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爸爸
巧莉笑著打擊他：「別就顧著高興，那是全市最好的小學，別看你在村小稱王稱霸回回考第一，到了那裡不定排到哪裡去了。還不趕緊多多做題看書，省得到時候考倒數丟沅沅姑姑的臉。」
撿撿沖巧莉皺了下鼻子：「我就是閉著眼睛都不可能考倒數，二姐說什麼鬼話！」
調動事宜H市那邊由劉婧幫著跑腿，有林達在，姜沅君根本不用回去。田志剛兩口子回來后，正好學校那邊的房子也空了出來，姜沅君列了個清單，將那些需要採買的東西一一列出，然後按照順序去買。有了田志剛兩口子加上巧華巧莉，她的新家很快就布置好了，田志剛兩口子也在市一中附近找到了一個老舊小區一樓的二房一廳的房子，租金不算貴。
接下來就是他兩口子找工作了。T市這兩年到處都在搞建築，田志剛很快就在工地上找到了活兒，翠英則在一家四星級賓館打掃衛生，雖然工資不高，但上班時間不多，絲毫不耽擱家裡洗衣做飯。
一切事情都弄好之後，外婆和撿撿才被接了來。距離開學只有十來天了，撿撿需要熟悉一下環境，姜沅君也要好好備課做好上班的準備。
龍氏以姜沅君懷著孩子需要清靜為由，提議撿撿住在田志剛兩口子所租的屋內，外婆和姜沅君都不同意。外婆說撿撿和姜沅君住在一起，才方便姜沅君輔導他做作業。而且田志剛兩口子租的是兩室一廳，巧華那邊已經退租了，周末巧莉要來，撿撿住那邊就太擠了。外婆說的是實情，龍氏無話可答只好同意。
市一中這棟專門給老師們臨時租借的樓房四周環境很好，綠樹掩映，樓前花壇修剪整齊。雖然是在學校裡頭，但有自己單獨出入的大門，不用經過校門。距離教學樓和操場也比較遠，很是清靜。要不是學校規定，每個教職工最多只能租住三年，估計住進來的老師沒有誰願意搬出去了。
姜沅君對此很是滿意，撿撿也喜歡，一來就嚷嚷著姑姑這房子太好了。翠英趁機教育兒子：「所以你要努力讀書，你看你沅沅姑姑要不是考了個好大學，能到一中教書，能住這麼好的房子嗎？」
撿撿不好意思了，忸怩道：「媽媽，人家會努力的，你不用天天念叨。」姜沅君好笑地拍了下撿撿的小肩膀：「我們撿撿志向遠大，將來可是要超過姑姑的。」撿撿聽完越加害喜，扭著身子跑去看巧莉玩電腦去了。
大家在T市的第一頓飯，外婆堅決要求在姜沅君這邊做，老太太有心做得豐盛些，專門讓姜沅君將自己打算買的食材寫在紙上，然後自己帶著翠英去買。人多幫手多，雖然滿滿當當一大桌子菜，但也沒要多久就做好了。
大家吃完后，田志剛一家子回自己的出租屋，姜沅君和外婆帶著撿撿去送，在那邊說了一陣話才回來。晚飯時候撿撿吃得有點多，姜沅君摸了摸孩子鼓起的小肚子，擔心他積食，拉著外婆三個人又在校園晃悠了一陣。
假期的校園沒有學生很安靜，路燈卻亮著，最適宜晚上散步了，祖孫三人晃悠到八點多鐘才回家。進門換好鞋后，姜沅君問：「撿撿，要不要姑姑給你洗澡？」
撿撿連連搖頭，大聲道：「不要，姑姑是女的，人家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姜沅君禿嚕了一下孩子的頭，好笑道：「屁大個人還懂得男女之大防了。姑姑又不是要你光著小屁股，你可以穿著小褲衩啊。」
「我還是不要，我自己洗。」撿撿說完飛快地跑向衛生間，麻利地關上了門。
外婆在一旁呵呵地笑：「這孩子，生怕你非要給他洗，趕緊跑了。」姜沅君也笑了，跟著又悵然地嘆了口氣。
外婆拍了拍姜沅君的手，低聲道：「沅沅，我知道你的心情，你是想著撿撿小時候沒有親自照料，如今想彌補。這過去了的事情就別想了，如今孩子就在你身邊，你往後好生教導他，將他培養成才，就是最好的彌補。」
姜沅君回握住外婆的手，點頭道：「對，人要知足，我覺得自己如今真是事事順心，工作房子不費任何力氣就解決了，孩子也來到身邊，手裡頭有幾百萬存著沒有後顧之憂。外婆，我感覺自己這輩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開心過。」
沒有男人，自己獨自養大孩子，這孩子竟然覺得開心。也是，如今艷秋那個黑心腸的不能再來禍害沅沅了。那孽障這會兒不知道在哪個地方貓著，帶著那麼多錢，興許給人謀害了也有可能。外婆想到這裡，心頭一陣刺痛，強笑道：「沅沅，你能這麼想就對了，往後這日子啊只會越過越好。」
第二天，姜沅君在家裡輔導撿撿功課，外婆去了田志剛他們那邊。老太太閑不住，還尋思著繼續自己的縫紉生涯，這不盯上了田志剛兩口子所租那老舊樓房的門洞邊上，想著要是在那裡擺個縫紉攤兒，應該有生意，今天是特意過去打聽情況的。
