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沒拿的起不算放下
弦聽這麼懂事,讓南帝心中更加的愧疚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心中總是過於難受。如果不是有後面的事情的話,也不會有現在的這些事情了,弦聽不能成為自己的女婿,的確是一件很遺憾的事。畢竟是從小就當成親生兒子的,看他這麼懂事的樣子,心裡會覺得很是愧疚。
南君看著弦聽,慢慢地說道,「弦聽,叔叔一直都知道你是很懂事的,懂事的讓人覺得很心疼。子衿的事兒,是我們對不住你。也不是說非要如何,只是,大概不合適就是不合適吧。無論是子衿還是你,都該有幸福的路要走,艱難點兒也好,如何也好,只要走下去,就很好了。」
弦聽都知道的,也不是一個很執著的人,話已經說的那麼清楚了,他也不會那般的糾纏下去。子衿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現在也是當成了妹妹一般,試問對一個妹妹,他又怎麼可能會存著其他的心思呢?這樣說清楚了倒還好一些,不會有一些奢念,也不會把自己逼的退無可退。
對於這段,也只是像笑話一樣罷了,他從來都不曾拿的起過,又談什麼放下呢?對於沒有拿的起的,他也放的很開,現在就不會再去執著那些了。子衿喜歡的那個人,他其實也是見過的,溫文儒雅卻足夠深情,子衿和他在一起,也的確是幸福。不像他,很多時候他步步算計,為的都是自己的權利,感情什麼的也開始越來越薄涼了,他首先想的就是自己能得到多少,才回去考慮其他的事情。這樣的他,和不染纖塵的子衿相配,的確是勉強了。
從第一次見到子衿的時候開始,他看到的是子衿的空白,她是一張白紙,這是她的優點,同樣也是她致命的缺點。白紙固然好,什麼都不懂,不諳世事的樣子的確是不錯,可一旦是沾染上了俗世,很容易就被染上了。讓子衿以後去爭寵,在他的後宮佳麗中,給自己留一個位置,對於子衿來說,也的確是殘忍。
很多事情看開了也就好了,就不會再去那麼執著,那麼在意的追問著為什麼。現在再看起來,更多的是平靜,足夠的平靜,讓人也更能放空自己。弦聽的所有情緒,早就已經發泄出來了,所以現在的他很平靜。
「叔叔,謝謝您。這一路上,是叔叔指點弦聽,讓我懂得了許多。弦聽知道自己的要走的是怎樣的一條路,從來都不曾想過要給誰造成困擾,這樣就挺好的,不必去計較這些那些的。我也很希望子衿能夠真的幸福快樂下去,她已經及笄了,很多事情也可以自己做主了。只要子衿覺得可以的,我是子衿的哥哥,自然是支持的啊。」
南后本來還擔心不知道改怎麼說的,畢竟不管怎麼說,都是他們這邊對不住弦聽,可當弦聽能這麼說,給了所有人台階下了之後,心裡踏實了不少。南后還記得第一次看到弦聽的時候,第一眼就覺得這個小孩子真的很乖,乖的甚至讓人覺得有些心疼。弦聽躲在素年的身後,有些怯怯的,可又邁著步子過來,小小的樣子,怯怯的樣子,讓人根本忘不掉,即便是一眨眼已經過了那麼多年,還是會覺得記憶猶新。
太過於深刻,才會烙印在心中那麼久,現在也還會想起曾經的那個小小的、怯怯的弦聽,只是弦聽已經長大了,慶幸的是,他雖然長大了,還是有小時候的一些影子,那些影子從來沒有隨著時間而變過,這點是讓人覺得欣慰的。也難怪阿澈那麼喜歡這孩子,她也喜歡的打緊,也覺得弦聽不錯,只是沒有到用疼愛子閣、子謙他們的方式來疼愛弦聽罷了。
萼婉皇后遞給了弦聽一個小盒子,弦聽接到后,轉手想放在一旁,可萼婉皇后卻讓他打開看看。他打開的時候,盒子里有一對長命鎖,對於這長命鎖弦聽的記憶是比較模糊的,所以有些費解。
萼婉皇后既然決定拿了出來,也就是打算說一個故事,一個很久很久的故事,那時候弦聽、子衿他們都還是小孩子的時候,也可以追溯到他們還沒出生的時候。她與弦聽的母親素年關係不錯,雖不及和依墁的娘親櫻歌關係好,可也算是無話不說的。
那會兒還在一起的時候,話自然就多了一些,那個時候,她、櫻歌、素年是南朝帝都的將軍之女、丞相之女、公主,在一次意外之下,三人結識了,成了閨中密友,無話不談,只要得空,就約出來一起玩兒。她們的關係,是讓帝都的其他大家閨秀所羨慕的,這樣的鐵三角保持了很久,三年?五年?甚至更久?
