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小熊的畫板
夜裡邊，躺在床上的宋七月正在翻來覆去的，突然手機響起鈴聲。她趕忙接起，「小煙，救命！」
「你又是什麼緊急情況了，讓我一回家就找你？」楚煙今天有應酬，可不是剛剛忙完。
「明天是情人節啊！」
「拜託，我當然知道。」
「你說情人節要做什麼？」宋七月又翻了個身，真要算一下，這還是他們過的第一個情人節。
「怎麼？你和你家那位和好了？」
「和好倒是還沒有，不過我決心在明天的情人節把他拿下。」
「唉。」楚煙嘆息。「我真是服了莫總，這都好幾天了。都說女人愛記仇，男人比起女人來可是狠多了。」
「你快告訴我，情人節要做什麼？」
「你以前的情人節都做什麼去了？」
宋七月哪裡有什麼情人節。念書那時候不算，都是不懂事的時候，等工作了，不是應酬就是逛街吃飯，要麼就是宅在家裡，哪有什麼像樣子的，「我們是談現在，不說以前。」
「情人節能做什麽。吃飯，鮮花，禮物，開房。」楚煙說的直接透了，「明天的酒店生意，應該很好，你早點預定一個吧，省的人太多了，預定不到。」
「對，我們要情趣，開房好！」宋七月點了個頭。只是又道，「不過，就這樣嗎？好單調。」
「那你還想怎麼樣？誰不是這麼過來的。」楚煙都懶得再說她了。丟下一句話掛了，「就這樣了，祝你明天順利。」
事實上，按照楚煙的話來說，這恐怕是每一對戀人過情人節時候的必經過程。
可是，只能這樣了嗎？
……
二月十四號的來臨，這一天連空氣都好像玫瑰色的。港城的街頭，迎接著這一天的來臨，商家們更是想出了無數的新奇點子，那店門口多的是粉紅色的氣球點綴。
就連公司里，美女們自然是收到了花束，單身的眼紅，有伴的早早就約好了。
下午的時候錢珏就已經請假，「莫總，今天可以準時下班嗎。」
莫征衍抬頭瞧向她，錢珏有一絲不好意思，而後說道，「我約了人。」
「男朋友？」一向不會關心下屬私生活的莫總大人，難得的開了口。
「……是。」大為吃驚的秘書小姐更是不好意思了。
「去吧。」莫征衍回道。
午後時光一過，夜幕降臨，一天光景又要過去，這一天準點下班的職員一刻也不想耽擱。齊簡和何桑桑倒是無所謂，他們沒有約會，也不急於下班。這些天，都是忙著新項目，所以都有留下來加班。
「錢秘書，你走了？」瞧見錢珏要走，何桑桑問道。
「是，何特助，我跟莫總說了。」錢珏回道，又是扭頭道，「莫總，那我先走了。」
莫征衍頜首同意，錢珏微笑而去。
「莫總，是開始討論報告嗎？」齊簡問道，而何桑桑將文件早就準備好了。
誰知道，莫征衍卻是起身，他拿過大衣外套穿上，「你們兩個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報告莫總，今天是二月十四號。」齊簡道。
「桑桑。」他又是呼喊。
「是。」何桑桑應道。
「身為總經辦的特助小姐，你難道沒人約？」莫征衍忽然問道。
這倒是讓何桑桑尷尬了，「沒有。」
這麼多年跟隨在莫總身邊，公司里哪個人還敢這麼大的膽子來約她？
莫征衍穿戴整齊，他走到齊簡身邊，很是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頭，「這麼多年，你太不像話了。」
「……」
「……」
那兩人已經呆愣，莫總大人已經翩然離開。
夜幕里的時鐘廣場，平日就有許多會來，這一片就屬這裡的廣場最為大了。因為是情人節的關係，聽聞今日的廣場有煙花秀。夜色里已經人山人海了，最多的就是漫步街頭的情侶。
這沒有時鐘的時鐘廣場，熱鬧的好似白晝。冬日裡的噴水池，噴起的高高白色池柱，泛起著白色的露珠一般。
那些繁華嘈雜的聲音全都傳了來，經過的女生突然扭頭說道，「看啊，那個走過去的男人好帥。」
前方處，身形頎長的男人漫步而過。
他的視線在人群里搜索，卻是在每一張臉龐上找尋著。到了這個時候，他卻是才發現，這裡人太多了，而且也找尋不到他所要看到的那張臉孔。只得繼續在人群里遊走。
「哇，有小熊小姐，送氣球嗎？」
「我要一個。」
耳畔傳來了歡樂的聲音來，那是戀人們的欣喜耳語，莫征衍側頭一瞧，大概是工作人員裝成的小熊人偶，正在廣場里派發氣球。
