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你欠他一條命
注意到我探究的目光,目獨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忙用手把嘴捂住,一個勁地搖頭,還此地無銀三百兩三百兩地狡辯,「沒有,沒有,你聽錯了,你聽錯了。」
說完,撓了撓後腦勺,妄圖這麼輕飄飄的一句,就把我糊弄過去。
他,就太天真,我又不是兩三歲的娃娃。
盤根究底地繼續問,「你剛剛說秦漪亂來,我想問你,他是怎麼亂來的?」
目獨鬼搖頭,擺手。「姑奶奶,我沒說,我什麼都沒說。我沒說少主亂來,他怎麼可能會亂來呢。對了,我差不多得走了,今晚你遇到我的事,不許給任何人說。」
「包括秦漪嗎?」我打了個哈氣,不走心,就當隨便問問。
「包括。」目獨鬼笑嘻嘻地點頭,盤算著可以腳底抹油了。卻見我拿出串模樣精緻的鈴鐺,在他面前晃了晃。他錯愕,但我饒有興緻地解釋說。「這是秦漪給我的,說是這麼一搖,他無論在什麼地方,哪怕是天涯海角,也會儘快趕來在我面前出現。我不信,你要我現在搖搖嗎?」
我嘟囔著嘴,擺出一副要徵求他意見的樣子。
「不要,不要。」目獨鬼果真做了虧心事,我就這麼一說,竟嚇得他面色慘白,就差跪在地上求我放過了!這裡面一定有貓膩,我用手托著下巴,故弄玄虛地哦了一聲。
「那我們交換,你給我說說,秦漪到底哪些事情亂來了?你不說,我就搖鈴鐺!」他有把柄落我這,所以我有恃無恐。
「丫頭,你不講道理!」目獨鬼急了,沖著我乾脆吼道。
我將手懷抱在胸前,非常遺憾地通知他說。「先生,您沒有聽過一句話嗎?女人都是不講道理的,你要跟我講道理,這本身就不合情理。」
「所以,說吧。」我沖目獨鬼努了努嘴巴,話說到這份上,他沒得選,還是老老實實招了算。
目獨鬼憋著不爽,憤恨地瞪了我眼。雖然心裡憋屈,但沒轍,只能老老實實地交代。「少主本來就亂來了,你還不許我說,這次是這樣,上次也是這樣。他雖然厲害,但總這樣,早晚玩脫。」
他抱怨了句,往四周看了圈,大概沒尋到可以坐著的椅子凳子,他也比較豪邁,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也不講究,尋思著站著不好聽八卦,也跟著坐了下來,湊到目獨鬼的跟前……
「別整這些,說簡單點,要我聽得懂的。」比較遺憾身邊沒有瓜子,不然還能一邊吃瓜子,一邊聽八卦,聽得還是秦漪的八卦,那我人生,基本也就無憾了。
目獨鬼心裡不情願,壓低聲音問我。「樂謠,你還記得上次去地府嗎?少主從厲鬼的手裡,把你搶回來的那次?」
我點頭,記得是記得,這裡面有問題嗎?
「你那時,已經死了。」目獨鬼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開口就給我整這麼大個重磅消息,驚得我啞口無言,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他……他在逗我吧?如果那時我已經死了,那我現在,難道是個魂?
