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吾妻,早安
「你給我起來!」我拽著秦漪的手臂,想把他虛軟無力的身子提起,但我力氣小,竟又重新栽了下去。他如斷線風箏樣落在地上,面色較之前更加慘淡,一連喚了好幾聲,他也沒應我,甚至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我……我真慌了。
「喂,你別這樣,我……我告訴你,裝死,裝死解決不了問題。」我急得就差哭出來了,氣憤地用手背擦了下眼睛,得虧手背是乾的,不然我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吸了吸鼻子,兇巴巴地補充,「你剛還吻我,你……你別想就這麼算了!」
我憋住淚,只我肚子里的鬼胎,突然哇得一聲嚎啕大哭,我懵逼,怔愣問他,「你,你又抽什麼風,有……有什麼好哭的?」
鬼胎哭得傷傷心心,斷斷續續地說,「他剛才不是吻你,只是身體實在虛弱,想從你那吸點陽氣,來稍稍貼補下自己累累傷痕的身子。這法子,他平日肯定不恥,可眼下沒其他辦法,剛才就權宜之計,你可別冤枉他……」
「這樣呀。」我點頭,默默嗯了一聲。
可似乎不大對,什麼叫我別冤枉秦漪,他剛才明明就……還有,什麼叫權宜之計,就算是權宜之計,他……他問過我意見了嗎?
等他醒了,我一定要就這事情,好好給他說說!
但……
但我又怕他……
鬼胎突然變得激動起來,聲音咋咋呼呼,「對,有法子,有法子了!太好了,太好了,媽咪你要救他對不對,我有法子,我有法子!」它激動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我一臉懵逼地愣著,不知道自己該點頭還是該搖頭。
我就想到一詞,叫逼上梁山。
嗯,和我現在的處境,很像嘛。
鬼胎見我沒有說話,以為我默許了,趕忙清了清嗓子,急切地說。「你可以給他輸陽氣,就像剛才那樣,嘴對嘴輸!」
好傢夥,它這話說得,驚得我下巴都落地上了……
它讓我和秦漪……
我,我做不到!真·做不到!
見我愣著沒有動靜,鬼胎更著急,更急切,哭得更凶了。「哇,媽咪是壞人,你說過會救父君的!我不要沒有父君,媽咪不要守寡!」它太激動,還狠狠地踹了我兩腳。
我疼得捂住肚子,天殺的鬼胎竟又補充說。「媽咪快點,不然來不及了!」
秦漪的身子,確比剛才更沉更重,臉色也越發難看,曝露在外的傷口處,淡淡殘魄從里泄出……
我,我豁出去了!
身子前傾,閉上眼睛,唇貼在了他冰涼、烏黑的唇上……
他唇瓣冷涼,沒有溫度。我一顆心忐忑得七上八下,不住跳動,沒法再閉著眼睛,只能硬著頭皮睜開!
秦漪沒有醒,只細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我和他貼得好近,只……只感覺一張臉熱得發燙,呼吸急促……稍稍把唇撤了下去……
「你不救他了!」鬼胎他個殺千刀的,我剛剛撤下,就被它發現了,言辭激烈、義憤填膺。
我沒法,只能重新把唇貼上去,在心裡一萬匹草泥馬賓士而過,順帶還把鬼胎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通,我肯定是倒了十八輩子的血霉,不然怎麼栽他手裡了?
我小心翼翼地和秦漪唇齒相依,他唇還是冰涼,但並不似剛才那麼刺骨,竟如冰淇淋般,就還挺舒服的,臉上也不再燒得厲害,我平靜了不少,竟都有功夫打量秦漪的側顏。
他安靜的時候,還……還挺那什麼的呢。
上一秒還在誇他,下一秒我見他眼皮動了動,趕忙一下彈開,把某隻扔在了地上。
我雙手護在胸前,想給秦漪道歉,他身子那麼虛萬一被我摔壞了怎麼辦,但想到自己剛才給他少兒不宜地渡陽氣,我……我就只能理虧地繃住,當什麼都沒發生。
秦漪費力地從地上爬起,需靠在一旁的樹上。我理虧,恨不得找地縫鑽,看到他桃花眼含笑地看我,還得硬撐著懟一句回去,「說你呢,你……你看什麼看?沒事,沒事姑奶奶,我……我就回去了!」
可我回不去,我的腳如被灌了鉛樣,動彈不得……
我很兇,秦漪則非常淡定,清淺開口。「謠謠,你趁人之危。」
他厲害了,一句話堵得我啞口無言,都不知道說什麼!
可我好心救他,他……他倒打一耙!
「我沒有,我是在給你渡陽氣,鬼胎說這樣有用。」我故作鎮定,理直氣壯地說,一邊說,一邊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想著讓鬼胎出面給個佐證,可剛才還哭哭啼啼的傢伙突然安靜下來,我怎麼叫他都不應,好像沒了般。
所以,我被一個鬼小孩玩了?
