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我寧願欠你
莫公館——
宋七月上了莫先生的車后，這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安靜的不像樣子，卻也平靜的有些不正常。
車子開近公館在車庫停下，宋七月下了車來，莫征衍亦是。
莫征衍走到她身邊，他什麼也不說，只是挽住她，就往裡面走。
他帶著她前往樓上的房間。
仍舊是三樓，仍舊是三樓的那間房間。
先前一次，那是宋連衡設計預謀，她也曾在莫公館住過一晚。但是這一次，卻是真的出了事。
進了房間后，何桑桑就送來了換洗的用具，毛巾，睡衣等。
「出去。」莫征衍低聲吩咐。
何桑桑趕緊退了出去。
那氣氛卻是不對勁。
然而，宋七月和莫先生之間卻仍舊是沉默的，至少從上車后一句話也沒有說。
宋七月開口道，「小叔，今天謝了，又要麻煩你來當我的擔保人。」
「宋七月，我好像對你說過，最遲十二點！」莫征衍這才回了她。
「本來是打算要走了，是在十二點前，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就出了意外。」
這的確是始料不及！
莫征衍瞧著她，他的聲音冷凝，「你在這個圈子裡混了這麼多年，難道你還會不清楚？出去應酬，沒有後台，你一個女人，誰都能動了你！」
「我能保護好自己，現在安然無恙。」
「保護？」莫征衍出聲，眼眸一凝，「差點被人侵犯，為了自保，也為了保別人，就用刀捅人犯事！這也算是保護？」
宋七月回道，「就算是要打官司，我也是正當防衛！」
莫征衍取了支煙來抽，點燃，那星火亮起在側臉。
他吞雲吐霧著，往椅子里一坐，這才又繼續和她的談話。
「我以為你在商圈裡摸索了久，總能明白一些道理。這個世道，如果不是因為你宋七月有人照應，沒有一家公司會為你出頭。他們寧可息事寧人，把你推出去當替死鬼！」
「更何況這一次，你根本就不算是公司內部的人，你不過是臨時找來幫忙的！」
「你以為，還會有人會管你的死活？」
「那兩個人，就算沒被你捅死，你也逃不過牢獄之災！」
莫征衍的話語不輕不重，但是卻是震心！
其實，宋七月又何嘗不知道，她何嘗不明了。
宋七月靠著柜子，她站在他面前，「我知道！」
「今天，如果我不是宋家的女兒，如果不是因為周靖存，周蘇赫，宋向晚來保我！」
「如果不是因為你，莫征衍，那麼恐怕這一次我難逃一劫！」宋七月的聲音一凝，她正視著他。
「但是在當時的情況下，我考慮不了那麼多！」
「我寧可死，也不會讓他們得逞！更不能讓他們去欺負我的朋友！」
「你說我任性妄為，不知天高地厚，都隨便！」
「反正我就是不能！」
宋七月方才一直都在凌亂中，從出事到進警局，從錄完口供到被保釋，直到現在，她還處於一個不安穩的狀態里。她積壓著，一直都沒有說，絕口不提！但是現在，面對莫征衍的言語緊逼，她一下咬牙，竟是全盤脫出！
莫征衍看著她，她的話語聲在耳畔迴繞。
此刻，面前的她，這樣的凌亂不堪，衣服上都是別人的鮮血，她狼狽的逞強著。
但是那唇，卻緊抿著，成了一條線。
那眉頭更是皺著，她不肯服輸，不肯就此妥協。
對這個世界妥協。
又見她一雙眼睛微紅著，莫征衍突然心中萌生起一股愛憐來，他竟也不繼續再往下說。
抽了口煙，莫征衍道，「先去洗澡，把這身衣服換了。」
宋七月也不多言，轉身捧起衣服就進了洗浴室。
他在身後又是命令，「出來的時候，把頭髮吹乾！」
「是，知道了。」
洗過澡出來，宋七月已經徹底乾淨了。
又出了浴室，她看見她隨身的挎包，被放在了床邊，還有她的手機等隨身物品。之前進警局后，就被警員暫時沒收了。
宋七月看了看手機，是楚煙發來的信息，問她如何。
宋七月回了一個給她：我很好，再聯繫。
宋七月感到煩悶，也有些心神不寧。
她取了支煙來，用打火機點燃，默默走向窗口，佇立著抽了起來。
身後，卻是有人走來，透過落地窗的玻璃，隱隱可以清楚瞧見，正是莫征衍。
宋七月也不回頭，只是看著他走近。
然而，莫征衍一棲近，他命令道，「把煙滅了！」
他又是這句，宋七月此時卻不想聽從，「剛抽了兩口，浪費。」
「滅了！」
「難道只准男人抽煙，女人就不能了？」宋七月問著，她拿過煙灰缸里將煙捻滅。
「你知道一支煙里有多少有害物質？」
「我還真不知道。」
「一氧化碳，尼古丁，二惡英，刺激性煙霧，有害成分三千多種，其中致癌促癌物更是多達三十餘種。」
「小叔，你以前念書一定很好，生命科學？」
莫征衍不理會她的調侃，他說道，「剛剛收到消息，那兩個人的手術很成功，沒有危險。」
「那還真是萬幸，幸虧我下刀的時候不準！」
「你出手那麼狠，又是拿酒瓶砸，又是捅刀子，電視劇看多了？」他竟也陪著她一起調侃。
