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被迫離開
徐子衿知道后也不覺得奇怪,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她能猜到個大半,哪怕是沒有親身體會過,也能體會得到。傾城在自己雙親死後,性格已經是大變了,沒有人去管她究竟是怎麼想的,而是一味地去處理其他的事情,驕傲如傾城,怎麼會容許自己把心裡的難受表現出來呢?
傾城這丫頭,早就已經習慣了偽裝自己的真實情緒,為的就是掩飾自己的所有孤寂、害怕。她太怕自己表現出來那些情緒后,又被拒絕,被說的一無是處。那種感受,但凡是想想都覺得自己快瘋了,更何況是切身去體會呢?
「二哥,除此之外,你還知道傾城的其他事情么?傾城此次中毒,我總覺得事情根本就沒有那麼簡單,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否則依照傾城的性子,根本不會這樣的。就算是有很長的時間沒和傾城聯繫了,可傾城的性子我還是知道的,她是怎樣的人,我心裡清楚的。太了解她了,她又太喜歡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裡自己一個人扛,說實在的,我很害怕傾城這性子會吃虧。不想讓傾城太累,可我著實是什麼都做不了……」
徐子衿越說到後面聲音就越小,她知道的,很多事情哪裡有那麼簡單,那麼容易就可以解決,就可以說的清楚道的明白的?明明知道,自己卻是那樣的無能為力,心裡已經很崩潰了,卻還是要強裝鎮定的一個人走,也已經是習慣了。
可那種發自內心的孤獨,就真的能習慣么?在這一路上,也習慣了用說謊來掩飾自己的孤獨,來掩飾自己心裡的害怕。以為這樣,就可以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可是實際上哪裡有那麼容易?表面上像是已經習慣了,其實都在心底,一旦被觸動了,就會痛徹心扉。
徐依墁一直瞞著自己內心真實的感受,不願意吐露心聲,不願意讓徐子衿和她來分擔,她自顧自的把所有關心她的人都關在了門外,不去仔細的想,也不去管那些觸動。自顧自的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在人前,其他的情緒總是自顧自的告訴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去說那些,她已經很痛苦了,不想再去應付其他的,所以選擇了最直接的方法。哪怕,這個方法會讓關心她的人心裡痛苦,可還是沒控制住自己,沒管住自己。
徐子謙摸了摸徐子衿的頭,有寵溺,也有嘆息。他的確是知道的,從很早的時候就知道了,這些事連他都知道,更何況他的父皇母后呢?只是,這些消息都被封鎖了,知道的也就只有寥寥幾人罷了。別說子衿不明白了,就連徐子謙自己都覺得奇怪,明明母后也是很在乎傾城的,為什麼在很多事情上表現得就像是從來都不認識傾城一樣?絕情殿的樣子,徐子謙看著都覺得有些可怕。
可關於父皇母后的事情,那些子衿所不知道的陰暗面,他就算是知道,也不會很跟子衿提及一星半點的。他寧願子衿一直都是那個單純的白紙一張,也不想子衿懂事的讓人心疼像是被染上顏色。他是自私的,從很早的時候徐子謙自己就已經發現了,他自私到,想保護子衿,把子衿保護好了,就覺得很滿足了,至於其他的人,不是沒有感情,只是始終不及子衿的千分之一。
「子衿啊,一個人性格大變之後,不管是誰,哪怕是身邊最親近的人都會覺得他變了,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也正因為這樣,人云亦云的,都相傳傾城被鬼附身,奇奇怪怪的,不宜繼續待在宮中,於是朝中諸位大臣就聯名上書懇請父皇做決定。如果不是那樣,子衿,你覺得傾城可能會被送去寺廟么?父皇是一國之君,有些事情太過無奈,心裡就算是不是那般想的,也始終是由不得自己。傾城只是個小孩子,又失去了雙親,試問一個小孩子要如何立足呢?所有的事情,看起來複雜,其實是那般簡單,你覺得不公平,可這世上又有什麼是絕對公平的呢?哪怕是母后再捨不得,傾城也去定了,子衿你懂嗎?」