原來,鬼孩子,也……也是熊孩子的一種!
秦漪訕笑,眼眸溫柔,輕輕搖頭。「所以謠謠你不是趁人之危,你是關心則亂,你擔心我,所以連鬼胎的混賬話都聽了?」
我……
我要說什麼?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不過說了兩句話,面色竟又蒼白起來。秦漪瞥見我眼裡的擔心,竟然沒再揶揄,不過輕輕朝我招手。「謠謠,你過來。」
我氣鼓鼓,嘴上說著不過去,不過還是非常不情願地挪了挪腳,近到秦漪跟前。
我在他身旁坐下,他順勢往我懷裡一趟。
「喂……」
「別擔心,我睡一晚上就好了。」他再沖我笑笑,疲憊地閉上眼睛,睡得比剛才安詳了很多。我臉羞得更紅,也不知要怎麼反駁,得虧他睡了,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麼自處。
稍稍鬆了口氣,我也困得厲害,乖巧地閉上眼睛。
突然懷中的鬼胎動了動,我睡得淺,被它驚醒,剛略帶怒氣地詢問,鬼胎倒一本正經地開口。「媽咪,你看!」
它激動極了,整個聲音洋溢著歡快喜悅。
它讓我,看什麼?
我不耐煩地瞪了鬼胎一眼,在心裡把他各種埋怨了翻,再四下尋了圈,然後……
我知道鬼胎讓我看什麼了,我驚得瞪大眼睛,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日之出?
我竟又一次看到了日之出?
小鬼蜷縮在角落,瑟瑟不安,晨曦照在臉上溫暖微倦,如卸下一天的防備,尋了份難得的輕鬆,心情更是一下多雲轉晴。望著初升的太陽,心裡暖暖的,所以……
我要給自己灌一碗雞湯,所有的不快都只會停留在昨日,新的一天又會是美好且純粹!
伴著晨曦,秦漪睜開眼睛。
稍稍看了我眼,雖然還是有些虛弱,不過恢復得還好,已然可以和我玩笑。「吾妻,早安。」
早安不早安的不重要,他叫我吾妻我也懶得反駁,卻似想起什麼,我一把將秦漪拽了起來,「你跟我走,我要帶你去個地方,晚了就完了!」
我拽著秦漪起來,問他還能跟著去嗎?
他點頭,慵懶地將手放進口袋裡,露出往日那副萬事不上心的模樣,隨性開口。「行,反正我知道你,你愛咋折騰就咋折騰……」
我心虛,嘿嘿地沖秦漪笑笑。
時候不能耽擱,我帶著秦漪一面趕路,一面把事情的前因經過給他說了下。「我做夢了,王煜銘來找我,他讓我救救妙可。妙可是斂妝師,她用剃魂刀在牆壁上開了一個黑漆漆的鬼洞,我親眼看到他鑽了進去。我還看到她和我之前在圖書館見到的女鬼閑聊,女鬼說為了恢復往日的容貌,要開啟轉逆陣法。你記得轉逆陣法嗎?就是我們在圖書館倉庫看到的!」
我一口氣把這些都說了,言語激動,聲音微顫。
「我記得。」秦漪點頭,示意我別太激動,稍稍冷靜下。我再輕出了口濁氣,「那個陣型,叫五行逆轉陣,需要五個人做祭品,分別名字里包含金木水火土。」
「王煜銘是金,林木深是木,凌清是水,陳炯是火,郝佳是土。」我有分析,稍稍一頓,再繼續往下說。「所以郝佳就是下一個,我昨晚看到她被人拖入到了樹叢里,看地形隱約就是這一帶。」
我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盼望著秦漪能稍稍給點反應,不曾想他只是輕輕點頭,嗯了一聲,只有這麼點表情。
「就這樣?」雖然多少有些猜到,但他的反應,多少讓我有些失望。
「事不宜遲,走吧。」秦漪見我還愣在原地,稍稍點頭,提醒了個。
我點頭,哦了一聲,突然反應事情有些不大對勁,只能停下來,一臉疑惑地看著秦漪,「那個……我這麼說,你……你就這麼信?那只是個夢,你不怕夢和現實是反的嗎?」
我這話說得他一愣,不過很快衝我輕輕一笑。「謠謠,別人的夢,或許和現實相反,但你的夢,可不一樣。你是我秦漪的妻,我信你。」
額……
他撩人的本事可別太厲害,直說得我面紅耳赤,羞愧不已。
得虧我記得正事,一本正經地開口。
「別說了,我們去找郝佳。」
我怕晚了,她就被活埋了!
事實證明,郝佳的確被帶到了這片林子,我們轉了一圈,在靠近槐樹的地方,找到了郝佳……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