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你負了我
「你先說說今晚的事吧。」她再次轉頭看著耶穌神像,努力使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今晚的事……淸芙不是已經跟你解釋過了?」
她驀地轉頭,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沒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他的漫不經心,他的敷衍了事,他的掩藏閃躲,究竟是做給誰看的?
她傷心了,傷到徹底,就變成了怒火,「可我現在在問你!」她幾乎是從喉嚨里吼出這句話,「霍炎,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連從你這裡得到一個答案也是奢侈了?」
「靜兒,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似乎要解釋了,但他緊緊皺眉,眼神里的不理解像是她有多無理取鬧似的。
她瞬間什麼都不再想聽。
「霍炎!我到今天才明白,自己在你心裡算什麼。」她站起身來,冷冷的瞅著他:「駱淸芙說她跟我解釋過了,是吧?那她有沒有跟你說,我親眼看到你和她在法國餐廳約會?霍家宴請她父母的事,我也知道,我還聽到你們在宴席上都說了些什麼,我……」
「靜兒,你說真的?」他亦打斷她的話,慣常冷靜的臉終於有了一絲驚訝的裂縫。
「怎麼,你不相信?還是你覺得我就該那麼傻,什麼都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
「靜兒……」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恨意,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她對他的恨,是他預料之外的。
「靜兒,你別激動,肚子里的孩子要緊。」他柔聲勸道。
盧靜兒不激動,一點也不激動,她只是一口悶氣堵在心裡出不來。
「霍炎,你能說些有用的嗎?」她這顯然已經很生氣了,他卻還是雲淡風輕,她攢足力氣打出去的拳頭像打在棉花上似的,一點都不得勁!
霍炎靜靜的看她一眼,「靜兒,有些事我沒法解釋,我只是必須要這麼做而已。」
是嗎?
看他說得好委屈,好無辜,好勉強,她反而是個惡人,那個逼迫他做不情願的事的惡人。
怎麼會這樣?
盧靜兒忽然沒那麼生氣,她的心涼了,她自覺被他傷害,卻連一個解釋都要不到。
「霍炎,婚禮……我們的婚禮取消吧。」她看著耶穌神像這樣說,留給他一個堅決的背影。
她不想看他的表情,想來他應該也沒什麼異樣的表情吧,對他來說,她只是一個他不愛的人,連替身都談不上的女人。
教堂里漸漸安靜下來,安靜到海風變得如此清晰,吹來盪去,像傷心人的哭泣。
就這樣安靜了好久好久,盧靜兒忽然起身,留在這裡已沒有了任何意義,她想要離開。
他沒有挽留。
她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教堂,門口的風很大,她緊了緊外套,卻有意外的溫暖突然將她包裹。
她訝然轉頭,是霍炎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他竟悄無聲息的跟著她走出了教堂。
她往前疾走,她不需要他的關懷。
他隨之而至,聲音低沉的說著:「靜兒,別鬧了。」
鬧?
他這個詞用得真好,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她身上。
她不想辯解什麼,她不想再跟他說些什麼,她從來沒覺得這麼累過……她繼續往前走,任由他的外套披在身上,任由他將自己帶上了車。
不想理一個人的時候,不一定要躲得遠遠的,近在眼前卻視而不見,才是真正的不想理會。
霍炎也沒有說話,兩人一路沉默到了醫院。
她洗漱一番后就躺在了床上,背對著霍炎閉上了雙眼。
霍炎知道她沒睡著,但也不出聲,只這麼靜靜的看著。好久好久,盧靜兒都保持著這個姿勢,即便身體都有些麻木僵硬了,也沒有理會他的打算。
如果他再不離開,傷到的不只她自己,還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靜兒,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說完,他離開了。
他慢慢的走出住院大樓,雙眼望著黑夜最深處,深邃的眸子如月光下的大海,輕翻波詭深暗的海浪。
這時,有一個男人走到他身邊,這是他的助手。
「霍先生,」助手是來跟他彙報工作的,「這幾天盧小姐跟約翰有過接觸,跟趙智於也走得很近,約翰和趙智於的反查探能力太強,我們查不到他們具體談了什麼事。但是……」助手的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我們發現盧小姐曾接觸過一個女人,那個女人跟她長得很相像……」
霍炎眼波微動:「那個女人是什麼身份?」
助手搖頭,正要請罪,一個女人的聲音忽然響起:「她叫安娜,是約翰找來假扮我的!」
在循聲望去之前,助手瞧見霍炎的臉色陡然變得非常難看,然後,他看到了從台階上一步步走下來的盧靜兒。
燈光是模糊的,盧靜兒眼裡的痛與恨卻是那麼清晰,她緊緊盯著霍炎,霍炎一直沒有轉身。
「霍炎,你不敢看我嗎?」她在他身邊停住腳步。
助手見氣氛不太對,已經悄然離開了。
聞言,霍炎身形微顫,但當他轉過身來,他的臉上卻帶著淺笑:「靜兒,你怎麼來了?」
她追出來,是因為她覺得還是應該把安娜的事告訴他。
她沒想到,能那麼湊巧的聽到他和助手說的話。
「我不來,怎麼能知道你一直在騙我呢?」她反問,語調很平靜。她都詫異自己能如此平靜,大概是因為他騙她的事情太多,再加這一件也無所謂了。
「你一直派人暗中盯著我,對吧,上次在酒吧,我因為江之茉被人找麻煩,你才能那麼快出現……那次在飛魚碼頭,我差點遇險,你卻冷眼旁觀……」
「靜兒……」他著急的想要辯解,她輕輕搖頭,示意他什麼都不必說。
他張了張嘴,真的什麼都沒說出來。
但阻止他的不是她搖頭的動作,而是她眼裡深深的絕望。
他只覺心上頓時缺了一塊什麼,一股熱流從這個缺口湧出來,堵住了他的喉嚨。
「你不必解釋什麼,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在絕望之中,她反而笑了,「霍炎,我們的婚禮取消了……不是我負了你,而是你負了我。」
她笑著,淚水又止不住的滾落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