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篇第550章：時間請定格
「宋主管，您好，我剛剛已經聯繫了宋董事。」柳秘書如此回電，宋向晚接聽了。她回道，「她定了什麼時間？」
「抱歉，宋主管，宋董事最近恐怕沒有時間。」對方卻是回了這麼一句。
宋向晚已然能夠接受，商場就是這樣，「那麼我可以提前預約嗎，不知道宋董事什麼時候有空。能給我一個時間嗎？」
「需要預約的話，還要問過宋董事，現在沒有辦法立刻回答，等我請示過宋董事後再轉告您。」秘書小姐這麼說著，便是道別掛了線。
當天，宋向晚就定了趕赴港城的機票，回到宋家后，告訴了宋母自己即將出差辦公的消息。這兩年，宋向晚在匯謄任職認真刻苦，往返的旅程也是接二連三，宋母從一開始的擔心忐忑，現在也早就習慣了。
只是每次知道她又要出發，還是難免會憂慮，「這次又要去哪裡？」
「不遠。就去港城。」
「港城那裡不是有海洋嗎？前幾天才剛剛慶功宴，怎麼又要去了，是出了什麼問題？」宋母隨口問道。
「不是那個項目，是另外一個，去談一筆生意。」宋向晚回道。
宋仲川在一旁看著報紙，他出了聲，「公司派她出去做事，你就不要問這麼多了，一定是有原因的。」
「連衡每天都在忙，瑾之又在國外，就一個女兒在家了，還要跑出去。我怎麼能不問。」宋母不禁感嘆。
宋連衡不用提了，本就是繁忙，而自從君姨去世后，宋瑾之駐守海外部開發事宜，常年不歸國，本以為還有女兒相伴左右，可宋向晚現在也是這樣忙進忙出。
整個宋家，以前原本是熱鬧喧嘩的，卻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變的安靜了，而且是越來越沉寂。
「港城那裡有范海洋在，有什麼好擔心的。」宋仲川為人父親。也是心疼，卻是不曾多表露過多。
「你出去辦事，自己小心，辦完了就回來，家裡又剩下我和你爸兩個了。」宋母近年來格外怕孤單。
宋向晚點頭應允，宋母又道，「一個個不是忙，就都是在外邊。跑出去了，也不知道打個電話回來，讓人著急。」
這話說著他們幾個孩子，卻是言語之間隱隱透露出一絲別樣的意思來，那彷彿是在說那一個不知去向的人。而每當提到這裡，宋仲川就會不悅，那不悅里又帶著幾分傷感來。
宋向晚沉默著，只是有些事情壓在心裡，不說出來還是忍不住，她終是開了口，「爸，媽，其實，其實她已經回來了。」
宋仲川怔住，宋母問道，「誰？」
「就是她，宋七月。」宋向晚說道。
宋仲川手裡的報紙一下握緊，宋母更是詫異，「她回來了，是真的？」
「恩，那天去港城，我見到她了。」
「你早就見到她了，怎麼不立刻告訴我？」宋仲川薄怒。
這件事情在回到海城后宋向晚就告知了宋連衡，而宋連衡當時的意思是暫且不提，因為父親近年一直身體不好，等找個時機再說，宋向晚也答應了，但是今天她還是坦白了。
「爸，你別生氣，一會兒血壓又高了，大哥不讓我說也是怕你犯病。」宋向晚解釋著，宋母趕緊勸慰。
宋仲川平靜下來，他問道，「你見到她，在哪裡見到她，她好不好？」
「我是在慶功宴上見到她的，她挺好的，現在是龍源公司的董事。」宋向晚如實說道。
龍源董事？那不是合作方的公司？宋仲川困惑，但是聽聞這般，卻是來不及去細問一切，只是吩咐道「你這次去港城，要是見了她，就對她說，讓她回家來見我。」
「我知道了，爸。」
夜裡邊，眾人都睡下了，然而宋仲川卻還沒有睡。平時他很早就會歇息，今天卻是遲遲沒有。宋連衡一回到宋家，就被管家告知，父親在等他。宋連衡便是前往書房，果然見到宋仲川坐在椅子里。
「爸，這麼晚了，還沒有休息。」宋連衡一邊說一邊走進。
宋仲川道，「七月她回來了。」
宋連衡已經接到宋向晚的電話，所以知道她什麼都說了，「是，前幾天回了港城。」
原本以為會責怪，對於宋連衡的隱瞞不提，但是這一刻，宋仲川不知怎的，似乎是忘卻了苛責，只是低聲道，「向晚說，她現在是那家公司的董事，也出席了慶功宴，還說她挺好。」
「恩。」
「她是真的挺好？」
「應該是挺好，龍源的實力不錯，現在她身邊有秘書也有助理。」
