓琛並不著急,「以茶代酒來敬我,可不是你的風格。」
「這裡是茶樓,哪裡來的酒,再說,我們是以茶會友。」宋七月笑了。
唐韓琛問道,「那你這三杯是什麼來頭。」
這一問,宋七月的茶杯端向空中,「第一杯,感謝韓總當年一飯之恩,如果沒有韓總,那就沒有今天的我。」
若說這前塵因果,都有一個說法,那這第一杯的確該是,唐韓琛沒有遲疑,舉杯應了,「好。」
茶杯又是滿上,第二杯拿起,宋七月道,「第二杯,感謝韓總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沒有忘記我,還願意出手相助。」
這說的是入獄當時,唐韓琛也是應了,第二杯入腹。
第三杯拿起,宋七月一雙眼眸沉凝望去道,「第三杯,感謝韓總在這裡等我三年,為了幫我一直沒有離開港城。」
這第三杯的謝意道明,讓唐韓琛一怔。
有些事情,是唐韓琛沒有明說的。更有些事情,是宋七月亦然沒有明說的,但是她終究還是知道。唐韓琛並非是唐家夫人的親生兒子,他的生母一直養在外邊,那位姓柯的婦人她雖未曾見過,但是也有所聽聞。
今日回了港城,宋七月知道了一些事情,唐韓琛的生母已經過世,就在一年前去的。
唐韓琛不為人知,可他卻是個十足十的孝子,半步也不離開母親身邊。所以哪怕是紀小姐已經離開港城,然而他也一直留在這裡。可在一年多前,唐母去世,這座港城還有什麼是讓他留戀的,已經再也沒有了。他本應該離開,去追隨他心中的那一位才是。
若非說還有一個留下的理由,此刻想來,除了是她自己,還有哪一個?
唐韓琛沒有立刻應這一杯,他停住了。
千絲萬縷間,一切盡在不嚴重,唐韓琛一笑,和她碰杯飲下這第三杯。
似是感慨,唐韓琛這才道,「你這一趟回來,倒是耳聽八方,打探的清楚。」
「因為心裡惦記著。」宋七月直接道。
「你說惦記,卻是回來后沒來過一次,今天還是頭一遭。」唐韓琛有些埋怨的語氣來。
宋七月笑了,「事情太多,也太忙了。想著總有一天,會來找你,就不急著是哪一天了。」
「這也是。」唐韓琛諒解了,沉默中,四下無聲,他卻將茶杯又是舉起,「你敬了我這麼多杯,也該是我回一杯。」
宋七月笑問,「你這一杯又是什麼名堂?」
唐韓琛望著她,幽幽開口道,「在我麾下的時候,你盡心儘力從沒有出過差錯,敬你。」
「當年我被請離五洲,讓你受了莫大的冤屈,害你人人喊打,敬你。」
「今天你請我來幫你的忙,讓我還這個情,敬你。」
他這一杯三敬,卻是說的條理分明。
過往並肩作戰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宋七月眼中閃爍而過。是當年他讓唐允笙來授命於她,讓她站出來在董事會上舉證他背叛公司之罪。可她當時明明知道結果會是如何,她還是這麼做了,如此義無反顧。
今時今日,她終是找上他,請他出手動了股市。卻是原來,這人都知道,心裡跟明鏡似的,這樣的一清二白。
宋七月怎能不感慨,仰頭喝下那杯茶又道,「韓總,俗話說的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當年既然跟隨了你,當然是要盡心儘力,之後一切也只是我為了還情。現在我請你幫我,真是想要達成自己的目的。你啊,把我想太好了。」
「就算真像你說的,那也沒有什麼不可以。」唐韓琛嘆道,「你這個人,什麼時候能不這麼好強,怎麼老毛病就是改不了。」
宋七月輕放下茶杯來,這一刻她忽而道,「你不問問我,為什麼這一局裡容少會出手。你不好奇,為什麼當年我出事入獄,容少會派人來和我接應。」
到了此刻,有些暗中的內幕即便不為人知,可還是冒出了尖來,讓人隱約探到其中一二究竟。
唐韓琛笑道,「你結交朋友的本事一向在行,多一個也不是什麼奇事。」
