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這最後一日
周蘇赫眸光一凜,「那麼現在,莫總是打算放棄這筆資金了?」
莫征衍卻是一笑,這樣的坦蕩來。那份倨傲更是顯現,「我想我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周總不會聽不懂。」
「如果還是沒有明白,那我就再說一次。」莫征衍再次開口,「這個世界上,你來和我談。就是不行!」
這話更是撂的明確,讓周蘇赫震驚之餘,卻也是耐心散去,那時間本就是有限,他無法再延誤,眉宇凝重之際,他冷眸以對,冷聲念出他的名字,「莫征衍,到了現在,你寧可為了一己之私,也不顧公司了!你算什麼當家人!」
「隨你怎麼說。」莫征衍微笑,「莫氏沒有你這筆資金,也不會倒,你不用將自己說的太當一回事。」
「莫氏不倒?」周蘇赫笑了,「哈。現在整個港城,哪一家公司不是在瞧莫久遠集團的笑話!風波起了這麼久還沒有平息,股票大跌。內部職員人心渙散,而你這個總經理,還沒有作為,手上的項目牽扯到這樣一起案子,前有虎後有狼,莫總,你這個位置,恐怕坐不了太久!莫氏就算是不倒,莫家當權的日子也沒多少了!」
對上他的嘲諷奚落,莫征衍道,「多謝周總關心,如果真有這麼一天,到時候還真是要致電周總,你的金口真是料事如神。不過今天還真是抱歉了。周總,你這筆買賣,我是不會做了!」
眼看著家族利弊集團權益全都套在了話里,可終究還是沒有讓他鬆口,周蘇赫眼中的冷笑褪盡,他竟是這樣切齒。那話語都是咬碎了一般,「莫征衍!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不管你要怎麼處置你的公司,但是你對她所做的一切,真是殘忍到令人髮指!」
「你把她送進監獄,你在法庭上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置她於死地,你既然不愛她,那為什麼還不給她活路!這麼多日子以來,就算沒有感情,她也是一個人,你現在就連最後的活路也不給!你真是要看著她生不如死,看著她真的死了,你才甘心是嗎!」
「莫征衍,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今天為什麼拒絕我的資金?」周蘇赫的眼眸愈發緊凝,眸光也愈發的森冷,那漫天的寒氣逼人,「就為了你的自尊你的高傲,你是堂堂莫家大少的身份,你怎麼可能會收下另一個男人的錢,而這個男人又是來保你棄之不顧的女人,真是可悲可笑!」
「莫征衍,你的自尊高傲真是讓人感到羞恥!」周蘇赫低聲嘲諷,他說的切齒至極,句句犀利冷僻。
對上他所有的指責,莫征衍卻是應了,「你說的全對。」
他回的絲毫沒有遮掩,依舊是坦蕩無垢,坐在周蘇赫的面前,莫征衍微笑著,「今天哪怕是你周蘇赫拿出項目十成的錢來,補了莫氏和博納的所有空缺資金,我也不會同意撤訴!」
「我既然能把她送進監獄,就不會准許你周蘇赫來替她作保!」莫征衍亦是字字冷凝,在那眼眸微笑里,他冷哼了一聲道,「周蘇赫,你不要做夢了,就算是我不要,我也不會讓你得到!」
「你這輩子,想也不要想,永遠沒可能——!」莫征衍幽幽說著,那堅決比此刻的寒冷更甚。
周蘇赫突然無計可施,胸口翻滾著無數的洶湧,竟是這樣的憤怒,「莫征衍,你這個敗類!」
「彼此彼此。」莫征衍回敬,更是直接按下了一旁的話機內線,「錢秘書,送周總。」
錢珏接到內線,迅速的敲門而入,而等候在外那名周蘇赫的下屬律師也進了來,卻是見到辦公室里兩人端坐著,那休息區里安靜一片,誰也沒有動過,連那咖啡都是一口也沒有碰。
