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篇第616章:傻瓜哭什麼
「嘟嘟——」還坐在車裡邊,宋七月的手機就已經響起了鈴聲。那來電急促,催著她快快接起。
宋七月拿出來瞧,屏幕里閃爍著「邵飛」兩個字,她終是接起。公式化的詢問。「什麼事。」
那曾經的調侃全都不復存在,他們之間許久不曾再那樣調侃過對方,就連那一聲「飛兒」都好久沒有再呼喊過,邵飛卻是在那頭髮問,「是你提議的?」
「提議什麼,我不知道。」
「你怎麼不知道,是你提議把我調出孫氏總部!」他幾乎是認定了,所以此刻不過只是來再加以證實。
宋七月握著手機,她的視線望著那前方,「我想孫小姐有告訴你,這是公司內部做出的決定。人選都是雙方經過協商后才同意審批的。」
的確是,邵飛在詢問了孫穎滋后,孫穎滋也是給出了相同的回答,但是他並不相信,「孫小姐的脾氣我清楚,她是不會這麼做的。」
「所以。在你心裡邊,我才是那個會這麼做的人,是么。」宋七月輕聲反問。
這一剎那,邵飛突然沒了聲,彷彿不知要如何回答,半晌他沉聲問道,「因為我現在已經不會到你身邊去幫你了,所以你要把我踢出局。省的在這裡礙事是嗎。」
他們各自都在質問對方,索要著一個回答,那是一個並不想成真的答案,可是偏偏又要讓對方真的給出,一下就定在那裡。
宋七月只是道,「看來,我和你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七月姐!」一聲呼喊出口,震在宋七月的耳邊,邵飛又是道,「你如果沒有這麼做。那麼你就會否認,你現在沒有否認,就證明是你提出的,是你的決定!你為什麼要這樣?」
「是不是那個聶勛,是他讓你這麼做的?」邵飛更是質疑起旁人來,光是聽聲音,都聽出他此刻的慌亂和憤怒來,那是一種遭到背叛的錯綜情感交織,卻還在為她找著借口一般,所以全都推卸到另外一人身上去,「為什麼你要聽他的!」
「我不是機器人!」宋七月卻是凝聲打斷了他,讓那頭的邵飛一止,「不是上了發條,輸入了指令,讓我怎麼就會怎麼樣的機器人。如果不是我想這麼做,沒有人能夠命令我,你也不能!」
「邵特助,如果你要談公事,那麼我想,你應該找你的上級談,而不是找我,我們之間的上下級關係,你還輪不到和我直接和我談。如果你是要談私事,那麼現在很抱歉,我沒空。」她緩緩說著,這麼輕的女聲卻比千斤巨石還要沉重。
瞬間就壓了下來,讓邵飛久久沉默,不等他回聲,宋七月一言不發,按了掛斷,彷彿將一切全都斬斷。
閉上眼睛,車子開的緩慢,宋七月忽然想起從前來。
想起那時候還在五洲的時候,他們三人如何共事如何相處的時光,有笑有淚有怒有罵,可那時候只要一句話就可以讓那些嫌隙煙消雲散。現在恐怕,再也無法輕易的散去。
算了,就讓這一切算了。
三缺一的三人行,怎麼還能和從前一樣。
午後的龍源,有人歸來,那是從北城折返而回的聶勛。
「聶總。」柳秘書上前迎上,跟隨他進了辦公室,聶勛進到裡邊,西服外套脫下,「現在什麼情況。」
