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這樣對我們都不公平
「呃……」柳菲菲啞然的看著季鶴軒，那一刻，她居然找不到任何話來反駁他，只是略微的輕哼了一聲，就別過頭去，佯裝生氣，不再理他。
季鶴軒並沒有去哄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後又把心思放在了他接下來要為柳菲菲所舉辦的個人畫展，以及他們的訂婚典禮的相關事宜上。
氣氛瞬間變得沉寂起來，司機透過反光鏡，看著后坐上的兩人，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柳菲菲依舊氣鼓鼓的看著車窗外一掠而過的風景，車子漸漸向她們居住的住宅駛近，不是市中心，而是郊外一座名叫聽雨軒的豪宅。
馬路的兩旁是高大的樹木，樹上是枯黃的樹葉，在秋風瑟瑟的吹動下，緩緩地飄落，蕭條而又不失美感。
也許是時差還沒有倒過來的原因，突然感到一絲困意，柳菲菲倦怠的閉上眼睛，就那麼睡了過去，就連季鶴軒抱著她回到聽雨軒了，她都不知道。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天空被漫天的晚霞所熏染，柳菲菲從睡夢中醒來，身下是軟綿綿的大床，這間房間的擺設很熟悉。
唇角微微蕩漾，她掀開被子，下了床，在房間里四處轉悠著，手指在那些熟悉的傢具上輕輕劃過，嘴角的笑意漸深：「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和三年前走的時候一模一樣呢！」
坐在純白色的梳妝台前，柳菲菲手托著腮幫子，回想著這三年多來與季鶴軒相處的點點滴滴，不知不覺中竟輕輕笑了起來。
「也許，他真的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吧。」柳菲菲暗自想著，「能被這麼個溫柔體貼，英俊又多金的絕世好男人給寵愛著，我應該會覺得很幸福吧。」
「可是……」柳菲菲攸地皺眉，「為什麼我又總會覺得這份幸福是不真實的呢？就像不是屬於我的一樣！」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柳菲菲苦惱的想著，直到肚子里傳來了一陣飢餓的聲音，她才猛然想起來，今天從下飛機到現在，她滴水未進。
霍地站起身來，她立即走出房間往廚房走去。
剛剛走出房間，在走廊里還未走幾步路，她就聽到了這樣的聲音——「你說什麼？軒決定和菲菲訂婚了？」這個聲音很熟悉，是來自季鶴軒的林叔，柳菲菲猝然停下腳步。
「我親耳聽少爺說的，不會錯的。」這個聲音柳菲菲也認得，是來自今天前去接她的那位司機的。
就在司機說完那句話后，空氣瞬間沉寂了起來，沒有人再說話，良久之後，柳菲菲才聽到林叔沉聲問道：「那菲菲小姐的意思呢？她同意了嗎？」聲音里似乎還抱著一絲希冀。
「菲菲小姐當然同意了，不然，少爺怎麼會高興成那樣啊。」
「是啊，軒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高興了。」林叔接著說道，「自從希希小姐發生了那個意外后，我還從來沒有看到軒這麼開心過呢。」
希希小姐？柳菲菲猛地一驚，希希是誰？她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可不是嘛，三年前，少爺之所以會救菲菲小姐，也是因為她長的和希希小姐及其相似的緣故，不然就依少爺那冷傲無情的性子，他也不會那麼拚命去救菲菲小姐……」司機自以為是的接過了林叔的話。
臉色漸漸泛白，就連原本漣漪著透亮光澤的瞳孔也瞬間黯淡了去，房間里的對話還在繼續，而柳菲菲的雙腳卻開始不受控制的緩緩移動，彷彿再也沒有勇氣繼續聽下去，那一刻，她是那麼的害怕聽到季鶴軒對她所有的好原本都應該屬於別人。
她才剛剛踏出想要試著和他共度一生這一步，她不希望得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低著頭，緩緩的走著，眼珠漆黑地望著地面，她沒有發現，她現在所走的路並不是通往廚房的那一條。
突然，她停了下來，獃獃地站在原地，眉頭微微的皺起。
前方，她的正前方，是一間房間。房間的門是開著的，而房間內有一個白色的熟悉的身影。
那是季鶴軒，他躺在房間內一張白色的大床上，他略微有些長的棕色頭髮搭在他的臉頰上，柳菲菲看不清的面孔，也分不清他是睡著的還是醒著的。
她緩緩走了進去，夕陽淡淡的晚霞映襯在房間透明的玻璃窗戶上，柳菲菲一步一步往季鶴軒走近，每靠近一步，她的身體就會像被雷擊中一般僵硬。