錢珏往沙發前方一站,朝莫征衍頜首,望向了另一位,「周先生,您這邊請。」
「周總,我就不送了。」莫征衍說著起身,就要坐回到那大班椅去。
此時,一剎那之間周蘇赫也是猛地站起,他豁然上前,那手一下子揪住了莫征衍的領子。
「周先生!」錢珏大驚。
那律師也是前去拉住周蘇赫,齊簡和何桑桑也在門外瞧見,飛速進來阻止,當下十分混亂,眾人已經拉開了周蘇赫,莫征衍笑著瞧向他,「周蘇赫,你現在來這裡為她出頭,你有什麼資格?」
「莫征衍!我要是沒資格,你更沒有!」周蘇赫眼中全是冷光迸發。
這兩個男人都是商界的佼佼者,天之驕子的人物,也早不再是年少輕狂的年紀,但是此刻卻就像是血氣方剛的少年一樣,竟是這樣的不理智,這讓眾人都是愣住。
莫征衍則是淡淡回道,「你想動手,你就來,你除了在我這裡出醜,還能做些什麼。周蘇赫,我要是你,不如就回家去,畢竟這筆錢不是小數目,你就別出來找那麼多事了。」
「周總,不能在這裡動手!會被起訴的!」律師在周蘇赫耳畔叮嚀,周蘇赫的拳頭都已經在半空中,卻是遲遲沒有朝他揍去。
此刻,周蘇赫不能被起訴不能再讓自己涉險,他的拳頭緊握中垂放了下來。
他更是鬆開了手,卻是在離開前留下了一句話來,「莫征衍,今天你不讓我保她不肯撤訴,明天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她被判十年,我就用十年的時間來和你耗下去!她活不了,莫氏也別想活下去!我們就等著吧,看誰比誰先死!」
「我就等著。」莫征衍冷笑間回了一句,周蘇赫已經帶著律師揚長離開。
人一去,莫征衍問道,「齊簡,都聯繫好了?」
「是。」齊簡回道,「莫總,按您的意思已經做了。」
「莫總,我不懂,您為什麼要這麼做?」何桑桑問道。
莫征衍卻是道,「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出了莫氏,周蘇赫當下大亂,而此時,下屬來電,「宋總已經到了四季酒店。」
周蘇赫從莫氏趕回四季酒店,那套房裡宋連衡已經在了,他前來和周蘇赫會面,這是昨日就約好的。宋連衡瞧見周蘇赫,見他沉靜而入,面上看不出喜怒來,心裡邊好似有了判斷。
「聽說你今天去了莫氏。」宋連衡問道,有些事情到了這一步,根本不需要再打幌子,挑明了直接來說,「事情談的怎麼樣。」
周蘇赫有些窒悶,他扯了扯襯衣的領子將領帶鬆開些,「他不肯撤訴。」
對於這樣的結果,宋連衡有一絲錯愕,「莫征衍不肯撤訴?」
「他寧可讓她死在監獄裡邊,都不願意放她出來!」周蘇赫一想起方才,還是憤怒。
宋連衡沉思著,很快的好似就明白這是因為什麼,只是這其中的糾葛此時真是難以理清,而這樣一來倒是難辦,他默了下問道,「她在裡面情況怎麼樣。」
自從宋七月進去監獄后,宋家人沒有去探視過,相關的消息雖然得知,但也不全面,宋連衡不知道宋七月到底如何。然而一提起宋七月,周蘇赫道,「她沒有說過一句話,一個字也沒有。」
宋連衡又是一驚,他料想不到,周蘇赫去探望她,她竟然任何的反應。這樣的情況,實在是最為糟糕的境地,他說不出話來。
「你預備怎麼做。」一陣沉默里,宋連衡再次出聲。
「莫氏集團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他這個總經理拒絕,董事會卻未必會拒絕。」周蘇赫不曾放棄,他又道,「宋大哥,你又預備怎麼做。」
周蘇赫說著,他轉過身來,定睛注視於宋連衡,他低聲說,「我沒有辦法讓她開口,可是你們總歸是她的親人,或許你們去了,能讓她清醒過來。」
「你是讓我去探視她?」宋連衡問道。
「如果你真的不再管她,現在你就不會坐在這裡。」有一點,周蘇赫是清楚的,宋連衡如果是要放任不顧,那麼不會出現。