「今天宋董事去了高盛,洽談了項目的進程,前期準備工作已經……」柳秘書如實彙報,聶勛一一聆聽,說到最後一處時,聶勛凝眉,「她指名了?」
「是。」柳秘書應聲。
「她現在人在哪裡?」
柳秘書瞧了眼牆上的壁鍾回道,「應該剛剛結束完和主管的會談,正在辦公室里,還有一件事情……」
「說。」
「今天下午,宋董事讓助理去給她買了煙。」
「不是告訴過你,不準給她買煙嗎!」一提到這裡,聶勛又是怒了。
柳秘書道,「是從高盛回來的路上,中途讓助理下車去買的,當時我不在,沒有辦法阻止,而且就算是我在……」
那話語還沒有說完,聶勛已經起身從她面前飛快掠過,根本不容她說完。
「哐——」一下,門被推開的時候,宋七月抬頭去瞧,只見是聶勛而來,她從愕然中回神,她笑道,「我剛還想要批評是哪個人,這麼不懂規矩,原來是聶總親自過來。」
聶勛疾步走進,在他的眼前是一幅煙霧繚繞的畫面,那文件堆了滿桌,煙缸里滿是煙蒂,她的指間甚至還夾著半支,燃著那煙霧。
「這麼快就回來了?」她一邊將文件翻頁,一邊問道。
她抽煙的姿勢純熟,可是卻是讓人愈發不悅,聶勛上前怒道,「我告訴過你,不要抽煙!」
「是,醫生,我知道抽煙對身體不好,只是今天工作忙,我昨天又睡的有點晚,沒這個提神,我只想睡覺了。」宋七月也意識到了那煙惹怒了聶勛,作為醫生的他,向來都是不提倡抽煙,也阻止她抽煙。
立刻將那矛盾化解,宋七月將煙捻滅,「這樣行了嗎?」
聶勛甚至來不及自己動手,她已經滅了煙,可是那煙缸里卻又彷彿多了一枚戰俘,證明了她的戰績有多顯赫,「你要是累了就去睡覺,身體提醒你要去休息,你為什麼不去休息,在這裡抽煙難道就能讓疲勞減輕了?」
眼看他就要念叨起來,宋七月舉雙手投降,「好了,我知道了,下次困了我就一定去睡。聶勛,你就別啰嗦了,沒完沒了的,和唐僧一樣。」
「你保證,以後不再抽煙。」聶勛卻是堅決。
「我保證,我盡量。」而她的回答卻只有一個,許諾之時不忘毀屍滅跡,將煙灰缸里的殘留物全都倒進一旁的垃圾桶,「你再念下去,我真要頭疼了!」
「你每次都是這麼說!」聶勛擰著眉,可是突然又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
宋七月笑著,立刻轉移話題,更是起身扶他去沙發坐下,「我以為你要明天回來,你的辦事效率越來越高了。」
對於她的稱讚褒獎,他早已領受許多,聶勛這邊才坐下來平復了怒氣道,「剩下的事情,交給他們去忙了,我先回來也是一樣,你這邊怎麼樣。」
兩人先是談及公事,宋七月道,「我這不也是高盛和公司這裡兩邊跑。」
「進展比預想中更快,現在已經開始定派遣駐守到各個城市的人選了?」聶勛問道。
顯然歸來后也是從柳秘書那裡得知了進展,宋七月道,「沒錯,已經開始在定了。」
「可是公司這裡,你沒有調取過任何一位職員的資料推薦。」這才是關鍵,聶勛又是詢問,「你是打算放手了,全都交給高盛。」
「高盛的實力,你我都清楚,孫小姐挑選的人,一定是層層把關過。」宋七月回道。
聶勛自然是不會對高盛質疑,「只是這樣一來,公司就沒有了內部的人。」
