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二章 沒有信任
汀溪確實是不明白,他看著主人付出了那麼多,那麼慘痛的代價,為的不就是可以有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留在徐子衿的身邊,好不容易等到了這個機會,盼了那麼多年不是么?為什麼,還會那麼洒脫,按理來說,不是應該好好的抓在手裡嗎?主人太執著,他的洒脫包含了多少感情,他的確是不知道的,可看著心疼是真的。
明明可以讓自己活的很快樂,卻硬生生的把自己逼到了絕路,不肯給半條退路,這樣互相折磨,讓自己和對方都深深地陷進去,最後是自己最狼狽,這樣真的值得嗎?汀溪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對於他來說,情愛太痛,根本沒辦法去承受,也沒辦法跟自己說所有的一切也只是鏡中花,水中月罷了,根本算不得什麼。他怕自己也落得被折磨至死的下場,就這樣,只有自己一個人,再慢慢地走下去,也沒什麼不好。
至於那些太過於遙遠的事情,就等著北風吹散,漸漸地全部忘了、淡去,再也不用記起,也不用再懷念,孤獨終老,就此了此殘生,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最後的最後無牽無掛,死了也痛快,怎麼都好。汀溪沒辦法像竹蕖一樣,那麼的用情至深,用那麼熱烈的感情去換一身的傷痕,太累了,承受不住,也沒辦法如此情深的對一個人。他不是聖人,也並非大公無私,這些也都跟自己毫無關係罷了,就當是看了一場戲,他只是無關的路人甲罷了。
竹蕖縱然是不甘心,也只有勸著自己不再想起,他們之間隔得太遠,遠到已經由不得他們自己了。太久太遠,哪裡還有什麼選擇題,也只是那般罷了。如今,生命也快走到了盡頭,也沒什麼好說的,更加不必再多執著什麼了。竹蕖的確是因為執念才留了下來,現在也因為釋懷而走了,用多年的等待換徐子衿的一聲答覆,也沒什麼不好的。
他們早就已經註定好了結局,是他自己不願意相信,非要去賭一個從來都不曾確定的未來,把自己逼到了絕路,才會成了這麼狼狽的樣子。是自己的事,也怪不得誰,既然都已經是自己的選擇,也該是自己去承擔那些代價。等的時間太久了,反噬已經越來越控制不住了,他已經沒辦法了。
油盡燈枯,如此簡單而已。
「汀溪,你記得。若我徹底的離去,就把我的屍首焚了,把骨灰撒在曼陀羅下,紮根也好。束縛了那麼久,一步一步的成了如今的樣子,以為可以挽回,其實從來都不曾改變過什麼,我也不想再去執著那些得不到的了。如此,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可以真的放開了,我也真的可以徹徹底底的釋懷了。子衿也一定會忘記自己曾經來過這裡,不會記得,就不會有痛苦。這一世,她本該一世無憂的,是我打擾了。如今,也好,再也不用互相折磨了,也不必把自己和她弄的那麼狼狽了。如果有人想起的話,就說,所有的塵事不過是隨風而過罷了,再深的執念終歸會有淡去的一天。會有看開的一天,生老病死,不過早就已經註定,也不必再執著什麼。汀溪,怎麼選是你的事情,無論你怎麼選擇,我都不會恨你。根本沒什麼好恨的,是看個人的緣分。汀蘭閣以後怎樣,又有怎樣的命運,全在你一人手裡,我不會逼你的。」
竹蕖很早的時候就已經跟汀溪說過,遲早有一天他會有離開的時候,只是看或早或晚罷了。無論是早還是晚,都是逃不了的。剛開始的時候,汀溪根本就不相信。在汀溪的心中,竹蕖就像是天神一樣,擁有不老的容顏,不死的壽命,且樣樣都好,是上等極品,又怎麼會有離去的時候呢?直到現在,汀溪才終於相信,竹蕖並沒有騙人,他所說的也都是真的,儘管那個人是竹蕖,也有死去的時候。
竹蕖活著是為了實現自己多年的屈原,為了這個夙願,他寧願一無所有,可是最後還是沒有得到。它心心念念的人早就已經有了不一樣的人生,步入了另一條路,與他早就已經是背道而馳了,也只有汀溪他自己才會覺得竹蕖一定是萬能的,什麼都沒辦法打倒他,誰都沒辦法讓他失去那些所擁有的。原來,竟是這樣的。怪不得,從來都不曾得到,從一開始就只是配角,又怎麼可能讓自己得到呢?
