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別吸我的血 （28）

  洛卿嘴唇動了又動，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你怎麼可以這麼沒出息呢洛卿！這只是一個任務世界，他只是任務世界里的一個普通人而已！你是天之驕子，為什麼要向他低頭啊。


  他憑什麼！

  洛卿拚命咬著唇，直到感覺嘴裡嘗到了一絲血腥的味道才鬆開。


  「我聽清了。」洛卿一字一頓道：「放心，我不會糾纏你。我本來也……也是被你強迫的。所以我現在開心還來不及呢，我自由了，不是嗎？」


  「嗯。」


  他的眼神會騙人，可是洛卿從來不會，那雙眼睛里藏著的那股巨大的悲傷，江聞看一眼就覺得呼吸快要窒息。


  「既然分手了，我也就不呆在這裡了。」江聞抿抿嘴，「我換完衣服就會離開。」


  洛卿下意識地又去咬唇，疼痛能讓他的大腦清醒，他已經離開了原地，準備上樓，「隨你吧。」


  說罷，洛卿扶著樓梯上了樓，準備拐彎時突然身影頓住了。


  他往下看了江聞一眼，那一眼很深很深。


  「老師？」


  江聞終於沒忍住叫出了聲，也許以後，再也不能這樣叫他了。


  「你走的時候記得把門關好，反正實驗也做不成了，我……我睡了。」


  說完，沒等江聞再回應什麼，洛卿飛快地跑回了卧室，鎖上了門把自己裹進了被子里。


  客廳里，江聞還站在原地。


  他愣愣地看著洛卿離開的方向，視線漸漸開始變得模糊。


  是……流淚了嗎？

  江聞伸手摸了摸眼角，那裡濕漉漉的，昭示著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夢。


  他跟洛卿分手了。


  他再也不能嬉皮笑臉地調戲他，再也不能看他害羞臉紅的樣子，再也不能賴皮地抱著他，再也不能親吻這隻脆弱的紙老虎。


  他將再也不能。


  他不知道此時洛卿獨自呆在房間里會幹什麼，他也不敢想象，他甚至不敢再去想洛卿的臉，因為一旦想到他的心口就一陣一陣的絞痛，痛得他快要站不住。


  不是說眼淚可以緩解痛苦嗎？


  都是騙人的。


  為什麼，為什麼還是這麼痛。


  江聞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眼眼裡終於有了一點光彩。


  只要洛卿以後能幸福，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江聞去浴室換了衣服，又把客廳收拾了一下，最後在樓梯拐角處坐了很久，一直到洛卿房間里的光暗了下來，才終於出了別墅。


  關上鐵門，江聞一扭頭，又看到了那個十字架，但是此時，那個十字架好像對他再沒有任何的吸引力，只是瞥了一眼而已，江聞就把視線挪到了二樓洛卿的房間。


  窗帘緊緊拉著，不透出一絲光芒，房間被巨大的黑暗籠罩著里，就好像他們二人的心。


  江聞抿抿嘴，突然露出了一個笑容。


  老師，我真希望，以前你一直不承認喜歡我是真的，我真希望，一直以來都是我在強迫你，我真希望，你從來就沒有對我付出過任何感情。


  我真希望，你能幸福，即使這幸福沒有我的份。


  已經凌晨三點了，江聞根本打不到車，他就那麼走著，一直到了快天明，才終於走到了家。


  腦袋和身體叫囂著要炸掉，江聞剛打開門進去，下一秒就直接暈倒在了客廳。


  而另一頭。


  洛卿躺在床上蒙著被子，他的聽力很好，如果可以，他不希望自己能聽到任何聲音。這樣，他就不必因為聽到江聞上樓的聲音而胡思亂想，從床上爬起來靠在門口，期待他進來。


  也就不必在等候很久失望之後，關了燈就聽到江聞下樓離開關門的聲音。


  明明就只是虛假的任務世界，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強烈心痛的感覺呢。


  以往的世界中，洛卿從未有過這種經歷，哪次不是男主愛他愛得要死，別說主動跟他說分手，就算洛卿要說分手他們都不會答應。


  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呢。


  對，一定是這樣，第一次被分手，所以才會這麼難過，這麼難以接受。


  沒關係的，洛卿，不要緊。


  002也沒說江聞就是任務男主啊，萬一這只是在遇見真正任務男主前的一段小插曲呢。


  他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所以不要傷心了洛卿，打起精神來。


  洛卿長出了一口氣，而後把頭從被子里探了出來，因為哭得太多洛卿腦袋都是蒙蒙的，身上也出了很多汗。他開了燈從床上起來，去了衛生間洗臉，鏡子里的人頭髮凌亂，臉色蒼白，眼睛浮腫，實在是一副慘到極致的模樣。