「怕什麼,高盛投資了這麼多,難不成她想虧本,那就要讓人當作笑柄了。」她還在笑著,聶勛定睛看向正在煮茶的她,「你放棄了五百多個城市證券所的名額,卻指定了那一個人,你這麼做,真是得不償失。」
「虧就虧吧,這邊虧了小頭,才能賺大頭,你不是總說,眼光要放遠一點。」宋七月微笑道。
「你為什麼這麼做。」聶勛問道,「其實根本沒這個必要,他留下來,或者走,又有什麼所謂。」
宋七月看著那茶水被煮沸,馬上就要跳鈕,噗嗤噗嗤響個不停,「我不喜歡礙事的人,更不喜歡礙事的舊人。」
又是「叮——」一聲里,茶水終於沸騰,聶勛聽聞后道,「既然你這麼決定了也好,不是一條道上的,哪怕是在旁邊看著也不舒服,就讓他走遠點吧。」
宋七月沏茶回頭笑道,「今天晚上回家吃飯嗎?紹譽可是等著你呢。」
「出門這麼多天,當然要回家吃飯了。」
喝罷一杯茶,宋七月要先去接紹譽放學,聶勛還坐在沙發里目送她離去。待她一走,他立刻將陳秘書喚進來,「今天是哪位助理陪著宋董事去高盛的?」
陳秘書回道,「是金助理。」
「讓他進來。」
那位金助理被喚了進來,「聶總。」
聶勛問道,「今天是你陪著宋董事去了高盛。」
「是。」
「回來的路上,是宋董事讓你去給她買了煙。」
「是。」
「她怎麼突然就讓你買煙了。」宋七月抽煙,可是近年來煙癮早已經控制,並不是如何大,為何偏偏是今天,會這樣反常,聶勛困惑。
金助理回道,「我也不知道,宋董事說要抽煙,讓我替她去買。只不過,半路上宋董事接了通電話……」
「電話?」聶勛狐疑,「誰打來的?」
「應該是高盛的邵特助。」金助理道,「我在前面坐著,聽出來好像電話里聊的不是很高興……」
這一切彷彿有了源頭,找到了根源來,原來是因為他,聶勛沉了眼眸。
……
「媽媽,你說今天聶勛舅舅回來了嗎?」紹譽牽著宋七月的手,兩人往學校外邊走。
宋七月笑道,「是啊,他回來了,媽媽帶你去超市買東西,晚上做一桌子好吃的菜。」
「太好了,那有章魚香腸嗎?」
「有。」
母子兩人一邊說笑著,一邊往停車位走。他們沒有發現,身後的不遠處,有人駐足著看著他們遠行,這一路都是。
那車裡邊,男人開著車跟隨,看著他們去超市,再看著他們回了公寓。車子開入公寓的時候,那車子便停了下來,在公寓附近停靠而下。天色好像要黑了,路燈亮起了。
停在樹叢里的車子,引擎也是熄滅。
不知道過了多久,前方有車子到來,男人望去,只見另一輛車駛入公寓區的入口。
那幢公寓,此刻從這裡望過去,瞧不見到底是哪一幢,但是可以描繪出那燃著燈火的房子里,正煮好了一桌的飯菜,等著那歸來的人。
「聶勛舅舅,你這次去出差去了好久喔。」紹譽一看見聶勛,他來到他身邊說話。
聶勛陪著紹譽一起,他笑道,「是又想讓我教你變魔術了?」
紹譽點頭,「上次的魔術還沒學會。」
「那一會兒吃好飯,我再接著教你。」聶勛應允,他問道,「這幾天你都和媽媽住在這裡?」
紹譽又是點頭,「媽媽一個人,我就來這裡陪她。」
「真是好孩子。」
「是爸爸讓我來的。」紹譽一句話讓聶勛的笑容微微止了下,孩子道,「爸爸說媽媽一個人在家裡,沒有人陪她,我就來了。」
莫征衍,他竟然這麼說?此刻聶勛看著眼前的孩子,紹譽可愛的臉龐,笑容分明是那麼像宋七月,可是那眉眼,卻又活脫脫是莫征衍的容貌,讓他一怔,目光也是悄然冷厲。
