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不該是這樣
此時，老宅大廳裡邊，眾人全都瞠目以對。瞧著這位姍姍到來的女子。眾人的視線，都在她和宴會女主人的身上游轉。
這一位，短髮盤起，繞過耳側打了一個漂亮的彎，她的脊背挺的那麼筆直，她微笑著面對眾人，面對這麼多人的眸光，竟是絲毫沒有畏懼沒有膽怯。她身上的旗袍，這樣的富麗，這風範，這氣度。彰顯出自身的身份來，是出生良好世家的千金。
那一位，長發盤起，那妝容髮型一絲不苟。精緻到沒有一根碎發落下，她優美的頸子弧度，光潔的肌膚，露出了那靈巧的耳朵，耳垂的鑽石耳釘映襯著，那燈光下照亮了光芒。也一併將她脖子處的項鏈映襯的更是恢弘。她娉婷而站，迎向來人。
同樣的妝扮，一時間竟是難分上下，不相伯仲。
只是莫太太脖子上的項鏈，折射出光芒來，赫然標誌著女主人的身份。
兩個女子，互相望著對方。
宋七月看見了程青寧身上所穿的旗袍。而程青寧亦是看到了她，也看見了他。
莫征衍的目光。同樣瞧向了來人，落向她身上所穿的旗袍，忽然間好像又想起了一些什麼來。
那身後的沙發座椅里，莫盛權和莫夫人靜坐著。
莫盛權眉宇一凜，他那雙飽經歲月曆練的眸子里，將來人聚焦。
莫夫人則是一下沒有了笑容。
姜姐不敢置信，她，是她，她竟然出現了，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是她，那位程小姐！
此刻周遭一切都化為虛無，程青寧朝眾人微笑著，從踏進來這一刻起，若說前一秒還忐忑著，像是在迎接一場未知的旅途，那麼現在，不知為何，她突然可以冷靜以對！
就在眾人都暗自錯愕不已，好奇於來人的時候，卻是有人上前了。
莫征衍挽著宋七月走上前去。
宋七月有一瞬的怔愣，卻是隨著他往程青寧走去。只是看著她身上，那越走越近的華麗旗袍，彷彿是在照鏡子一般的錯覺，心裡的疑問升起：為什麼她穿了同樣相似的旗袍？
不等她去細想，莫征衍的聲音傳來，「李太太，歡迎你到來。」
他已然正面迎接她，宋七月迅速回神，立刻的，也是迎去，「李太太，歡迎。」
程青寧微笑道，「莫總，莫太太，抱歉，來晚了。」
「沒有來晚，今天的晚宴也還沒有開始。」莫征衍回著，他又是問道，「李總沒有一起來？」
「本來是要一起來的，但是實在是抱歉，他大概是趕不過來了，所以讓我來向兩位致歉，也向令公子祝賀。」程青寧歉然回道，她不說明原委，簡單的帶過。
「李總客氣了，心意到就好了。」莫征衍應道。
程青寧笑著點頭，她望向了宋七月，近距離的瞧見了，也一併看見了她脖子上佩戴的項鏈。
這一條項鏈……
這一條，通體碧藍的深藍色鑽石項鏈，這樣的鮮艷，觸入眼中！
竟是這樣的熟悉，這樣的讓人心中顫抖，程青寧驟然定睛，她開口道，「莫太太，今天你真漂亮。」
「李太太誇獎了，你也很漂亮。」宋七月回道。
「這條項鏈，真名貴。」程青寧又是道，她笑著，視線定格在那項鏈上，又是從宋七月的身上游轉到莫征衍身上。
宋七月朝她微笑，寒暄著道，「今天還真是巧，李太太也喜歡旗袍禮服，沒想到我和你的喜好一樣，那真是好，怪不得我和你一見如故。」
宋七月說著場面話，程青寧回道，「可不是一見如故。」
宋七月微笑著，她鬆開了莫征衍的手，在這個時候，面對眾多賓客們的質疑，她主動的上前，輕輕挽過程青寧的手腕，「李太太，我們認識也有段日子了，還沒介紹你見過我的家人，來，這邊。」
