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分割的照片
這個剎那，這個畫面如此的熟悉，彷彿在哪裡也看到過。
宋七月不禁定睛。她記了起來！
小島的石榴園裡，也彷彿是這樣的一幕。然而現在，不帶任何遲疑疑問！
因為，她就是在哭，她就是在落淚！
是程青寧，她的淚水豆大的一顆滾落而下！
可是，她為什麼會哭？
就在怔愣定格中，宋七月沒有辦法回神。
卻是莫征衍喊了一聲，「藥水拿來了？」
宋七月的視線這才又恢復了，她點了個頭，復又邁開步伐走了進去，「拿過來了……」
她將藥水放下。又是看向程青寧，「程經理，你還好嗎。」
程青寧對於自己突然的落淚，感到這樣的錯愕，她急忙抬手擦去。可是思緒卻還是混亂的，整個人也是這樣的混亂，她竟是答不上來，只能點了個頭。
手背上一抹去那淚水，一片溫潤的濕意。讓她抿緊了唇，有些顫抖，「沒事，只是有點痛。」
「程經理，抱歉。我太用力了。」莫征衍回道，他的手還握著鑷子，那上面夾著棉花蘸了藥水，他停了下來，扭頭喊道，「桑桑，你來吧。」
何桑桑趕忙上前，接過了那工具。為程青寧上藥。
宋七月一行折返而來，帶來的藥水足夠了。何桑桑動作迅速敏捷，很快的為程青寧重新上好了葯。一番包紮精細，乾淨的繃帶纏上她的手臂，也將血給止住了。
而程青寧在科技園區內臨時出事，這個消息立刻通報到了李承逸處。
傍晚的時候，李承逸剛剛結束了和客戶的會面，他正在車上，也是在往科技園趕去。
車子開的更快，直接往園區賓士。進了園區里，下了車就往大樓直走，夏助理出來迎接，李承逸劈頭質問，「傷口怎麼會複發！」
「大概是實驗室里溫度太高，也沒有按時換藥，所以就複發了。」夏助理回道。
「她現在怎麼樣？」
「程經理已經在換藥了，幸虧宋經理他們隨身帶了藥水，所以就拿過來了。」夏助理又道，「李總，莫總也來了。」
李承逸倒是不驚奇，因為原本今天就已經邀請，晚上的時候一起吃頓飯，當然是李承逸做東。而他傍晚會趕來，也是因為如此。
「還有，程經理在換藥的時候哭了。」夏助理又是轉述。
李承逸驟然一驚，「她哭了？為什麼哭？」
「換藥的時候，扯到了傷口，傷口太痛的原因。」
「誰換的葯？」李承逸聽聞，立刻怒道。
夏助理道，「當時是莫總。」
怎麼會是他？她竟然在面前哭了？李承逸的眉頭都是緊皺，「她身邊就沒有人了？一個個都做什麼去了？」
「程經理當時在實驗室里有些不舒服，所以就讓主管和我留下陪同宋經理繼續考察，帶了一個女助理離開的。那位女助理換藥的時候受不住血腥跑了出去，當時莫總在，莫總就接手了。」夏助理如實道。
那來龍去脈已然可以瞭然，李承逸眼眸沉到不行，「所以，當時只有他們兩個？」
「是。」夏助理應聲，「然後，宋經理他們就把葯送到了。」
李承逸沉默不語，他已經踏入那大樓，俊彥被黑影籠罩而下，看著有一絲森霾。
大樓的休息室裡邊，換過葯后，主管命人送來了熱飲，讓他們享用，三人坐在其中，程青寧休息了一會兒，舒服了很多，臉色也好轉了。
此時，李承逸也趕到了！
他推門而入，就看見程青寧坐在一側，莫征衍則是和宋七月坐在另一側。他走了進去，雙方打過照面，立刻來到程青寧身旁，「怎麼回事，手還好？」
「換過葯就好了。」程青寧回道。
瞧見李承逸如此緊張，宋七月道，「李總，程經理下次記得準時換藥，就沒問題了，傷口還是需要小心處理的。」
程青寧笑了笑，李承逸扭頭道，「莫總，莫太太，今天還是多虧了你們，謝謝了。」
「應該的。」宋七月回道，莫征衍也是道，「李總不用客氣。」
「我看程經理還是回去休息吧，這個時間也是下班了。」宋七月瞧了瞧外邊，天色漸晚。