紹譽卻是神秘兮兮的,獻寶一般道,「聶勛舅舅,我有東西要給你。」
聶勛回神,他也是感到好奇,孩子卻是從書包里拿出了一件東西來,小手往他面前一遞,聶勛仔細一看,是一朵小紅花,紅燦燦的在他的眼前,「送給我的?」
「恩,這一朵是送給你的。」紹譽有些期許的說,「是家長會的時候,回答了題目,老師獎勵的小紅花,我有送給媽媽爸爸還有奶奶他們,這一朵是留給聶勛舅舅的。」
這朵小紅花,在聶勛的面前,分明不貴重,卻盛開的那麼美,紹譽笑著道,「茹老師說,要把小紅花送給自己喜歡的人。我喜歡聶勛舅舅,這朵小紅花給你。」
這張孩子的臉,縱然是如此像是莫征衍,可那笑容是這樣的燦爛純粹,聶勛接過了,「謝謝,我很高興。」
「真的嗎?」得到了這樣的回答,紹譽很是欣喜。
聶勛想了想道,「這樣吧,如果你在老師那裡得到了十朵小紅花,以後都送給我,那我就可以答應你一件事情,一定做到。」
紹譽大為驚喜,「什麼事情都可以?」
「當然了,什麼事情都可以,不管是你要什麼,我就會做到。但是,你要拿十朵小紅花來換。」聶勛下了允諾的條件。
紹譽小拳頭一握,「我一定能拿到!」
「那我就等著了,今天這是第一朵,還有九朵花,記住了,這是個秘密,是只有我和你知道的秘密。」聶勛說著,紹譽朝他一伸手指,「拉鉤!」
「拉鉤。」聶勛和他勾起手指按印,這邊諾言已經許下,他低聲問道,「紹譽,你來陪媽媽,這幾天媽媽一定很高興吧?」
「好像高興,好像又不高興。」紹譽自己都迷糊了,聶勛皺眉,孩子道,「媽媽每天都和我一起玩,我們玩的時候她笑的好開心,可是有時候我一個人在看書,看見媽媽都沒有笑。聶勛舅舅,媽媽為什麼不高興呢?」
聶勛揉了揉他的頭髮,「沒有不高興,只是最近媽媽公司里的事情很多很多,忙不過來,所以累了。」
「喔。」紹譽應聲,只以為真是如此,便去拿書包里的圖書。
聶勛望向那廚房裡,是宋七月的身影若隱若現,一道纖細的身影。
……
自孫穎滋的指示下達后,邵飛就已經開始全面脫手負責的項目事宜,只是一些交接工作還要搞定,以便於旁人接手。高盛總部,對於邵飛下派消息,早已經傳遍。內部的人都知,這一次絕對不是優差,等同於失職而被處分。
有人說這是因為先前和喬臣的合作失利,所以孫小姐動了怒。如此一來,曾經在孫小姐身邊的金童玉女,這其中一人地位不保,已經是失寵。更有人想要從經理陸展顏那裡打聽一些消息,但是陸經理什麼也沒有說。看來這次不可能有轉圜的餘地,已經是註定的事情。
關於公司背後的議論紛紛,邵飛不是沒有知曉,只是他絲毫沒有理會,和從前一樣的漠不關心。然而那張從前就不苟言笑的臉龐,更是鮮少瞧見流露出笑容來。
這一天,邵飛前去酒店會客,這是他手上在總部期間最後一次會見客戶。凡事總要有始有終,這一點邵飛深信不疑,一直也都是這樣行事。只是今日,在和對方會面的時候,卻得知客戶在另外一間包廂裡邊,只因為那位經理偶遇了一位老總,所以前去碰面。
邵飛不禁問了下那位老總是誰,下屬來報,「是龍源的聶總!」
龍源?聶勛!邵飛回憶起那人來,是那個男人!
