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彷彿是跪錯
一月月末，海城的冬天，不算是冰天動地。但是那冷風吹拂而來，卻也是寒冷的。這一年的年初起始，宋氏和莫氏合作的海遂項目，終於走到了尾聲。午後的陽光很是燦爛，照耀在落地窗的玻璃上，是一抹暖暖的光芒。
海城莫氏分公司新通，那會議室里一行人聚集於此。
正是莫征衍一行，以及宋連衡一行，吳經理熱情招呼著兩人。
「莫總。時間還過的真是快，沒有想到海遂的項目就到了最後一期了。」宋連衡微笑說道，遙想當時，前後不過是一年光景，只是從第一期到這最後一期眼看著就要走到最後。
莫征衍亦是微笑，「是啊，日子過起來就是快，這次的項目能夠順利完成，還是多虧了宋總你勞心費力了。」
「哪裡的話，也多虧了吳經理從旁協助。」宋連衡提起了吳經理，對方笑呵呵的點頭。
這邊雙方閑聊著，秘書而來呼喊吳經理，他歉然道，「莫總。宋總。真是抱歉，兩位請慢慢聊，我這邊有事先離開一下。」
吳經理退下一走，將會議室的門給帶上了。
又是聊了幾句有關於項目的事宜后，宋連衡道，「聽說莫總這次也去了冰城。」
「前些日子還在那裡。」莫征衍應道。
宋連衡笑道，「我也是聽向晚說的，她之前也在。」
「她回來了？」莫征衍問了句，但是那神情看來，其實他早就知道。
「她一個女孩子。什麼也不懂。就是跟去看看，去了這麼多天，家裡也不放心，又讓她回來了。」宋連衡回道。
莫征衍應道，「也是，那地方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一不小心困住了，可就不好了。」
「我也聽說了，蘇赫和七月這次出差，差點就出了事，不過幸好，兩個人都是有驚無險。」那話題自然而然往下，宋連衡溫聲說道，「這還多虧了有莫總在，如果沒有莫總，當時恐怕也是群龍無首，不可能這麼快就把人找到救出來。」
「人多好辦事，當然是會快一些，況且，天無絕人之路，老天不想收他們，肯定是帶不走他們的。」在經歷了那場生死之別後，再次談起，倒是放鬆了許多，莫征衍也是十分平靜。
只是那氛圍，卻都有一絲的沉悶，彷彿依舊為了那時的驚險而感到有一絲后怕。
宋連衡道，「吉人自有天相，大概說的就是這個情況了，幸好都過去了，以後小心注意，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不過我這裡，還是要感謝莫總。」
「宋總太客氣了，可不要忘記了，說到底，我們也是親戚關係。七月是我的夫人，我當然會全力救她，同樣的，也不會讓蘇赫有事，算起來，他也是我的妹夫。」莫征衍淡然笑道，卻是將這關係理的清清楚楚。
宋連衡道，「都是自己人。」
「這次過來，除了是為了海遂的項目，也是想來拜訪一下大舅他們。」莫征衍繼而提前了宋家。
只是這到底是真心所願，還是家族禮節，恐怕此刻卻是後者多一些了，宋連衡應道，「不湊巧了，家父家母他們出門了，這些日子都不在海城。」
「那真是不湊巧，本來還想登門拜訪，看來只能下次了。」
「以後還有機會，我一定會告訴家父，你來拜訪的心意，他們知道了，肯定會很高興。」
宋連衡回答的滴水不漏周道有佳，莫征衍微笑頜首，也是處之坦然。
瞧著時間差不多了，宋連衡道，「今天本來還想和莫總再好好聊聊，不過太倉促了，也怕打擾了，回頭我再邀莫總單獨聚聚，不知道莫總有沒有時間？」
「隨時歡迎。」莫征衍應允了。
離開了新通公司，宋連衡便上了車去，他就要回宋氏。前方秘書扭頭，他彙報道，「宋總，下午的時候，向晚小姐出門了。」
「她去了哪裡。」宋連衡問道。
「司機送向晚小姐出門，她去看店鋪了。」秘書如實說道。
「之前那一家？」
「不是，換了另外一家。」
「就讓她去吧。」
宋連衡聽聞，他似乎是放了心，不再詢問。
車子飛馳往前方。
陽光溫暖的散落下來，照耀在那一道纖細修長的身影上。
一旁的店鋪中介熱火朝天的，還在不斷的推薦，「宋小姐，這店鋪真的很好，您瞧瞧這周圍都是特別好的地段，住宅小區特別多，而且環境也很好，我們這裡的小區住的用戶水準也是很高的……」
宋向晚站在這店鋪前方，她只是微笑著，卻是聽著對方在介紹，她一言不發。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面前不斷的浮現而起，太多的畫面來，夾雜著很凌亂，讓她幾乎都無法捕捉。
