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不是自殺
"有事說事,別一驚一乍的。"大夫人瞪了他一眼,再收起自己的鋒芒,抱歉地沖我笑笑。「謠謠,府上的下人不是很有規矩,讓你見笑了。」
見笑說不上,我比較關心他剛才說不好了,到底遇到什麼事情了?
「大夫人,三夫人出事了。她上吊自殺了!」下人不敢起身,慌亂地往下說,一張臉慘白慘白。他聲音很大,被屋子裡其他人聽到,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
三夫人,上吊了?
「走,我們去看看。」洛楚楚明顯也驚到了,不過還算冷靜,她催促下人帶路,朝著西耳房奔去。府上一眾人跟在後面,有真關心三夫人死活的,也有純粹去看熱鬧的。
我兩者都不是,但又不想一個人留下來守靈,畢竟大晚上對著屍體,我……我慎得慌。
所以,跟隨大部隊,一起去了西耳房。
房間的門,敞開著……房樑上一尺白綾,三夫人的身子已經被救了下來,幾個下人忙活著做人工呼吸,看到大夫人過來,其中一個趕忙小跑過來,「大夫人……」
「她,死了嗎?」洛楚楚斜著眼睛,輕輕瞥了下躺在地上、面色慘白的三夫人。語氣非常平淡,似是將三夫人的性命,看得比螻蟻還輕。
「她沒呼吸了,應該,死了吧。」小姑娘身子瑟瑟發抖,陪著小心開口。
「行吧,那讓他們別救了。」大夫人乾脆吩咐,帶著眾人走了進去。聽說不用救三夫人,大家竊竊私語,雖然覺得詫異,但並沒有人站出來提反對意見。
我猶豫著走了進去,總覺得這樣的場景莫名熟悉,我……我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白綾、房梁、上吊……
對,在夢裡。我昨天在夢裡見過!
房間一片狼藉,像是被打劫了一般,桌椅板凳橫七豎八地歪躺在地上,瓶瓶罐罐碎了一地。可三夫人上吊的房梁下,一點雜物都沒有,甚至連用來踩在腳下的木凳也不見了……
「你們救人的時候,動過現場嗎?」我口不擇言,問了出來。問完之後,稍稍有些後悔,因為他們都朝我投來了探究的目光。
我就一外人,問這問題,肯定唐突了。
「沒有呀。」跪在地上的小姑娘怯怯地說,「我們只是幾個人搭了板凳把三夫人放了下來,不瞞您說,我也覺得奇怪,因為我們並沒有找到三夫人上吊時用的凳子。可如果沒有凳子,她要怎麼上去呢?」
對,如果沒有凳子,她要怎麼上去呢?
我當然沒有上過吊,但電視劇總看過吧,但凡每一個上吊而死的,腳下都會有一根凳子,上吊的時候把頭伸進去,然後再把腳下的椅子一踢,之後要麼一命嗚呼,要麼被救下……
總之,凳子是上吊的標配呀。
但,現場沒有。
「什麼凳子不凳子。」大夫人絲毫沒有覺得這裡面有什麼問題,「老三做了那麼齷蹉的事情,老爺子屍骨未寒,她就和其他男人耳鬢廝磨,被發現之後自然羞愧難當,覺得再無顏面苟活。上吊自殺,情理之中,也算還有那麼一丁點的廉恥之心吧。」
我錯愕地看著大夫人,沒有凳子,三夫人是不可能自殺的。既然如此,她為什麼那麼篤定,彷彿親眼看見一般。
「可是……」
我猶豫地提出反對意見,還沒來得及組織好語言,便被大夫人瞪了一眼,「我們回去吧。看在這女人還有一點羞恥之心的份上,你給樂章說說,讓他依著禮數,把她埋了。」
「好吧。」大夫人是這個家的權威,我又是個外人,她正主都說這事情就這麼算了,我又慫得厲害,所以……我除掉乖乖聽話,還……還能怎麼著?
只能點頭,依著大夫人的意思,退了出去。
可疑點重重,我不相信三夫人是自殺走的。更何況她昨天被揭發的時候言辭鑿鑿,哪有一點羞愧難當的模樣?
我從房裡退了出來,在門檻邊,又發現了一個血腳印。
和之前見到的一樣,都是小小的不足一握,袖珍玲瓏,中央還映著三個字,「玉足局」。
我盯著腳印發獃,沒注意有雙眼睛已經在我身上停留多時。
抬頭,我竟然和陸德淼四目相對。
他大概也是聽說三夫人出事了,所以急沖沖地趕過來。可惜完了,甭管是自殺還是他殺,三夫人已經香消玉殞。
我突然替三夫人覺得不值得,她喜歡陸德淼明顯是認真的,但陸德淼昨天的言行,分明就是把她當成了上位的工具,泄憤的玩物。三夫人固然有錯,但他渣出了天際!