竹蕖喜歡徐子衿到了骨子裡,她就是竹蕖活著的原因,也是他活著的所有精神支柱,如今所有的精神支柱已經離開了,並且宣布了從來都不會喜歡他,也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放不下罷了。從頭到尾,最狼狽的是誰,其實已經很明顯了,只是不願意相信罷了。汀溪真的不明白,已經是這樣的結局了,之前的那些掙扎又有什麼意義呢?竹蕖應該早就已經知道了,他是默認了這一切的發生吧。如此,又有什麼意思呢?
汀溪不管竹蕖心裡心心念念的是誰,他又是喜歡誰喜歡到了骨子裡,喜歡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但是他是不想竹蕖死的。當時若不是因為竹蕖救了他,世上早就已經沒有汀溪這個人了。注射液給了他第二次生命,也教了他許多。徐子衿的的確確是竹蕖活著的全部,可是竹蕖何嘗不是汀溪的全部呢?若是讓汀溪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竹蕖死去,他又怎麼可能會這般做呢?這般的難受,已經由不得他了,可還是想再試著去掙扎一下,不想那麼輕易的就放棄了。
「主人,你曾經汀溪說話,活著就可以成就所有的不可能,哪怕是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在別人的眼裡也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可只要讓自己發光發亮,就可以被刮目相看。我不知道,那個子衿姑娘在主人的心裡是怎樣的位置,還是希望主人想想以前的時候,想想曾經那麼困難還是堅持下來的決心,我不想讓主人後悔。哪怕是已經失去了活著的意義,還是想再掙扎一下。主人說的話,我從來都不曾忘記過,也會記在心裡一輩子,只希望主人也一樣,不曾忘記。哪怕是真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也還是儘力的讓自己活的開開心心的。子衿姑娘已經走遠了,主人也應該放下了,她不會知道的,什麼也都不會再知道,這輩子也不可能再認識了,也就這樣了。只要主人能夠再堅持,讓自己可以開心快樂,我就覺得所有的付出也都是值得的,但也要好好的為自己考慮考慮。主人,你已經為了子衿姑娘讓自己的大半輩子都刻上了子衿姑娘的名字,可以說是為了子衿姑娘而活的,現如今,為何不能單單為了自己活的痛快,活的快樂么?不論是怎樣的事情,都會有過去的時候,就算是還有很遠很久,也有必定堅持下去的理由和精神支柱,並不僅僅只是一個人。當然,汀溪說這些,也就是希望你能夠看開一樣,只要看開了就好了,也就不用再想什麼了。主人明明那麼厲害,一定可以過去的,不必再去想那些了。」
汀溪就這樣,像是再述說一個故事一樣,那個故事很長,卻又好像是很短的樣子。明明感覺近在咫尺,卻又覺得隔了千山萬水。可不管是隔了再遠,有再多的人,經歷了再怎麼沒辦法走下去的事情,也還是可以驕傲的走過去,也還是可以病案,不會那麼狼狽。只要竹蕖肯花時間,把精力花在其他事情上,也就不會有如今的這個局面了。
太局限一個人的時候,自己出去好好的走一圈,看一看其他的,再回來就會是不同的景象。遇見了不一樣的人,再去看是否值得,再說其他的,就已經很好了。只要肯花功夫,並沒有什麼是真真正正的走不出來,只有看自己究竟是怎樣想的罷了。
「汀溪,有的事情要是真的可以那麼簡單就好了,真可以那麼簡單的話,就不用再去管其他的事情了,只需要安安靜靜的待著,看別人究竟是怎樣想的,根本不需要去了。很多時候已經很明顯了,只是沒有很願意去相信罷了。有很多事情,根本不是我想怎樣就可以怎麼樣的。
如今,我也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也沒什麼特別在乎的。很多,早就已經和我沒什麼關係了,我也不想再去想其他的事情,或者說讓自己變得更加的複雜。漫無止境的永生看著好,可實際上付出的代價卻是實實在在難以形容的。根本沒辦法讓自己活的真辛苦比較,反倒是真真正正的一無所有。我對永生並沒有興趣,也只是機緣巧合之下罷了,其他的還真的輪不到我來管。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也就看看他們怎麼選的罷了,我的選擇一直都是一樣的,只是沒人願意相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