最終和客戶的會面順利結束,對方的心思顯然也不在他這邊,而結果也是不曾談攏,一切看似平和,卻是糟糕。一結束后,對方就急著又去會見龍源的總裁,雖然不表明,可是邵飛都知道。
邵飛這邊也是不急,他在包廂里坐著不動,一旁的下屬問,「邵特助,要不要回公司?」
邵飛道,「你先回去吧,既然事情沒談成,你回去上報。」
「是。」下屬聽從,起身離開。
邵飛卻是在一瞬后也是走出了包廂,他沒有離開酒店,而是往另外一處包廂走。那間包廂里卻是熱鬧,就在方才還和他會面的客戶經理,在這裡朝聶總敬酒說笑,兩者之間的待遇相差之大簡直是有天壤之別。
「原來是聶總在,我早該過來敬一杯了。」邵飛直接忽略那客戶的尷尬注目,迎上了聶勛。
聶勛只見是他,也是認出了對方,「是高盛的邵特助。」
「是高盛的邵特助,原來聶總認識,早知道兩位是認識的,我早該請大家坐一起了……」那經理這才察覺失策,只得知這位邵特助即將被下派,所以以為他早就不在核心團隊,所以根本不會和聶總有交情。卻是誰知,不是如此。
邵飛一杯酒拿起敬了過去,聶勛沒有接,他只是道,「邵特助來都來了,就請坐吧,一起再喝幾杯。」
「對對對,一起喝……」那人已經徹底換了一張臉。
這之後的觥籌交錯,卻是有些烏龍起來,前一刻還不予理睬的客戶,在這一桌上被邵飛給放倒了,聶勛道,「我看都醉了,就送你們經理回去吧。」
對方秘書直接將人扶起,帶著人趕忙送回去。
這邊人散了,聶勛望向邵飛,「邵特助好酒量。」
「一般。」
「不過酒量再好,還是要醒醒酒,也讓人送你回去吧。」聶勛如此說道,邵飛卻是凝眸,「我的助理早就走了,只有我一個人。」
「那我差人送你回高盛?」聶勛又換了個方法。
邵飛將酒杯一撂,他一雙大眼有神,濃眉更是如劍鋒芒,「行了,不用再裝什麼,你該知道,我就是來找你的。」
「我還真是不知道。」聶勛回道。
邵飛那眼眸眯起,「我就在想,她那些壞習慣都是從誰身上學來的,從前可不是這樣,原來都是從你這裡!」
「你這話怎麼說,你又是在說誰?」
「我還能說誰?除了宋七月,還能有誰?」邵飛沉聲反問,聶勛道,「每個人的習慣都不一樣,談不上好壞,只有適合不適合。你身上的習慣,也不見得就是好的,對別人而言。」
「說的真是好。」邵飛笑了,「聽說你以前是心理醫生,最能治人,也最能看透別人在想什麼。我現在來問問你,你又知不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
聶勛道,「我是當過心理醫生,可我沒有看穿一個人的本事。不過我想,你對我大概有些誤會。邵飛,我和你算起來,也應該是朋友才對,有什麼事情就說出來聊一聊。」
「我還真是想來和你聊一聊。」邵飛道,「不過,我和你可不是朋友!」
「這話被她聽見,可就不好了。」聶勛微笑,「幸好,話再難聽,也就那麼幾天了,聽說你就要走了吧。」
「原來是你!」邵飛一下就被觸動了,「是你讓她向高盛提議把我調派,讓我離開港城!是你在我和她之間挑撥,讓我們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是你做的那些手腳,真是卑鄙!」
聶勛笑著,可是他的眸光很冷,「我還以為你是怎麼了不得的人,沒見到你的時候,真是期待,想著你真是個為了朋友兩肋插刀夠義氣的。可是沒想到見面了,還不如不見,原來只是一個沒有氣量狹隘的人!」