徐子謙說著的時候,又控制不住的回想起了當初的一些事情,他那時候似懂非懂的,但有些事情也有了自己獨到的交接。他不知道為什麼父皇當時會那麼的狠心,這件事也就藏在心中多年了,現在經歷的事情多了之後,哪裡會有什麼疑問啊,不過是無奈罷了。父皇雖是九五之尊,人人誇讚的明君,看似手中的權利很大,可實際上也會有受制於人的時候。順從民心,有些事不可為,如何權衡其中的利弊,父皇的無奈在其中顯得那麼的渺小。
徐子衿只知道南朝算是比較開放的,沒有這多那多的規矩,至少對女子是實打實的好,雖沒有說絕對的男女平等,可也近乎如此了。原本以為,開放成這樣,按理來說也就不會有那些迷信了,卻沒想到,還是存在的,且是比較嚴重的。至少,在傾城身上體現出來的,就是如此。
什麼所謂的跟換了一個人似得,全然都是瞎話,根本就是讓人難以理解的。難道就因為一個人性情大變,就徹徹底底的否認了一個人么,這太不公平了。可,事情早就已經發生了,哪有那麼容易解決,這件事註定是橫在了傾城的心中,就像是一根刺一樣,看不到,可卻已經是深入人心。傾城一直都怪罪的吧,也難怪,如果換做是她因為性情大變,而被送到寺廟靜修好幾年,她都要瘋了。傾城當時還那麼小,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也沒有話語權,就這樣被迫的,所有的事情都有人安排,沒有人問過她想不想這樣,而是一味地逼迫她這樣。傾城之所以性格會成為這樣,也難怪。
「怪不得,原來是這樣的。二哥,那時候,我是不是被送去諾姐姐家中了?」
徐子謙點了點頭,子衿當時雖然傻乎乎的,可一旦是自己在乎的人除了什麼事情的話,她就會像瘋了一樣去維護,恨不得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去代替她們承受。當時母后就是怕子衿受不了,就讓子衿去阿諾家中,阿諾陪著子衿,關於傾城的事情也未曾提過,子衿雖覺得有些奇怪,卻並沒有去質疑什麼。她太相信自己的父皇母后了,才沒有去深究什麼,現在知道了之後,子衿心裡會怎麼想呢,又會怎麼說呢?
徐子衿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只是聽到二哥親口承認了之後,還是會覺得有些受不了。奇怪,為什麼心裡會那麼難受,會那麼痛?明明,只是知道一星半點,就已經覺得很對不起傾城了,若是全部知道了呢?她又能做些什麼?她怎麼可能會為了傾城一個人,去頂撞自己的父皇母后?更何況,事情已經過了那麼久了,早就已經發生了,她再去緊緊抓住不放,又算得了什麼呢?
「二哥,如果不是今日來找你,如果不是我想知道傾城的更多事情,你是不是打算瞞著我一輩子都不跟我說?我知道,我現在埋怨根本不算什麼,可我覺得心好痛,在傾城被指責,在傾城被迫離開的時候,我什麼都沒有做,甚至連一聲再見也不曾說過,我真的覺得我好沒用,我好自私。一切因為我而起,我卻連善後的本事都沒有,我覺得我就是一個廢人。」
徐子衿現在很慶幸現在在這裡的是她,而不是那個傻乎乎的姑娘,如果是那個傻姑娘知道了,還不知道會發瘋成什麼樣子呢。所有的事情,哪怕子衿只是一個旁觀者,可她心裡清楚,這是徐家欠傾城的,是父皇母后欠傾城的。傾城原本有一個安穩的生活,明明可以安穩度日,在父母身邊快樂的成長,卻硬生生的被毀了,最後什麼只能看自己身邊的一切都被剝奪,眼睜睜的被上刑。
沒有人問她是否想要這樣的人生,沒有人想知道她內心的真實想法,所有的人就像是看好戲一樣,就這樣看著傾城愈發的痛苦。看起來,劊子手就是他們。在他們安穩的度日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想到了以前有一個同樣可以安穩度日的小姑娘,最後顛沛流離了,沒有人在乎。
「子衿,不怪你的,這些事情誰都不想的,只是哪裡有想的那麼容易,發生的已經是發生了的,沒得選擇。二哥也想傾城好好的活著,也想著她可以像以前一樣,無憂無慮的,也想護著她,只是,早就已經回不去了,根本就是什麼都做不了。二哥知道,這樣很自私,可,人這一輩子,又有幾次是不自私的呢?子衿,你要記住,你不是神,不是什麼事都可以解決,也不是你頹廢了事情就解決了。既然已經發生了,就不要一味地活在埋怨中,有這時間,你還不如去看看傾城,好好的陪陪她,彌補當年的遺憾,這樣才是最好的。二哥很在乎你,所以也很希望你能夠快快樂樂的。」
徐子謙管不了那麼多,可唯獨子衿是他想要管的,無論如何,也想呵護在掌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