在場眾人一瞧，這兩個女子攜手的場面，親昵的畫面，只當是已經相識的好友，所以才會有著相同的喜好，所以這旗袍才會一樣。
宋七月帶著程青寧來到了莫父和莫夫人面前，莫征衍隨側。
「父親，母親，大舅，舅媽，君姨，這是我認識不久的朋友，程青寧小姐，她也是我工作上的夥伴，博納企業李總的夫人。」宋七月為她作了介紹。
宋家人坐在一側，聽聞她介紹，便是和程青寧微笑著打招呼。
程青寧亦是回應著，而後對上了莫父和莫夫人。
「程小姐。」莫父沉靜的先開了口，他笑著招呼。
「莫伯父。」程青寧應聲，她又是瞧向了莫夫人，「莫伯母。」
莫夫人端坐著不動，她的臉上又浮起笑容來，但是宋七月瞧見了，那細微的變化，「程小姐，歡迎你今天能來。」
「今天是莫總和莫太太的公子擺酒慶祝，我是一定要來的。更何況，我和莫太太是一見如故的朋友。」程青寧微笑回道，她低頭望去，搖籃裡邊，孩子安靜躺著，她低頭瞧著道，「這位就是兩位的小公子了吧，長得真好。」
程青寧說著，從晚宴包里取出一個紅包，送到孩子的手上，「小小心意，希望孩子健康成長。」
她的手放開了那紅包，孩子的小手握住了，眼看著她要去碰孩子的小臉，莫夫人忽然凝眸，像是在隱忍著。然而，程青寧只是輕輕碰了下孩子臉龐的襁褓，為孩子攏了攏那小被子，她笑著道，「真可愛。」
「老爺，夫人，到時間了，小少爺該餓了。」姜姐在旁提醒道。
莫夫人立刻吩咐，「帶上去。」
孩子由姜姐懷抱著，送去樓上了。
宋七月道，「李太太，你隨意，不要拘束。」
「好，我會的。」程青寧應道，「莫總，莫太太，不用招呼我了。」
大廳裡邊，一場有關於旗袍引起的小插曲過了，依舊是樂聲叮咚唯美著，賓客們也是寒暄著，莫征衍和宋七月繼續遊走周旋在眾人之中。而程青寧則是自己端起一杯香檳，她靜靜的在一旁。
「她是誰？」遠處，蘇楠好奇問道。
「剛才不是通報了，博納李總的太太。」蕭墨白順著她所瞧的方向望去。
「她的樣子有點眼熟。」孫穎滋回道。
陸展顏摟著秦世錦，她思量著道，「是她！」
「誰？」蘇楠和孫穎滋一同問道。
「你們忘記了？就是不久前，莫氏對外發布會的時候，合作方公司的代表！」陸展顏一語驚醒了夢中人，她們也都認出她了。
「對，就是她！」蘇楠道。
「我就說眼熟！」孫穎滋也是道。
「你的記憶力能不能再糟糕一點？」秦奕淮握著酒杯嗆聲，孫穎滋立刻扭頭和他鬥嘴，「關你什麼事？」
蘇楠卻是無心去管他們了，也是習以為常，只是輕聲道，「為什麼她身上的旗袍和大嫂的一樣呢。」
「你二哥過去了。」蕭墨白道。
果然，程青寧那一方處，莫柏堯走上前去敬酒，「李太太。」
程青寧一瞧見來人，自然是認得的，「堯總。」
早先李承逸就是和他碰頭會面，所以才有了今日，而程青寧也是見過莫柏堯的。
「前陣子不在港城，回來了也沒來得及做東請李太太，沒想到今天又是讓大哥搶先一步。」莫柏堯微笑道。
自從來到港城后，起先莫柏堯不在港城，後來回來了，但是公事忙的不可開交，又加上李承逸不在，所以打過照面就延後了，程青寧回道，「堯總和莫總是兄弟，誰做東都是一樣的。」
「是一樣，也不一樣。」莫柏堯模稜兩可著，「李太太，我想你一定懂。」
程青寧不再多言，只是笑了笑。
「李總看來是太忙了，所以才沒有來，不然他怎麼會讓李太太一個人來出席今天的宴會。」莫柏堯道。
程青寧道，「他說他會儘力過來，不過現在也是沒有辦法，實在是來不及。」