「你還別不信。」目獨鬼繼續往下說,「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說你手上沒掌紋。活著的人都有掌紋,就你沒有。我那時以為少主為了保護你,把你的掌紋藏了起來。但聯想到他之前曾經大鬧過地府,還和管生死薄的鬼差起了爭執,我就覺得事情不簡單。然後上次見面,我問過他,他沒否認。」
目獨鬼說的,當然是人話,但我一個字都沒聽懂,腦袋嗡嗡作響,說話聲音竟有些結巴。「你……你什麼意思?」
我往下咽了口水,不知道是真沒聽懂,還是單純不想承認……
「我的意思是,」目獨鬼湊近,幾乎是咬著我的耳朵,一字一頓地低語,說得既嚴肅又認真。「你已經死了,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少主為你走了地府一趟,冒著得罪鬼差的風險,給你改了壽數。」
「不能吧。」我猶豫,深深覺得是他弄錯了。「你在逗我吧?我……我不信。」我把頭搖晃得如撥浪鼓般,但心頭的那根弦卻突然繃緊。
「怎麼不能?他難道就沒有遍體鱗傷地回來?那就是強改壽數的下場。」目獨鬼見我不信,竟然提出佐證,還摸著自己的白鬍子感慨說。「我們家少主一向薄情寡義,萬事萬物都極少放心上。也就是你,他能這麼費心,落得一身傷也要救你。」
我被目獨鬼說得紅了眼睛,心裡委屈極了。不過嘴上還綳著,死活不承認,「可是他給我說,會受傷是因為大鬧地府,事情雖然和我有關,但他從來沒有給我提壽數不壽數的。」
所以,一定是他什麼地方弄錯了。
「他不跟你提,不代表事情沒發生過。」目獨鬼將手落在我的肩頭,非常遺憾地告知。「所以丫頭,你欠我們少主一條命呀。」
我不做聲,目獨鬼單方面地把事情決定了,偏偏還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只非常遺憾地搖頭。
「可是我被嚇死,這鍋得讓秦漪背,都怪他。」我嘟囔著嘴巴,只有這麼說心裡才會好過些。目獨鬼不管,他變著花地罵我白眼狼,還說秦漪救我估計是瞎了眼,救阿貓阿狗都比救我強。
他大手一揮,也不再和我針對應該不應該的話題。反而板著一張臉問我。「那這次呢?他幫你吸出手裡的膿包,也是應該嗎?樂謠,你是不會念著人好呢?還是不知道這東西的厲害?」
「啊?」我怔住,被目獨鬼問得直接懵了,全然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語言。
「啊什麼啊,你以為那東西,吸進去一點副作用都沒有嗎?」目獨鬼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算了,我懶得給你說。我得回去了,不然等會被看到。會……會很麻煩。」
說著,他扭動著身子,一點點地朝外走。
「喂。」我把目獨鬼叫住,他非常不耐煩地把身子轉了過來。「我能說的,都給你說了,不能說的,也說給你知道了。至於信不信,信多少,信了之後怎麼做,這些我統統不管。怎麼,你還有事和我說?」
他緊繃著臉,看我略有不忿。
稍微咬唇,雖然不想承認,只……只目獨鬼說的,似乎是真的。
「那個,你不是來給秦漪送兵器的嗎?那兵器去哪裡了?還有,我們以後還要見面的,對不對?」我轉移話題,避開剛才的敏感點和雷區。目獨鬼翻了個白眼,略有嫌棄地沖我搖頭。
「東西現在不是時候,等時候到了,我自然會給他。我們以後也會再見面,按你們的話說,這叫來日方長。」他稍微一頓,模樣嚴肅。
我雖然得了肯定答覆,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一緊,竟更慌了。
一顆心忐忑不安地跳著,然後目送它一拐一拐地在我面前消失。
只他剛才的話,仍在我耳邊縈繞,揮之不去。
「少主為了你入地府,從鬼差的手裡,強改了你壽數……」
「他幫你吸出手裡的膿包,真是亂來呀。」
「丫頭,你欠他一條命。」
…………
心如撓痒痒樣,瞬間憋屈得打緊。不過我隱約聽到對面的屋子,傳出女人的哀嚎聲。我猶豫了下,輕輕走近,接著微微打開的窗戶,看了眼裡面的情況。
暖暖跪在地上,用手捂著肚子,疼得簡直滿地打滾,額頭上冷汗直落,嘴裡不住地呻吟著。
她之前和小芹住在一個房間,但白天他們鬧得非常不愉快,祠堂管理員也得知他們用釣水鬼坑害小芹,所以給她單獨開了房間,尋思著暫時離他們遠些,既可以保證小芹的安全,又可以避免矛盾升級。
一舉兩得。
暖暖一個勁地哀嚎,整個人已經癱軟地跪在地上。我知道她罪有應得,只看到她這麼凄慘,稍微還是起了那麼一丟丟的惻隱之心。
「怎麼,別告訴我,她你也想救?」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笑,我回頭剛好撞上秦漪那雙促狹的眼睛,他看著我,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我得非常遺憾地告訴你,這渾水,你可沒法趟。」
我還記得目獨鬼剛才說過什麼,趕忙細緻且認真地把秦漪從頭到尾打量了翻,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慵懶,看著一點事情都沒有。如果真有事情,也就是眼角稍微有那麼一縷的疲憊,大抵是沒有休息好。
或者,他掩飾得很好。
「怎麼,我不救她,你心裡不忿,所以才會一直盯著我看?」秦漪以手托腮,略有遺憾地沖我搖頭。「那沒轍,反正我是不會救的。至多你順把手,看能幫不能幫。」
「我不是說這個。」乾脆打斷他。目獨鬼剛才給我說的那些話,真如一根針樣,死死地插在我的喉嚨里,不但難受,而且非常不舒服。
所以,我必須、務必問清楚。
「你,跟我過去。」我指了指旁邊偏僻安靜的角落,給到秦漪一個眼神,將他客客氣氣地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