沉重的，她閉上眼睛，腳步在房間里移動，她試著用手去觸摸房間里擺放的那些東西，每一次準確的觸摸到一件東西，她的心情就會變得更加沉重。
她對這間房間真的很熟悉，房間里的擺設與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在她最初走進這間房間的時候，她以為她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間。
然而，這間房間卻不是她的。
指尖停留在一個相框上，柳菲菲緩緩地睜開眼，那一刻，摸著相框的她踉蹌往後退了幾步。
老天，照片中的女孩溫和的笑著，那女孩和她幾乎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就連笑容也如出一轍。
然而，她們卻不是一個人，因為那女孩的眼角有一顆淚痣。
而，她沒有。
那個女孩就是方才林叔和司機口中的希希小姐吧？
「自從希希小姐發生了那個意外后，我還從來沒有看到軒這麼開心過呢。」
「少爺之所以會救菲菲小姐，也是因為她長的和希希小姐及其相似的緣故。」
林叔與司機的話在腦海里不停的迴響，柳菲菲的身體漸漸開始顫抖，她緊緊的閉上眼睛，心，徹寒如冰。
那一刻，柳菲菲終是明了，季鶴軒給予她的所有的疼愛都是因為那個希希小姐。
她緩緩地回頭，走到床邊，獃獃的看著床上的季鶴軒，她很想問他，是不是把她當作了別人的影子？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她卻依然像一根柱子般筆挺地立在他的床前。
「砰——」
是風吹動房門的聲音，柳菲菲反射性的抬頭去看，黑透的天，雷光電閃，冷風凜凜，似有一場暴風雨欲來臨的陣杖。
床上的人突然翻了一個身，從門窗灌進來的冷風肆意地吹打在那人的身上，柳菲菲頓時轉身去關窗戶，風力過猛，她費了很大力氣才徹底關好門窗。
因為一系列動作過猛額頭大汗淋漓，她急喘氣，雙腿顫抖地向床那邊走去。
季鶴軒合衣躺在床上，被子被掀在一邊，他薄薄的唇緊緊的抿著，眼角似乎還有淚水滑過的痕迹。
她坐在床沿，拉過被子為他蓋上，然後靜靜地看著他，良久，她緩緩開口：「你一定很愛那個叫希希的女孩吧。」
他睡得很沉，屋子裡很安靜，她輕笑，「我都知道了，你是因為我長的和希希小姐很像，所以才救我的。」
他依舊沉沉的睡著，沒有一絲要醒來的跡象，柳菲菲接著又說：「林叔他們說你今天很高興，是因為我答應要和你訂婚了。其實，你並沒有他們說的那般開心，對不對？因為我不是她。」
「可是，你知道嗎？……我覺得能夠被你寵著是一種幸福。但是……如果只是被當作別人的影子或是替身，那對我來說，則會是一種折磨。」
鼻子重重的吸氣，聲音漸漸略微有些哽塞，「……我沒有辦法接受……我覺得可以與他共度一生的男人……透過我的眼睛看到的卻是別人……鶴軒……那樣對我是不公平的。」
耳邊依然沒有他回應自己的聲音，柳菲菲深吸口氣，停止了說話，只是靜默的看著他，她的手搭在被子上，而被子下是他的手，她們他的手明明只有一床被子的距離，然而卻像咫尺天涯般遙遠。
良久之後，屋子裡只剩下他們一致的呼吸聲，柳菲菲抬頭看了一眼黯黑的天際，怕已是深夜了，她應該回房間休息了。
當她緩緩站起身的時候，卻聽到了這樣的聲音：「不要走……」
柳菲菲的手突然被季鶴軒用力地拽住，她顫顫地回身，深深地凝視著他，他的睫毛輕輕地顫動了一下，然後緩緩地睜開眼睛，「……希希……」
他深深的凝望著她，彷彿看到的是一個幻影，他不敢大聲說話，生怕會因為一點點動靜而把她的幻影打碎。
柳菲菲緊緊地閉上眼睛，左手用力地的一根一根掰開他拉著她右手的手指，然後深吸口氣，轉身便走。
柳菲菲的突然抽身離開讓季鶴軒瞬間清醒了過來，他知道柳菲菲誤會了什麼，急忙喚道，「……菲菲……等一下。」
柳菲菲猝然停下腳步，轉身，目光清冷：「什麼事？」
「訂婚典禮取消罷。」他語氣沉重的說。因為他知道就算自己不提出來，柳菲菲最後也會嫁給他，與其讓她痛苦的嫁給自己，還不如先放開她。這樣，至少他還有機會讓她心甘情願的嫁給自己。
柳菲菲冷笑不語，轉身就走，季鶴軒眼神黯然沉寂，怔怔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小聲的說，「我從來沒有把你當作她。我是真的愛你。」
聞言，柳菲菲身子微微一震，卻並沒有因此而停下離去的腳步。
林叔和司機的話還在耳邊回蕩，她的心還在因為他叫自己「希希」而顫痛。這一刻，他卻說他沒有把自己當作希希，他愛自己！她的心突然好亂，亂得分不清他說的是真是假，也沒有勇氣繼續相信他。
還好，她心不是很痛，看來自己陷得還不是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