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模樣俏兒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李青面上毫無波瀾。
金宸淺褐色的瞳仁晃了幾下,咧著嘴笑了,目光灼灼的,「你答應了?」
李青感到背後衣服上,來自池玉手中收緊的力量,目光柔了柔。
但是頓了幾秒后,還是沖著金宸點點頭,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玉樹臨風的少年見他點頭了,十分快意,像是買到了自己喜歡的玩具,整個人耐不住的興奮了起來。
他唇瓣嫣紅,吐字清晰,三言兩語就把昨晚的事情講清楚了。
昨天晚上是他24歲的生日,但是一個人在國外實在覺得孤單。
所以他托賀齊生幫他找了幾個中國的姑娘們,來開派對。
這些姑娘的身份們不言而喻,做慣了陪富人們找樂子的行當,而且她們的費用不低,玩兒的又野。
開工一天就能頂上公司小職員半年的收入,但年紀輕輕的好些已經沾上了癮,過著銷金窟似的生活。
這其中一個姑娘昨晚就帶了些東西來助興。
他是一向不沾染這些東西的,但是有不少姑娘們喜歡用了東西再玩兒,他也不是很在意,撒了幾把錢將這貨的費用付了。
帶貨來的姑娘千恩萬謝的把錢收了,將貨拿出來給幾個小姐妹們用。
干他們這一行的難免帶著些出來銷,既不用擔心被舉報,富人們對著點兒小錢也是滿不在乎的,經常是賣上了價錢,自己還能根著沾些便宜,總之是一樁划算的買賣。
七點到十一點之間,他們都在總統套房裡面縱情享樂,中途還叫過幾次客房服務。
監控錄像都有記錄。
不巧的就是昨天當值的服務生,就正是今天池玉他們看到的受害人。
「十一點鐘的時候,我玩兒夠了,那些姑娘們也都散了。
「我也累了,就和其中一個叫sandy的姑娘回那邊的主卧睡覺去了。」
「昨天晚上實在是玩兒的凶太累了,今天我和sandy下午一點鐘才醒。」
「醒來就聽見那面賀齊生在鬼叫,結果你們也看見了,不知道那個服務生昨天晚上什麼時候又混進來了。」
「那服務生長得倒是有幾分姿色,就不知道是不是干慣這種溜進客人房間的事兒的。」說著金宸挑了挑眉毛。
「沒想到賀齊生這老傢伙平常裝的多麼愛妻如命,原來是喜歡這口裝束的。」
「聽警察說半夜十二點多,這服務生就主動進來了,之後是沒把我們賀總伺候好呢,還是兩個人玩兒的太大收不住了,賀總也是心大,幹完這等人命關天的大事兒還能睡得著,直到下午全身是血,sandy報了警之後,你們也看見了。」
李青四處看了看這件四百多平米的總統套房,按照金宸說的,賀齊生住在西側,除了這件大客廳之外,兩個人基本上沒有需要公用的空間。
金宸所說的自己昨晚睡得主卧,在東側長廊的後面。
如果昨晚發生命案的時候,這之間隔著四道門他和女伴沒有聽到被害者的呼叫,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殺了人後非但沒有潛逃,還在一旁酣然大睡十幾個小時的,實在令人不解。
「金少這麼說,是對昨晚發生的事兒一點兒都不知情了?昨晚七點到十一點之間,賀齊生沒有從西側出來過嗎?」
金宸往後躺了躺,在沙發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可不是么,我開派對的時候壓根不知道那老傢伙還在房間里,我聽著那邊連聲音都沒有以為他早出去了。」
「警察剛剛從調取的監控錄像上看到,他從昨天下午六點半回來了,就一直都沒有出去。」
「我是七點鐘回來的,壓根不清楚。」
「別人的房間我也不好隨隨便便的進去不是。」
「現在想想,那老傢伙可能故意躲在那邊聽這邊兒我搞姑娘的動靜呢,真夠變.態.的。」
金宸斜斜的勾著唇嗤笑了一聲。
「警方證據確鑿,那老傢伙肯定是要被判刑了,至於這種情況估計怎麼說也是要死刑了。」
「李律師就幫忙把案子往下壓一壓就好,別再鬧出什麼亂子,惹上金姆集團。」
「我臉上也不好看。」
「咱這生意不就又做不成了?」
三個人出去的時候,李青順著未關緊的房門向案發現場看了一眼,裡面到處都是暗紅色的血跡,人脖頸的動脈被割開后,心臟像是強力泵似的,將血液順著切口噴濺幾米之高。
現場應該是被賀齊生破壞過了,地上的腳印手印和血污泥濘的很,還有拖行的痕迹。
不過李青留意到賀齊生床上的衣服,有幾團像是脫下來,還未來得及清洗的臟衣服,床邊的鞋子也歪七扭八的堆在一起。
床頭柜上還有一隻煙灰缸,裡面有不少肆意堆放的煙頭。
和東側金宸居住的房間里,一塵不染,井井有條的狀況大不相同。
夏望舒剛從警戒線鑽過去,就被剛剛一直站在門外的年輕小刑警抓住的胳膊。
夏望舒本就心裡窩著火,皺著眉瞪他。
小年輕也不惱,猛吸了一口手裡的煙屁股,隨手扔在了腳下的地毯上。
用腳捻了捻,地上的羊毛馬上「嘶啦。」一聲,被燒出了一個焦黃的印子。
旁邊一直跟著的客房部經理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趕忙蹲下了將煙頭撿了起來,面上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樣。
