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去接人
當時姜艷秋拚死也要說出孩子的事情，姜沅君本來在裡頭衛生間里躲著，卻發瘋一般衝出來阻止，分明是不想讓自己知道關於撿撿的事情。
自己對她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害得她這麼慘，她卻神情那麼平靜，死死瞞著孩子的事情，擺明是這輩子都不想和自己再有什麼瓜葛。
火車站她阻止撿撿和自己說話，甚至閉著眼睛都不想多看自己一眼，內心得有多厭惡自己。
只是當初姜沅君才十八歲剛剛跨進大學校門，懷上了孩子完全可以去掉，為什麼要生下來呢？未婚生子對一個姑娘家意味著什麼，難道她和她家中那些長輩不清楚？
還有小的，如果真是自己的，姜沅君也萬不能生下啊，早先自己還和她同居的時候她懷上了都是毫不猶豫地打掉，沒道理自己走了她卻要把孩子生下。那是狗血言情劇的腦殘女主們才會幹的事，姜沅君最是冷靜理智，不像是她的行事作風啊。
徐漠想得頭疼欲裂還是想不明白。徐家老太太見孫子還傻不愣登地跪著，忍不住心疼地提醒道：「漠寶，沒聽清楚你爺爺吩咐的事情啊。你爺爺讓你趕緊派人去查孩子是不是你的，你還愣著幹什麼，還嫌沒氣夠咱們這些老傢伙？」
「啊，好，我這就叫人去查。」徐漠清醒過來，起身摸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徐家老爺子冷冷地道：「調查的事情要嚴格保密，一查到趕緊把結果送到家裡來。」
一個星期後，晚上九點多鐘，小袁將一份報告送到了徐家大宅。徐漠顫抖著手指打開文件袋，看完后頹然倒回沙發。老太太和徐漠老娘急得不得了：「究竟查出了什麼，你倒是說話啊？」
徐漠似哭似笑：「小的確定無疑是我兒子，根本不用驗。大的眼下還不能確定，不過這裡頭有兩個孩子的頭髮，明天我就去驗。」
「果真是咱們家的孩子？好，好啊！」老太太高興得雙手合十。
徐漠老娘卻心情複雜地看著兒子：「漠寶你怎麼那麼確定，你沒和姜沅君領證，她沒名沒分地生孩子，人家不得戳她的脊梁骨，而且孩子也沒辦法上戶口啊。」
徐漠道：「根據孩子的出生時間可以推斷那是我的兒子。姜沅君和別的男人領了結婚證，孩子光明正大上的戶口。」
「啊，她，她帶著孩子嫁人了？」屋內頓時數聲驚呼，這消息宛如兜頭一瓢冷水澆在徐家長輩們的心頭。他們這邊還做著大人小孩一道迎進門的夢，人家女方卻已經嫁人了。
「不是不是，她應該是為了遮人耳目合法生下孩子，和人假結婚的！」徐漠忙不迭地否認，「那和她領證的男人叫張毅，這人我認得，是和她一起長大的街坊鄰居，張毅的未婚妻也是她的好朋友，他們都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
「我明白了，那男人的未婚妻也是姜姑娘的好朋友，看來應該是他們為了幫姜姑娘，商量好的假結婚。」老爺子雖然歲數大了，腦子卻轉得快。
徐漠點頭：「對，絕對是這樣。而且姜沅君給孩子辦好了准生證后，沒兩個月就和張毅離了婚。」
「離了婚了，好，嚇死我了！」徐老太太拍了拍胸口看著孫子，伸手道：「我瞧著裡頭似乎有相片，是我寶貝重孫子的吧，快拿來給我看看。」
徐漠把文件袋裡所有的照片都倒出來，那些照片有姜沅君一手抱著滿臉淚水的小胖子一手推著嬰兒推車在大馬路上走的，也有撿撿背著書包蹦蹦跳跳一邊走出校門一邊沖姜沅君揮手的，還有外婆推著嬰兒推車撿撿背著水壺和零食祖孫三人在公園裡漫步的……照片因為是偷拍的，怕引起姜家人注意，難免有別的人入鏡。
但徐家三位長輩還是看得津津有味，邊看邊評論。「小乖乖，這是有多生氣，瞧這滿臉淚花兒的。」「哎喲，真懂事，還知道給弟弟擦眼淚呢？」
老太太越看越稀罕，越稀罕就越焦躁：「漠寶啊，你看你喜歡這姑娘，她又給你生了孩子，那就趕緊把人帶回家吧。萬一叫別人搶了先，她帶著孩子跟了別人，叫你哭都沒地方哭去。這麼可愛的小乖孫，要是成了別人家的孩子，咱們不得氣死。」
老爺子黑臉：「明天趕緊去鑒定，大的如果也是咱們家的，自己想法子把母子三人哄家裡來。人家要不願意，你就是跪著求也要求回來。把自己的女人給逼到和別的男人領證才能生下孩子，老徐家幾輩子的臉面都叫你丟光了！」
