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當初的模樣
洛雪城，洛雪皇城。
夜琳琅一到洛雪城，沒有去見冷青琰，先一步趕去了琳琅殿。
夜璃雪獨自坐在琳琅殿內，捧著一本書細細研讀。
只是夜琳琅覺得夜璃雪的背影，是那樣孤單，尤其是在知道青龍一族的往事後，她才知道自己以前是多天真，以為雲珏只是不喜歡自己，但是對母妃特別好。
經歷了滅族的災難，又被始作俑者擄回雲茨皇城，且不論雲珏是真心還是假意，光是這一點，自己的母妃就不會真的開心。
而後來，自己又被雲珏囚入鬼城。
夜琳琅一直以為自己所受的磨難頗多，但是從冰岩豹那裡回來后她才發現，她所受的磨難，怎能敵得過她母妃所受的磨難呢？
她是在鬼城中被囚了十年，但是好歹她還有雲千盞作陪，而她的母妃呢？諾大的皇城，連一個真心陪伴她的人沒有。
自己被囚鬼城的十年，也是她心如死灰的十年，自己沒有想過能從鬼城中逃出來，她的母妃又何嘗不是？那自己的母妃，又是怎樣度過的這十年？如何日日面對自己的仇人，卻什麼都做不了？
夜璃雪放下書，舒展了一下腰身，不經意間瞥見了站在一旁的夜琳琅。
夜璃雪眼神閃爍著驚喜與激動，語氣卻頗為埋怨：「這孩子，來了也不說話，這麼站著是何道理？」
夜璃雪的話讓夜琳琅再也止不住滿眼的淚水，撲到她的懷裡哭了起來。
夜璃雪被夜琳琅的反應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忙拿出手絹來擦拭夜琳琅的眼淚，一邊關切的問道：「怎麼了？誰欺負我們家琳琅了？」
說著，還看向一旁站著沒動的尾火虎，眼神中似有詢問。
尾火虎攤攤手，他當然知道夜琳琅的心理活動，只是這是屬於人家母女獨處的時間，他也不好插嘴說什麼。
見夜琳琅暫時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尾火虎擺擺手說：「我們回來洛雪城，還沒有去拜會洛皇，我先去見危月燕，你們好好談談心吧。」
說完，尾火虎一個轉身，在原地消失不見。
夜琳琅終於抬起頭來，哽咽著對夜璃雪說：「母妃，琳琅終於知道了青龍一族的往事，是琳琅不孝，不知道母妃受了那麼多的苦。」
聞言，夜璃雪先是驚訝，隨後又變成了瞭然，夜琳琅會知道青龍一族的往事，顯然是見了故人。
夜璃雪溫柔的擦了擦夜琳琅臉頰上的淚水，笑著說道：「傻孩子，都已經過去了，你能留在母親的身邊。母親已別無所求。」
「母妃？」夜琳琅的語氣有些疑問。
夜璃雪說道：「傻孩子，別叫母妃了，既然你知道了青龍一族的往事，那有些事，母妃也該告訴你了。」
夜琳琅的心裡有些震驚，難道還有什麼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夜璃雪緩緩的說道：「琳琅，當初，你被囚鬼城的那日，說自己再不姓雲，而改姓夜，母親比任何人都高興，因為，你本來就不是雲茨皇族。」
夜琳琅的紫色眼眸更是印滿了震驚，自己不是雲茨皇族？那自己是誰？
不過，夜琳琅雖然震驚，但還是很高興，因為她的身體里沒有雲珏那種骯髒的血脈，這真的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沒有等夜琳琅發問，夜璃雪說道：「你的父親，名叫夜羽。當年東方一族被滅族，七大守護靈獸雖然元氣大傷，但還是拼盡全力保護了青龍一族，我知道自己血脈的特殊，趁亂跑了出來，在逃亡的路上，我遇到了你的父親。」
「那父親……」夜琳琅小聲的問道，雖然知道父親可能凶多吉少，但夜琳琅就是忍不住的問道，因為，如果父親還活在世上，母親至少還有依靠，不至於這麼孤單。
聽到夜琳琅這麼問，夜璃雪的眼角卻溢出了淚水，她壓抑住自己的聲音，說道：「當年，我跟你的父親相識相知，雖然沒有任何人為我們作證，也沒有親人為我們祝福，我們就是在一個山洞裡，以天為媒，天地作證，拜堂成親，不久，我便有了你。
可是，無論我們如何東躲西藏，還是沒能逃過雲珏的搜捕，他想要的是一個四方之族之一的血脈，而我沒有了青龍一族的背景，是最好的選擇，尤其是三族夥同雲珏參與了這件事，這讓雲珏認為，我的身上，或許有更深一層的秘密。
我有了身孕，行動不便，你父親便讓我躲在山洞裡，他獨自一人去引開雲珏。
我等了許久，等來的，卻不是你的父親，而是一身鮮血如同修羅一般的雲珏。
再然後，我就被帶到了雲茨城，成了雲珏的璃妃。」