「李太太今天身上的禮服，和大嫂的真像，難道是大嫂推薦李太太去港城哪家店定製的？」莫柏堯問道。
程青寧道，「只是湊巧，沒想到莫太太今天也穿旗袍。」
「那還真是湊巧，今天李太太和大嫂一樣漂亮。」莫柏堯微笑著讚美，酒杯輕輕相碰。
莫夫人起身，她來到了側廳，微笑招待著賓客，走到了一旁，姜姐上前道，「夫人，剛剛已經問過了，蔣師傅說，旗袍的料子一共有七匹，當時夫人和少夫人去的時候，一匹已經被挑走了，是派了傭人來挑的，後來選了一匹，又給了蔣師傅尺寸。」
「沒想到竟然和少夫人撞了。」姜姐回道。
莫夫人不說話，只是那眉蹙著，「她竟然又回來了。」
「夫人，您看要怎麼辦？」姜姐也是有些擔心。
莫夫人沉思著，在姜姐耳畔輕聲叮嚀了一句。姜姐聽到后，她立刻點頭，便是往大廳而去，莫夫人則是往側廳的迴廊盡頭一直前行。
大廳里熱鬧非凡，姜姐瞧見她一個人落了單，便是悄然上前，「程小姐。」
「是姜姐。」程青寧喚她，這些人的面孔，原來記得還是清楚。
「程小姐，夫人請您借一步說話。」姜姐又是道。
聽見她這麼說，程青寧一笑，「夫人找我有什麼話要說呢？」
「您過去就會知道了。」
「抱歉，我不會過去。」程青寧拒絕了，這讓姜姐一怔，她又笑著道，「如果莫夫人有什麼話要跟我說，而且是非說不可的，那麼就讓她來這裡跟我說吧，我會洗耳恭聽。」
姜姐一愣，幾乎有些認不出來，無法將她和當年那個溫婉文弱少女模樣重疊的樣子。
姜姐站在程青寧的身旁，兩人交談的畫面，落入了正和客人攀談的莫柏堯眼裡。
卻也是落入了莫征衍的眼裡。
「兩位，今天一定要盡興而歸。」莫征衍應著聲，在閑聊之中，他微笑著而去，那步伐卻是往那一方角落而去。
另一側的宋七月，則是和蘇楠陸展顏等人閑聊，並不在側。
「姜姐。」莫征衍走過去喊道。
姜姐一扭頭，就看見了他，「少爺。」
「什麼事。」莫征衍問道。
「……沒有什麼事。」姜姐也不好言說。
程青寧笑道，「莫總，是沒有什麼事，只是莫伯母大概是見了我比較投緣，所以就想請我過去聊幾句。」
莫征衍看著姜姐，又看向程青寧，他緊接著道，「姜姐，沒什麼事情，就去招待客人吧。告訴母親，李太太是我的貴客，要是想找她聊天，一會兒我和七月會請李太太一起過去陪她。」
「是，少爺。」姜姐只得離開。
瞧著姜姐退走，莫征衍道，「你不用答應，也不用去。」
「莫伯母這麼看中我，就這麼拒絕了，我還真是沒禮貌。」程青寧道，「不過幸虧有莫總解圍，替我說了話。」
莫征衍道，「你是我請來的客人，這是應該的。李太太，請隨意。」
他說著就要走，程青寧看著他的側臉忽而道，「莫總，該不會是擔心，莫伯母會對我說些不太客氣的話語吧。」
「你想多了。」莫征衍回了一句，他轉身又去招待賓客了。
莫柏堯在一旁瞧見了他們來去的經過，卻是沒有聽見他們說了什麼，對於這樣的一幕，他心中的狐疑漸漸增大。他的視線掃過程青寧，又是看向了今日的女主角。
宋七月正是閑聊著，蘇楠低聲問道，「大嫂，你和那位李太太是好朋友？」
「有些交情。」宋七月回道。
「大哥也和她挺熟？」蘇楠看見了莫征衍上前和程青寧攀談的一幕，所以她好奇問道。
「當然也是有交情。」宋七月同樣也有看見，也目睹了姜姐的身影，這其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還沒有搞清楚，可是有一點卻是能確定：莫父和莫夫人應該也都知道程青寧！
後庭處，姜姐找到了莫夫人，將方才的經過一轉述，莫夫人一張麗容緊凝。
