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老將出馬
什麼叫自己又想幹什麼？姜沅君口氣這麼沖，擺明是又炸毛了。徐漠一陣頭疼，自己如今在孩兒媽跟前是動輒得咎，稍不留神就惹禍上身。他本以為自己今天表現不錯，起碼能換來個好臉色，誰知道還是這般待遇。
然而眼下的徐漠沒有任何生氣的資格，只能壓下心頭失落，聲音極力放軟道：「好沅沅別生氣，我只是想問問那些飯菜合不合你們口味，老太太和兩個孩子眼下情緒怎麼樣。都怪我，你說我要是早一點過去，哪裡會讓祖孫幾個受這麼大委屈。沅沅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氣憤，要不是最後關頭理智回歸收了大部分力氣，我那一腳鐵定當場踹死那狗東西。你肯定也嚇壞了，下午還要去上班吧，我不打擾你午睡了，掛了。」
吃人嘴軟，伸手不打笑臉人，徐漠這麼體貼且低聲下氣地，姜沅君原本準備的滿肚子暴吼生生憋了回去，頭疼地道：「徐漠，我知道你的心思，可發生了那麼多事，咱們兩個真的不能再在一起了。你還是回你的N市，好好地結婚生子，就跟之前沒發覺兩個孩子的存在那樣，跟我這輩子再無瓜葛不好嗎？」
徐漠苦笑：「不好，沒發覺孩子之前，我就放不下你。姜沅君，我當初要是真能像自己希望的那樣和你斷得乾乾淨淨，我就不會因為擔憂姜艷秋的事情爆發后，你沒法子收拾爛攤子，特地留下小袁來幫你了。」
「真當我是傻子呢，你留下小袁不過是想盯著公安那邊的破案進度罷了。」姜沅君冷笑。
徐漠無奈道：「公安的破案進度又不是什麼秘密，我隨便找人就能打聽到，至於留下自己的心腹盯著？再說姜艷秋已經完了，我有必要盯著破案進度？姜沅君你這麼聰明，怎麼就不知道用自己腦子想一想。」
「在不動聲色挖坑誘人跳下去的徐總面前，我有什麼資格說聰明。徐總這邊要置姜艷秋於死地，那邊又憐惜她的女兒，你自己說出來都不覺得荒唐滑稽嗎？我就是頭蠢豬也不會相信你的這些鬼話！」姜沅君冷笑著掛斷了。
又繞回來了！說來說去，這女人就是不相信自己是真的愛她，徐漠被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籠罩了。當初共同生活的時候自己的掩飾手段是有多高明，以至於滿腔的愛意，這女人愣是一點都沒感受到。
再次證明要直接攻克孩兒媽這座堡壘難度太大，徐漠決定還是從老太太那裡下手。然而老太太生活太有規律，基本上只在一中教師宿舍，裁縫鋪子，田志剛家的出租屋三個點打轉轉，徐漠根本找不到機會。
眼看著一個星期過去了，他還是沒找到機會。最後逼得沒辦法了，索性周末的時候假扮家長進了一中校園，趁老太太帶著小胖子在樹林子散步的時候湊了過去。
「你這個人，還真是臉皮厚啊。我們沅沅接送撿撿你天天跟著，還嫌不夠，今天竟然混到學校裡頭來了。」老太太原本推著小胖子在落葉上慢慢走著很愜意，看到徐漠，好心情頓時消失了。「外婆您別生氣，我想找您說話，可一直沒尋到合適的機會，這不是沒法子了嘛。」徐漠陪著小心笑道。畢竟自己害了人家閨女，老太太不給自己好臉色也在情理之中，為了將老婆孩子哄到手，臉面算什麼。
稍遠處的小袁看著自家在公司員工面前自來狂炫酷霸形象示人的老闆，這會兒腆著臉討好一個頭髮花白老太太的遜樣兒，只恨不能自插雙目。怕徐漠將來秋後算賬，小袁默默地退後了幾米，拚命將身子縮在一棵大樹後面，再不敢多看這邊一眼。
「徐漠，你說你後悔得想撞牆，因為沅沅不肯搭理你，不肯讓你接近孩子，天天晚上難過得睡不著覺。可你知不知道當初你走後，我們沅沅有多慘？她發現自己有了孩子又不能生下，就一個人偷偷跑去縣裡想打掉。可是人家醫生檢查后說，她的身體不能再做手術了，做手術有可能死在手術台上，孩子最好生下，我們沅沅那時候給逼得只差沒尋死，你知道我看著她愁得一下下拿頭撞桌子的時候有多害怕嗎？」
關於姜沅君為何會生下小兒子，徐漠一直很不解，但因為還沒取得孩兒媽的原諒，這些日子一直沒勇氣問。誰知背後的原因竟然是這樣的。
回想一下他回到N市后，有一次姜沅君曾經打過他的手機，可惜他因為猶豫沒有第一時間接通，等他想接通的時候姜沅君又掛了。現在想來，那時候應該正是姜沅君走投無路打算告訴他懷孕的事情，向他求助吧。