「是董事，有秘書有助理就能算是挺好？」宋仲川反問，他又是吩咐，「你要是和她聯繫了，就對她說，讓她回家來見我。」
「好。」宋連衡應聲，「不早了，你也早點睡吧。」
宋仲川起身，和宋連衡一起出了書房，他就回了卧室。宋夫人已經躺下了，但是還沒有睡著。等那床頭燈被捻滅，知道宋仲川也一併躺了下來，黑暗裡她輕聲說，「我已經燒過香了，告訴了玉寧和玉君，七月她平安回來了。」
宋向晚在次日啟程，立刻飛抵了港城，她先是來到了新園大廈，匯謄的辦事處就在這裡開闢。
「宋主管。」有人呼喊，宋向晚微笑進入。
她進了自己的辦公間，立刻的，又是拿出手機來撥給那位柳秘書，「你好，柳秘書，我是匯謄的宋向晚，我想請問預約的時間定下來沒有。」
「抱歉，宋主管，暫時還沒有。」
「那麼什麼時候可以定下來。」
「這個暫時還不能夠確定，宋主管請放心，一落實后我會立刻告知您。」
對方的回答，依舊是沒有結果，這讓宋向晚蹙眉，而身後的門卻是被人輕輕敲響，是范海洋進了來，「怎麼又過來了？你不是最近手上有個地產開發的項目？」
那一起項目已經是開發多時，但是遲遲還沒有拿下來，所以宋向晚這邊也已經很是頭疼，現在她抬頭道，「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這個項目。」
「那塊地皮的持有者在港城。」宋向晚又是道。
「誰？」范海洋問道。
宋向晚直接道，「宋七月。」
這下子，范海洋也是錯愕了，宋向晚道，「我也沒有想到，會在她手裡，知道的時候，我和你的表情一樣。」
「那你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和她去洽談，收購這塊地皮。」宋向晚回道。
「和她約好了見面？」
「沒有。」宋向晚的手機舉起，「剛剛和她的秘書聯繫了，不過對方回過來，預約的時間沒有定下來，要等通知。」
范海洋眼眸一凝，他寬慰道，「我想應該不會很麻煩，等一等就會排除檔期。」
「等不了。」宋向晚道，「你應該知道，這個月就要拿下這塊地皮，不然匯謄就算毀約。」
「還要請范經理約她出來談一談和龍源的項目合作。」宋向晚又是問道。
宋向晚決心已定，范海洋便也是招辦了。但是得到的結果，卻是同樣不盡人意，「秘書回了電話，說關於項目合作的事情，龍源會直接和莫氏以及博納商談。」
當時簽署的合同，莫氏以及博納為一主一副，後來康氏加入，又拉攏了匯謄。而龍源當時，雖然是四家公司一起考察得出的，可合同的簽訂卻是只和莫氏以及博納。所以，現在匯謄去找龍源商談，結果是被駁回了。
「所以就算是康氏出馬也不行。」宋向晚女聲一沉，然而另外那兩家是不會無緣無故聯繫龍源，更何況她還別有目的。
「范海洋，你有沒有辦法查到她現在住在哪裡。」
「你是打算？」
「既然她沒有時間，那我只能自己去找她了。」
有些消息還是可以調查到的，隔天范海洋將那酒店的地址交給了宋向晚，宋向晚接過了，她就要出發。
「今天是周末！」
「我可以去那裡等。」
「我陪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的項目自己搞定。」
港城大酒店是港城建立較早的酒店之一，更是以城市命名，也算是標誌性之一。五星酒店的大廳里，宋向晚到來了，她沒有去接待的總台詢問，而後來到了休息區坐下，點了杯咖啡。
九點的時間，周末的早上算是很早，宋向晚靜靜等候著。
這邊，卻是看見一道熟悉身影走過大廳，那是龍源的柳秘書。
「宋董事，人已經到了北城，這是現在的項目進展報告書。」柳秘書將文件送上。
「放著，回來了再看。」宋七月正在梳理頭髮。
柳秘書看著她，一身休閑打扮，「宋董事要出去？」
「恩，今天周末，你也放假吧。」宋七月回道。
宋七月要出去，柳秘書也跟著而下。
距離那位柳秘書上去，只不過是十餘分鐘，緊接著她又下來了，身邊還有另一個人，正是宋七月。宋向晚看見了，她立刻起身，朝著她走了過去。
「宋董事，是匯謄的宋主管。」柳秘書瞧見來人，立刻提醒。
那道身影走了過來，宋七月的視線一對上，也是看見了，果真是宋向晚走來，這個方向的後方是咖啡吧，看來她是在這裡等著。宋向晚走到她跟前，宋七月先開了口，「你來找我？」