「可容少和唐二少是朋友。」說是朋友,卻是勝似兄弟。
唐韓琛默然不語,宋七月這才說道,「其實當年,唐二少也私底下找過我。」
唐韓琛眼中眸光一定,從面前的人口中聽聞一切,「就在你命唐三找上我后不久,唐仁修也找上了我。」
卻是沒有料到,唐仁修找上的目的,竟是和唐韓琛一樣。那一次的董事會舉證,唐仁修也是讓她去舉證唐韓琛。
那一年的冷冬,宋七月面臨不曾預料的場面,此刻唐韓琛亦像是千思百轉間想不清道不明,「他為什麼這麼做。」
「他說他出了車禍,腦部有淤血,如果動手術,成功幾率不到三成。」當年唐仁修所說的話語,由宋七月道出。
唐韓琛眉頭一緊,宋七月道,「他說這是你該得的下場,只是你已經心生退意,所以無所謂了。」
突然之間,回憶起那個人來,唐韓琛笑了,「他,還是看出來了。」
「其實,你也早就猜到了吧。」宋七月應道。
若說開始的時候不明白,可當尉容願為了宋七月出頭的時候,唐韓琛就想到了大概,可他從來沒有去應徵過也不想去知道結果。那都已經是時過境遷,誰還願意去追究。
「你們兩個,誰也沒有欠誰了。」宋七月輕聲說,這句話語像是將那前仇舊恨在灰燼里全都揚於空中隨風飄散。
良久,唐韓琛沒有說話,半晌才道,「唐二,我們是誰也不欠誰了。」
又是一陣沉默里,宋七月談起了另一人來,「還有唐三少。」
「他不在港城,我最近也不能去見他。聽說他現在不和別人往來,所以也不想去打擾他。韓總,如果和他聯繫了,替我感謝他。請轉告他,他還我的情,我也收下了。從今往後,也就不欠了。」宋七月簡單道來,這一個個人都謝了一遍。
唐韓琛卻是有疑問,「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情。」
宋七月瞧向他,唐韓琛道,「唐三當年背叛入獄,是不是和你有關?」
「和我沒有關係,但是也和我脫不了關係。」宋七月一句話說的撲朔,唐韓琛也不問下去了,「有沒有關係也都不重要了,也是他自願。」
那也是唐允笙和陶思甜兩人的糾纏,旁人都是不好言說,宋七月點了頭。
「我倒也是佩服你,這一趟回來,翻雲覆雨的本事不小。」唐韓琛誇了一聲,想起現在的久遠,簡直就是水深火熱的地步,而這麼多人都全力意欲打垮久遠,卻是少見的。
「只說唐家,真是難得,我們幾個竟然也有齊心協力對付一樁事的。」唐韓琛不禁感嘆。
「所以,這次我必勝無疑。」宋七月回的信心滿滿,她繼而又道,「時間不早,我還要趕回去。走之前,我有件東西來送你。」
立刻的,宋七月命人去後車廂取來那件物品來。等搬進了包廂裡邊,小心輕放下后,唐韓琛一瞧,只見是是長方的盒子,又是用油紙層層包裹著。經理是取件的人,一瞧這物品,便是立刻想到了當年,那位莫總也送了這麼一件來。
唐韓琛看著這油紙包裹的盒子,倒也不急著拆,只是看這一眼,就猜到裡面是什麼。
宋七月笑道,「東西送到了,你回頭慢慢瞧,我先走了。」
唐韓琛卻是開口道,「有一個人,當年也送了我同樣的東西。」
宋七月剛要起步,復又因為他的話語停住,唐韓琛道,「他在我的店裡請我喝茶,等了我三天。」
「第四天的晚上,又是坐到十點打烊才走。十二點,我從店裡離開。一出店門,圍牆後面他走了出來。那一天是秋天了,正好是十月,到底是什麼日子倒是記不清楚了。」
「還是在這間包廂,他問我當年的事情是誰授意。我就告訴了他,我和你是怎麼認識的,又是怎麼成了上司和下屬。當他知道了一切后,氣急敗壞在這裡質問我,替你打抱不平。」
卻是這一段,唐韓琛說的平淡無奇,然而宋七月卻是從未聽聞。自檢舉唐韓琛后,一人歸隱,一人還在江湖,他們鮮少往來,寥寥幾次卻也是匆匆一面,哪裡像是今天,可以這樣悠閑的說笑。
可是,卻原來還有這樣一日?