「我就算沒有氣量狹隘,也比你好!以前的她,從來不會這樣!不會去做這樣的事情!」
「她做了什麼?商場上贏了你,你就記恨在心了?還是因為你和你的那位喬小姐分了手,所以你也把她給恨上了?她當然不是從前的她了,她當然要變,她要是再和從前一樣,那才真是瘋了!你要是有本事,就把項目從別人手裡搶回去,拿不走就別怪別人聰明有手段!」
「所以就可以不擇手段是嗎!」邵飛喝問,那眼眸里全都是責問,「你知不知道,你讓她變成什麼樣的人了!你只會讓她痛苦!」
「讓她痛苦的那個人是你!不是我!」聶勛一句話吼了回去,他更是道,「什麼叫不擇手段?就算是派個卧底怎麼了?商場上哪個人能說是白的,哪一個不沾黑?你邵飛也是在這個場子里混的,你不知道?」
那酒精全都燒灼著,邵飛這樣堅決道,「我不相信她會這樣,如果她這麼做了,那一定是因為你,是你授意!」
「我授意她什麼?授意把你給趕走,授意搞垮喬臣,授意奪走這個項目?」聶勛連番發問,「我就算授意了,那又怎麼樣?我告訴你,她要是不想這麼做,她就不會同意點頭!」
「是你把她變成這樣,是你要毀了她——!」邵飛怒喊。
這一個字入了耳,刺得人心臟麻木,聶勛猛地厲聲,「毀了她的人不是我,是莫征衍!是那個男人!她現在在我身邊,才重新活了過來!」
「她這樣叫活?」邵飛真是要大笑,「她這樣才是生不如死!我和她這麼認識這麼多年,現在就因為你這個人,就要毀了!」
「呵。」聶勛冷笑了一聲,「你是在為她打抱不平,還是來興師問罪?還不是因為這個項目導致了你和那個女人分道揚鑣,你怪她事先沒有告訴你,覺得她利用了你,認定她出賣了你,不顧你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你這個人,連承認的勇氣也沒有!」
聶勛的話語句句尖銳,邵飛一下定住,那笑聲里,聶勛的眼眸冷的像是要割過來,「我現在是不是還要感謝你,你對她的懷疑,還有一半在認定她不會這麼做?那麼我現在告訴你,這卧底的確不是我們派的!她沒有派!我也沒有!」
「是誰!」聶勛一驚,那罪魁禍首到底是誰,他想不明白。
聶勛望著他道,「你說是誰?」
腦子飛快運轉著,邵飛想到了一個人來,「莫征衍?他怎麼可能!這是他的項目,他怎麼可能拿來做遊戲!你少在這裡唬人!」
「他的確不會這麼做,我也沒有說過是他。」聶勛回道,「還有一個人,他真是不想讓你和那位喬小姐在一起,你邵飛是什麼身份,怎麼配得上喬家的千金?你說這個人是誰?」
這話語聽著真是熟悉,從前就聽過,這樣清楚在耳畔迴響,那是——
喬父喬義禮!
邵飛瞠目,「哪一個父親會拿這種事情來做手腳,陷害自己的女兒?」
「算你還聰明。」聶勛道,「不過你又說錯了,他沒有想過陷害自己的女兒,他只是用些簡單的方法讓你們兩個能夠自動分開。」
「這就是真相……」
「這就是真相!」聶勛更是為他確定,「是喬義禮派了身邊的羅特助來找上我,這一次的魚餌,就是為了讓龍源勝出,好讓喬臣失利,也讓高盛失利。因為你和宋七月的關係,所以所有人都會懷疑是她派你做的手腳,你就是那個卧底!喬義禮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他也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