  洛卿，你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地，圖什麼呢。


  江聞他不會知道，不，他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的。


  洛卿洗了一把臉，涼水撲在臉上，讓他清醒了不少，他指指鏡子里的自己，自嘲地笑了笑。


  還總說別人傻叉呢，你特么才是個大傻叉！


  洛卿躺回床上，睡也睡不著了，索性叫出了002。話說，好久都沒和這破系統說話了。


  002依舊是機械的聲音，不論洛卿是開心還是難過，是任務有進展還是步步滑鐵盧，它都是這樣的聲音。


  洛卿甚至開始羨慕起他來，如果是機器，如果從來都沒有七情六慾，是不是會快樂許多？


  002：「宿主，有什麼事嗎？」


  洛卿吸吸鼻子，「002，你總跟我說要順其自然，那我都跟江聞分手了，你不管嗎？」


  002：「順其自然就好。」


  順順順，順你個大頭鬼啊！

  洛卿在心裡狠狠罵了幾句，發泄完脾氣才道：「我跟你說，這次聽了你的，導致我現在很傷心，不……是很挫敗，我已經沒精力再去撩下一個了，你也不管嗎？」


  002：「宿主，你總是想這麼多幹嘛？我已經把最大的秘訣都告訴你了，你還糾結這些無關緊要的小問題。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洛卿：「……」滾滾滾！你才是朽木！你全家都是爛木頭！

  002：「宿主，這個世界只是任務世界，你可以認為這裡一切都只是你腦海中的幻象。所以，我有必要告誡你，不要對任何人投入太多感情，你只需要拿到他對你的好感度，而不需要把你的好感度給他，懂嗎？」


  「我懂。」洛卿眼睛睜得大大地，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他什麼道理不懂呢？


  只是感情這種事，講道理嗎？


  002：「宿主，我話只能跟你說到這裡，請你務必牢記。」


  002從來不會跟洛卿說這種話，只是此時的洛卿並未意識到這一點，等到他意識到時，卻已經太晚太晚了。


  清晨，七點。


  光從窗帘的縫隙中透進來打到洛卿臉上，洛卿猛地就睜開了眼睛，他先是坐了起來，不知想到了什麼又重重躺了回去了。


  如果，這一切都像那晚夢到梁老師一樣，只是噩夢多好啊。


  可是，酸澀的眼眶卻殘忍地告訴他，這就是事實。


  本來就紅腫的眼眶此刻更腫了，還好洛卿戴著眼鏡，不然想遮掩都遮掩不了。


  去了學校后，第一節就是他的課。


  教室里的人坐得滿滿當當，唯獨缺了那一個。


  「老師，」洛卿剛把書放講台上，班長就站了起來，一臉邀功的模樣看著洛卿，道：「您來之前我已經幫您點過名了。除了江聞，其他人都到了。」


  江聞……


  為什麼偏偏還要提起這個名字呢？


  洛卿身形微不可察地晃了晃，他扶了扶眼睛，壓下去了心頭那股異樣的感覺，盡量淡淡道：「他已經跟我請過假了。」


  「是嗎？」班長小聲嘟囔了一句，可是看洛卿一臉不想再說的表情，他也懶得再討無趣，便坐下了。


  這兩節課異常地漫長，他從來都不知道，沒有江聞的課堂，竟然是如此地難熬。


  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啊。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課，洛卿回了辦公室，直接栽倒在了床上，把被子一滾。被子似乎還殘留著江聞的味道，洛卿聞著那味道，巨大的疲憊席捲而來，很快就睡了過去。


  「老師，老師……」


  洛卿朦朧間聽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慢慢睜開了眼睛，眼前的人……居然是江聞。


  他沖洛卿笑著，看洛卿獃獃的模樣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怎麼，老師看到我很吃驚嗎？」


  「你還來找我幹什麼！」洛卿生氣地拍掉他的手，瞥過臉去，不想理他。


  「好了好了，乖老師，我錯了。」江聞嬉皮笑臉地湊過去，在他唇上狠狠親了一口，「老師要怎麼懲罰我都沒關係。」


  「你給我滾！立刻滾！」洛卿不吃他那一套了，每天反反覆復地，到底是想怎麼樣！

  「老師真的生氣了？那你打我好不好？」江聞不管不顧地把臉湊了過去，但是他的臉上卻是光滑無暇的。


  洛卿瞪大眼睛看著，也找不到一絲受傷的痕迹，他昨天用了那麼大力氣，不可能一點痕迹都不留下的。


  與此同時，江聞的臉開始變得透明起來，他的笑似乎越飄越遠，洛卿努力想伸手，卻什麼都抓不到。


  「老師，我走了，我走了你就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就連聲音，都變得縹緲起來，洛卿眼睜睜地看著江聞消失，身體卻一動也不能動。


  「江聞！我原諒你了！你快給我回來！」江聞大吼著，「江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