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告訴我
他這突然一句，著實讓宋七月微怔，這接下來的話，倒是有些接不下去了，她輕聲道，「我知道，尤主管意外受傷，這裡沒人接應，所以你就來了，和喬總監一起過來看看情況。」
「我都知道的。」宋七月道。
你知道？你都知道什麼？莫征衍盯著她，那目光直直看著她，好似在找尋她身上到底是否有傷口，卻是見她安然無恙，他一時間又沒了聲。
而後不久，後方又有人陸陸續續出來了，是團隊里的隊員，他們已經收拾好東西就要出發了。康子文也隨行而出，他看見院子里，唯有莫征衍和宋七月，他們兩人站的挺近，似乎方才一直在說話。
齊簡也出來了，兩個背包在手，莫征衍接過了一個，他也沒有例外，因為身份而搞特例自己不動手。一行人都準備齊了，莫征衍道，「好了，出發吧。」
眾人便要往醫療站外邊走，卻是突然，有人喊道，「等一等。」
跑出來的人是喬晨曦，她小跑著而出，一路走過眾人，來到了莫征衍面前，以為是什麼事情，卻見她拿出來一副手套，「征衍，你的手套給我戴了，現在拿去吧，路上用的著。」
莫征衍接過了。
「你們今天大概幾點回來？」喬晨曦又是詢問。
「巡視完附近的村落，晚上九點左右會回來的。」衛書記道。
「征衍，路上小心。」喬晨曦笑著叮嚀，又是朝眾人道，「大家，都路上小心！」
在喬晨曦的目送下，一行人終於出發了。
莫征衍到來后，衛書記便陪同著他隨行了，一路上說著話，聊著當地的風俗民情，也聊到了現在的狀況，莫征衍一路聆聽。他們今日的任務，正如衛書記所說，要巡視附近的村落，而每一個村落之間，都相距甚遠，在這裡翻一座山，走上十公里，簡直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簡單。
上午出發，中午到達其中一出村落，這村落比甘縣更要僻遠，宋七月和康子文紛紛去查看地形記錄而下這裡的情況。
「怎麼樣。」人都折返回來后，莫征衍問道。
「和之前的村落一樣，條件太差，沒有醫生，這裡附近的醫生只有一人，但是也沒有經受過全面的醫療教育。」康子文道。
「除了醫療之外，最關鍵的是，這裡的水井沒有水。」宋七月卻是注意到了另外一點，這個村落缺水。
「這個村是缺水，那一口水井就枯了。」衛書記道。
莫征衍眉頭隱隱一皺，「齊特助，記下來。」
走過一個村落，又是往下一個村落而去，他們往山林里徒步而行，沿途眾人停下來休息，也順便吃一些乾糧補充體力。他們隨身都帶了餅乾等食物，一邊吃著東西，小華笑了起來，「還是宋經理想的全，買了那麼多的餅乾吃的，要不然，我們天天要吃饅頭了。」
當地的饅頭，都是實心的饅頭，又硬又難咬，帶在路上吃，雖說是心意，可他們這些人實在是吃不慣的。幸好，宋七月在出發的時候，都配備齊全了。
只是莫征衍這裡，是齊簡負責的飲食的，分派的食物有限，齊簡自然是將自己那份給莫征衍，莫征衍卻是不接，他直接拿了饅頭來吃。
宋七月喝著水瞧見了，她看見他沒有什麼表情的吃著饅頭，卻也是知道他是食不知味難以下咽。她從包里拿出一包蘇打餅乾來，遞給了齊簡，「拿去給他，我這裡多的。」
齊簡點頭，他接過了。
「宋經理，你那裡還有水嗎？」康子文走過來詢問，宋七月道，「有，我拿給你。」
齊簡往莫征衍那裡走去，「莫總，宋經理讓我給您的。」