「夏少,別生氣,我剛剛也是有眼不識泰山。」
小刑警笑嘻嘻的,晃了晃手裡的手機屏幕,剛剛應該是檢索過了夏氏集團,所以認出了他的臉。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夏望舒看這刑警頂多24、5的年紀,還是個毛頭小子。點點頭,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這會兒需要找您詢問一下昨晚發生的事兒,剛聽著您昨天是來過案發現場的?給我講講唄。」
說著他掏出了小本子和圓珠筆,例行公事。
夏望舒愣了愣,但轉而想到就算他沒有偷聽自己和金宸的談話,稍後把監控錄像帶調出來,找到他家裡去,前來問話也是遲早的事兒。
還不如在這兒就把筆錄做清楚,省的警察上門嚇到孩子。
所以站正了身子,由他問,一一盡數回答。
李青這會兒準備回公司拿份律師協議,就去派出所見賀齊生了,對著夏望舒擺擺手,示意自己先走了。
夏望舒點點頭,瞅著他和池玉一前一後的背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說到底他還是在這件事情上偏向了自己有30多年感情的家人,而池玉這個「妹妹」和李青這個朋友則成了夏氏集團利益的犧牲品。
日後他再想起當時自己的作為時,已是萬分後悔。
——
從李青上了車后,池玉就破例十分安靜的開車,一直沒說話。
要知道平日里她總是嘰嘰喳喳的,不是後面的車怎麼總是沖著我打喇叭,就是壞了壞了我好像闖紅燈了,開的好不熱鬧。
這會兒車裡的空氣中焦灼著一股子難捱的靜謐。
李青側眸去看她的側臉,有些髮絲從圍脖里鑽了出來,擋在她的耳朵上。
隨著她的呼吸一起一伏,看起來有些癢。
他伸手去幫他理耳邊的頭髮,她卻偏了一下頭,躲開了。
倔強的眼神被窗子上的光映的更清澈了。
李青也不惱她,慢條斯理的收回定在空中的手,拿出手機翻著合同的模板。
池玉氣上他了,但又豪無道理。
她心裡現在像是捏爆了一顆檸檬,酸酸澀澀的直逼她的淚腺。
她忍了又忍,把氣全都憋在胸腔里。
此刻胸腔起伏,似乎是要撐破了一般。
她怪李青為什麼要被金宸轄制,明明連她都能看出,金宸拿捏著夏氏集團的弱處,分明是帶著什麼不懷好意。
可是李青又為什麼要甘願被他轄制。
說白了勞什子夏氏集團,不管有幾十個億,還是幾百個億的利潤,跟他姓李的一分錢關係都沒有。
池玉忍不住想,要不是她,要不是她的話,李青一定能置身事外。
他那麼不喜人情世故的一個人,偏偏為了她的情面,要往這腌臢的塵世堆兒裡面去鑽,不僅鑽了還得虎糟糟的摸爬滾打。
解決的好了,這事兒安安靜靜的結束。
要是解決的不好了,被誰又大肆宣揚一番走露了風聲,不說他自己的名聲,估計耽誤了李燁的事兒,那暴脾氣的老首長真的會找人將他打死也說不定。
到時候她又有什麼臉,再擋在他面前說都是為了自己。
想著想著池玉的眼裡滴下了一滴豆大的淚珠子,池玉連忙用左手輕輕擦掉了,怕李青看見。
她哪裡是氣李青,她是真的恨上了自己才是。
恨自己沒用處,什麼都不能為他做。只能接受,接受又接受。
車子緩緩的駛入了律所負二層的地下停車場。
李青將改好的合同發到池玉的手機上,開口涼涼的說:「校訂一下,上去列印三份。」
隨即開門先下了車。
池玉一邊拔著車鑰匙,一邊從外套里掏出手機,打開文件慢慢看著。
她前腳下了車關上車門,後腳就被李青從後面抱住了。
她愣了一下,沒有放開手機,還保持著閱讀文件的姿勢。
李青雙臂交纏,裹著她的身子,胸膛從後面緊緊的壓下來,是她熟悉的李青的香味。
李青把頭擱在她的肩膀上,小聲說了一句:「放心吧,我真的沒事兒。」
池玉不敢回頭看他,直愣愣的低著頭,聽到他說沒事兒后,眼裡的水珠就直直的砸向了手機屏幕,之後在屏幕上碎開,變成了幾瓣。
記憶中,李青最常說的話就是「沒事兒。」
帶著笑,鎮定自若的樣子。
見到她哭了李青聲音放的更柔了,這小傢伙是開始心疼自己了。
他在她耳邊溫柔的印下了幾個吻,向她耳朵吹氣:「你有沒有說過,你皮膚真的好軟。」
「但都及不上那處軟,又軟又燙,像是有好多張嘴裹著我的手指似的,不讓我走。」
說著他舉起右手的手指,給她看,骨戒勻稱,指形優美,像一枚上好的玉器。
「才這麼細一根就敏.感的要命,下次換成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池玉被他突如其來的黃腔兒,羞得破涕為嗔,她死死咬著下唇回頭來瞪他。
這人真是不分場合不分地方,她將手機揣進兜里,一把抓住他還在晃悠的那根食指,手上用力道:「你是不是好了那隻手,這隻手也痒痒了。」
「想斷指了?」
李青就著她抓著的手,攬上她的肩膀勾著唇,似笑非笑的說:「這就對了嘛,還是含羞帶臊的俏模樣惹人愛,別總是哭唧唧的,乖。」
池玉愣了愣,鬆開了小手,靠在他懷裡進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