宋連衡不再多言,會面到此,他就要離開,起身的時候,周蘇赫道,「宋大哥,還有件事,要告訴你一聲,從現在開始,我不再姓周了,我姓蘇,單名一個赫字。」
這話語入了耳,讓宋連衡眼中一定,像是突然,可這突然過後卻又像是既定了一樣。
待他走後,周蘇赫吩咐下屬,「聯繫博納的李總。」
宋連衡見過周蘇赫后,便是回到了自己下榻的酒店。房間里宋瑾之等候著,一看見他回來,就立刻起身前去詢問,「大哥,怎麼樣?」
宋連衡道,「蘇赫去了莫氏見過莫征衍了,不過他拒絕撤訴。」
「有錢補空缺他都不要?」宋瑾之震驚,心裡更是亂,本以為事情可以解決,但卻沒想到還是沒有成,「那她呢?蘇赫哥去看了她以後,她有沒有同意上訴?」
就算是原告撤訴,被告人在判刑后也要上訴,這樣才能爭取最大的權益,宋七月這邊一直沒有動靜,更甚至是拒絕上訴,絕對不是辦法。
宋連衡道,「蘇赫去見她,她沒有對他說過一句話,一個字也沒有。」
「蘇赫哥去都沒有用?」宋瑾之頓時一空,「小時候她不是最聽蘇赫哥的話!」
宋連衡坐定下來,他抽了支煙,煙霧蒙蒙里,想起兒時一切。以周蘇赫和宋七月幼時的過往,那曾經猶如刺蝟一樣的女孩兒,曾在周蘇赫的陪伴中慢慢打開心扉,之後才成長為這樣一個活潑開朗的性子。宋連衡之前曾以為,這一次也會是如此,也定該是如此。可是,現在卻變了,太多的事情不在意料中。
「瑾之,你也說那是小時候。」宋連衡回道。
早就過了,過了那段天真浪漫的歲月,誰也不再能夠回到兒時。
宋瑾之愁雲不展,他又是追問,「大哥,明天就是最後的期限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還有一天,」宋連衡很是靜然,但是那聲音一沉,「急什麼,有些事情急也不行。」
宋瑾之再次止了聲,宋連衡又是道,「還有一件事。」
宋瑾之狐疑,宋連衡道,「就在剛才,他對我說——」
他訴說著,那眸光懶散的望向望向一旁,那一側沙發里一直都沒有開過口的宋向晚,「從現在開始,他不再姓周了,他姓蘇,單名一個赫字。」
突然被告知這樣的話語,宋瑾之怔住。
宋向晚卻是沒有聲音。
宋瑾之還沒有回神,宋向晚先開了口,「恩,知道了。」
她只是這麼應了一聲后,便也不多說什麼,只說自己困了就回了自己的房間,那身影一出,宋瑾之擔憂,「大哥,向晚姐沒事吧。」
宋連衡的視線從玄關處收回,「她總是會知道的,早知道也好。」
宋向晚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邊,她想著洗把臉再睡一覺,睡醒了什麼都好了。來到浴室,她一按下開關,清水嘩啦而下,她用水掬起弄濕了臉龐。那水積蓄在洗浴台里,越來越多,在那水中的倒影,看不清楚,全都是泡沫。可是她的手在那水裡,卻是抓不住流水。
突然那倒影幻化出往事的一幕來,那時他們都還不過是年少的年紀,宋瑾之更是還小。有一回他們出去玩耍,也不知是怎麼了,宋七月好奇問起了周蘇赫的名字。
那時候,宋七月在喊:蘇赫,蘇赫,周蘇赫。為什麼你不是姓蘇,而是姓周呢。
她是這樣問他的,眾人都聽見了,宋向晚也聽見了。
彼時周蘇赫柔軟的頭髮,黑色的,在風裡吹拂著,卻是那樣微笑著,看著她的時候寵溺非凡。
是他的聲音傳來:你要是喜歡,以後我改名叫蘇赫,不姓周了。
宋向晚聽見了,那是年少時周蘇赫的聲音。彼年彼時,她站在宋七月的身後,對上了周蘇赫,看見了他溫柔的眼眸,聽見他這樣放肆不羈的話語。
那不過是玩笑話,聽過就會忘記,可原來他從來沒有忘記過,而她更是。
為什麼要記得,為什麼竟然會記得。
為什麼有朝一日,竟然會實現兌現。