莫征衍不立刻動手去接，他只是回頭望了一眼，卻是瞧見她正拿水給康子文。
「不餓，拿回去給她。」莫征衍低聲道。
齊簡這下是兩難了，退也不是，不退也是，他只得默不作聲將那餅乾放入自己的包里。
這一日的考察就在翻山越嶺里度過，一共視察了附近三處村落，等到夜裡回來，已經是過九點了。尤主管因為受傷沒有恢復，所以被安排送回珠城治療，他已經離開了。眾人回來后都餓的不行，醫療站里村民們為他們準備好了熱麵條，哪裡管味道如何，有熱騰騰的面那已經是很好的食物了。
喬晨曦吃了小半，她放下了碗筷。
「不吃了？」莫征衍問道。
「恩，不大餓。」喬晨曦回道。
不大餓是不可能的，想必是實在是不合胃口，眾人都能體諒，別說是他們這些大男人了，這樣一位千金小姐能適應，還真是奇怪了。莫征衍他們過來的匆忙，哪裡會準備這種乾糧，所以更是沒有麵包餅乾之類。
宋七月正捧著碗在吃面，她說道，「何特助，我房間里還有麵包餅乾，一會兒拿些去給喬總監吧。」
何桑桑剛要答應，喬晨曦卻是道，「宋經理，不用了，我大概是一路坐車沒什麼胃口，是真的不大餓。這些吃的，你還是留著吧，接下來也需要的。」
她這麼說了，宋七月也不勉強了，她笑笑就過了。
入夜，眾人都準備去睡了，明天一早他們還要早起，他們要過河前往另一座大山，所以今天要養精蓄銳迎接明天。這裡可沒法洗澡，打了井水眾人都是洗臉洗腳簡單就過了，喬晨曦忍耐著，也只得過了。
宋七月倒是早就習慣了，簡單洗漱了下，她去打水了。
莫征衍看著她離去的身影，齊簡拿了水桶道，「莫總，我去打水，您洗洗也睡吧。」
「給我。」莫征衍卻是喚住了他，齊簡一愣，他又道，「我自己去。」
齊簡這可是驚呆了！莫總要自己去打水！
莫征衍從他手裡接過水桶，他便往後院去了。
後院這裡，康子文也來打水，便碰到了，宋七月道，「我馬上打好了。」
「我來幫你吧。」康子文就要上前，宋七月阻攔了他，「不用，我喜歡打水，挺好玩的。」
「你一個女孩子，平時也是很有樣子的，怎麼一到這裡就完全變了。」康子文也是奇了。
「你是在說我骨子裡女漢子嗎？」宋七月笑問，康子文也笑了。
這裡正是談笑著，又有一人來了，康子文瞧見了，「莫總。」
宋七月正將水桶往上拉，她扭頭一望，只見月光下隱出一道身影來，居然是莫征衍。月光不單照亮了他，同樣也照片了他手上提著的東西，那竟然是個水桶！
其實提水桶並不怪，怪的是莫征衍提著一個水桶！
偏偏他還提的像是走秀一樣，步履有條不紊，他走了過來。
「莫總也來打水。」康子文和他打招呼，莫征衍點了個頭，溫聲道，「你也是。」
「我快好了，你們都不要急。」宋七月趕緊把捅提上來，倒入自己的水桶里，「好了，給你們。」
「莫總，你先來吧。」康子文自然是要相讓的。
「不用客氣了，你先到你先來。」
「您先吧。」出於禮貌，康子文直接退到一旁去了。
「先來後到，我不喜歡插隊。」莫征衍又是一句。
康子文也不再讓了，他直接打了水。
宋七月沒有立刻就走，她到一旁洗毛巾去了，康子文打好了水道，「我好了，莫總請。」
康子文端著水盆走了，莫征衍則是上前去。
宋七月這邊洗好了毛巾也要走，她卻是好奇了，她不禁問道，「莫總，你會打水嗎？」
這可不是故意要問一句，只是莫征衍這種豪門大少，恐怕是從來沒有打過。
「當然。」莫征衍卻是應道，他直接握著那繩索將水桶丟下井裡，而後手一用勁，直接打了起來，卻只有一小半桶的水。