「臨了,連這杯茶都沒有喝,滴水不沾走了。」唐韓琛道出最後結果來,「只是,他又為了什麼而來?」
宋七月聽的眉心一蹙,對上唐韓琛道,「他來尋求結果。」
「也是,當時我也是這麼說。」唐韓琛應了,卻是低聲道,「只是如果不是在意,他是絕對不會來的。」
「唐老闆,你這到底是哪邊的?」宋七月頓時挑眉了。
唐韓琛一笑,「正好想起,就提了幾句,怪你,又送了我這東西。」
「你就收好了,這可是港城最後一幅售賣的真跡,你可要好好看看。」宋七月說罷,她揚長而去。
那包廂裡邊,唐韓琛這才慢慢將那油紙撕去,那幅畫變躍然於眼底。是一幅動物畫像,是那人的筆法,這樣的熟悉。唐韓琛仔細去瞧,他看見了那淡淡的英文字母「J」,卻是又看向那畫里的一切。
這是那人最愛的動物,黑天鵝便是之一,一生只有一夫一妻,一隻死了,另外一隻終生不會再成雙。
在這幅畫里,天鵝成雙成對,卻有一隻落了單。
那孤單的黑天鵝,在畫像里落寞的樣子。
唐韓琛的手輕觸過那天鵝,漫漫天涯,無邊的寂寞,行萬里路,卻都是孤單隻影。
微冉,我不信,我不信你怎會不寂寞。
……
「駱箏小姐,您好,我是莫先生的私人律師,有關於莫珊珊小姐的撫養權,現已變更至莫斯年先生名下,請您和莫斯年先生聯繫。當然,這並不妨礙您本身繼續照顧姍姍小姐……」電話那頭傳來律師的聲音,駱箏登時僵住。
可這竟然是成了真!
駱箏想起當年懷有姍姍時的情景,因為名不正言不順,又是未婚生子,遭到了傅姨強烈的反對,在逼問生父是誰無果后,莫征衍站出承認孩子的父親是他。這之後他安排了一切,而在姍姍出生后,撫養權也順理成章到了莫征衍的名下。也因為當時她情緒不穩定,更因為她沒有經濟來源,也迫於家族壓力,莫家的孩子,不能落到別人手裡。
所以,這歸屬問題便落在了莫征衍身上,這之後誰又在意過。於是,直到如今也都是莫征衍所有。熟料今天,莫征衍竟將姍姍的撫養權變更,駱箏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這樣不知所措。
駱箏又是往總經辦奔走,可是奈何,莫征衍根本不在,錢珏只回了一句話,「駱總監,莫總說了,請你處理好自己手上的工作。私人的事情,請不要再打擾他。」
這分明是有備而來,這分明已經是做了準備,所以才能這樣相告!
可是駱箏卻是一下驚心,她突然想起莫珊珊,便是立刻衝出公司,飛車趕回了公寓。
二月的時節,學校已經放假,寒假期間,姍姍在家裡玩耍,沒有出門。駱箏一趕回家,她就開始喊,「姍姍!姍姍你在哪裡?」
「媽媽!」姍姍從花園裡探出頭來,眼見是駱箏回來,她高興的跑了出來,「媽媽,你不是該在公司上班嗎?怎麼就回來了呢?」
見到母親歸來自然是高興的,可是駱箏卻是大驚失策,她想過要走,可又要走到哪裡去,她亦不能這樣離開,可是若是留,那麼她隨時都有失去姍姍的危險。
突然,駱箏瞧見姍姍的後方處,莫斯年走了出來,他竟然就在這裡,姍姍笑著喊道,「媽媽,爸爸說放寒假了,帶我去國外滑雪,我們剛剛在訂機票呢,媽媽,你也去吧!」
女兒高興的詢問,駱箏卻高興不起來,「姍姍,媽媽有話要和你爸爸說,你先自己玩一會兒。」
姍姍還沉浸於那旅遊計劃里,駱箏則是看向莫斯年,便是往花園裡去。
臨近傍晚的時刻,外邊已經陰沉了,莫斯年問道,「外邊冷,有什麼事情進房間說。」
「就在這裡!」駱箏攔住他,「莫斯年,你想做什麼?你想把姍姍從我身邊搶走嗎!莫斯年,我告訴你,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奪走她!」
莫斯年瞧著她崩潰的神情,卻是很是冷靜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把姍姍從你身邊搶走,你願意和她住多久,就住多久。」
「那你為什麼要從征衍手裡奪回姍姍的撫養權!」駱箏眉宇皺的很緊質問。
莫斯年笑道,「駱箏,我想你還不明白一件事情,不是我提的條件,而是他。」
這再次像是雷鳴閃電一般炸了過去,駱箏愕然,「你說什麼!」系丸住號。