徐漠苦著臉，心道自己把那女人給傷得那麼深，姜艷秋雖然表面上是死於癌症，但沒有自己對她的連環設計，也許她根本就不會患病。兩家的仇怨太深，自己想把人娶回家，只怕比登天還難。
母子連心，徐漠老娘雖然表面上怨責兒子，心裡還是心疼他的。等公婆都睡下后，徐漠老娘安慰兒子道：「漠寶，媽媽知道這事很難，可自己種下的苦果，再苦也要吞下，你難過也沒用。你往後就專心去做這事，公司那裡我去跟你外公說，你的工作讓他安排別人去做吧。」
徐漠微笑道：「多謝媽媽。不過我心裡頭雖然難過，但又很高興。當初硬著心腸和姜沅君分開，其實我一直就沒開心過。理智上不斷地告誡自己那是姜艷秋的女兒，是我應該仇視的人，可感情上卻不由自主地喜歡她，忘不掉她。這下好了，我們之間有了孩子，於情於理我都不能放開她了。」
徐漠老娘點頭：「那姑娘模樣好心地好，誰會不喜歡她呢。」
徐漠搖頭：「媽媽，姜沅君的好不光是這些。她跟我認識的別的女孩子都不相同，她不虛榮，不貪慕金錢，自尊自強，工作上很敬業，人又極孝順……嗯，生氣的時候凶凶地，但關心起人來又很周到體貼，你跟她生活久了，就會情不自禁地希望能跟她過一輩子。」
徐漠老娘見兒子說到姜沅君的時候眼神晶亮的樣子，分明是愛慘了人家，不禁長嘆道：「人活在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碰到真心想與之相守一生的人，既然碰到了，那就不要放過。」
徐漠痛悔難當，暗恨自己醒悟得太遲，生生將事情鬧到如今這不可收拾的地步。
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了，毫不例外地兩個孩子都是徐漠。為此徐家大宅再一次炸了鍋，老太太捶胸頓足，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邊哭邊喊：「作孽喲，老徐家的頭男長子，居然靠著人家鄉下人養大。撿撿，這是什麼鬼名字，可憐我的乖孫孫！」
老爺子拐杖一頓，差點沒把地敲出個窟窿來：「兩個重孫子，居然沒有一個姓徐！你這個混賬東西，趕緊去給我把人接回來，接不回來你也別回家。你要敢自己一個人回來，我就打斷你的腿扔出去！」
徐漠給罵得大氣不敢喘，跟著就買了高鐵票趕往T市。小袁已經在那邊安排好了，徐漠下了火車他就和人開車來接。
徐漠上車后小袁問：「徐總，賓館已經定好了，咱們這會兒是直接過去嗎？」
徐漠搖頭：「今天剛好是開學第一天，這會兒小學放學的時間快到了吧，咱們先去紅星小學門口吧。」
徐漠所料不差，兩人在紅星小學門口不遠處才等了二十分鐘不到，小學大門就打開了，系著紅領巾的孩子們湧出大門，家長們上前領著自家的孩子紛紛回家。
漸漸地出來的孩子少了，大門口偶有三兩個背著書包的孩子往外走，只是一隻沒見撿撿出來。徐漠瞪了老半天眼睛都瞪酸了，還沒看到期待的小身影，不禁焦躁起來，疑心小袁之前的調查不準確，撿撿根本不在這邊讀書，正要張口質問之際，裡頭撿撿背著書包出現了。
撿撿身形略微單薄，個頭卻比一般孩子高，校服穿在他身上有些大。孩子走出大門后，並沒有繼續往外走，而是靜靜地等在那裡，宛然一株挺拔的小白楊。小嘴嚴肅地抿著，眼睛卻死死盯著馬路，顯然是在等大人來接。
十幾分鐘過去了，有小孩兒喊道：「田野，都這時候了，你們家大人肯定不會來接你了，你家又不遠，咱們一起走回去唄。」
撿撿沖人家擺手：「不，姑姑一定會來接我的。我怕不小心跟她錯過，害她擔心。我還是再等等，你自己先走吧。」
不愧是自己的兒子，乖巧聽話又體貼，徐漠心頭又酸澀又自豪，正感嘆著，撿撿忽然沖了過來，嘴裡道：「姑姑，你怎麼帶著弟弟來接我了啊。」
徐漠回頭一看，不遠處騎著電動車前頭帶個孩子的女人不是姜沅君又是誰。
姜沅君騎到撿撿身邊停下道：「撿撿等急了吧，姑姑今天來晚了一會兒。」
撿撿笑著搖頭：「不急，我知道姑姑肯定是有事。」
姜沅君點頭：「是啊，家裡頭不是在裝修新房子嘛，你媽媽還有姐姐她們都去那邊幫著搬材料去了，鋪子里就姑太太一個人，偏巧有人來拿衣服，弟弟又鬧得慌，我幫了一下忙就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