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為了誰而笑
最終，宋七月還是沒有去打開那潘多拉魔盒，只是將鑰匙放回到書籍的夾頁里，又是放回到書架上。只當作自己從來沒有看見過。她不能，終究還是不能去打開。
當天晚上，宋七月半夜裡醒來，不知從何時起就會在凌晨突然驚醒的習慣。手臂在床的一旁找尋著，卻是沒有找到他的痕迹。她扭頭一瞧，他不在身側。會是去哪裡，又會在哪裡，是那樓梯的小閣樓，他又進去了。
宋七月閉上眼睛，夜的漫長侵蝕著她整個人。
有關於博納的合作項目，康子文在隔天詢問進展，這方在等候結果，宋七月回道，「我已經讓秘書通知博納。給出了最後的期限。」
康子文於那頭應了，「是該催著他們，之前也是被他們壓迫夠了。」
宋七月笑了，「康總，你這是農民翻身做地主了？」
「風水輪流。」康子文笑著回道。
可不是風水輪流轉，等到了今時今日，博納也是不再能夠。
廣泰大廈——
「李總，莫氏來電，宋經理請李總儘快給一個回執，最遲等到兩天後。」謝秘書敲門而入。立刻彙報。
李承逸坐在椅子里。他沉靜於此卻是一動不動，將手一揮，謝秘書退了出去。他沉思著，始終一言不發，卻是到了此刻，竟是船到橋頭不得轉向。
突然，手機響起鈴聲。屏幕亮起了顯示。
李承逸垂眸瞧了一眼，他將電話接起，「堯總。」
那一頭正是莫柏堯，莫柏堯微笑道，「李總，知道最近你有些忙，所以都沒有找你出來聚聚，今天中午一起吃個便飯？」
景福軒的包廂里。唯有兩個男人靜靜的單獨而坐，下屬全都沒有帶。雙雙入了座，點了幾道菜肴上來，兩人敬了各自一杯酒。
「李總，今天邀你，一來也是要恭喜你，博納和莫氏的項目已經是十拿九穩。」莫柏堯舉杯對向他。
莫柏堯此番相邀，意欲為何，李承逸自然是心裡有所知曉，當然是為了項目一事，他亦是回敬，「哪裡的話，雖然是十拿九穩，但畢竟還沒有簽訂最後的合同。」
「李總這話說的，難不成還會取消合作？」莫柏堯笑問，「這就好比是面前的菜，筷子都握在手裡邊了，還能不吃？」
如此浩大的項目，惹得滿城風雨，現在到了尾聲，也是該收尾，再繼續全新開啟。但是瞧李承逸這態度，卻是看不出定奪的意思。
李承逸道，「菜要是不合胃口，突然沒了興趣，就算是握在手裡的筷子，也會放下。」
「李總，現在這項目也真不是一道菜，如果這個時候毀約，博納可是負全部責任，更是關係到公司名譽。」莫柏堯直接點出，「李總是聰明人，不會做這麼得不償失的事情吧。」
李承逸順勢將筷子放下，他抬眸笑道，「如果真是博納毀約，那麼這個項目的責任全在博納，和莫氏無關，和莫總就更沒有關係了。這樣一來，恐怕真正得不償失的人是堯總你。」
外界不知情，但是圈內高層誰人不知，莫家大少美其名曰是忙於公務不在港城，但實質就是被下放，今年年後才重返公司，繼續坐上總經理的位置。只是現在，這把龍椅還沒有坐穩。
莫柏堯想要撼動其位置，那麼他的目標當然是希望合作不達成。
「李總開始和莫氏合作的時候，也不是看中莫氏的實力，所以才想要達成，現在怎麼就沒有興趣了？」莫柏堯只是笑笑，他仍舊端著。
李承逸也是一笑，「堯總這局布的這麼好，就算我有興趣，這興趣也早就打消了。」
起先時候，莫氏和博納早先進行洽談，莫氏負責人是孟經理，而彼時駱箏以及莫斯年等人也都有聯繫。只是後來中盤失利，項目沒有成功進行，就在蓄勢待發的時候被斬斷。