逼人的真相真能窒息,邵飛動了動唇,「你怎麼會知道是他。」
「這個世界沒有不透風的牆,既然做的出這種事情,就別想有人查不到!」
「你又在使手段,你以為我會相信!」邵飛不願信服。
聶勛凝眸,「就知道你不信,我早就告訴她,讓她該直接將這件事情挑開,讓你看看喬家是怎麼瞧不起你,那位喬小姐的父親又是在背後做了什麼手腳,但是她沒有!你知道她為什麼沒有,你知道嗎?」
那喝問聲如雷,再一次炸響在邵飛的耳畔,突然彷彿明白了什麼,又好似瞭然了什麼,他無法動彈,聶勛揚起了嘴角,唯有一句,「說到底,你就是怪她,你就是不信她。」
……
「莫總,高盛的邵特助到了莫氏,在樓下鬧著要見您……」錢珏的內線直達總經辦,傳到了莫征衍這裡。
邵飛的到來,讓莫征衍微微皺眉,他應道,「請他上來吧。」
當邵飛走入辦公室,來到他面前的時候,卻是微醺,但是步子邁的清清楚楚,那一雙眼睛卻是有著瘋狂的光芒。這樣的邵飛,還真是不曾見過,莫征衍道,「邵特助,貴公司和莫氏好像沒有業務往來。」
「莫征衍!」邵飛一下疾步往前,一雙手已經撐住那桌沿,「當年是不是你搞的鬼!」
莫征衍不出聲,邵飛質問道,「宋七月被涉嫌犯案,我也是嫌疑人之一,手上的那些資料被竊取,我被警方懷疑,是你搞的鬼,還是另外有人!」
雖是酒精作祟,應該理智早就散開,可是邵飛卻覺得這樣分明,這一路過來,他好像想通了一些事情來,一些從前不明白的事情,在這一刻忽然明朗起來。於是他來到莫氏,他來詢問個結果。
莫征衍沉顏以對,那如鬼斧雕琢的側顏冷靜異常,「你醉了,胡言亂語,不適合再繼續會面。」
「莫征衍!你說啊!」邵飛不斷質問,「我現在問你,是你派人做的,還是別人!」
「是誰都不重要,事情已成定局,你現在只是多此一舉。」莫征衍只回了這句,他立刻按下話機,「錢秘書,請人來送走邵特助。」
立刻的,齊簡已經帶了人進來,包圍在邵飛的身後。
陽光刺眼,邵飛的身體微微晃了下,真是感覺疲憊,如此的疲憊。
邵飛是被請出莫氏的,而後又被送回到高盛去。回到高盛的時候,孫穎滋震怒,只因為這實在是出格,讓她顏上無光。再看看邵飛,他已經睡了過去,大概是醉了。
這一天是在高盛的辦公室里躺了一晚上,次日邵飛算是酒醒了,孫穎滋對著他大怒道,「你作為我的特助,醉酒跑去莫氏,你是要做什麼?現在倒好,讓人醒了酒才送到我這裡,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昨日被送回來的時候,邵飛的頭髮還是半濕的,沒有被吹乾,後來莫氏的人給他醒酒只用冷水沖,衝過后直接被送到了這裡,所以外套是乾的,可是襯衣和褲子卻都是浸濕的,實在是讓人不忍直視。現在換回了放在辦公室里的備用西服,這才來見孫穎滋。
孫穎滋氣到不行,她將文件丟向他,「你不用來公司了,機票已經定好了,你直接過去!現在就去,不用再來見我!」
啪一聲響,那文件砸向邵飛的胸膛,落在了地上。
陸展顏在旁勸道,「邵特助,你先回去吧,收拾收拾東西。」
邵飛蹲下身去,他彎腰去撿那份委任書,映入眼中的那一行字,那座城市卻是讓他一驚,手都僵在半空中。
那是,那是——森城!
委任狀上,任命的職位是:高盛駐森城證券交易行行長!
