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你走我也走
她的話語突然直接而又兇猛，像是一團烈火，一下襲向了莫夫人。莫夫人整個人定住。她坐在那裡不動，高貴的面容依舊像是精雕細琢的寶石那般的美麗，她不為所動，美眸里那一絲淡漠卻是依舊。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允許不應該的可能存在。」莫夫人冷聲道。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偏執，竟是能到了這樣的地步，宋七月未曾完全了解，她切齒著，那握緊了雙拳的手鬆開了，「如果這是您愛他的方式。那麼我只能說，這樣的方式太自私了。您不懂，對於他而言，您無比重要！比您所認為的這些，更加重要！」
莫夫人終是沉默不言，定定坐在那裡。
卻就在這個時候，茶室的移門被人突然推開了。連帶著傳來了姜姐的呼喊，「少爺，請您留步，讓我通傳一聲……」
可是未等姜姐通傳。門已經被推開，在門外邊，是跪坐著等候的姜姐，以及突然出現的他。
莫征衍站在外邊，他俊臉凝著，看不出那情緒來，只是那眉宇擰著，可以瞧見一絲緊張的端倪來。他看著茶室里，只見莫夫人坐在面前。而宋七月則是背身而坐。唯有她們，沒有旁人，她安好無恙。
驀的，莫征衍的氣息沉穩了，他走了進去，來到宋七月的身旁，並肩跪坐而下，「母親。」
看見莫征衍歸來。莫夫人沒有再繼續方才的話題，她只是道，「今天是小年夜，我讓趙管家請了七月回家。」
「是。」莫征衍應道。
「你父親應該馬上到了，你休息一下。」莫夫人又是叮嚀一句，她站起身來。
莫夫人徑自離開了茶室，帶著姜姐而去。
而那茶室里，沏好的茶放在那裡，尚未變涼。宋七月側頭瞧了他一眼，端起一杯茶來，卻是遞給了他，「剛從公司過來吧？」
莫征衍扭頭也是看向她，「我不是告訴過你，讓你不要到處亂跑。」
「我哪有到處亂跑，今天是小年夜啊，應該回來吃飯，家裡的規矩不是嗎？」宋七月微笑道。
實則有些話不用說的太過明了，宋七月知道他的擔心是為哪般，曹管家攔著她，甚至是攔住趙管家的時候，她就已經明白是他授意，她將那茶杯放到他的手中，讓他握住，「過年總是要回來的。」
莫征衍看了她一瞬，這才將那杯子握緊，低頭飲盡那茶水。
兩人也沒有在茶室里繼續僵坐著，瞧著時間又還尚早，兩人便出了別館，在老宅的宅子里散步。莫家的府邸，很是遼闊，那些森萌的綠蔭大樹，在冬日裡蓋下大片的陰影，那黃昏的落日變慢慢在樹葉的縫隙里隱沒而去。
兩人踏著步，她的手握住他的，宋七月問道，「今天公司開始放假了吧？」
「恩。」莫征衍應道。
「下午有年會？」宋七月也是知道按照公司往年，今年也該不會例外。
「在酒店辦的。」
宋七月點了個頭，她踩下地上的枯葉，望著前方道，「那麼停工的項目呢，有結果了嗎。」
即便是宋七月不曾深入插手過這次的項目，但是依照楚煙的話語，這一場年前董事會，可是掐著時間來編排的，只為了不拖到年後。
莫征衍溫聲道，「解決了。」
此話一出，宋七月倒是詫異了，能讓楚煙這樣鄭重來告知的，又能讓唐三少這樣關注的，絕非是這樣容易解決的事情才對，「這麼快？」
她看著他，見他回眸一笑，「就是這麼快。」
「那是怎麼解決的？」宋七月也是好奇，想知道這究竟是如何。
「你馬上會知道。」莫征衍卻是沉聲說道。
未曾再次解釋，他已經牽過她的手，往別墅而去。
兩人就要走回別墅，半道上有人來尋，「少爺，小姐，老爺回來了！」
老宅的別墅里，兩人折返而回，便看見莫盛權攜莫夫人坐在大廳里。莫父神龍見首不見尾，一向都是來無影去無蹤，彷彿也是算準了時間歸來。莫父是微笑著的，對著宋七月點了個頭，望向莫征衍，卻是沒有多說什麼。
趙管家在旁詢問了一聲，莫夫人道，「人都到齊了，老爺，可以開席了嗎。」
莫父頜首允許。
一行人便從大廳轉而移向了餐廳。
除夕的前一晚，小年夜的晚餐，這樣的豐盛。只是這麼大張的餐桌，卻是空寂的，分明周遭都是張燈結綵，可是這老宅里依舊沒有任何的過年氛圍。宋七月靜靜吃著，她還是感受到了那一絲清冷。
這一頓小年夜的晚餐，本應該是歡喜的時刻，最後卻像是如坐針氈一樣。
好不容易熬過這漫長的晚餐時間，總算是能平靜的坐下來了。