後來,她們遇上了自己的真命天子,萼婉皇后也就是言婉碰到了現在的南帝,櫻歌則是和鎮南王結成連理,雖說素年是因為和親才嫁給東嶽國現在的君主方錦時的,可是實際上大家都知道,素年和方錦時早就認識了,且都有好感,只是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了,兩人也是相敬如賓。
本來,看起來也是美滿了,且都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沒什麼遺憾的了,只是三人中性格最好的櫻歌出事了,她死的時候,素年回來了,在櫻歌的靈柩前哭的半死不活的,她向來是三人中最高冷的,看起來沒有什麼事可以擊垮她,可櫻歌的死卻讓她崩潰了,徹底的崩潰了。言婉又好到哪兒呢?素年走後,她和櫻歌經常一起閑談,雖很少出去遊玩,可就是隨便閑聊幾句都覺得是很開心,好好的一個人說沒了就沒了,她怎麼可能會不崩潰?
再到後來,櫻歌的死橫在言婉和素年之間后,她們的關係並沒有越來越深,開始淡了起來,再不是無話不談了,疏遠了。起初的時候,素年還會帶弦聽過來,慢慢地就未曾出現過了。言婉知道,就算是素年未曾再出現過,可她心裡還是挂念櫻歌的女兒依墁的,每年也會讓弦聽帶些東西給依墁,只是都不曾說破罷了。
她們三個人之間的事情,從來都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清楚的。有裂痕的時候,都想著掩飾過去,想著過段時間就好了,都不曾管過。後來發現,那些傷口根本就沒有結痂,反而再潰爛,想修補的時候,早就已經沒有了法子了。所以,慢慢地淡出去,偶爾還是會想起曾經的快樂時光,自己回味,也總比見面時的痛苦好。
正因為都知道這個道理,也就沒有再強求什麼,不說,一直放在心裡,把所有的情緒都藏了起來,也就更加的成熟。她們從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兒,到成為可以獨當一面的人,經歷了太多,其中的痛苦再不想經歷第二次。
櫻歌的死,也無疑是讓所有人都成長了。
從回憶中走了出來后,言婉還是不曾想明白,明明她也在竭力挽回,為什麼素年還會恨她?對啊,是恨,素年是恨她的,從櫻歌死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恨了。素年的聲聲質問,到現在已經悄然過去那麼多年了,言婉還是覺得記憶猶新,從來都不曾王立國,也不曾放下過。素年恨她,她怨素年,她們就這樣,看起來相安無事的度過了這些年。
言婉開始慢慢地講起了長命鎖的故事,語氣有些蒼涼,像是再講述一個剜心的故事。
「這對長命鎖是你母后贈與子衿的,說是等到子衿嫁過去的時候,帶些長命鎖,給你一個,兩人結同心,從小時候就開始結同心,互幫互助,成為更好的人。現在,子衿有了自己喜歡的人,長命鎖也就不必留在這兒了,你便帶回去吧。若是你母后問起,你便說,是我說的。她若是問起有什麼話是我要對她說的話,我現在就告訴你,你只需要跟素年說,從十一歲到現在的年近四十,怨過恨過,或許說是一直怨著恨著,現在想想,仿若是是一場夢一樣,該放下的也該放下了。依墁這孩子身子不好,如果可以的話,就見見她吧。她和櫻歌很像,又不像,見見也好。我書寫了一封信,你帶回去給素年,她看了之後也就知道。很多事情,我知道你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知道的並不全面,只是一星半點。這些事情,也並非是弦聽你能鑽研明白的,不管不顧倒是好的,替我像你母后問聲好吧。多年未見,只想知道她過的好不好。」
言婉的手在發抖,南君緊緊的握著,他知道婉婉有多害怕,他知道婉婉和小妹之間的一些事情,這些年也看到了婉婉為了把關係弄好,付出了多少,只是全都是於事無補。看到這樣努力,卻什麼都得不到的感覺,真的很心疼。
弦聽輕聲嗯了一下,他想到了母後跟自己說的話,猶豫了片刻后,還是說了出來,「阿姨,母後跟我說,她有一句話想告訴您。她說,已經失去了的回不來了,無論再怎麼用心去修補,也依舊是於事無補,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