當初硬著心腸和姜沅君分開后，他內心裡其實一直希望對方能打電話過來，真的看到對方來電后卻又猶豫不接。當時看到對方掛斷了，明明後悔得要命為什麼不回撥過去呢？假如他那個時候不作死，和姜沅君通了話，她就不會和張毅假結婚，自己的兒子也不至於需要藉助別的男人才能合法生下來。後來他更不會在醫院說出那番話，兩家的仇怨也就不會攤開。橫豎姜艷秋已經遭到了報應，他那番話說不說又有什麼意義呢？
徐漠越想越懊悔，捏得死緊的拳頭青筋差點沒爆出來。
即便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外婆說起這事還是心如刀割。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淚，繼續道：「要不是人家張家和周家人厚道，主動提出讓毅毅和沅沅假結婚辦准生證，世上哪裡會有林林！那個時候你在哪裡？如今我們沅沅最難的路走過了，你倒有臉來搶孩子了！姓徐的，別說什麼真的喜歡我們沅沅的鬼話，我們一家子已經被你害得夠慘了，你但凡有半點良心，就趕緊走，別再來糾纏我們！」
老太太的聲音沒有多尖利，但徐漠卻再沒有勇氣說出那些解釋的話。在姜家祖孫跟前，在孩子們跟前，他都是罪人。姜沅君一直痛恨自己強佔了她，那時候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了，她是萬萬不能撥打自己手機的。然而心愛的女人彷徨無助求告無門的時候，他又做了什麼呢？徐漠顫抖著摸了摸小兒子的胖臉，默默起身走了。
小袁見他臉色灰敗，身軀微顫，顯然這次談話成效不佳，硬著頭皮勸道：「徐總，老太太她……呃，您還是想開點，不急，慢慢來……」
徐漠沒任何反應，悶著頭上了車，回到賓館后將自己關在房裡，中飯晚飯都不吃，小袁敲門一概不搭理。小袁擔心不已，趕緊打電話給徐漠老娘。
徐漠老娘急得不行，立馬撥打徐漠的手機問緣由，徐漠說了見姜家外婆的事，越說越懊惱，痛悔之下一邊狠狠地捶打自己的頭一邊哽咽道：「媽媽，我做過的錯事太多，把人傷得太狠，我擔心自己一輩子都不能得到她們的原諒了。」
兒子這輩子何曾這麼難受過，徐漠老娘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哭道：「她們會原諒你的兒子，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別急，慢慢來。」
徐漠道：「不能慢慢來，我只想現在就能名正言順地保護她和孩子們。媽媽您不知道前幾天發生了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我怕你們聽了擔心，本來不想告訴你們的。」
徐漠老娘驚問是什麼事，徐漠說了那天公園發生的事情。徐漠老娘聽得差點沒摔了手機，連道太可怕了。說再不能這麼下去，這件事情得儘快解決，讓徐漠別太難過，自己這就去和老爺子他們商量。
徐家老爺子聽完公園之事，氣得拍案而起，老太太更是幾乎沒急暈過去。「不能再這麼下去了，老婆子，這事必須咱們長輩過去才行。」
徐漠老娘一怔：「漠寶都不能說服姜家祖孫，您和婆婆過去能行？」
徐家老爺子嘆息道：「說起來這件事也是我們做長輩的考慮不周啊。徐漠不是說姜家祖孫始終不相信徐漠是真心要娶姜家姑娘，認定他是為了孩子撒謊騙人嗎？你想啊，正常人家求親，長輩們事先總得照照面。咱們家卻只有徐漠自己過去，長輩一直不露面，人家能相信他才怪呢。」
徐家老太太點頭：「是啊，咱們家因為姜姑娘已經給漠寶生了兩個孩子，就覺得人家天經地義地要嫁進來。作古正經求娶這一套禮儀都忘記了，怠慢了人家，人家不答應也正常。」
可不就是這理兒，徐漠老娘也覺得懊惱，忙道：「您二老年紀大了，大老遠地就別折騰了，還是我過去，姜姑娘本來就認得我，我去好說話點。」
徐家老爺子搖頭：「姜姑娘那邊的長輩是她外婆，你過去矮了一輩，反倒不好說話。我和你婆婆過去是同輩，更顯得尊重對方。你安心在家裡看著燕燕，等我們的好消息。而且那邊空氣好山水好，我和你婆婆順便過去多住些日子就當是旅遊了。」
徐家老太太道：「旅遊什麼的我不稀罕，我就稀罕能天天看到我兩個寶貝重孫子。」
徐漠老娘不得不承認公婆說得在理，立刻打了徐漠手機告訴他這事，讓他給兩位老人準備房間。徐漠聽到這消息愣了一下，先是覺得自己做錯事，以至於要勞動年邁的祖父母實在是不孝，轉而又覺得老將出馬興許真的能湊效，心情頓時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