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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城頭喋血

  杜文煥看到對面急促賓士的戰馬,他的心一動,隱隱有一種期待。當聽說只是抓住了一名漢軍士兵,這種期待就蕩然無存了,還以為他的手下出現了逃兵,他皺起了眉頭:「漢軍士兵?到底怎麼回事?」


  「軍座,我們到達北城門的時候,剛好有一隊漢軍士兵從城內逃出來,我們立即追上去,漢軍士兵又縮回城內,只有這一名士兵沒來得及進城,被我們當場抓住了。」


  「奧?」杜文煥聞言大喜,緊繃著的眉頭舒展開來,他正在為不了解城中的情況而發愁,這真是上天送給他最好的禮物。


  他向對面看去,果然有一名士兵被縛在馬背上。


  這名士兵頭戴厚重的皮帽,身著青灰色上衣,因為害怕,他的臉漲得通紅,不斷在馬背上扭動著身子。


  「他真是士兵嗎?怎麼連建奴的皮甲都沒有?」


  「軍座,我們問過了,他真的是城內的漢軍士兵。」


  「奧!」杜文煥再次打量了那士兵一眼,臉上煞氣陡升,「先給他鬆綁。」


  親兵們上前,解開了那士兵身上的繩索。


  ◇↑, 那士兵揉了揉麻木的胳膊,沒有杜文煥的吩咐,他還不敢下馬,只是在馬背上抱拳,向杜文煥行了一個漢人的禮節。


  「你……叫什麼名字?」


  「回將軍,小人叫江湖。」


  杜文煥差點笑出聲來,但很快就斂去了臉上的笑意:「江湖?名字倒有特色——你是漢人?」


  「回將軍,小人原本是遼東漢人。」


  「既是漢人,為何卻為建奴賣命?」杜文煥臉上寒得都快結冰了。


  「小人……小人……」


  「你知不知道,我們袁司令已經下令,凡是替建奴效力的漢人,一律處斬,家人全部陪葬。」杜文煥皺著眉,做了個殺頭的手勢。


  「將軍,小人……小人是被逼的。」江湖哭喪著臉,他的臉上稚氣還未完全褪去,應該不會超過二十歲。


  「不管你是不是被逼的,結果都是一樣。」杜文煥狠狠瞪了他一眼,嚇得江湖一哆嗦,「不過,袁司令又說了,如果你們能為大明立功,他可以提你們洗去所有的罪過,讓你們重新做人。」


  「小人……小人願意為大明立功。」江湖說話還是不太利索,但臉上已經露出喜色,還衝杜文煥笑了一笑。


  杜文煥卻是斜眼看著他,「我問你,城中還有多少建奴?」


  「城中有一千漢軍士兵和四百蒙古士兵,本來還有一百多大金國-——建奴的士兵。」


  「什麼叫本來?那現在呢?」杜文煥又是一瞪眼,瞳孔急劇放大,像兩道劍光一樣,直刺江湖的雙目。


  「將軍。」江湖嚇得不敢看杜文煥的眼神,「昨晚鑲紅旗旗主從錦州敗回,你們又是緊追不捨,迫得他直奔科爾沁去了,城中剩餘的建奴不知為什麼-——大概是害怕將軍,他們丟下我們,連夜偷偷逃走了,現在城中只剩下我們漢軍和蒙古人。」


  杜文煥總算搞清楚了,岳托敗退科爾沁,城中的建奴膽顫,自知廣寧必不可守,於是趁明軍沒有圍城,連夜逃回了瀋陽。


  「那建奴為什麼沒有帶上你們一同逃走?你們不是大金國的士兵嗎?」


  江湖搖頭:「這個……這個……小人真不知道。」


  杜文煥只能自己猜想,大概建奴怕人多動靜太大,驚動城外的明軍。這些漢軍,建奴才不會珍惜,但現在建奴連蒙古人都拋棄了,顯然城中的建奴已經完全喪失守城的決心和勇氣,建奴跑了好,建奴跑了,廣寧就是大明的了,唯一的障礙,就是那四百蒙古人。


  「城中的蒙古人怎麼樣?他們肯聽漢人的嗎?」


  江湖又是搖頭:「蒙古人和建奴一樣,向來慣於欺負漢人,他們怎麼會聽我們的?我們就是擔心受到蒙古人的欺負,所以早上起床,聽說建奴跑了,我們也想回去。」


  杜文煥緊盯著江湖的眼睛:「你說的可是真的?如果有一句謊言,我可以立刻讓你受到凌遲的處罰。」


  江湖剛剛放鬆的神態再次緊張起來,他在馬上打了個寒顫:「將軍,小人怎敢欺瞞將軍?小人說的句句是實話。」


  「那……你有什麼讓我們進城的辦法嗎?你剛才告訴我們城中的情況,只是立了小功,可以免去你的死罪,如果你和你的家人要完全脫罪,這還不夠。」杜文煥的臉上終於舒緩些,不再冷得可以結上一層霜了。


  「將軍真的可以為我和我的家人脫罪嗎?」江湖眼巴巴地看著杜文煥。


  「只要你能幫助我們進城,你和你的家人都可以免罪,我們還可以分給你土地,讓你做個普通的百姓,寧遠、錦州都有漢人為大明立功,他們不但都脫了罪,有的還成了當地的漢人頭目。」


  「多謝將軍了。」江湖趴在馬上,給杜文煥叩了三個響頭,叩得戰馬都受驚了,接連向側首跨出兩步,還搖晃著腦袋。「將軍,城中的漢軍不過千人,大家都很熟悉,小人陪將軍走一遭,一定能說服他們為將軍打開城門。」