然而，上一次會半途而廢，明裡邊是各種問題沒有妥善解決導致失利，但是實質上，那一次本就不會成功進行。這位操盤手就坐在對面，和他微笑以對，「誰能保證，這接下來是不是又和上一次一樣，還是半途而廢，堯總，你說是么？」
又是敬一杯酒，莫柏堯喝下，他回道，「我說是不是，這都不算數。畢竟李總上一回，也不是放了百分之百的興趣在項目上，不然這局又怎麼會半途而廢。」
若非李承逸心不在此，那麼也不會如此順利，而他所為又是何種目的，到了此刻，卻是終於明了，「之前一直也是在想，李總都有了一切，還在圖什麼。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李總為了李太太真是費了心思。」
談及程青寧，李承逸從容的笑臉，有幾分凝滯。
「只是可惜，我聽說李太太病了，最近一直都住在醫院裡。」莫柏堯又道。
近日裡來的事情，莫柏堯不可能不知道一些蛛絲馬跡，李承逸立刻恢復了從容，他說道，「感謝堯總的關心，我太太她只是身體欠佳，等她好了，我再讓她來感謝堯總。」
「只要李太太能健康平安，感謝倒也是不用了，怕只怕，這接下來李總連見李太太一面也是難了。」莫柏堯更是挑明，他幽幽笑道，「我大哥這個人，一旦想做什麼，就絕不會放手。」
一旦想做什麼，就絕不會放手！
李承逸的眼前浮現起先前在醫院裡種種情形，耳畔也是盤旋起那一道男聲警告的話語。
——我不會讓你帶走她！
——不要用婚姻來做文章！你們的婚姻到了現在根本不值一提！巨貞木划。
——如果你能讓她聽從你，那麼你可以替她做決定，如果她說了不，那麼李承逸，你絕對不能在這裡動她一分一毫！
他已經知道一切，所以他才會這麼說！
耳邊混亂交錯中，李承逸定睛道，「那麼堯總，你今天找我出來，第二件事又是為了什麼？」
莫柏堯輕握住酒杯，他輕輕放下，正色以對，不疾不徐道，「和莫氏合作。」
李承逸眼眸一沉，他接了他的話，「是和莫氏合作，還是和你合作？」
……
這兩日，宋七月沒有再忙碌，只是等候著博納的回應。如此一來，倒也是空閑了下來，朝九晚五的生活，不用加班，回到家裡也是輕鬆了許多，沒有了捧回家的文件山，陪著兒子玩耍，安穩的睡覺。
期間Kent醫生那裡打來電話，轉告她程青寧的情況。因為他是由宋七月親自請回國的緣故，所以Kent更是及時轉告宋七月進展。也基於此的緣故，宋七月也是得知程青寧這兩日的情況很不錯，已經慢慢好轉，至少情緒平靜了，臉上笑容也多了。宋七月不得不佩服，Kent的治療醫術果然很高明。
而從今天開始起，Kent將會為程青寧進行心理輔導治療，讓她重新面對過去，將往事再一一回憶。對此，Kent道，「在進行治療之前，我需要通知程小姐的先生。」
這也是應該，李承逸也的確是需要知道，宋七月應允。
Kent這邊和李承逸取得了聯繫，早先就留下了號碼聯絡，他對李承逸道，「李先生，你好，我是Kent，今天聯繫你，是想告訴你一聲，今天開始，將會對你的太太進行心理治療……」
Kent的話還沒有說完，李承逸已經怒斥道，「我不是說了不同意嗎！取消這項治療！」
李承逸勃然大怒，更是立刻趕往仁安醫院，在直接面對了Kent后，他愕然震驚，「你說什麼！」
「程小姐已經親自答應，她願意接受治療。」Kent再次重複。
「我要聽見她親口答應！」李承逸怒喝。
Kent道，「很抱歉，李先生，程小姐暫時不想見你。」
「除非讓我親耳聽到，不然我絕對不會同意！」李承逸更是堅決！