「我說,提出交換條件的不是我,而是莫征衍。」莫斯年凝了聲,駱箏驚到猶如化石。
莫斯年見駱箏定住不動,而後整個人都像是顫抖了一樣,「他不會這麼做,他不會!」
「你不是早就去找過他了,你難道還不懂?」莫斯年凝眸問道。
——駱箏,我照顧你們母女這麼多年了,總該為我做些事情。
駱箏的耳邊響起莫征衍的話語來,那一天在辦公室她不曾相信莫斯年的話語,所以來詢問,可是他的回答卻是讓人震驚。而駱箏仍舊不願相信,卻是不料今日已成定局。
「我已經同意,把手上拿下的兩個項目放到他手上。還有,我會暫時請假離開莫氏,不參與接下來任何事情。駱箏,你有兩個選擇,一是留下來,二就是明天跟我走。」莫斯年放了話。
冬日的深夜裡,駱箏開車在莫宅前,她在這裡已經等了片刻。但是莫宅的管家已經換了人,只告訴她莫征衍不在,便也不應允她進入。駱箏不肯走,抱著必定要再見他的決心,在這裡死守。
直到十點左右才瞧見燈光漸亮襲來,駱箏趕忙下了車,一下衝出攔在了那車前。
車後座正是歸來的莫征衍,透過驟亮的車燈,駱箏瞧見了他。
這是駱箏返回港城后,再一次踏入莫宅,夜裡的別墅大廳,靜的出奇,踏在那地毯,這裡寂靜的讓人心裡發沉。
莫征衍上前去,駱箏焦急如焚,不等旁人退下她便是開口,「征衍!你是不是有什麼原因?所以你才這麼做?你告訴我!」
「你該知道公司現在的處境,我需要的是平定亂動。」莫征衍回道。
「我知道,你作為公司的總經理,一定會希望這次的風波會很快過去,但是你不是一個人,我會幫你,可是你要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
「你已經幫了我,去了一個莫斯年,公司會太平一些。」
「征衍!」
「駱箏,你要是真想幫我,不如就嫁給莫斯年。」莫征衍微笑道,這讓駱箏愣住,「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這麼多年了,你一直都一個人,事實上你也從來沒有忘記過他。你這樣僵著也沒什麼意思,不如就嫁給他,做個內應,也好助我一臂之力。」
駱箏已經混亂了,她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只覺得他一定有原因所以才會如此,可是現在,她說不出話來。
「大姑姑!」卻是突然,孩子的聲音響起,那是紹譽!
駱箏扭頭一瞧,紹譽就要跑下樓來,許久不曾見過孩子,聽說他被關在莫宅里不準出入。此刻見到了孩子,駱箏急忙呼喊,「紹譽!」
「不能亂跑啊!」蘭姐的聲音緊跟其後,眼看著紹譽已經跑下幾個台階,卻是被人一把抱住了。
「放開我,放開我!」孩子喊了起來,「大姑姑,我要出去,我要找媽媽!」
紹譽呼喊著駱箏,駱箏就要上前去,「蘭姐,你放開他!」
可是她未曾踏上樓梯,卻是也被人阻攔,那是管家在前方。
駱箏當下僵住,孩子的反應最是直接,也是最為不加遮掩,她回頭問道,「你不能把紹譽一直關在這裡!」
「他是我的兒子,我想怎麼對他,就怎麼對他。」莫征衍卻是回道,「駱箏,你的女兒是姍姍,你要管,就去管她。」
「不過我提醒你,你最好還是陪著她,畢竟現在撫養權變更了,你現在在這裡,說不定孩子已經不在港城了。」莫征衍幽幽說著,他在沙發里坐下。
駱箏心中又驚又懼,她勸說不了他,心裡又記掛著姍姍,可是紹譽讓她不忍心,「征衍,你這樣做,會讓你的兒子恨你,他會恨你一輩子!」
「曹管家,送客。」莫征衍喚了一聲。
管家已經來到駱箏面前請她離開,駱箏僵持無果,最後也只能離去。
莫征衍上樓去,紹譽鬧開了,他一進去,孩子沉默的緊,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那眼中,分明是可以看到抗拒排斥厭恨的眸光。
最終,在鬧了一場后,紹譽沉沉睡了過去。
房間里一團的亂,孩子鬧脾氣,便將一切都砸了個七零八落。卻唯有一樣,那一本圖畫書,安好的放在桌子上,是曾經聽過的故事。
那一隻兔子的故事。
莫征衍將圖畫書打開來,一一翻看,翻到了那一頁,正是之前,紹譽說到那隻傻兔子把糖果店給了小熊。
後來呢?
