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卸下飛天裝扮的小鬼
得不到答案,又不能繼續追問秦漪,我嘆了口氣,把自己已經快要溢出來的好奇心半強制性地壓了下去。之後尋了個角落,安安生生地睡覺。小叔專心致志地開著拖拉機,並沒注意我們這邊。
晨曦的太陽打在我的臉上,迫使我睜開眼睛。稍稍揉了揉眼眶,一臉懵逼。
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個快要完全荒廢的小鎮,漫天的黃沙鋪天蓋地,給它再添了層金黃。小叔有些尷尬地回頭,心虛地笑了笑。「那個,我們好像迷路了。」
呵呵,其實不用他說,我大概也猜到了。
不然,我請他告訴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是哪?還有我們要怎麼回去?
他不是繼承了我們樂家優秀且強大的基因嗎?就不能稍稍靠譜些?
感覺到我們質詢的目光,小叔覺得自己臉上掛不住,趕忙硬著頭皮地反駁,先把自己已經沒電、變成板磚的手裡往車上一砸,當然考慮到是真金白銀他沒怎麼用力,不過理直氣壯地反駁說。
「走錯了就走錯了,你以為我想嗎?手機手機沒有電,身上又沒有地圖,你們當我人肉GPRS?找得到路才有鬼呢!」小叔理直氣壯,翻身下了拖拉機車,「行了,都下來吧,我們買點吃的上路,順帶問問這是什麼地方,有沒有什麼便捷的交通工具能送我們回去。早知道是這麼個結果,打死我我都不過來!」
小叔說得沒錯,早知道陸府如此詭異恐怖,我……我寧可呆在宿舍睡大覺。而且,我並沒有看到一直嚮往的揭畫技藝,非常失望。
外面風大,村裡涼颼颼的。為了抵禦風沙,房子都是用石頭堆砌而成的平房,平房修得錯落有致,零星還種著些花花草草,鎮子雖然冷清沒什麼人氣,但別有一番韻味。
我低頭觀察別緻且有個性的地板磚,沒想和走在前面的秦漪撞了個正著,腦袋打在他的背上,疼得我趕忙揉了揉腦袋,不等秦漪開口,乾脆破口大罵。「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嗎?還有你背是石頭做得嗎?怎麼這麼硬?」
我稍稍有些無理取鬧,秦漪輕輕點頭,不但不生氣,反而眼眸含笑,照單全收。我罵他,他也不反駁,如同重力打在了海綿上,一點反應都沒有……
「又在抽什麼風……」我小聲嘀咕一句,沒想過要他回答,只單純吐槽下。
沒想秦漪將身子半轉過來,用探尋的目光,將我自上而下打量了圈,說了句奇怪又讓人摸不到頭腦的話。「謠謠,我們或許沒走錯。」
「怎麼可能沒錯!」他純粹胡說八道,如果沒有走錯,那我請秦漪認真嚴肅地告訴我,我們到這裡來做什麼?!
他猜到我會這麼問,但笑不語,只抬起頎長秀美的手指,輕輕一指。
我順著他的方向望去,剛好可以近距離地看到幾戶人家,用石頭搭建而成的牆壁上,竟然刻著一隻只面目猙獰的小鬼,巴掌大小,如果不認真看,是看不到的……
把小鬼作為圖騰畫在牆上,本身就非常離奇,但不排除某些地方的確有這樣的傳統,相信小鬼會給他們帶來好運。我們雖然覺得奇怪,但本著入鄉隨俗的一貫傳統,也不該提出質詢。
只,牆壁上的小鬼,我應該在什麼地方見過……
紅木村的祠堂里,我見過滿牆模樣神態各異的飛天仙女,當它們褪掉偽善虛偽的外衣之後,就和眼前的小鬼一模一樣。或者,我應該說它們本質上是一樣的,這會更準確些。
秦漪到山西,就是為飛天小鬼來的。現在又看到了,所以才會說我們沒走錯。
他就是奔這個來得!
可我不是,我看到飛天小鬼,簡直一個頭兩個大,除掉拔腿想逃之外,我更想一刀了斷自己算了。
「我說你們還不走,在後面說什麼悄悄話?」覃清轉過身子,用嫌棄的目光催促我們快走……秦漪得令,捉了我的手一路小跑往前。我則目光遲疑地,再看了牆上的小鬼眼。
我,我怕。
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出去了,只剩了些老人和小孩在家裡。我們沿著村子走了一圈,小叔最後選了一模樣和善,正在院子里一邊曬太陽一邊搖著蒲扇的老人。老人微眯著眼睛,躺在太師椅上,椅子輕柔地搖晃著,優哉游哉。
小叔帶著我們,小心翼翼地走近,老人還在睡覺,但把躺在地上的大黃狗驚醒了,一下爬起來沖著我們狂吠!
