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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書架后的鬼面

  牧原有鬼珠,證明他是走陰人,但這又如何,走陰人又不一定是好人,我沒道理對明明第一次見面,就這麼咄咄逼人,且對我表現出濃厚興趣的傢伙說實話。


  「你在說什麼?我只是趴在桌子上打了一會瞌睡,我什麼都沒有夢到。你問我打算怎麼辦?當然是好好看書,天天向上了咯。」我扮豬吃老虎,雖然心虛,但面上工作齊全,嘴上一邊懟著牧原,一邊把書打開,翻到其中的一頁,認認真真地研究起上面的配圖和文字,還用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做記錄。


  當年考前划重點都沒這麼認真。


  我裝傻充愣,惹得牧原鬼火冒,額頭上青筋都出來了!他二話不說地把我手裡的書打掉,捉著我的胳膊把我拉了起來,還乾脆擼起我的衣袖,看我手臂上的印記……


  我的手臂,算不上乾淨,有小時候預防天花種的牛痘,有之前吃鐵板上不小心燙傷后留下的印痕……就沒有牧原要找的鬼珠。


  「怎麼可能?」牧原不敢置信地盯著我看,又想捉我另外一隻手一探究竟。但被我搶先一步看出他意圖,先把右手從他手裡抽出,然後把左手袖子擼起,那裡也乾乾淨淨,沒有鬼珠。


  「不,不可能的。」牧原喃喃低語,不能相信。


  「怎麼不可能?我就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玩意。不過同學你在這樣別怪我不客氣了,這裡是圖書館,是公共場所,你對我動手動腳不禮貌,是想被學校記過嗎?」我雖然心虛,但說話特別硬氣,氣場十足。


  生怕自己的話不能威懾到牧原,我再一本正經地補充說。「圖書館有監控,信不信我等會拿了監控去教務室,說你騷擾我。」


  「對不起。」我咄咄逼人,牧原被我逼得沒法,只能服軟道歉。說完對不起后,他神情黯淡的離開,竟似遭受到了不小的打擊般,可憐巴巴地坐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我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到底還是長得那麼好看的小哥哥,我說話太刻薄了會不會對不起他那張臉?牧原走了后,我小小聲聲地嘀咕,自己問自己。


  我知道美女是有特權的,那帥哥一樣,也是有特權的。


  我的鬼珠在我後背上,那地方非常隱蔽,用爺爺的原話說,我沒本事就別顯擺,滴在手臂那種顯眼的位置,還不知道能活幾年呢!


  靠著爺爺的大智慧,讓我安安生生地活到現在。


  我把被牧原打掉的書撿了起來,圖書館的氣氛變得詭異……我做賊心虛,既不想和牧原同框,又深深覺得自己不適合再呆在圖書館了……


  得,我把書本物歸原處,然後哪涼快去哪吧。


  我這本書,是從一樓最裡面的柜子上拿下來的,按照圖書館的規矩,看完了書需要放回到原來的位置,按照索引的標示放好。


  我把書放上書架,順帶著瞟了眼附近書架上的書。


  《中國喪葬文化的起源和發展》?

  稍微砸吧了下嘴,「說喪葬的,還能說得這麼一本正經,我倒挺像看看,就看看它都說了什麼。」


  我一邊尋思著,一邊把書從書架上拿了下來。


  幾乎是在我上手的同時,書架的另外一邊,還有一隻手也選中了這本書,兩隻手一起握住了書……


  「對不起,對不起。」我連忙道歉,把手縮了回去,雖然我什麼都沒有做錯,但畢竟我懂禮貌又知道謙讓,再說這本書我今天看明天看沒差,看了和不看也沒差,也犯不著計較與人爭搶。「這本書您先看吧,我再去附近逛逛,找找其他的書。」


  停在書上的手明顯一頓,大概沒想到遇到我這麼個通情達理知道謙讓的人,他有些意外吧。


  「不用不好意思的。我還沒有看這本書,只是名字有些吸引我了,但說不定裡面的內容枯燥乏味,我不喜歡。」我給自己找了個台階,尋思著這樣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我的好意。


  「謝謝。」一個低沉的女聲響起,握著書的手往另外一邊緩緩抽出……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如見鬼般地,一張臉瞬時煞白。


  等等……


  我記得這個書架,已經是一樓最裡面的書架了,為了節省空間,它是緊貼在牆上的,所以……


  所以,根本就不會有人從另外一邊拿書出來!