垂眸去瞧,莫征衍看見了那後來——
後來小兔子和小熊分手后,小兔子斷斷續續的又開過幾個糖果店,賣的賣送的送,也所剩無幾了。可她還是學不會開口,說她餓,說她想要吃個帶杏仁兒的冰淇淋。
她把給糖果當成了一種慣性和禮節,看起來和從前沒什麼差別。她還給它們報了亮晶晶的糖紙,但小兔子心裡明白,它們早就沒有味道了。
後來小兔子結婚了,是和其貌不揚的小豬。
再後來還有了兩個孩子。
小豬是隔壁村子來旅行的,據他後來說,是來小兔子店裡買糖的時候,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小機靈。小豬一連來了好幾次,每次都是買完糖,付了錢,又悄悄把糖留下。
兔媽媽說,這樣的孩子品行好,可以嫁了。
小豬果然也沒讓兔媽媽失望,結婚後包攬了所有家務,他家都誇小兔子好福氣。
小兔子也總是笑眯眯的,她常常摸著兩個孩子的頭說,如果你們喜歡上一個人啊,就找他要一顆糖。
只瞧到這裡,莫征衍定格住,最後的最後還有什麼,他無心再看下去,那書本合上了。
原來最後,小兔子終究沒有能夠原諒小熊,而小老虎也早已成了過去。
她終究是跟了第三個人。
……
終於,年關到來,這新一年的年假里休假整整一周,從除夕一直修整到初六。整個春節,宋七月依舊沒有見過紹譽。但是在這節假日里,卻是應酬忙碌不斷。這一日,宋七月遇見了一個人。
正是同一個酒店而出,夜幕里瞧見了莫征衍的臉龐,燈光輝映中有些朦朧。
宋七月瞥過他,取了車鑰匙就走,她今日有些感冒,並沒有喝酒,反倒是一旁的艾秘書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便讓助理送她回去,她則是自己開車。這春節假期里卻是有陰雨,濛濛細雨下著,讓人感到煩悶。
宋七月一路的開,卻是發現後半的車一路的追。
她瞧了眼前車鏡,只見後方的車,正是莫征衍駕駛著。
細雨里兩輛車一前一後,卻像是追車一樣,她往哪裡,他也是往哪裡。
追趕之中,突然他從後方超車,宋七月緊凝眼眸,竟是看見他將車子打橫攔在她面前,她瞧見的快,立刻踩了剎車。
當下,心中有怒,宋七月下了車來。
卻見面前車裡的他,也下車迎面而來。細雨蒙蒙,雨水浸濕了兩人,莫征衍笑道,「宋董事,這麼急著走,招呼都不打一聲。」
宋七月到了如今,一句話也不願意和他多說,「你這車到底會不會開,從後面超車攔在路上,這是要出人命的。」
「教育的是,不過現在,你也好好的在這裡,什麼事也沒有。」莫征衍沉聲道。
宋七月卻是覺得他今日陰陽怪氣,極其的不尋常,平日里即便是陰謀詭計盤算的再多,可也不似今夜,說不清是哪裡不對,可這種感覺太過不妙。她不願意多作糾纏,立刻又道,「如果你是要和我談紹譽的事情,那麼現在,我和你已經沒有什麼好談的。」
「你難道不想見兒子?」莫征衍忽然道。
他會有這麼好心,讓她見兒子?宋七月並不相信,只在朦朧雨簾里瞧著他,「莫征衍,別和我玩這套。」
「宋七月,你做了這麼多,不就是想要兒子。」他突然挑明,聲音帶著寒氣。
宋七月微眯眼眸,她也是應了,「沒錯,我就是要兒子!除了要回兒子,我還要看看你,莫征衍,你是怎麼一無所有,我看你到時候拿什麼和我爭!」
撂下此話,宋七月上了車,她駕車轉過他阻攔的車身雨中駛離。
那馬路中央,路燈下男人的身影頎長,雨水打濕肩頭。
這一年春節長假里,卻是爆出了一樁不可思議的事情來。
那是和博納的總經理李承逸相關!
公司年終盤點,財務部門結算理賬,卻是出了意外。實然公司都有兩本賬,明賬一本暗賬一本。而財務部的部長被董事會取締后,重新注入新一批的骨幹,這時候發現暗賬里出現了許多的貓膩。
這層層機密之中,有一筆卻是牽扯到當年的那一樁巨資商業罪案。
正是涉及到博納竟然私底下謀划攛掇,如何將資金搗出的罪證!
這一被揭發的實證,讓人唏噓震驚,博納董事會決議立刻將證物送到警署重新立案。
而當年在職調查的司法人員,又重新涉入案件,博納總經理李承逸被羈押在警署接受警方調查。
在調查期間里,像是滾雪球一一般,越來越詭異。
李承逸在警方質問下,終於招供,「所有一切都是莫氏久遠集團總經理莫征衍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