宋七月笑了，「哈，說真的，以前小時候看到那些打打殺殺的還覺得蠻瀟洒的，跟女俠一樣。」
「長不大的孩子，就喜歡這些沒營養的電視劇。」
「難道你小時候都不看電視的？你沒夢想的嗎？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
換了乾淨的衣服，身上也沒有了血腥味，此刻和莫征衍聊著天，宋七月竟也無比放鬆。
莫征衍和她面對面而站，聽聞到她這一句，他沉眸看著她。
「特別想要的？」莫征衍的聲音輕緩，「沒有。」
「你這麼無聊？」
「我不需要去考慮那些，已經有人為我準備好。」他說的很是自然。
宋七月挑眉，「是，你是莫氏的大少爺，你含著金湯匙出生的，捧在手裡都怕你化了。」
「不過現在，倒是有想要的。」莫征衍忽然幽幽說道，他望著她的眼眸一凝。
那眸光深邃起來。
「哈，」宋七月看到了，「你該不會是想說，你想要我？」
「我想你大哥應該跟你說了。」莫征衍道。
「看來，你今天會找我，其實也是想來和我談這件事情的？」宋七月反問。
莫征衍沉默，只是微笑以對，表明正是如此。
宋七月道，「莫總，好大的手筆，一整個海遂項目匯謄承擔的資金，你就拿來當作是給我的見面禮了？」
「你要不要？」他反問。
「可是，我好像也沒有這麼大的吸引力，像你這樣的，也要一位知書達理的女孩子才能匹配，我這樣的，恐怕不過關。」宋七月道。
「入了我的眼就好。」他如此道。
「可是，也不知道是誰說，莫家不會認可一個當公關的兒媳婦，所以像我這樣有公關史前科的，是進不了莫家的門。」宋七月搬出了他曾經說過的話來，「小叔，這也沒過多久，你不會這麼健忘吧，你的記憶力很好。」
「我娶你，又不是莫家娶你，不需要莫家認可。」他更是挑明。
這意思就是，莫家就算不認可，那麼也無關緊要。
只要他認可就過關。
「可是別人都說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情，而是兩家人的事情。」宋七月又道。
「你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自己沒信心？」
「我只是實話直說，不受祝福的婚姻下場總是悲慘，簡直就是一個杯具。」
莫征衍微笑，「慘不慘，總要嘗試過才知道，你敢不敢試一回？」
這簡直就是挖坑給她跳下去！
「小叔，我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麼勇敢。」宋七月可不會傻傻跳，她笑著又道，「恩，挺晚了，該睡了。」
莫征衍卻沒有動，他還望著她。
「晚安啦，你去睡吧，我也要睡了。」宋七月又是道。
她已經在請他離開了，但是莫先生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
只是微笑望著她，他忽然問道，「今天晚上，我和周蘇赫，你為什麼沒有選他？」
「你和蘇赫都可以，不過我想著周大哥已經幫忙了，不好意思再讓周家幫忙，那就麻煩一下小叔你好了。」宋七月微笑著說，「畢竟，你已經過來了，而且我們兩家也是親戚，如果不選你，那多不好，讓你白跑一趟，你要是知道了，也會難過的吧。」
「那麼後來呢。」莫征衍又是不疾不徐，「保釋出了警局，周家和莫公館，你為什麼要跟我走？」
宋七月道，「施隊長說了，擔保人要對我負責，所以我當然要住你這裡。」
「周蘇赫不是讓你住在周家了？周靖存也是擔保人之一。」莫征衍又道。
今晚周靖存先到一步，他當了其中一個擔保人，作為擔保人，他也有需要負責盡職的義務。
「更何況，宋家和周家從小就交好，你應該對周家不會陌生。就連你妹妹，也讓你住到周家去。」他依舊執著詢問，不依不饒。
「還有周蘇赫，他這麼執著的留你，請你去他家。」他盯著她的眼睛問道，「你為什麼又要跟我走？」
宋七月也看著他，一瞬間她沒有出聲。
過了片刻，她才輕聲而堅決地說，「如果一定要欠一個人，我寧願欠你。」
剎那，那答案全都豁然而出！
她不想和他牽扯不清，這一點，莫征衍是知道的，可是她的答案卻是如此。
如果一定要欠一個人，我寧願欠你。
不是因為要選他，而只是因為，如果不是他，那麼她就要欠周蘇赫。
她更不願欠周蘇赫！
如果說上一次因為康子文，她選擇欠他，是機緣巧合是沒有辦法。但是這一次，她分明可以選擇，但是這選擇卻不是因為他。
這孰輕孰重，已然能夠分曉清楚。
她的目光，清澈而溫靜，那在一片靜怡里是沉定的光芒，堅決而不會動搖。
就在四目相對里，莫征衍忽然低頭，他的唇覆上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