「是。」
「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在這裡等。」宋七月微笑回道。
宋向晚道，「我今天過來，是想來和你來談一談。」
宋七月還是微笑著，但是她的神情卻是很冷淡，「可惜我現在沒有時間，我已經約了人，現在要出門。」
「那你幾點回來。」宋向晚並不肯退卻。
「這可就不知道了。」
「好，那我等你。」
宋七月回了句，「你要等，那就隨你吧。」
宋七月帶著秘書離開，只留宋向晚在原地。她的視線望著她而去，待她走出酒店，她僵了一會兒，又是坐回到咖啡吧里繼續。
……
「少爺，小少爺，早上好。」守門人問候。
車子停在門口處，當莫家老宅的門緩緩開啟的時候，莫征衍望著前方，後車座的紹譽也是定睛看著。
在那一剎那后，就看見了那道身影，站在前方，而她的白色私駕則是停在一旁。
今日的宋七月，素色T恤配了牛仔褲，高跟鞋也退下了，換了上平底鞋，休閑自在的著裝，她撐著傘站在門口。
莫征衍將車開了出去又是停下來，「上車吧，開兩輛車也不方便。」
宋七月隨即便也上了車去，今天他們約定好，周末兩天里，其中一天她是有權可以陪伴紹譽一整天的，所以就定在了周六。後車座，紹譽坐在那裡，看著她上來了，宋七月笑著問道，「吃早餐了嗎？」
「吃過了。」紹譽回答，更是反問了一句，「你呢？」
「我也吃過了，不過只吃了五分飽，本來還想你要是沒有吃，那媽媽和你一起再去吃點東西。下次周六，早一點出來，媽媽帶你去外邊吃早餐好不好？」宋七月問道，孩子沉默著沒有拒絕。
車子出發一路往前方開，宋七月又是問道，「紹譽，今天想去哪裡玩，媽媽帶你去。」
紹譽道，「上午要去學老師那裡鋼琴。」
「學鋼琴？」宋七月並不知情，莫征衍開著車道，「每周六的早上，他有兩個小時的鋼琴課。」
原來是這樣，宋七月卻更是好奇，「紹譽，你會彈鋼琴？」
「會。」
「真厲害，那彈的好不好？」
「一般般吧。」孩子回答著。
「那你都會彈什麼？今天老師教到哪裡了？」
「老師最近在教《致愛麗絲》，今天會彈的。」
「那一會兒媽媽要好好聽你彈鋼琴。」
港城一座藝術學校前方，莫紹譽背著小書包，莫征衍陪伴在側，宋七月打著傘一起進入。這裡是藝術培訓學校，裡面有許多的老師，也有許多的課程，前來這裡上課的多是學生孩子。
「要怎麼走呢，紹譽給媽媽帶路吧。」宋七月笑著說道，孩子將手一指，「這裡走。」
於是小傢伙不知不覺也開始帶路了，教學樓一層層走，來到了五樓的左側迴廊盡頭，那教室裡邊，一位女老師正在等候，她正是紹譽的鋼琴老師，「紹譽，你來了，莫先生，您好。」
「這位是……」老師還看到了陌生的女人，便是詢問。
「你好，老師，我是紹譽的媽媽，我姓宋。」宋七月和老師打了招呼，握手微笑。
老師低下頭問道，「紹譽，這個星期有好好的練琴嗎？」
「還好吧。」孩子很是中肯的回答。
「來，那我們先開始練練手。」老師便帶著孩子走向鋼琴，那小書包拿下，宋七月順勢接過。
眼下，老師帶著孩子在琴房裡邊，大人們則是站在教室外邊聆聽靜候。
宋七月看著兒子坐上了琴椅，看著老師在一旁教導，他的小手翻開琴譜，落在了那鍵盤上方。她的呼吸一止，那樂聲即將而起，忽然叮咚一聲就散開了，是他開始彈奏。
宋七月以前學習過零星一些，那時候還在宋家，大舅母請了老師來家裡當家教，便讓她和宋向晚一起學琴，後來宋向晚學的很好，而她卻是研究別的去了。現在她的兒子，比起她當時來，真是要好上千百倍。
這樣生動的彈奏著，歡樂的音符。
「他接觸鋼琴已經有四年了。」莫征衍在旁說道。
也就是說，在她離開以後，他就已經開始接觸鋼琴。宋七月默然，莫征衍道，「母親空了的時候就會彈鋼琴，所以也會帶著紹譽一起。」
原來是莫夫人的緣故，她是彈奏了一手好琴，十分優美，原來啟蒙老師是她。
宋七月道，「我以為你會請老師去家裡教學。」
「是母親選的學校。」莫征衍說道。
原來也是莫夫人的緣故，宋七月記下了。
在練手的鋼琴練習曲彈奏完畢后，老師笑著點頭，紹譽則是側頭望向了教室外邊，那是父親和母親站著的方向。