那是北方的城市,冬日早已經到來,寒冷的需要裹上厚厚的棉襖。那個城市,卻正是喬晨曦所在城市的附近。
徹底明白了什麼,豁然開朗到了,他不知道如何去捧起接住,邵飛突然承受不住了。
「拿著吧。」陸展顏為他撿起那文件,放到他手裡,「邵飛……」她還想要說什麼,可是卻見他一下子起身,扭頭而去。轉身的剎那,邵飛的眼睛一片的紅。
離開高盛這一路,邵飛拚命給宋七月打電話,可是沒有人接聽,她不再接他的電話。邵飛趕去龍源,龍源這裡只稱宋董事不在。他不信,便是硬闖,那辦公室里果然沒有她。最終又被轟了出來,邵飛沒有地方可去,瞧了瞧時間,才不過是上午十點。
這個時間點,她又是在哪裡。
邵飛的腦海里,忽然躍過了一個地方,他又是驅車而往。
那是臨海半山的咖啡館,港城天價的咖啡館,普通人是絕對來不起的,可是現在已經被她買下。
邵飛到來,他直接往樓上走,放眼瞧過去,他終於看見了那道身影,是她側目眺望海邊的側影,沒有望向任何人。
侍應生認出了他,「邵先生。」
是老闆知會過身份的人,所以這裡的人一眼就認出了,邵飛點頭,他徑自往宋七月走去。扔妖長扛。
他這一坐下,宋七月彷彿才意識到來人了,緩緩回頭一瞧,卻見是邵飛在面前,倒是有些困惑。
宋七月道,「這個時間點,你還真是有閒情逸緻來這裡喝咖啡,邵特助,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應該收拾了東西走人才對。」
「你這是在做什麼。」邵飛問她,「競標項目的資料是羅特助泄密出來的,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為什麼瞞著我?」
宋七月一愣,像是沒有預料他會這麼開口,她一下無聲。
邵飛又是問,「還有這個!」那委任書的文件擲到桌子上,「為什麼派我去這個森城!」
宋七月回過神來,緩緩說道,「我告訴過你,這是孫小姐的指示。」
「那麼行長呢!」邵飛的喝問一下蓋了過去,那聲音突然有發顫起來,那是不可抑制的顫抖,「你不要再瞞著我了,我什麼都知道了,我已經都知道。」
「七月姐……」邵飛喚了一聲,那卻是久違的呼喊。
宋七月看著他,她的眉宇舒展著,這樣平淡的神情,輕聲說道,「我這個人,最不喜歡欠人什麼,我說過的話,我都還記得。」
「就在這裡。」她一開口,忽然將時光都扭轉了似的,回到那過往來,「我說等以後我有錢了,開家銀行,讓你當行長。」
邵飛定住,他聽見她說,「只是可惜,銀行我是沒本事開了,不過還好,這稱謂上還是一樣,都是行長。」
突然間那空氣變的稀薄,記憶深刻的簡直就像是要將人記住那所有的點滴,邵飛記起那時和她還在鼎鑫一起並肩作戰,為了資金的事情去求銀行行長借貸,但是結果卻是不盡如人意,受盡了冷眼。
彼時他氣的不行,實在是咽不下,她卻是淡然的笑安撫他:有什麼好氣的,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再正常不過了。
後來她甚至是打趣:好啦,等以後我有錢了,我就開家銀行,讓你當行長,也讓你擺臉色給別人看!
再後來又過了幾年,中間發生了太多事情,她深陷牢獄,他去看她,他對她說:等你出來了,要給我留個職務,別家公司我也不去了,我還在你手底下做事,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再過三年,等你混上了總經理,我就當經理。不,也許不用三年,兩年就夠了……
那是去探望她的時候偶然間才記起的,是她當年所說,其實那一刻不過是想給她動力想給她安慰,所以他又舊事重提:回頭你開個銀行,我來當行長,得給那些人擺臉色看。
只怕她賴賬,所以他不得不提醒:我可還記著這句話,你別想耍賴。
現在,這委任狀上所寫,正是行長。
可是不是銀行,卻是證券行。
究竟是湊巧還真是不經意,可是這個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巧合。
他絕對不信,絕對不。
所以他來到這裡,來找她,果然這不是巧合,她沒有耍賴,沒有賴賬,原來她一直都記得,還記得這麼清楚,比他更清楚。
而他早就忘了,忘了曾經說過的話語,許過的諾言,那些看似漫不經心的片刻。
但是總有人,將無心的話給記了進去。
不知怎的,心裡邊好似被砍了一刀,缺了一個口子,所以才會痛的一下泛出。
邵飛看著她,他的眼中,那眼淚凝在赤紅的眼眶裡,忽然落了下來。
她卻說,「傻瓜,你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