宋向晚只覺得眼中一陣溫潤,她的手抓不住那些流動的水,明明一直在周遭,卻好似從來沒有真的抓住過。
啪嗒。
那眼中落下什麼來,迅速的沒入於水中不見。
……
御茶園茶樓的內間包廂里,這方一行人剛剛離開,外邊的下屬聽到了呼喊聲,急忙撩起帘子進到了裡面,「李總,周總已經走了。」
周蘇赫前腳剛走,李承逸揮退了下屬,他立刻一通電話撥了過去,「我在御茶園等你,現在就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御茶園外來了一輛車。男人下了來,便往裡面進去。在那大廳里,已經有人接應,「您好,李總在裡面等您。」
Kent由對方帶著往裡邊走,來到了那包廂,穿過帘子,便在屏風後方瞧見了李承逸。Kent盤膝坐下,一旁的侍者沏上香茶又是低頭退下了。Kent聞著茶香,他開口道,「天還亮著,李總就不怕有人看見。」
「還有什麼好怕的,你是我請來的醫生,出來喝杯茶閑聊,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李承逸回道。
Kent瞧過那茶几上,還放著另一隻杯子不曾收走,這顯然是放給他看的,「剛剛有客。」
「就在沒多久前,那位周三少在這裡和我見過面,他就坐在你現在位置的旁邊。」李承逸直接道,「他今天過來,是來和我談這個項目的資金。」
Kent不言語,李承逸又道,「有些事情的結果,可不是像你說的。」
也就在昨天,他們曾有過聯繫,深夜之時在河畔那裡Kent約見了李承逸,就現在的情況,依照Kent所說,也確實是如此,只是有些人的決定總是出乎意料,「你說事情很簡單,根本不需要擔心,莫氏需要錢,就會放人。這位周三少已經派人聯繫了,他就一定是要保人。但是你一定沒有想到,莫征衍他拒絕了,沒有答應。」
若非如此,周蘇赫又豈會找上他,李承逸眯起了眼眸望向Kent,Kent不疾不徐道,「就像我說的,要保人,就算莫氏一家點頭,也不行,博納也是原告之一。這不,他就來找你了。」
李承逸當然不是沒有想過這一層,只是情況依舊難辯,「現在莫征衍拒絕了他,要是再對博納往上抬價也不是沒有可能。你不要跟我說等,月底就要開庭,只剩下三天,再開庭后就會判決,一但判決書下了,就會有案底,我不能讓這個污點存在在她身上!」
所以這短暫的時間裡,李承逸已經挖空了心思要搞定這個難關,他不允許看到案件落實罪名成立,這對他而言,絕對不允許。
「那位周三少來找了你,他當然也會有辦法去聯繫莫氏的董事會,你就放心吧,董事會的那些元老,也不是省油的燈,不會坐視不理的。」Kent回道,「如果你等不及,把十成的錢都補上,也就不用著急了。」
十成的錢!這根本沒有可能性,李承逸能想盡辦法籌集五成的資金,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拿出十成來,「Kent,剩下的這五成,你不該填上空缺彌補?」
「要問這筆錢,就該去找莫征衍。」Kent凝聲道。
「這麼多年了,你沒有這筆錢?」李承逸遲疑,更是試探。叉引余弟。
Kent抬眸,「這不是還有三天?而且我賭,這筆錢他一定會要!」
李承逸終究逼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低聲道,「都說莫征衍心狠手辣,絕情冷血,你這個人,和他真是旗鼓相當。」
……
這一天,已經是宋七月一審判決后的第十天,也是上訴期限的最後時日。這一天的上午,莫氏董事會元老派了秘書致電總經辦,於電話中表示午後將會抵達莫氏。錢珏接到后,當下就告訴了莫征衍。
莫征衍聽完后,沒有多言,只是讓錢珏將時間安排出來迎接元老一行。