Kent拿出了錄音筆來，將談話的內容錄了下來，那是一男一女的聲音，男聲是Kent本人，而女聲則是程青寧，李承逸認了出來！
是程青寧的聲音從錄音筆里透出來，「我同意！」
李承逸聽完了這錄音，他一下扭頭轉身就出了辦公室，他卻是疾步往那迴廊盡頭的病房而去，但是湊巧的是，他一走出去，就看見迴廊里攙扶的身影，那是看護小姐扶著程青寧往病房走回，大概是剛剛在散步走動。
一看見她的背影，李承逸整個人一定，他疾步而去，在眾人的遲疑中，他猛地一下抓住了她！
程青寧原本還微笑高興的臉龐，在突然對上他的時候，她一下驚嚇，說不出話來！
「跟我走！」李承逸喝道，握住她的手就要拉她走。
「不要……」程青寧顫聲開口，她喊道，「放開我！」
就在此時，迴廊里的保鏢以及何桑桑，快步的奔跑過來，一行人團團包圍住了他們，將李承逸從程青寧的身邊分開，何桑桑又是吩咐，「還不快帶程小姐回房間！」
那看護小姐急忙的，將程青寧攙扶而入。
「程青寧——！」李承逸切齒的呼喊，卻是只看見程青寧而去，看著她的身影一瞬進了病房，那扇門被關上了，他發現自己不能夠再接近她靠近她！
何桑桑對著李承逸道，「李總，還是請回吧。」
「李先生，請不要再刺激程小姐，請先回去。」Kent亦是道。
李承逸看著前方，被阻擾的去路，是可以朝程青寧而去的路，這面前的所有人，這麼多人，他獨自面對，卻都是他的障礙！
而這些障礙，只來自於一個人，那就是——莫征衍！
此刻，他雖然不在此地，但是他卻又無處不在！
是他，是他將他的去路阻攔！
李承逸彷彿認清了現狀，這過不去的關卡，癥結究竟在哪裡。他豁然凝眸，毅然的轉身，像是每一次無功而返一般離去的步伐，這一次卻是格外的絕烈！
車子飛馳而出，離開那醫院，前車鏡里倒影出那幢住院大樓，李承逸撥下了那個號碼，「堯總，我想我們應該會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莫柏堯微笑應聲。
掛了線，那幢大樓也終於閃出視線，他更是踩下那油門。
程青寧，你等著！
……
明天就是博納的最後回執期限，宋七月在辦公室里喝著咖啡看著雜誌，邵飛突然闖了進來，讓她懶懶抬眸，「怎麼了？」
「同意了！」邵飛忙道，「剛才博納致電過來，他們表示同意康氏作為第三方合作公司，請莫氏準備好合同，進行三方簽約儀式！」
這消息來的太快，原本還等著明天的結果，博納到底會放棄將一切付諸流水還是遵從合約按照原計劃進行，誰料同意的回執這麼快就過來了。
立刻的，宋七月聯繫了康氏，也聯繫了博納，合同早先就準備好，只等立刻簽署。
半個小時后，康子文在廣泰大廈樓下和宋七月匯合，他們一起上了頂層。
李承逸也已經在等候了，這次很是順利的，不費周章的簽署了合同。合同在手，一切都鐵錚錚落實，再也無法反悔，宋七月微笑揚起，「李總，康總，合作愉快。」
「後續的項目，還請康總和宋經理多多辛苦了。」李承逸和他們握手，兩人都是應了，「應該的。」
成功拿下了項目，康子文自然是喜悅於色，他也是急著趕回去報喜。
宋七月也是趕回公司去，這一次卻是知道他沒有離開，她來到總經辦，待部門主管離去，她立刻進去，將項目合同放在他的面前，等著他的批文最後落實，「莫總，請過目簽字。」
莫征衍將文件打開，看見了三方公司的蓋章簽署，他也是在文件上落下籤名。
終於大功告成，宋七月高興不已，莫征衍也是微笑，「這些日子你也累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別人吧。」