夜琳琅輕輕的抱住了夜璃雪，說道：「母親，即使是這樣，也不能說明父親就被雲珏殺了，也許父親身受重傷卻躲過了一劫呢？」
夜璃雪努力扯出一個微笑，摸著夜琳琅的頭髮說道：「這十幾年來，我也是這麼安慰自己，告訴自己，你的父親不過是重傷未愈，所以始終沒有出現在我的面前。」
夜琳琅終於露出了笑容，隨後，夜琳琅像是想到了什麼，有些吞吞吐吐的問道：「母親，那雲珏…..有沒有……有沒有……對你……」
夜璃雪自然知道夜琳琅指的是什麼，她佯裝惱怒的拍了一下夜琳琅的腦袋，說道：「傻孩子，想什麼呢？母親好歹也是地階三星的人，就算打不過雲珏，自盡還是做得到的，雲珏不敢逼迫母親。」
夜琳琅拍拍胸脯說道：「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我一定將雲珏抽筋拔骨！」
「傻孩子。」夜璃雪笑道。
只是夜璃雪和夜琳琅都知道，夜羽還活在世上的可能性太小了，以雲珏的性格，怎麼會為自己留下後患？
平復了一下情緒，夜琳琅對夜璃雪說：「母親，豹叔說，他想見你。」
「冰岩豹？」夜璃雪脫口而出，能讓夜琳琅稱為豹叔的，也就只有冰岩豹了。
夜琳琅點點頭，夜璃雪卻有些惱怒的說道：「這個冰岩豹，這麼為老不尊，你母親我出生的時候他都數萬歲了，還好意思在我的女兒面前自稱豹叔，不害臊！」
聽到夜璃雪這樣說冰岩豹，夜琳琅起初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溫柔的母妃何時露出過這樣的小女兒情態？
不過，想想自己的母妃離開青龍一族的時候還是個被人碰到天上的族長的女兒，後來遇到了父親，父親肯定也對母妃很好，直到遇到了雲珏……
想到當年青龍一族的事情是雲珏一手導致的，而又是雲珏害自己的父親生死不明，現在又是雲珏與鬼族勾結，將雲茨城變成了鬼族的大本營，夜琳琅很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麻利的結果了雲珏。
夜璃雪似乎也發現自己在夜琳琅面前用這樣的語氣說話有些不妥，她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說道：「琳琅，是母親失態了。」
夜琳琅再一次抱緊夜璃雪，有些撒嬌的說到：「母親本來就還很年輕啊，說話任性點有什麼不對的？」
「傻孩子。」夜璃雪揉了揉夜琳琅的頭髮說道，「女性本柔，為母則剛。我都是做母親的人了，怎麼還能這麼任性呢？」
「母親才是說什麼呢！」夜琳琅有些不高興的撅起了嘴巴，「要是父親在的話，也肯定喜歡的是母親這樣小女兒的情態，而不是一個剛強的母親。」
夜琳琅的話讓夜璃雪一時間有些靜默。是啊，如果夜羽在的話，又怎麼會讓她變成一個剛強的母親呢？如果夜羽還活著，又是否會喜歡自己現在這過於堅強的模樣呢？
夜璃雪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中，自己早已不是原先的模樣。
這樣傷感的情緒夜璃雪自然不想帶給夜琳琅，她對夜琳琅說道：「你豹叔想見我，所以你才來接我的？」
夜琳琅點點頭，說道：「對啊，我可是專程來接母親去見豹叔的。」
「這沒良心的丫頭。」夜璃雪又一次佯裝生氣拍了下夜琳琅的頭。
夜琳琅有些委屈的抬頭看著夜璃雪：「母親，我又怎麼了嘛，你又打我！」
夜璃雪哼了一聲，說道：「要不是你豹叔想見我，你就不知道來看看我這個母親了對不對？」
「額……」夜琳琅一時語塞，好像是這樣的沒有錯，如果不是豹叔想見母妃，她應該直接就去南方朱雀一脈去取精血了。
見夜琳琅語塞，夜璃雪一雙美目都瞪起來了。
夜琳琅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
當然，夜琳琅的笑成功的收穫了夜璃雪的一巴掌。
「笑什麼笑！」夜璃雪有些生氣地說道。
夜琳琅好不容易收住了自己的笑容，解釋道：「我是在笑，當初母親遇到父親的時候，恐怕也是現在這樣子的性格吧。」
夜璃雪的表情一下子僵在那裡，當初遇到夜羽的時候，她就是這樣一個刁蠻任性、得理不饒人的模樣，如今，總算是找回一點自己曾經的模樣了嗎？
見夜琳琅看著自己，夜璃雪有些羞惱的說：「還看！還沒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