與此同時,莫氏另一處,莫柏堯和莫斯年碰了頭,對於現在的狀況,莫氏瀕臨岌岌可危的地步而一籌莫展,莫斯年道,「收到消息,元老們會在下午聚集莫氏。」
「你知道是怎麼個情況。」莫柏堯道。
「聽說了,是那個周三少聯繫了元老中的大伯,而且他還和其他幾位股東打過招呼。」莫斯年道。
莫柏堯揚唇,「豈止,他還找了博納。」
「博納現在又同意了?」
「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斯年,你說荒不荒唐?」莫柏堯問道。
就在此前,李承逸到來莫氏為了程青寧一事和莫征衍談判,實則是來和解,意思明確,原告方之中博納是其一,莫氏是另外之一,雙方必須共同協調才能讓這起案子結束告一段落。
莫斯年當然也是知道,「你沒有找過他?」
「還用找?」莫柏堯微笑,「從他來莫氏踏進總經辦的辦公室起,就不用再談。」
這也彷彿是在意料之中,因為對於李承逸而言,程青寧是他最為顧忌的所在,若非是因為這個女人,那麼也不會後來的聯手。所以到了此刻,已經不用再多言,一切都不過是枉然。
「這下又上了一課,和人合作,除了要預見事情有變之外,還要預見結局有反轉的可能。」莫柏堯低聲說。
「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莫斯年則是回道,「下午的董事會,二哥,你準備好了?」
莫柏堯緩緩揚起唇角,「不管這一次,空缺的錢填不填得上,是該讓人從位置上下來了。」
上午十一點,時間滴答的流逝著,這樣的湍急,來不及捕捉。那酒店的房間里,宋瑾之坐立不寧,宋連衡這邊遲遲沒有放話,這等待的時間越來越少,已經臨近尾聲。
宋瑾之突然就坐不下去了,他無法再等待,他開口道,「我要去女子監獄看她!」
「瑾之!」范海洋喊住了他,宋瑾之道,「到了現在,她還不肯上訴,期限就要過了!」
「大哥不去,我自己去!」宋瑾之說著,他望向了宋向晚問道,「向晚姐,你去不去?」
宋向晚坐在沙發里,她一下沒有回聲,宋瑾之不再等待,只在此時,他一把拿起外套就要出房間。宋向晚也是起身,她朝他的背影喊道,「我也去!」
瞧見如此,范海洋也是道,「既然這樣,我陪你們一起去!」
於是,三人直接帶上了律師,便是立刻驅車趕去女子監獄。
律師辦理相關手續,等待著探視宋七月,當獄警依照慣例詢問和犯人的關係時,宋瑾之一怔,往昔和宋家斷絕關係的一幕躥了起來,他咬牙道,「我們是她的弟弟和妹妹,這位是她以前的同學朋友。」
對方做了記錄,而後又是順利辦理完手續,這才准以通過。
宋向晚、宋瑾之以及范海洋三人都是第一次來探視宋七月,自從法庭宣判后,就再也沒有瞧過。范海洋站在後方,他沒有坐,宋向晚也沒有,就站在他旁邊,宋瑾之則是坐在那窗前的椅子里。
當他們看見宋七月出來的時候,三人的視線全都對上了她,那幾乎是無法想象,那破敗不堪的模樣,一點也沒有往日的影子。宋瑾之一看見宋七月,本來心裡還有那麼一絲的怨,那麼一絲的怪,說不清楚到底是在怨些什麼,又在怪著誰,可是只在對上她的剎那,一雙眼睛就紅了。
瞧著宋七月到了面前,宋瑾之不等她坐下,他硬了聲朝她喊,「你為什麼不上訴!你被判刑十年,你知道嗎!時間有多久你知不知道?」
宋瑾之朝著她問著,但是宋七月一句話也沒有,果真如宋連衡所說,當周蘇赫到來的時候,她也是沒有理會。
宋瑾之發現自己詞窮,看著她瘦弱的臉龐,他生氣他憤怒但是更多的,卻是心酸,「你難道不想想寧姨嗎!她已經去了,她要是看見你這樣,她會高興嗎!你這才對不起她!」
「媽媽走的時候,讓你選,你非要選莫家,你怎麼也不看選宋家,誰讓你當時不留下來了,誰讓你當時……」宋瑾之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哽咽了,混亂的思緒無法理清楚,只是此刻,他的手握緊成拳,在艱澀里他開口,動了動唇呼喊,「七月姐……」