「晚上還約了莫總和莫太太晚餐，怎麼能就這麼回去。」李承逸卻是道，「青寧，你沒有告訴莫太太，晚上我邀了莫總一起吃飯？」
程青寧瞧著李承逸，立刻的，她明白了，開口回道，「還沒來得及說，本來想著考察完了再說也來得及。不過也不要緊，我現在也沒事，可以一起去。」
「不急，李總做東什麼時候都可以，我們不急著這一時，還是讓李太太休息好了再看。」莫征衍溫聲道，宋七月也是同樣的意思。
李承逸卻是道，「上個周末就應該要做東的，今天約好了，莫總特意過來，也是來接莫太太一起的吧，今天不能再爽約了。」
「青寧，你可以的吧？」李承逸又是問道。
程青寧點頭，「沒什麼問題，本來就是換個葯，小事。」
見他們如此，宋七月也是不推辭了，莫征衍沉默的眼眸看向程青寧，他問道，「李太太，真的可以？不用勉強。」
「謝謝莫總關心，回家也是吃飯，和莫總莫太太一起更熱鬧，一點也不勉強。」程青寧微笑回道。
出了科技園區，兩輛車子一前一後，李承逸那一輛帶路，便是往預定的餐廳而去。
等到了地方，倒是有些狐疑了，因為並不是高檔的五星餐廳，也不是會所的餐館，不過是十分樸實卻也有些古色古香的一家普通餐廳，掛著很是普通的門牌。
這樣的餐廳在各個城市的大街小巷都是隨處可見，所以並不新奇。
為什麼要來這家？
宋七月疑問，瞧了瞧莫征衍，又瞧向李承逸夫婦，程青寧也是眸光露出困惑來，顯然並不知情。
李承逸道，「進去吧，會有驚喜。」
眾人便往那餐廳裡邊走，服務生招待了他們，也沒有包間，直接往那一桌閑置的空桌上帶去。
四人坐了下來，服務生送上了菜單兩份，李承逸則是喊道，「老闆在嗎，我們找他。」
那服務生一聽，立刻的去請了老闆過來。
眾人更是狐疑，李承逸為何要找老闆過來。待那人到來后，一推門而入，宋七月看向來人，是位中年長著，戴著眼鏡，只是那氣質，卻是看著頗有學識的樣子。
就當宋七月好奇的時候，莫征衍卻是眼眸一凝，而就連程青寧也是一定！
難道是認識？
李承逸又開了口，他笑著道，「來了！」
「你們是？」那老闆前來一看，卻是有些記不清了，所以詢問。
李承逸道，「陳老師，我們是特意來拜訪您的，您還記得他們嗎？以前都是南城一中的學生！」
陳老師眯起眼眸來，看向李承逸所指的兩人，他們兩個，恰好那位置坐在一左右，卻是居中，而宋七月和李承逸則是分別坐在兩側。又是突然，陳老師認出了那個男人來，「是你啊！」
「陳老師，好久不見了。」莫征衍應了聲。
「真的是你，莫征衍同學！」陳老師大喜若望，高興喊道。
「老師眼力還是這麼好，一下就認出我了。」莫征衍笑道。
陳老師道，「我帶了你三年的班，怎麼會不記得你！」
莫征衍，學校裡頭腦數一數二的好，如此優秀的學生，怎能讓陳老師不記憶猶新？
「那這位，陳老師還有印象嗎？」李承逸又是指向了程青寧。
陳老師又是看向程青寧，卻是看了又看，也不大記得起來，「這位是……」
這一次，不等李承逸再開口，程青寧道，「陳老師，您忘了，我是程青寧，您愛人賀老師班上的。」
「程青寧，程青寧……」陳老師念了幾遍，他也想了起來，同樣高興道，「原來是你啊！程同學！」
豁然之間，一切揭開，原來這所餐廳是曾經南城一中的教導主任陳老師退休后所開的，閑來無事，老兩口就打發著日子，順帶找點副業做。只是又談起愛人賀老師，陳老師感嘆道，「前些年病了，就這麼走了。」
時光不饒人，人生在世，有些事情無法抗衡，比如說這病痛，莫名的一陣傷感而來。只是陳老師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所以倒也不怎麼難過了，氣氛也是又恢復了融洽歡樂。