老人被吵醒,皺眉用奇怪的目光,將我打量了圈。小叔趕忙解釋,說我們迷路了到這裡,不知道怎麼出去,想來問一下路.老人家慈眉善目,聽我們說完連連說沒事,還把我們往屋裡請,倒了兩杯茶。
「我們這裡偏僻,估計要走到市裡去,才能有火車送你們回去。不如你們先陪陪我這個老婆子,等我孫子回來,我讓他開車送你們到市裡,這樣行不?」
小叔連忙道謝,只這太麻煩老人了,我們不好意思,還是問個方向就上路的好。
「不過老人家,我過來的時候,都沒看到什麼人,門上都栓了鎖,大家是出門了嗎?」覃清抬頭,隨口這麼一問。「你的小孫子,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他看完戲就回來。」老婆婆雖然年紀大,但邏輯和思路都非常清晰,「你們外地人不知道,今天是鎮上一年一度的萬塔節,我們專程從外面請了唱儺戲的隊伍到村上表演。他們都去湊熱鬧了!我老婆子也想去,可惜腿腳不利索,走不動了,只能留在家裡陪阿黃。」
大黃狗聽到主人叫自己的名字,趕忙搖著尾巴走了過來,興奮極了,一個勁地往外吐舌頭。
「儺戲?」秦漪挑了挑眉,饒有興緻地問。
「儺戲是鬼戲的一種,一般分成兩類,一種是目連戲,一種是儺戲。就臉上畫著誇張的臉譜,或者是木頭做的面具,穿著奇怪說不上來是那個民族的衣服,在舞台上唱著跳著,鬼馬亂舞,據說用這樣的方式,人能與鬼神溝通交流,得到鬼神的力量,為人消災祈壽。」
我學美術,需要到不同的地方各種採風,雖然沒有看過儺戲,但多少聽說過些。既然秦漪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他唄。
不過,我都只是道聽途說,倒沒親眼看過。
「謠謠到底是大學生,果然見多識廣。」小叔伸出大拇指,由衷地誇了我一句。只覃清特別嫌棄地看了我一眼,大概嫌我半灌水響叮噹,知道一點就開說,得瑟什麼勁。
我能理解她的想法,只我覺得,如果剛才不說話,不強勢帶一把節奏,那……
那往後就沒我說話的份了!
果然,在我強勢表達完看法之後,我被秦漪冷冽地看了眼。「我想去看看,你們要一道嗎?」
「我不去,看戲一點意思都沒有,我寧可在這裡休息睡大覺。」小叔乾脆拒絕,興趣乏乏。但覃清舉手,臉上竟是躍躍欲試,「我倒挺想看看的,一起?」
她,還發起了邀請?
他們表達過後,一致把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猶豫咬唇,一番權衡之後,果斷捧著畫板出來。「一起就一起,我還要用筆把儺戲的盛況畫下來!」
雖然秦漪尋常都喜歡拿我開玩笑,也會給我挖一個又一個的深坑,但有他在,我人生安全起碼可以得到保障,既然不會死,那……那我乾脆豁出去了!
秦漪沖我點頭,嘴角含笑,誇我上道。
小叔剛才說不去,但看我們一個二個意見統一,一致決定要去見識見識。又不能只留他一個,只能改口說。「那……那我也跟著你們一起去。對了老人家,你要跟著一起湊熱鬧嗎?我可以背你過去。」
「是呀,是呀。」我趕忙接著小叔的話往下說,老人家腿腳不方便不能看戲挺遺憾的,而且她熱情好客,不但給我們指路,還說讓小孫子送我們一截,我們背她看戲也是舉手之勞。
老人搖頭,「我年紀大了,既不想給年輕人添亂,又沒有力氣湊熱鬧,就在家裡陪著阿黃吧。反正儺戲也就那樣,我年輕的時候每年都看,年年如此,一點花樣都沒有。」
他很堅持,我們也不便再說其他,只能帶著遺憾地和老人告別,按照她指的路,我們一直向東走,到了寬闊的廣場上,儺戲還沒開始,正在搭建戲檯子,不過鎮上人倒是齊聚一堂,放眼望去,簡直人山人海,萬人空巷。
他們果然把儺戲看成了村子里的一大盛況。
廣場的一角,還安靜地停放著一處碉樓,碉樓以前在戰時是用來儲存糧食,或者用來眺望遠處、監視敵情。不過現在和平年代,碉樓的作用,大概只剩了好看,或者作為一個顯眼的標誌性建築物。
不過那處碉樓,稍稍有些奇怪。
因為碉樓的牆壁上,刻著一副又一副壁畫,因為隔著些距離,加上人山人海我擠不進去,倒是不知道具體畫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