「夫人，少爺都這麼說了，那現在？」姜姐問道。
「暫時沒有空去理她了，馬上宴會活動就要開始，你去請七月上樓。」莫夫人說著，已然起身。
姜姐又是繞進大廳，來到了宋七月身旁，「少夫人，夫人請您上樓。」
宋七月朝蘇楠他們道了聲失陪，便隨著姜姐而去。
蘇楠看著那位李太太，蕭墨白見她一雙眼睛都快直了，「你老是盯著別人做什麼？」
「我知道是湊巧撞衫了，但是還是覺得有點鬱悶。」蘇楠鬱悶道，「好不容易給孩子擺酒。」
「我看你大嫂不會在意的。」蕭墨白道。
蘇楠蹙眉，「大嫂是不在意，那讓別人怎麼看嘛，那麼多客人。」
繞過側廳，繞過了賓客，從另外的樓梯上樓，來到了房間里，莫夫人也已經在了。宋七月微笑著上前，莫夫人道，「七月，馬上要開始宴會，你換件禮服吧。」
「好。」依照早先的安排，就定了旗袍依次換裝，迎賓結束活動開始，也該換一件了，宋七月沒有意見。
然而，女傭們送上的衣架上，那禮服卻不再是旗袍，而是另外幾件。
宋七月有些好奇，莫夫人道，「這幾件禮服，你選一件換上吧。」
宋七月定睛一看，莫夫人的眼光自然是挑剔的，不是極好的，不會入眼，所以都是讓人驚嘆的禮服，可是她卻是明白了，「這些是原來打算備用的嗎。」
「是我珍藏的，我看你穿合適。」莫夫人沒有正面回答，卻也算是另一種答案了。
周遭的女傭們都退下了，唯有莫夫人和姜姐在，宋七月抬眸道，「母親，您是想讓我和程小姐穿不一樣的，是嗎。」
莫夫人看著她，「你是征衍的妻子，這次的宴會和別人撞衫，這不好。」
「我知道，是不大好。」宋七月微笑著道，「但是如果臨時為了避免和別人撞衫，就去改變自己原本就定好的原計劃，步伐就會亂的。」
「七月！」莫夫人不悅道，「你該聽我的！」
宋七月道，「對不起，媽媽，這次我必須要聽自己的！」
莫夫人一怔，宋七月朝她走去，在她的面前，半蹲而下，「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也知道您在憂慮什麼。您放心，我會做好最好的自己，我都知道的。」
瞧著她堅定帶著渴望的眼眸，莫夫人沉凝的雙眼注視著她，也是沒了聲。
此時已經近六點了，宴會已經正式要開始，賓客們齊聚一堂。
莫盛權將莫柏堯喚到跟前，「柏堯，怎麼沒有看到斯年？」
莫柏堯道，「他說他有事，來不了了。」
莫父一聽這話，已然不悅，奈何在場賓客眾多，所以他也不說什麼了。
莫柏堯退到了一邊去，實則上他根本沒有聯繫到他，因為莫斯年的手機已經關機。
此時，莫家老宅里鐘聲響起，敲響了六點整。
音樂也變幻了一重奏，眾人全都安靜下來，不再寒暄了，所有人都等待著，那大廳的旋轉樓梯上方，稍後就會慢慢而下的主角。
就在音樂一下靜止的時候，那樓梯處終於閃現了那兩人的身影，他們並肩而站，女人的手裡懷抱著他們的孩子。
程青寧在下方看著他們，這樣登對的兩人，他們是莫家的大少和少夫人。
他們受所有人的祝福，為他們恭喜祝禱著。
他曾說過：青寧，這輩子我想娶的人，只有你！
他曾說過：青寧，什麼莫家大少，什麼莫氏，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他曾說過：青寧，跟我走吧，讓我帶你走！
不該是這樣的，站在他身邊的人，應該是她才對，應該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