  我被自己的這個發現虐得頭皮發麻,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我看到……


  我看到被抽走書的空位那,露出了半張人臉。


  …………


  我再後退兩步,身子撞在書架上,架子上的書噼里啪啦的倒下,砸在我的頭上、手臂上、身上……


  可我都顧不上,只還呆愣地盯著我對面的書架。


  又一本書被那隻手抽了出來,一本接著一本,很快那一排空了出來……


  露出張,完完整整、確饒有興緻看我的鬼臉。


  和我夢中一樣,鬼臉有一半面容精緻,可愛得跟娃娃一樣;可另外一半,卻如被人潑了硫酸,狼藉斑駁,猙獰陰鷙……


  小丫頭偏著腦袋看我,大眼睛骨碌地轉了一圈。


  我瑟瑟不安,奈何不爭氣的一雙腿不住在打顫。雖然理智告訴我現在三十六計走為上,我得拔腿就走!但實則我一雙腳如灌了鉛一般,重得根本無法挪動分毫!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用一雙不善、不懷好意的目光瞧我。


  我心虛,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我不能被嚇暈過去,不是因為丟人,是……是因為我怕她趁著我昏迷的時候,對我做些什麼……


  比如,上到我身,強佔我的身子,然後去做一些我不願意,也是違法犯罪的事情。


  「滋。」她吐出舌頭,在唇上輕輕舔了一圈,眼裡閃著亮光,似乎對我有極大的興趣……


  她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多出了一把和美工刀差不多大小的短匕首,匕首被削得尖尖的,一面滴著紅漆,畫出一道道斑駁的印痕,另外一面度了一層鎏金,整個刀身非常鋒利,吹毛立斷。刀柄特別漂亮,黑色的烤漆,稍稍帶著些西域的風格,低端還綉著我從未見過的圖騰……


  剃魂刀。


  人從來逃不過生老病死,古人對生死尤為看重,走陰中藏著天大的學問,就比如說最早用來形容職業的成語「五花八門」,其中第七門便是堆棚扎紙,指得就是做棺材、做生魂紙人,送死人上路,籌備喪事等等。


  這其中還包括一項雖然歷史悠久,但很少被外人提到的工種,剃頭匠。


  用我們現代的話說,叫斂妝師。他們給死人修補破損的容貌,畫上精緻的妝容,穿上漂亮的衣服,在死者親屬的幫助下,將屍體放入棺材中,再整理一番衣角衣領。


  據說每一個深諳斂妝的剃頭匠,手裡都會有一把象徵身份且能用於修補遺容的剃魂刀……


  剃魂刀在女鬼的臉上飛速舞動,一點點的雕琢,竟把她受損的右臉修補好了,看不到裂開的白骨,也瞧不見白骨里的蛆蟲。那張臉變得非常精緻,比電視上的那些大明星還要漂亮,還要有氣質。


  但她到底是鬼,陰森之氣更甚。


  我眼睜睜地看著,她穿上一身艷紅如火的裙子,頭上帶上古時新娘出嫁的鳳冠霞帔,再塗上淺淺迷人的腮紅……


  越漂亮,越滲人。


  周遭有無數的藤蔓伸出,纏繞住她的手臂、腰身和大腿,包裹得緊緊的。只她面容平靜,竟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般,不慌不忙地任由著藤蔓包裹、纏繞……


  她冷寒陰鷙的目光,終於停在了我身上。


  「你的眼睛,真漂亮呀。」


  她說完,竟然向我伸出了她的手,那隻纖細頎長手不斷延伸,劃過我的面頰,停在了我的眼角邊……


  她,她要做什麼?

  我想逃,但是我的身子已經不受控制,如石像一般不能動彈,宛如砧板上的魚肉,任由女鬼宰割……


  「救……救命。」我斷斷續續地開口,盼望著這裡是圖書館,書本落下的動靜不小,有人看到,能……能救救我。


  雖然知道幾率很低,但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破天荒的,竟然真有腳步聲朝我這邊走來。


  我激動極了,差點喜極而泣。


  到得竟然是牧原?

  他用奇怪的目光,將我自上而下地打量了翻……


  他手臂上有鬼珠,他和其他人不一樣,他不但能看到鬼,而且作為走陰人,他……他說不定還能幫我把鬼趕走!

  不客氣地說,他是我現在唯一的希望。


  我巴巴看他,盼望著他能救我。


  只,我萬沒有料到,他竟然冷血地問我,「你,不是說看不到她嗎?」


  額……


  我瞬間崩潰,他竟然還記得我剛才敷衍他的事情?

  那……那我錯了行不行,我給他道歉?


  可現如今生死攸關,他就不能稍稍順帶著,幫我一把?

  女鬼默默望向牧原,眼眸里竟多了一抹哀切。


  她竟把手鬆開,身子往後一傾,任由著藤蔓將她拖拽入身後無邊無際、仿若黑洞般的地方……


  我……我又能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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