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殺雞儆猴
兩人一個在東頭一個在西頭,公安局就在這正中央。
所以在電話里說好,都往局子裡面趕,約在那兒見面,秦念掛了電話也不再跟醫院的蠻橫女護士們多做糾纏。
賀文卿在精神病院倒是也安全,他得先聽聽池玉要說的重要的事兒,是些什麼才行。
路上他狠給油門,差點兒還闖了一個紅燈,不到半小時就回到局裡了。
他剛進門用自己的保溫杯,在飲水機處接了一缸子的熱茶,還沒送到嘴裡,池玉就推門進來了。
她今天穿著一件藕白色的長款羽絨服,拉鏈從下倒上拉得嚴嚴實實,頭上還扣著羽絨服連帽的羽絨帽,一圈絨絨的狐狸毛將小臉蓋了了個四五分,依稀能看到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特別透亮。
可是此刻這平常討人歡喜的大眼睛裡面,盛著好些煩惱,到顯出一些符合她年級的滄桑來了。
走進局裡,一股子熱浪撲面而來。
池玉連忙把帽子摘了,將棉服的拉鎖敞開。
秦念沖她招招手,她三步化作兩步迎了過去。
秦念看她穿著這麼大的羽絨服還凍得小臉通紅,搔了一把後腦勺,把沒動口的茶水往她懷裡一塞,「冷啊?喝點兒熱水吧。」
池玉點點頭,看了看手裡的保溫杯,想著男女有別,又擱回了桌上,「秦警官,您早上說讓我有事兒給您去電話。」
秦念沒太在意她的小動作,心想她可能不渴,但他一中午在醫院裡,一人站群雌的,早就口乾舌燥了,從抽屜里翻出個紙杯,又接了一杯涼水來喝。
「我現在聯繫不上李青,您,能不能幫幫我?」
秦念瞅了瞅一邊兒上探頭探腦的吳警官,不耐煩的「哼」了一聲,這死禿子怎麼這麼閑得慌?沒事兒可干啊,總支著個耳朵想偷聽是怎麼個意思。
他將杯子里的涼水「咕咚咕咚。」一股腦的倒進嘴裡,捏扁了往桌上一扔。
站起身來招呼池玉去裡面的會談室細說。
吳警官看他們二人有意避諱他,嘆了口氣,又無不愛憐的打開了手機,點看一個大紅色的頭像,寫到:「你們公司那個李律師的助理來了,找秦念不知道什麼事兒。」
對面的人不知道回了些什麼,他咧著嘴傻傻的笑開了。
又回道:「好,今晚等你,一言為定。」
——
局裡外邊兒掛著的鐘錶已經走了兩個點兒了,到了六點半不少刑警都下班回家了,只剩幾個執勤的,加班的還留在座上等著送盒飯的老大爺。
會議室里的兩個人已經談了半天,秦念面上有些難看的盯著房頂的白熾燈出神。
本來一開始聽著池玉說李青失聯了,他還以為李青這傢伙知道池玉要來舉報他,所以跑路了,有點兒幸災樂禍。
但越來越聽著,並不是那麼回事兒。
是池玉擔心李青的安危才巴巴的找上自己的,居然讓自己這個正義的人民警察幫她救李青這個孫子脫力水深火熱?真是笑話。
本來他還苦口婆性的規勸她,李青這叫包庇犯罪人,說不好還是同夥呢。
結果池玉這才支支吾吾的告訴他,李青接這案子有夏氏集團這麼一層的關係,而夏氏集團的老總,夏建國是她的父親。
秦念從來也不關心什麼富一代和富二代,至於勞什子財經新聞和當月時經,他更是聽都沒聽過,所以也不清楚夏氏集團可這裡面的複雜商斗。
如此一來按照池玉提供的信息,李青就是情深意切的大好男兒似的,為了給未來的岳父家幫忙,才惹上了金宸這檔子麻煩事兒。
雖然秦念不太願意承認李青會對池玉有什麼情深意切,但是也覺著自己這種偏見來的有點兒古怪,思來想去其實就是跟在大街上碰見欺負老弱病殘的歹徒,是一碼子事兒,他有些看不過眼就是了。
而池玉這個「老弱病殘」,還有那麼一點兒可愛罷了。
池玉見他不吭聲,好像是在專心出神。
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秦警官?」
秦念眼珠子轉了轉,賀文卿現在被關進精神病院了,非家屬都不可以見,更別說去對比口供了。
那麼想證實到底她和賀齊生有沒有說謊,這關鍵的證人就在於那天那幾個為金宸做不在場證明的小姐身上了。
兩人一拍即合,動身前往鳳凰台。
——
別看八里橋的地方小,但是這裡的生意魚龍混雜,十分的烏煙瘴氣。
大到高級的夜總會,小到十來平米的洗浴、洗頭房、足療保健等場子應有盡有,這些門面的牌匾,亮化,裝修都各不相同,但實則上道兒上的人都懂,經營類目重點,確是整齊劃一的很。
只要顧客們存著心思來了,甭管是幾十塊一回的次品,或者上千塊一晚的佳品,都有處可尋,絕對不會敗興而歸。
多年來掃.黃的颶風行動也大大的刮過幾次,可是偏偏這貓貓狗狗都能能鑽的煙花之地,獨獨屹立不倒。
這地界兒最好的一處奢華門面,正是秦念和池玉要去的鳳凰台。
前幾年的時候這鳳凰台還不叫鳳凰台,緋紅色的霓虹燈一到晚上就閃爍著「媚.火夜總會」五個妖嬈的大字,聽著名字就不是什麼正經兒去處,因為這種關係,沒少讓警察隔三差五的抄家,拘人,教育。