李承逸這一局用意原來在此，讓莫征衍重會恩師。
席間閑聊著，也是介紹了各自，莫征衍道，「陳老師，這位是我的太太，宋七月。」
「陳老師，他是我的先生，李承逸。」程青寧亦是。
「你們都結婚了，太好了，恭喜你們！」陳老師以茶代酒敬他們，他又是笑著感慨道，「莫征衍，程青寧，沒想到你們兩個現在還有聯繫，一起來看我。記得上學時候，那一次賀老師病了，你們還一起看過她。」
上學時候一起去看望？
宋七月握著酒杯的手一窒。
莫征衍望著陳老師，程青寧定睛。
「你們以前就認識？」李承逸笑著開了口。
陳老師的話語無心，然而此刻，卻好像是要揭開一些什麼似的，李承逸的問話著實震心！
他們會怎麼回答？宋七月看著他們。
程青寧率先開口回道，「正好在去老師家的路上遇上的，所以就一起到了。不過那個時候，我們不熟。是吧，莫學長。」
她詢問著，莫征衍應聲，一笑道，「的確是不熟。」
「雖然我對莫學長你是有印象的，還想主動聊幾句，不過可惜了，莫學長身邊總是有很多男生女生圍著，我實在是擠不進去。」程青寧笑著道。
這是借口，又或者是理由，用來搪塞，宋七月沉默了。
李承逸道，「那還真是可惜了。」
「莫征衍同學那個時候，的確是走到哪裡，都有好多學生圍著。」陳老師笑著回憶。
「學校里的風雲人物都是這樣。」程青寧笑道，「不過還真是沒想到，畢業了多年以後，還會有一天和莫學長見面。」
莫征衍微笑，玩笑般回道，「還真是註定了。」
是註定？還是其他？宋七月拿起酒杯，喝下了一杯。
「陳老師，有您和您愛人賀老師的照片，可以給我們看看嗎？」李承逸問道。
用來紀念的相冊，陳老師當時保留著的，他立刻去翻找。餐廳的三樓就是陳老師居住的地方，他的東西都在樓上，找到了就拿了下來。厚厚的好幾本相冊，不但有陳老師和賀老師兩人的，卻還是有關於當年陳老師所帶的班級以及賀老師所帶的班級。
分別是莫征衍那一班的一冊，還有程青寧那一班的一冊。
幾人接過相冊來瞧，陳老師則是在一旁說著，「你們兩個來看看，這是莫征衍高中的時候，這是程青寧，她念書的時候……」
宋七月手裡捧著的是莫征衍班級所在的那一冊，一張張陌生的臉龐，一張張照片里，她看見了從前的他，但是只是集合合照的時候才會有他存在，卻是依舊英氣，只可惜太小了，看不清楚。
「莫征衍不喜歡拍照，也不喜歡讓同學拍他，所以就只有合照了。」陳老師回道。
宋七月翻找著，卻是終於找到了其中一張，是在操場上，那應該是運動會，他沒有對著鏡頭，不知道望在哪裡，應該是抓拍的，所以鏡頭都是模糊，焦點散開。
唯獨只有這一張，是以他為主角，真是有些惋惜。
相冊輪流交換翻看著，宋七月也拿過了程青寧的那一冊來瞧，高中時候的程青寧，卻是時而是短髮，時而是長發，變幻著，但是青春的臉龐，這樣的明媚。相比而言，她的照片要多一些。
她繼續翻看著，卻是突然定格了，只覺得這一張照片好似有些眼熟。
不是裡面的人，因為那就是程青寧，只是因為那場景，剛才哪裡瞧見過！
宋七月突然定睛，她又是翻到莫征衍所在班級的那一本，剛才那一張籃球場上的照片！
不同的兩本相冊，分開的兩張照片，是在同一個地方拍攝的！
不知道是否是同一位攝影的同學，卻是將他們切割成兩個畫面。
那模糊的焦點，終究看見了，他在操場里望著的方向，將那兩張照片重疊，卻是會發現，他所看著的人，他所注視的人正是程青寧！而她也望著他，從遙遠的地方！
若不是此刻看見，當真不會將他們聯想到一起！
多年後別離重逢，四個人的局，兩個人的謊言，兩個人是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