只是最後定格，定格在他們聚在一起，手裡拿著文件的一幕。
是最後她原地不動，是最後她起身離開。
「宋小姐，您之前不是說想要開家花店嗎？這個位置比起之前那位置更好，我跟您說實話吧，之前那店鋪開個咖啡館不錯，開花店的話，還真的不是太適合，絕對沒有這裡好……」那中介還在侃侃而談。
「宋小姐，您看呢？」那人說了半天，殷勤的問道。
宋向晚聽著對方把話說完，她望著那店鋪，卻是收回了視線，「不好意思，我想我不需要了。」
那人一愣，還沒有明白她的意思，急忙追上去道，「宋小姐，您是不滿意這家店鋪嗎？我還可以幫您看別家啊！」
宋向晚卻是沒有遲疑，她開口道，「不是這家店鋪不好，是我不需要了，辛苦你了，幫我找店鋪，不過不需要了。」
立刻的，宋向晚吩咐司機給了傭金，她坐上車離開，「去匯謄。」
傍晚的宋氏匯謄，大廈矗立在黃昏的暮色里，印染了一大片的昏黃金光。宋向晚到來，一路有人恭敬點頭，作為宋氏的大小姐，她的身份不可小覷。她以路直上，來到了總經辦處，更是敲門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宋連衡早先已經接到了內線電話，知道她到來，卻也是有所詫異，「向晚，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大哥，你在忙嗎？」宋向晚問道，走向了他坐下。
「是想找我一起吃飯？」宋連衡問道，所能想到的可能卻也只有這一個。
「你要是有時間，那我也可以啊。」宋向晚回道。
宋連衡還只以為她當真是如此，他不禁道，「早讓你陪著爸媽還有君姨一起去，你偏偏不去，現在一個人在家裡悶的無聊了？」
「是有些無聊。」宋向晚應聲，一點也不隱瞞。
宋連衡回道，「要是無聊，就出去走走買買東西，我記得你前陣子一直在找店鋪想要開花店，這幾天有空，可以去找找。看中了哪一家，跟我說一聲，大哥給你報銷。」
「大哥這次還真是爽快，只要我說了，你就肯答應了？」宋向晚笑著問道。
「當然了。」宋連衡一口允諾。
宋向晚的眸光驟然一定，她望著宋連衡，卻是說道，「大哥，我要出去工作。」
和花店無關，卻是這樣一件事情來，這讓宋連衡詫異，也是料想不到，「好好的，怎麼想到要出去工作了。」
「空下來的時候挺無聊的，就想找點事情做，所以我想出去工作。」宋向晚很是認真的眼眸，直視著他。
宋連衡從她的眼睛里，清楚看見她沒有絲毫開玩笑，他低聲說，「向晚，你是宋氏的股東之一，不需要去工作。」
「我知道。」宋向晚一直都知道，作為宋氏的一份子，她一生下來就被分配了股份，根本就不用去擔心工作就業，因為她也不需要去賺錢。可是現在，她開口道，「但是我想我需要一份工作。」
「向晚，什麼原因，會讓你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宋連衡蹙眉問道。
她回答的爽快，「沒什麼原因，就是我想。」
「你該知道，家裡不會同意。」
「我會去跟爸媽說的，只要大哥你站在我這一邊。」宋向晚不曾有過的堅決，至少宋連衡不曾看見過她如此一面。
在宋連衡的記憶里，唯有當年她決定要和周蘇赫在一起的時候，才見過這樣堅決的眸光。
她說：大哥，我要和蘇赫在一起。
此刻，宋向晚一張溫婉美麗的臉龐，那種決心有著驚人的光芒，「大哥，我真的想要工作。」
良久沉默，宋連衡幽幽問道，「向晚，你這次這麼突然的想法，是不是因為七月，還有蘇赫？」
宋向晚抿了唇，「不是。」
「百分之一的原因，哪怕是零點零一，是不是因為他們？」宋連衡正對著她，他的問話不疾不徐，又是再次詢問。
宋向晚卻是沉默了，她動了動唇，又要開口，宋連衡打斷了她，「不要急著回答，想清楚了，再來告訴我。」
良久后，宋向晚起身離開，離開了辦公室。
那大班椅里，宋連衡靜靜坐著。他想起宋向晚當日從冰城歸來后，父親在夜裡嚴厲訓斥了她任性自我的行為，更是罰她去跪東廳。母親和姑姑都勸說著，父親也軟化了那態度，已經不願再罰她了，其實不過是太過擔心，所以才會這樣嚴厲苛責。
更何況，宋向晚當時就已認錯，她沒有一句辯解，只是說道：爸爸，媽媽，姑姑，我錯了。
實則她可以不去受罰，但是宋向晚還是去了。
那一晚上，她罰跪一晚。
彷彿是在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