宋七月笑著朝他鼓掌，莫征衍也是微笑著。
老師又道，「紹譽，現在我們要開始繼續練習上周學的《致愛麗絲》了。」
老師說著，將曲譜翻到那一頁，她呼喊了一聲，「開始彈吧。」
紹譽將視線集中到那曲譜上，他又開始彈奏起。是他的一雙手雖然還很小，可是那手指卻是修長均勻，在那琴鍵上，飛快的跳動起一個音符又一個音符來，是那一首愛麗絲的曲譜，響起於耳畔。
宋七月又是想起來，那時候宋瑾之也有學習鋼琴，瑾之和她一樣，都是半吊子，宋向晚很是努力，她學的最好。只是老師誇獎，宋連衡才是學的最好的，他六歲的時候就能彈奏五級的鋼琴曲了，被老師誇為神童。
《致愛麗絲》，正是五級的鋼琴曲。
而現在，她的兒子，卻是比宋連衡還要早學會，他才是神童。
宋七月看的痴了，一眨不眨。她根本沒有注意到，身旁的他正悄悄瞧著她，而她的目光，全都落在兒子的身上。
兩個小時的學習時間並不漫長，對於宋七月而言，不過是眨眼而已。直到老師道，「好了，紹譽，今天的鋼琴課就要結束了，回去后也要好好練習，下周我們再見。」
「謝謝老師，老師再見。」紹譽乖巧感謝。
這邊老師結束了課程，走向門口的家長，老師誇讚今天的紹譽練習的特別好，隨後又道，「莫先生，請到我的辦公室來一下好嗎，有一份關於莫紹譽的個人資料要填寫一下。」
莫征衍應聲，朝著紹譽道，「你在這裡等著，爸爸跟老師去一下。」
莫征衍跟著老師離去，紹譽一個人坐在琴椅上，宋七月慢慢走了進去，「紹譽，剛剛談的很好喔。」
「一般般吧。」紹譽還是這個回答，他又道，「爸爸也會彈，彈的比我好，你會嗎？」
「媽媽不大會。」宋七月回道，「小時候也學過，不過比起你啊，媽媽可是差了好多。」
「你也學過？」休吐撲技。
「可不是，學了好幾年呢。」
「那你會彈什麼。」
「簡單的練習曲吧，不過媽媽好久沒有彈過了，有點不大會。」宋七月的手觸摸向鋼琴，她問道，「不如我們來四手聯彈吧，你教媽媽，我們一起彈一點簡單的吧？」
孩子看著她，那本是沉默的小臉上，浮現起期許的笑容來，他點了頭，「好吧。」
孩子挪了個位置，讓出琴椅的一些來，宋七月也坐了上去，「手是不是要這樣放呢？」
「不是這樣，老師說了，要這樣……」孩子轉過身來，他開始糾正她的姿勢，認真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一側的辦公室里，莫征衍填寫完資料單，老師接過查看，「沒有錯了，這樣就可以了。」
「今天大概是紹譽的媽媽來了，所以他彈的特別認真，比以前都要好呢。」老師再次誇獎，也是在找尋原因。莫紹譽極有天分，他的記性特別好，普通孩子要學好久的曲子，他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就記住學會了。可是學會和學好，卻是兩個概念，孩子學習鋼琴的興趣雖然有，但是一直都是平平，不像是今天，這樣的用心，讓老師都詫異。
莫征衍微笑，「大概是吧。」
「那以後還要請紹譽的媽媽多來來，這樣紹譽就能學的更好了。」老師笑道。
「她會來的。」
「莫先生，一直沒有見過您太太，今天總算是見到了，您太太很漂亮。」老師又是稱讚。
「謝謝。」他臉上的笑容愈發飛揚。
「蒙老師……」又有家長帶著孩子來找老師，莫征衍道了聲別離開。
他往鋼琴教室走回去，離的近了，就聽見了那鋼琴聲來，起先還以為是紹譽又在彈琴，可是卻發現這音色好像不大對，而且不只是一個人彈奏的才對。他的步伐不禁加快了，忽然走到那教室的窗前。
隔著窗帘遮掩，他看見了教室裡面，宋七月和紹譽一起坐在琴椅上，兩個人正在四手聯彈。彈奏的有些沒有章法，音準更是糟糕，可是孩子臉上高興的笑容，不時的望向宋七月。
「又彈錯了，你彈錯了一個鍵，你好笨喔。」紹譽指出錯誤來。
「那你教媽媽，媽媽一定好好學。」
「好吧，我勉強教教你吧。」
那截然而至的音樂聲又是再度響起，宋七月和兒子一起彈奏著鋼琴，她只想這一刻變得長一些，再長一些。
如果可以就此讓時間停止定格，讓她做什麼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