「這可不行，我已經答應了，後續也會由我負責，我可一直都是有始有終的。」宋七月笑應，她來到他身邊，手摟住他的肩頭問道，「晚上我們打算去慶功宴，你去嗎？」
莫征衍默了下，宋七月看著他的神情，這一瞬的沉默讓她明白了，「晚上有事嗎？要去看她？」
「今天李承逸去過醫院，她的情緒又有些不穩定。」莫征衍回道。
果然如此，果然又是因為她，幾乎都不用懷疑，宋七月動了動唇，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莫征衍輕撫著她說，「你們玩的高興點，我做東，算我賬上，改天我再補上。」
夜裡慶功宴，一行人都在，熱熱鬧鬧的出來聚上一聚，將楚煙和邵飛都邀出來，負責項目的所有人員，康子文也帶了自己的團隊一行人，飯局過後K歌，節目一個接著一個，今夜是熱鬧非凡。
邵飛問道，「莫總又沒來？」
「就是，莫總怎麼又沒來，這項目好不容易簽下來！」楚煙笑道。
宋七月道，「人雖然沒有到，不過莫總說了，今天吃的喝的玩的，全都記在他的賬上，大家怎麼高興怎麼來！」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康子文笑著應了，眾人也是歡呼雀躍。
觥籌交錯里，楚煙和宋七月碰杯，「這個項目拿下，莫總這下是高興壞了。」
「豈止是高興，簡直就是樂不思蜀。」邵飛回道。
「樂不思蜀是這麼用的嗎？」宋七月飛他一個眼刀。
康子文和楚笑信談起博納的項目，一個是合作公司，一個是他的好友兄弟，也都是表示莫總很高興，就連駱箏，他的姐姐，遠在英國，得知喜訊后也是來電祝賀，「恭喜，七月，項目總算是簽下了，征衍一定很高興。」
事實上，他的確也是高興，所以這幾天一直都是微笑著，不管是在公司，還是在家裡，她總是能看見他的笑容。只因為他笑了，她便也覺得值得了。
康氏簽署了合作后，康子文和匯謄聯繫，匯謄表示會在指定的時間裡派技術團隊過來。
宋七月則是繼續和博納接洽後續，只等項目正式啟動，而接下來的一系列資金籌劃儲備都是至關重要的事情。
偶爾前往博納，遇見了李承逸，他含沙射影的誇獎，「莫總真是有福氣的人，所以才能娶到宋經理這麼好的太太，不僅在事業上能幫到他，在生活方面又這麼包容大方，莫總真是該高興！」
宋七月也不多應聲，只是說道，「李總，其實你也很關心李太太，不過方法好像不太對，如果想讓她高興，就讓她安靜的治療吧。」
李承逸聞之，眸光一厲。
那日後李承逸沒有再去醫院，而Kent醫生的心理治療已經正式開始，這幾天都可以聽聞到程青寧的好轉狀況。
夜裡邊，莫征衍歸來會說起，「她這幾天恢復的很快，每天都很高興，下午的時候出去散步，還要了相機，說要拍照……」
他談起程青寧的近況，訴說著她的一切，點點滴滴的，這麼的詳細，談起的時候高興的神采飛揚，他更是誇讚道，「七月，你請來的醫生在這方面的治療果然很有一套辦法，我想再過不久，她就能健康出院了。」
「是嗎。」看著他微笑的眼角，宋七月問著，又是回道，「那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你這麼高興，太好了，你終於高興。
可是他的笑容，卻讓宋七月終是發現，那份喜悅並不是來自於她，而是因為另一個女子。
早已經，被別人佔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