還是那偏廳，宋七月先前就是在這裡，接受莫夫人的家法懲罰。莫征衍在她的身側，他側目瞧了她一眼，卻是見她一派安然，絲毫沒有受到先前的事情所影響，他淡淡收回了目光。
莫父開了口，「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這樣的開頭，不再像是從前的父子閑聊，雖然從前也是拘謹的太著嚴肅的，可是今日怎麼回事，宋七月分明覺得像是審訊！
莫征衍隨即回道，「今天下午，我已經給了董事會的各位元老一個答覆，我想父親也已經聽說了。」
莫父和莫夫人都坐在側前方，宋七月凝眸聆聽，卻是聽見他說，「我已經提出自動請求降職，下放到附屬公司。」
請求降職？下放？宋七月不禁愕然，這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結果！
「我現在問你，你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供認不諱？」莫父再次開口，他沉靜的男聲卻是格外威儀震心。
莫征衍道，「我已經向各位元老認錯請罪。」
他的回答再次扎入宋七月的心裡，什麼認錯什麼請罪，這又是從何而來！
「你認知到自己的錯誤沒有？」莫父質問。
他應的毫不遲疑，「父親，是我失職。」
「好，既然你都認了，那麼你就該明白，你雖然是我的兒子，莫氏的總經理，但是犯了錯，就必須要接受制約處罰。」莫父的聲音不溫不火的，但是那眉宇凜然，他已然動怒，整個偏廳都似結冰。
「莫征衍，你作為莫氏的繼承人，這個資格有待考察，你自己定時間，離開港城下放。這個年關，你就不用回老宅了。」莫父的懲處迅速而且不留情面。
宋七月愕然不已，完全始料不及，唯有莫征衍應道，「是，父親。」
簡短而又凌厲的一番話語，只在這兩父子之間進行，卻是很快的開始又是很快的結束，莫夫人一言不發，而宋七月還處於震驚里，談話卻已經截止，莫征衍道，「父親，母親，那我先走了，新年快樂。」
眼看著莫征衍起身，宋七月幡然醒神，她立刻道，「父親，母親，新年快樂，我也走了。」
莫征衍轉身而去，宋七月也跟隨而去。
他們兩人一起離開，那偏廳里莫父和莫夫人還坐在那裡。
一直不曾說話的莫夫人終於開了口，「老爺，征衍哪怕是犯了錯，但是他是莫氏唯一的繼承人，也是莫家唯一的兒子。」
「夫人，資質不夠公私不分屢屢犯錯，哪怕是我的兒子，也不會包庇讓他上位。」莫父緩緩說道，「莫氏里，多的是外姓的人才。」
莫父的話語驚心，那是對於莫夫人的承諾，除了莫征衍之外，不會讓任何一個兒子上任，莫氏的繼承人只會是莫征衍。可是，這其中並不代表，外姓的人。沒了莫征衍，還可以拉扯任何一個有資質有能力的青年才俊。
「還有，夫人，老宅里還是祥和些好，見血的事情還是不要發生。」莫父意有所指。
莫夫人凝眉，「老爺，外邊的事情你做主，家裡的事我定奪就好。」
莫宅里，氣氛越發的僵持。
……
離開莫宅，卻是往莫公館而回。一路上，宋七月沒有說話，莫征衍則是開著車。靜悄悄的，唯有窗外邊的夜空，卻是閃爍著大團大團的煙火花束，燦爛美麗的映入眼底。
宋七月瞧著那片煙花夜景，突然想起方才他告訴她事情已經解決了，她方才明白原來他所謂的解決，卻是這個意思。
繼承人資格待定，離開港城下放，過年不回老宅。
這算是什麼解決，這樣的結果，簡直就像是被莫家踢出家門一樣的殘忍。
她的腦子裡凌亂著，那漫天的煙火都無法璀璨的眼眸，讓她感受不到一絲的快樂愉悅。只是胸口還憋著一口悶氣，怎麼也舒緩不了，那抑鬱簡直要把她給壓垮。
沉默的返回莫公館，曹管家頗為詫異，沒想道他們會去而復返，應了幾聲后，宋七月便匆匆上了樓去。莫征衍的步伐卻是緩慢的，並不著急。只是他進了卧室后，在門旁邊一倚，卻見宋七月在整理行李，她拿出了行李箱來，將衣服往箱子里放。
他笑道，「你在做什麼。」
「我整理東西啊。」宋七月回道，她手上的速度一點也沒有停歇，依舊是那麼的快。
「好好的，為什麼要整理東西。」他又是問道。
宋七月自顧自動作著，像是他方才一般的毫不遲疑，她這樣堅決的說，「你走，我也走。」
突然記起那部電影劇作，傑克對蘿絲說：You—jump，I—jump—
少年時看的時候，還曾笑作一團，這究竟是多傻的台詞。
可如今，不料卻成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