舊老闆是個干慣拐賣婦女的人渣,從山溝溝里出來的沒什麼文化,全靠著拳頭打天下,手下的那些為他賺錢的女人也基本都是拐來打來的。
這人雖然狠,但成不了大事,極其吝嗇又不夠圓滑,三年前不知道惹了誰,被悄無聲息的做掉了。當時負責打非的警察,還順勢立了大功,解救了一種被拐賣的婦女。
殺雞儆猴說的就是這回事兒。但是這短短三年,這被殺的「雞」,搖身一變成了浴火鳳凰,讓周邊不少高級會所看著都眼紅。
緣由就是自從前老闆去了,這會所換了一個年輕有為的老闆,可能是有些門道,名字改為「鳳凰台」不說,里裡外外還來了次大裝修,氣派又獨具一格,上下打點的到位。
客戶渠道開拓的也好,警察輕易都不會在這門前停車,接待的顧客們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裡面的姑娘也不可小噓,在新老闆的調教下,競爭上崗,一回就能賣上蒼蠅小店裡十幾個的價錢。
而且傳說中老闆年輕帥氣,不少別的雞頭下的姑娘巴不得脫離了自己的媽媽桑,攀上鳳凰台的關係,就為了能被老闆調教技術,以後一步登天。
鳳凰台的小姐可算是這行業里,最光鮮亮麗的上層人士,除了長相身材之外,沒有巧言令色的本事和高超的技術,這些店裡的女孩子也很難邁上去。
不同於這行里底層的弱者,一早九點鐘就要從破舊的出租屋裡爬起來,然後打開橘色的燈光,預示著一天的工作又要開始了。即便是沒日沒夜的迎來送往,一個月也只能賺個萬八千的辛苦費。
還不夠有些人治病,上癮買貨用的呢。
這些姑娘們白天在不遠處的複式裡頭睡覺,一間三百來平米的屋子裡,一般只住兩到三個,這是為了不影響各自帶回來的客戶。
畢竟尊貴的客人也很講究隱私,多數時間都會另找豪華酒店,或者帶回家去細細研磨的也有。
下午五點鐘,姑娘們懶懶散散的起了床,吃飽飯,裝扮的光鮮亮麗一步三搖的匯入了鳳凰台。
今天鳳凰台四樓的大包里,有兩位稀奇的男客人。
在休息室的姑娘們一看到預約人的名字,馬上熱絡了起來,氣氛熱烈的像是一大缸燒開的糖水,幸福的冒著黏糊糊的泡泡。
這兩位客人稀奇,一是稀奇在外表和長相,兩人都是一頂一的俊俏和金貴,個頭相仿,身姿修長,只不過一個年長穩重一些,另一個似乎是更嫩上一茬。
但是雖然說是年長的,但是對於這裡頭來來往往的大部分客戶來說,已然算做是很年輕的。而且還是帶著種年輕有為的風度,光是看一看,已經傾倒了好些姑娘。
甚至有些小姑娘,自持年輕貌美,痴痴然的做著杜十娘和李師師的夢來了。
然而卻忘了,這兩人也是斷然沒有好下場的。
二說稀奇,這鳳凰台是幹什麼的地方,來的人往的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可是自從這個月第一次光顧之後,這兩個人也算是常客了,但是直到今天之前,從來沒有點過任何服務。
這就更讓人好奇了,來這裡又不找女人,這是幹嘛呢?
甚至有膽大的小姐,直接假裝進錯門,半褪衣衫的走進去,居然還被年輕的那個給轟出來了,只吃飯,談事情,可真是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還有些雞頭們擅自跑到老闆那裡去打小報告,估么著這二人可能是有斷袖之癖,是不是該去外面借點兒小哥哥回來送進去。
可是老闆卻十分不在意,說著不到時候,也不加以理睬。
果真,讓老闆一語中的,今天就到了時候了。
因為兩位公子哥今天要點服務了,休息間裡頭人聲鼎沸,有不少姑娘偷偷從包里掏出了胸.墊偷偷的往低胸衣裡頭塞,雖然不知道他們好哪口,但是墊的大些,總是好的。
麗姐是會所里雞頭的小頭目,顯然今天也很重視這兩位金貴的客戶,她早在門口觀察過了,一個開著瑪莎拉蒂,一個開著特斯拉,這可不是普通的有錢,屬於有錢還不怕張揚被打劫的那一掛,一般都是厲害角色。
麗姐輕了兩聲嗓子,拍了下巴掌,休息室里的姑娘們很有秩序,頓時安靜下來。
一個個眼冒精光,哎,誰不想賺錢又享樂呀!顏值在這社會上可不分男女,誰不喜歡漂亮的東西呢?
如果被包了豈不是更好,省的每月完不成任務了還被毒打。
麗姐的十指上做著鑽石水晶的指甲,在富麗堂皇的環境下,更顯得熠熠生輝,她伸出食指在空中不偏不倚的點了十下,隨後手一揮。
沒被點到的姑娘臉上都透著股綠色的失望勁兒,被點到的則喜不勝收,紅得發紫。
有不少姑娘直接將取暖的外衣脫下扔回了座位上,小弔帶啦,透視裝啦,肆意展露傲.人的身姿。
十個人排成一排,互相嬉笑著往四樓走去,但是時間倒流,第二天早上如果能給她們幾人一個重來的機會,她們斷然是不會同意進到那包間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