  「真的?你有把握?」杜文煥暗喜,這廣寧城,也許就是他來到遼東的首功。


  「應該可以,平時把守城門的都是漢軍,四個城門中總有小人想好的兄弟——萬一不能說服他們,對將軍也沒有什麼壞處。」


  杜文煥點點頭:「你在頭前帶路,如果城頭的漢軍為我們打開城門,我一併為他們脫罪。」


  「將軍,請!」江湖拍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他們就近來到東城門。


  看到大批的明軍靠近,城頭的守軍紛紛擠到女兒牆邊觀看。


  「咦?怎麼有蒙古人?平時守城的都是漢軍。」江湖看到蒙古人的皮甲,腦袋嗡的一下,頓時一個頭有兩個大,有蒙古人在,他的計劃就很難實現了。


  杜文煥也覺得麻煩了,這蒙古士兵,平時都不守城門,今天建奴剛剛逃跑,他們就來到城門口,肯定是來監督漢軍的。不過,既然來了,還是要試一試,他朝江湖一努嘴。


  江湖單騎靠近城下,「城頭上的兄弟們,我是漢軍的江湖。」


  「果然是江湖,你怎麼在城外?」


  「後面是什麼人?」


  「你們要幹什麼?」


  ……


  眾人七嘴八舌,問出許多問題,江湖也不回答,而是按照自己準備好的說辭:「兄弟們,他們是大明的軍隊,是來解救廣寧城的漢人的。」


  蒙古士兵聽不懂漢語,但他們也覺得江湖有些面善,他們用蒙古語大聲叫喚:「你是誰?來幹什麼?」


  江湖能聽懂一些蒙古語,他對蒙古人喊道:「蒙古兄弟,大明的雄兵已經來了,連旗主岳托都已經戰敗逃走了,城中的女真人知道廣寧城守不住,他們已經丟下我們,趁夜逃回了盛京,你們還是打開城門,迎接明軍吧!」


  江湖的蒙古語有些蹩腳,但蒙古士兵還是能聽出大意,「胡說,要我們投降你們漢狗?我們可是科爾沁的勇士,從來不會認輸,再不滾,我們就放箭了。」


  江湖還是不舍:「蒙古兄弟,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岳托的軍隊也打光了,你們已經沒有援軍了,明軍遲早是要破城的,如果你們不投降,一旦城破,就是你們的死期。」


  城頭上的蒙古人大罵:「滾你個漢狗,我們才不是你們這種牆頭草。」


  江湖連勸帶罵,費盡了口舌,無奈蒙古人的腦子一根筋,沒有他們的額真下命令,他們絕不會開城投降。


  江湖又帶著杜文煥去了其它三個城門,結果還是一樣,都被蒙古人罵回來。


  杜文煥見勸說蒙古人無望,又打起漢軍的主意,他召回江湖,耳語幾句。


  江湖又回到城下:「蒙古兄弟們,城內的漢人是你們的數倍,一旦漢人團結起來,就是你們的末日,就是長生天也救不了你們。」


  「城頭上的漢軍兄弟,我們城內的漢軍是蒙古人的數倍,又有城外的明軍接應,為什麼還要受蒙古人的欺負?他們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大明的軍隊遲早是要進城的,那時你們將如何面對明軍?」


  「漢軍兄弟們,城頭只有幾名蒙古士兵,如果你們團結起來,一定可以擊殺他們,為明軍打開城門,那時你們就是明軍的有功之人,明軍絕不會虧待他們的功臣,否則,明軍一旦進城,你們這些漢奸,你們,還有你們的家人,都將為建奴陪葬。」


  「你們不為自己考慮,也為你們的父母、妻子還有年幼的孩子考慮吧?特別是孩子,他們還沒有真正成人,就將死在明軍的屠刀之下,而且一切的罪過,全都是因為你們。」


  「漢軍兄弟們,你們願意永遠生活在建奴的欺壓之下嗎?你們的土地、財產、房子、糧食甚至女人,都是生活在建奴的虎口邊,你們有任何保護他們的能力嗎?」


  「張二狗的土地上長滿了莊稼,建奴在征糧的時候,給他們家留下口糧了嗎?李三親手建的房子,不是被巴克什搶去,當了他的羊圈了嗎?還有,二牛的女人就是粉嫩了點,就被爾果搶去,當了他的填房,連他十三歲的女兒,也是不能倖免,這些事情,遲早會發生在你們的身上,我就是受夠了建奴的欺凌,才重新回到大明的。」


  「漢軍兄弟們,現在大明給了你們機會,你們只要拿起手中的刀槍,只要將城頭上幾名蒙古人殺了,你們就永遠解救了。」


  江湖的話,蒙古人聽不懂,但他們感覺到了城頭上漢軍士兵的變化,原來像綿羊一樣溫順的漢軍,也敢對他們怒目了。


  蒙古士兵大怒,他們紛紛朝江湖放箭,但江湖站在他們弓箭的射程之外,弓箭根本傷不著他。


  杜文煥找來兩名槍法出眾的士兵,耳語幾句。


  這兩名士兵向相擁著走向江湖,一邊舉手向城頭示意,猶如前來談判的大使。


  他們走到江湖身邊的時候,和江湖交談了幾句。


  一百步,燧發槍的射程。


  兩名明軍士兵的燧發槍已經裝填好彈藥,他們將槍口指向城頭,瞄準蒙古士兵。


  蒙古士兵根本沒見過這種燧發槍,還以為明軍士兵要和他們對話。


  剛才放箭的蒙古士兵,上半身探出城牆的垛口,正是極好的機會。


  「砰,砰。」


  兩聲槍響,兩名蒙古士兵,身子貼著女兒牆,緩緩朝城內癱下去,最後仰面躺倒在地面上,每人的額頭上,都有一個拇指大小的血洞,鮮血正汩汩地往外流,沿著下巴流向頸脖,然後又匯合到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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