一呼喊才發現太過久違,竟是這樣的想念,或許,其實他從來沒有真的想要和她真的斷絕關係,他又怎麼能夠,哪怕這樣怨著怪著,可她就是宋七月,在宋瑾之的生命里,那過往的歲月都存在的一個人,又在此刻所有一切都是這麼凌亂,真相已分不清,感情在交織著,不知是對和錯,卻是自我已經做了自私判斷。
「七月姐,你回家吧,大舅雖然發了申明和你斷絕關係,但是你一出事,他就急的病了。還有舅媽,你的東西都沒有扔,還在你的房間里,家裡的房間也還給你留著。還有,媽媽……」
宋瑾之談起母親,他一下哭了,「不管發生了什麼,媽媽要是看到你現在這樣,她一定生氣難過,她從小就對你好,比對我還要好,你就不能讓她放心嗎!她才走了沒有多久!七月姐!」
宋瑾之說的凄然,范海洋聽的心中一澀,他瞧向宋七月,一動不動在那裡,只覺得這畫面更顯悲涼。忽然,身旁的身影一動,竟然是宋向晚往前走去。
宋向晚上前,她一下彎腰,對著那通話的玻璃氣孔,對著裡面的她質問,「宋七月,你故意的是不是!」
「其實你聽到了,但是你就是不說話,你誰也不理,你現在是想讓別人內疚嗎?你看到這麼多人為你著急,你心裡很好受是嗎!瑾之來了這裡,大哥還在想辦法,爸病倒了,媽分不開身!」宋向晚切齒著,但是那憤怒的女聲壓抑著,「還有他,還有周蘇赫!」
「不,他現在已經不姓周,你一定也知道,他說他改名了,以後就叫蘇赫,不再姓周。」宋向晚也是赤紅了眼睛,對著那扇玻璃里的她,「那只是小時候說的一句話玩笑話,他卻記得了,他現在來兌現諾言,他為了你,把周氏的股份都要賣了,賣給他大哥周靖存,哪怕是退了周氏,哪怕不再姓周,他都要保你!」
「他做了這麼多,你一定特別高興,你還在忍什麼,你要笑你就笑啊!」宋向晚的女聲越來越激烈,宋瑾之拉住了她,「向晚姐,你都在說什麼!」
「我說的都是事實!都是真的!」宋向晚道,「宋七月,你成功了,你最終還是贏了,蘇赫回到你身邊去了,你都贏了不是嗎!」
「安靜!」獄警警告出聲。
「向晚,你是來做什麼的!」范海洋也是前去拉住她,宋向晚切齒著,但是那憤怒的女聲壓抑著,「我今天來這裡,就是來告訴她,我不欠她了,當年就當是我搶走了周蘇赫,現在我還給她了,我讓她別再讓我欠她這筆債!我要還清!」
宋瑾之僵住,范海洋更是整個人一悸,宋向晚看著宋七月,她如此認真而堅決,她說,「宋七月,周蘇赫還給你,我不再欠你了!再也不欠你了!」
獄警再次發出警告,「保持安靜,聽見沒有?再不安靜,探視結束!」
宋向晚通紅了眼睛,范海洋和宋瑾之都沒了聲音。
還有宋七月,宋向晚正看著她,可是她仍然不說話。
監獄探視廳外,那窗戶里一道陽光曬下,格外的通透。
此時,酒店套房的書房裡,宋連衡抽著煙等候著,他手邊的電話。忽然,下屬來電,宋連衡接起,那頭道,「宋總,他們問明天一早可以嗎?」
「我已經說了今天要到賬,聽不懂嗎!」宋連衡冷聲質問。
「是,宋總,我現在再去聯繫……」對方掛了線。
已經是下午一點過,眼看著這一天只剩下半天了,很快也要迎來日落。
再過十分鐘,董事會即將召開,而元老們和股東們也已經到來,這已經是倒數計時。錢珏前來提醒,莫征衍還坐在辦公室里。齊簡和何桑桑站在一側,也是靜默不語。
就在時針走向最向一點三十分的時候,突然總經辦處轉接了一通電話,之後在詢問中入了莫征衍辦公室,那一頭,是女人的聲音,輕和的,她如此道,「莫先生,您好,我願意出資填補宋七月小姐在莫氏項目中空缺的項目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