我不搭理他,快步往前走。從這離開需要上一座小巧,底下是池塘,池塘里養了很多顏色各異的錦鯉,它們長得肥美,歡快地游來游去。我覺得有趣,稍稍多看了兩眼。
陸德淼還跟著我不放,我是可忍孰不可忍,默默將身子轉了回去。
「怎麼,有事?」
我本來想稍稍控制下自己的情緒,但深深知道他有多渣,一時沒忍住,開口就帶著濃重的火藥味,似乎準備隨時和他開懟!
陸德淼竟然和善地沖我點頭,不過配上他大腹便便的外形,再加上一顆骯髒的內心,笑容就顯得異常虛偽了。「我……我聽說,你們來陸家,是有副仕女圖破損了,想讓大哥幫忙修復下,不過大哥年事已高,婉拒了,對吧?」
雖然當時陸德淼不在現場,但這事情一點都不私密,他如果想知道,只需要稍稍問幾個下人,就能七七八八知道我們是為什麼而來的。所以,我聽他那麼說,並不意外。
「恩。」我點頭,沒想、也,沒必要隱瞞。
「或許,你可以讓我試試。」陸德淼之後的話,卻讓我特別意外。見我還在猶豫,他稍稍一頓,再往下補充,「我也姓陸,陸家的揭畫,我多少會些,你可以讓我試試。」
我猶豫著,將陸德淼從上到下打量了下,不知道自己應該點頭,還是應該搖頭。
我想拒絕,不能讓他骯髒的手,去碰神聖文物!
但我不能照實說,不然會被報復。
本著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原則,我默默看了陸德淼一眼,努力擠出燦爛且天真無邪的笑容,「那個,這事情你還是去問我叔叔吧。東西是他朋友拜託的,我就過來湊個熱鬧,決定權不在我手上。」
我成功地,把這個鍋扔到了小叔的身上。
陸德淼聽后,竟然輕輕點頭,我這麼說,他就這麼信了。「那好,我改天問問樂章。也請你放心,我們陸家的揭畫,不會就這麼亡了。」
他說得言之鑿鑿,但我想起陸老爺生前說家傳手藝已經失傳,要隨著他一起埋到棺材里時的痛心疾首……
我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借口有事遁走。
陸德淼許了,他把身子往旁邊挪了挪,竟給我讓出一條道來。我趕忙一路小跑地離開,跑下橋,跑遠了,我也不知從什麼地方來了勇氣,竟然回頭看了眼橋上……
他還站在橋上,目光柔和地看著我,似乎還在沖我笑!
渾身的汗毛再次豎起,趕忙快走幾步離開……
回到前廳,小叔和秦漪已經回來了,他們身上濕漉漉的,好像淋了雨,模樣狼狽。可我剛才也從外面回來,沒……沒下雨呀。
我一臉蒙圈,小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扔下羅盤開始抱怨,「這什麼破天氣,就我們看墳的一小塊地方下雨了,我扛不住先回來了,雨竟然停了,你說怪不怪?可惜了我這身衣服,現在又是雨又是泥,還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穿!」
小叔說完,就進去換衣服了。
但我全程沒主意他,我都盯著秦漪看。秦漪出去的時候,穿著一身簡單純粹的白襯衣白褲子,下地挖墳本來就惹得一身泥,再加上還下雨了,所以他現在的模樣,那叫一個狼狽,跟落湯雞一樣。
我在心裡憋笑,知道能看秦漪出醜,簡直活久見,所以我眼巴巴地直盯著他,眼珠子都捨不得眨下。
秦漪不瞎,他很快也注意到我的眼神,面上再多了層詭秘的輕笑,挪動身子湊了過來。
「謠謠,你在看什麼呢?」
他乾脆坐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嚇得我一下站了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你又想對我做什麼?我……我警告你,這裡可是靈堂,你……你得忌諱!」
秦漪默默地看我,稍稍往上扯了扯嘴角,非常遺憾地通知我說。
「謠謠,你沒搞錯吧?陸德川活著的時候,我都沒想過忌諱,他現在死了,我要忌諱什麼?別跟我說什麼死者為大,我是厲鬼,我也死了,我還為大呢。」
額……
所以我是太天真,以為秦漪真會聽我的……我默哀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腦袋,可憐巴巴地看著秦漪。
一計不成,我只能裝可憐,求他稍稍考慮下我的立場,別在這裡,把我辦了……
秦漪扁了扁嘴,放過了我。「謠謠,你猜,為什麼會突然下雨,而且只有挖墳的那裡,下雨了哦。」
啊?
他,問我這個做什麼?
我懵逼,他朝我擠眉弄眼,示意我湊近,他有個八卦要說……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