「莫總，打水的時候，桶放下去了，要先左右晃一下，看見桶平在水面了，再鬆手往下放繩子，這樣桶的口就進水面了，水就能進來了，提上來的時候水就滿了。」宋七月道。
「來這裡沒幾天，看來你倒是對打水很研究。」莫征衍道。
「村民教的。」宋七月道，「要不要我幫你打？」
讓一個女人打水？莫征衍自然不會肯，「不用。」
「那我先走了。」宋七月端著水桶就走。
「你這幾天倒是過的挺瀟洒的，身邊有人當了護花使者。」莫征衍幽幽一句。
「我哪有什麼護花使者，莫總才是吧。」宋七月微笑離去。
這後院里悄然就剩下了莫征衍一人，他低頭瞧著腳邊的水桶，突然抬腳，輕輕踢了一下。
水桶哐啷一下，沒有倒地，他又是拿起，繼續打水。
……
次日凌晨四點半早起，用過早餐一行人就出發上路了。早晨的甘縣環繞著大霧瀰漫，幾天天晴過後，大霧終於襲來了，由於有了霧障，這山路也難行了，眾人也不敢太快，只怕會有人走慢了迷路。
還是照舊，村民開路，衛書記和莫征衍帶隊，之後是齊簡，喬晨曦在側，何桑桑則是在後。再後方，康子文，宋七月，以及剩下幾位隊員。
走了好半晌，霧氣卻是更大了，莫征衍輕聲喊道，「齊簡。」
「是，莫總。」
「你到後面去。」莫征衍吩咐，齊簡明白過來，立刻招辦。
在大霧瀰漫里走出了山道，今天他們要前往另一座小縣城和這座縣城的村長會面。村長將方圓百里內的村長集合了，他們好集中探討商量。期間，過一條小河，由於沒有船隻，所以只能過獨木橋。這獨木橋當真只有一條過道，兩邊連護欄都沒有。
這隊伍里三個女人，宋七月，喬晨曦和何桑桑，何桑桑是練家子，所以單子大，宋七月倒是很平靜，而喬晨曦卻是驚心了。莫要說喬晨曦，就連那幾個男人也有腿軟的。但是這橋還是要過，不然到不了目的地。
這邊男人們一一過了，宋七月也要過，莫征衍已經過了橋，在對面望向了她。
那頭康子文道，「宋經理，我扶你一把吧。」
「你可千萬別扶我，你一扶我，我反倒會沒了平衡感，就讓我一個人走吧。」宋七月甩了甩手，她瞧了瞧橋下是河水延綿，這個時候，縱然她膽子大，卻也有一絲膽怯來。
「看前面，不要看下面，走過來。」突然，莫征衍在前方喊。
他一喊，宋七月抬眸，就看見他在對面，一雙眼睛正望著自己，突然之間，也不知道怎麼的，那目光卻是震心，彷彿能夠平復那份怯意，她只望著他，便邁開步伐去，朝他走了去。
這一段路，她走的倒也是安然，直到過了橋踩上了地面，莫征衍的手扶住了她的手臂，那力道微微一緊，她盯著他的手，一瞬的定格。
是他的手，手指修長光潔，指節分明，這麼一雙漂亮的手。
就在她失神的時候，莫征衍的手又放開了她。
之後，康子文等人也過來了，隨後只剩下了一個人。
「喬小姐，你過來吧！」衛書記在喊。
「我不行！」喬晨曦這裡出問題了。
「喬小姐，我扶你，你拉著我的手過。」何桑桑勸說，喬晨曦卻仍舊是不敢。
任是眾人如何勸說，喬晨曦就是不敢邁出那一步來，現在原路返回也是不行，兩個女人畢竟不安全。最後還是莫征衍又走過了獨木橋，他到她面前道，「我帶著你。」
莫征衍抓過她的手，喬晨曦緊握住他，他便帶著她過了獨木橋。
宋七月站在人群後面，看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
康子文在一旁，他注意到宋七月的目光，平靜無波里卻彷彿有一絲落寞。
終於順利過河了，眾人又繼續趕路，幾個小時的路程之後，眾人疲憊的不行，長途跋涉之下抵達了達縣。