他又是繼續行走，卻是將整個廣場都走了一遍，從左邊到右邊，從東門到西門，一路的走，一路的看，都沒有瞧見那個人的身影。
莫征衍突然煩悶起來，這個女人，自己約了她，竟然又不來？
再兜轉著廣場轉了兩圈，還找不到她身影的時候，他乾脆就在一旁的長椅里坐了下來。
拿起手機來撥打電話，她的手機卻是無人接聽。
他將手機收起，只得坐在這裡等候。
只是時間不知不覺中流逝，這廣場上的越來越多了，已然是九點左右，直至九點，那煙花都盛開了，在夜空放開一朵又一朵的燦爛。他坐在長椅里，看著那夜空里的煙花。
不遠處的小熊人偶，也站在那裡，看著那煙花盛放。
半個小時的煙花綻放盛開，戀人們都相擁著而出，這廣場上的人又漸漸少了。
「還有氣球嗎？」經過的路人問道。
小熊人偶將手裡最後兩個的氣球，其中一個給了路人，朝那人擺了擺手。
那長椅里的男人，終於有所動作了，他彷彿是等不下去了要離去，又彷彿是沒了耐心，要去哪裡尋找一樣。
莫征衍突然起身，往廣場外而去，他的面前卻是擋住了一隻小熊人偶。
他頓時站定，有些莫名。
那小熊將手裡的最後一隻氣球遞給他。
莫征衍道，「不用了，謝謝。」
小熊不肯離開，依舊把氣球遞給他。
莫征衍微微一笑，卻是不再說話，他就要走。但是那小熊，卻是伸出了手，被那隻給熊抱住了！
只是這耍賴的動作，讓莫征衍徹底一怔。這記憶里太過熟悉的感覺，好似只有那個人，也唯有她，唯有她會這樣。
莫征衍不動了，他也不走了。
小熊卻是放開了手，抬頭望著他。
他也是望著這隻熊。
小熊握著那氣球，只是依舊將氣球遞給他，示意他拿過。
莫征衍瞧著她，「宋七月，你約我來這裡，讓我等了這麼久，這就是你所謂的你等我？」
小熊不開口，只是那玩偶的眼睛，卻是透著一絲可憐。
他的心一顫，彷彿看見了她無辜的眼神，硬是狠下心道，「這種遊戲，你覺得很好玩？」
小熊卻硬是將那氣球遞給他，這樣的著急，眼看著氣球就要飄走，他還是握住了那細細的繩子一端，將氣球拉回了手中。
他又是一扭頭，見到小熊拿出了一塊畫板來。
莫征衍狐疑著那是什麼，小熊卻是將畫板一轉，那乾淨的白紙上寫著字，是她的筆跡，他認得。
第一張紙張。
——我小時候很不喜歡男孩子。
她翻過一頁，第二張紙張。
——因為我媽媽的關係，一直都很害怕。
她繼續往下翻，第三張紙張。
——被接回宋家之前，我媽媽從樓上跳了下來。
第四張紙張。
——當時家裡來了人，他們和媽媽吵了起來。
紙張又翻過一頁，沉默之中，卻有什麼慢慢浸透到心裡邊去。
——媽媽說，讓我躲在柜子里不要出來。
那些遠處的歌聲，不知道是哪裡放著音樂，很是隱約的傳來，身旁有經過的人，可是莫征衍一動也不動，他一直看著那畫板翻頁。
——他們都以為我忘記了，其實我記得。
是那昏黃的路燈光芒，打下了朦朧的光芒，打在面前的小熊上，莫征衍的心中寂靜無聲。
那翻頁繼續，又是一頁。
——我不該躲起來，沒有保護好媽媽。
他看到這一頁，定睛著不動，時光那麼漫長，突然之間，記起了宋連衡的話語，在這一切的朦朧里浮現而起——有人闖進了她們住的別墅里，想要對小姑姑意圖不軌，她當場跳下了樓。七月，她目睹了一切，當時她躲在衣櫃里。不過，她應該是不記得這些了，因為醫生說她受的刺激太大，忘記了。
有一種細數不清的酸澀感覺泛起，那一定是冷風太刺激，所以才吹紅了誰的眼睛。
小熊笨拙的翻頁，將那畫板捧在身前。
——我很感謝他。
那畫板定格在身前，小熊不動了，只是那毛茸茸的木偶身體裡面，那一雙眼睛早就已經通紅，看的清楚那一片水潤的顏色。
在一瞬的定格之後，小熊又是翻頁。
——我都打親情牌用苦肉計了，你還生氣嗎？
卻是立刻的，就在來不及反應之中，他的手抬起，落在那小熊的腦袋上。
他忽然說，很是低沉溫柔的聲音，「你做的很好，我很高興。」
很好，哪裡好，很高興，哪裡高興。
「我們七月就是聽話，聽媽媽的話，是個好孩子。」沒由來的，是他不加思考的話語，就這麼說了出來。
以為是要說什麼，又或者和別人一樣：七月，七月，不是你的錯，你還小。
「做的很好。」他說著，俯身低頭，親吻小熊的額頭。
誰也沒有看見，小熊的眼淚，悄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