老太太一走，家裡就剩姜沅君和撿撿，撿撿忽然道：「姑姑，我姑奶奶是不是犯法逃走，公安局的人在到處找她？」姜沅君嚇了一跳，忙道：「你聽誰說的，沒有的事。」
撿撿悶悶地道：「你就別騙我了，那天太公和祖父在廚房說話，我都聽到了。姑奶奶那麼好的人，怎麼會犯法呢，不會是公安局的人弄錯了吧。」
孩子心思單純，姜艷秋那樣的人在撿撿的心目中，竟然是個好人，姜沅君很鬱悶。但轉而一想，這孩子之所以能來到這世上，並且被田家收養，的確全都是仰仗姜艷秋，所以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責怪姜艷秋，撿撿卻不能。
這樣一想，姜沅君心頭便釋然了，拍著孩子的肩膀，叮囑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管，安心讀你的書吧。」
秋季開學報名日期很快就到了，姜沅君早已接到市教委那位領導的電話，八月二十九那一天，直接帶著撿撿去紅星小學校長辦公室。
校長笑著接待了她，說自己要給撿撿安排到最好的一個班去。然後打了個電話，叫來二年級一個班主任，當面交代把撿撿放到她班上。那名姓陸的青年女教師一副歡迎的模樣，但一離開校長辦公室去到她自己班上的報名點，就公事公辦地伸手問撿撿要暑假作業。姜沅君忙從包里翻出來遞過去，陸老師翻了翻，微微點頭，又狀似隨意地問了撿撿幾個中等難度的數學題，撿撿對答如流，此後姜沅君明顯感覺到陸老師的笑容多了幾分真誠。
得知撿撿住在市一中校內的教師宿舍樓，陸老師更加滿意，笑著對姜沅君道：「好，住在一中校內，就不大容易結交那些壞習氣的小孩，又近，不怕遲到。」
很明顯，人家一開始嫌棄撿撿從鄉下轉來，疑心孩子跟不上班且有些不好的習氣，偏還靠關係插到自己班，敢怒不敢言，後來見撿撿還算優秀才改變了態度。姜沅君自己也是做老師的，能理解陸老師的心情，心頭那點子不快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開完票領了書，姑侄兩個回家。姜沅君見書有些多，便道：「撿撿，書包有些重，姑姑給你拿著吧。」
「一點也不重，我自己背得動。」撿撿搖頭，背著新書包蹦蹦跳跳地，別提有多高興了。
這一天，姜沅君送撿撿去報名。遙遠的N市，徐漠也被侄女燕燕纏著去陪她報名。燕燕今年也讀二年級，小姑娘因為父母不在身邊，一年級都是徐漠老娘陪她去報名。小姑娘小小年紀卻是個顏控，今年徐漠回來了，非要自家的帥氣叔叔陪著去，說是饞一饞班上那些同學。
徐漠聽完燕燕那番小大人的腔調，忍不住笑罵：「如今的小屁孩兒，小小年紀怎麼就那麼虛榮，一個二個地都學了些什麼呀這是。」
徐老太太卻心疼曾孫女，道：「這孩子怪可憐兒地，這些年都是我們這些老傢伙陪她去報名，人家的孩子身邊則是年青的爸爸媽媽陪著，難怪她羨慕。漠寶，你就滿足她的心愿吧。」一旁的徐漠祖父也讓孫子抽空走一趟。
徐漠道：「我沒說不肯陪她去，我只是覺得這孩子說話太成熟。」燕燕沖他擠眉弄眼：「00后的世界，二叔你不懂。你們都OUT了。」
徐漠扶額：「這小丫頭片子，都學了什麼亂七八糟的！現在的孩子，真是成了精了！」
徐漠帶著燕燕去學校，果然很是引人注目，有家長竊竊私語：「看人家那個爸爸，又年輕又帥氣。」耳朵尖的燕燕聽到了，嘴巴都快咧到耳後了。喊徐漠低頭，附在他耳邊道：「二叔，他們說你是我的爸爸，真好玩兒。」
徐漠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子，好笑道：「什麼好玩兒，我看你分明是得意洋洋。」燕燕嘿嘿直笑。
徐漠將小姑娘送回家後去了公司，但他人坐在辦公室，卻一點不想工作，腦子裡是浮想聯翩。
他想，當初那孩子要是留下了，並不比燕燕小多少，算起來今年應該也是讀二年級。也不知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他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呢，是像自己多些還是像那人多些。
徐漠心裡想著，手指下意識地開始撥號，那號碼他雖然刪掉了，但早已爛熟於心，即將按到最後一個號碼的時候，他才猛然驚醒。然後狠狠地將手機往桌上一甩，暗罵自己真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