在達縣，各個小村落的村長都到來了，比起他們的遠行，更有人是走了幾天的路才到達，可為了這次的醫療建設，村長們也都是樂意。這樣的熱忱和期待，讓人真是會心中感動熱流。談論著正事，更是能感受到這片貧瘠土地上人民的淳樸和希望，真讓人會肅然起敬。
今夜到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小聊了一會兒就到了夜深，明日他們繼續再詳談，今日就這麼先過了。
「莫總，喬小姐一天都沒有吃什麼東西。」何桑桑來到他的房間彙報。
莫征衍哪裡會不清楚，喬晨曦是吃不慣，所以也吃不下。
「莫總，我去少夫人的那裡要點吃的給喬小姐吧。」何桑桑又是道。
聽聞，莫征衍道，「我去。」
何桑桑有些詫異，卻也是點頭，看著莫征衍離開后，她不禁道，「總覺得莫總最近有些不一樣了，是我的錯覺嗎？」
「昨天莫總自己去打水了。」齊簡在旁回道。
「……」何桑桑沒了聲，看來不是錯覺。
……
「咚咚。」有人來敲門，宋七月前去開門，她瞧見來人，「康經理？」
「這是這幾天拍攝下來的數據備份，我給你留了一份。」康子文將數據盤給她，宋七月接過，「謝啦，我正好也想看看。」
康子文卻又是支吾著不開口，宋七月一瞧他，她看出來，他是有話要說，「想和我聊什麼，你說吧。」
「你知道喬小姐是誰嗎？」康子文問道。
「當然知道。」
「不，七月，不是你所想的那麼簡單，她不單單隻是喬氏的千金，她更是……」康子文就要說出口，宋七月緩緩接了聲，「她更是莫家的准媳婦，准少夫人人選。」
「你都知道！」康子文愕然了！
「你既然知道，那你還……」康子文蹙眉，卻還是忍不住了，「你還能這麼忍受？」
「我忍什麼了？」宋七月反問。
「在渝城的時候，莫總就對喬小姐很關心，這次來這裡，你也看到了，莫總對喬小姐的呵護程度。」康子文是替她不值得，他更是道，「你如果不是忍著，怎麼能看得下去？」
「雖然喬晨曦她是莫家認定的，可是他還是娶了我。我們現在出門辦事，凡事都要公事公辦，喬小姐不像我膽子大，需要人照顧。」宋七月微笑著說，「你對我也很關照，其實都是一樣的，都是朋友。再加上，莫家和喬家又是世交，征衍就特別照顧她一些，正常的。」
「你……」康子文真是愣住了，他低聲問道，「你就一點也不生氣？」
宋七月笑了，「哈，誰說的，有時候也會生氣啊，我的氣量沒那麼大的。就像今天過獨木橋，我心裡想，那橋走到一半斷了算了，可要是真斷了，大家還要去救人，所以就算了吧。」
她開著玩笑，此刻康子文卻是笑不出來，只聽見她笑著，他只是看著她。
而在一側的迴廊里，卻因為光線太暗，又沒有路燈，所以有人到來也沒人發現。
莫征衍聽到了那笑聲，是來自於她，她笑起來總是放肆的，所以極好分辨。
她在跟誰說話？他剛要踏出去，卻因為聽見了後面一句話而止住了步伐。
「你之前跟我說，你之所以想嘗試，是因為這個人是莫征衍。」康子文突然提起了那日宴會時，她當時說的話語。
「七月，告訴我，你是因為真的只是自己願意，還是因為在那個時刻，你不得不選擇嫁給他？」康子文又是忽然問道。
那一頭，莫征衍的駐足不動。
聽不見聲音，她的聲音，康子文在問，「當時宋氏面臨危機，你需要莫氏的幫助，所以才嫁給他的，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