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公主情
中元節。
還未出一年的國孝，但也出了三個月的孝期了。
這麼一個不需要太熱鬧，卻又能稍稍染上喜意的節日，耶律賢覺得還是可以辦一個宮宴的。
他知曉當初父母被害的事情與先帝遼穆宗有關，一報還一報，他為他守了三個月的孝，可以說是盡了同族之人的情分且仁至義盡了。
皇帝命令在上，宮裡宮外都忙活了起來。
蕭引凰一晨起，就發現玉鸞宮伺候的下人少了一半。
一打聽，她得知她們都被抽調去為宮宴幫忙了。
蕭引凰想起了耶律賢要舉辦宮宴的事情，又看這麼多人都被調走了，心知這宮宴不簡單。
她也一改往日，囑咐涼鎖道:「去把本宮那件橘橙色的宮裝拿出來。」
蕭引凰心裡頭知道耶律賢心裏面是有自己的，可他卻從未來過。
這讓蕭引凰一時有些摸不清頭腦了。
所以她決定趁著這次的宮宴，再來一試。
涼鎖一改往日里因春喜的離去而帶來的悲傷，抿著嘴唇笑著說道:「娘娘，您本就天生麗質難自棄，不打扮也一樣萬眾矚目。」
「你這個丫頭如今倒是也學會了貧嘴。」
蕭引凰也不生氣，眼睛稍稍一眯。
她心裡嘆著氣，沒有表現出來。
自打春喜離開，涼鎖就成了這個樣子。
她知道，涼鎖是想以這種方式記著春喜，也用這種方式來調節自己的情緒。
「奴婢可沒有瞎說，這可都是實話，只是可惜了，娘娘今日里這般亮眼，那個渤海妃娘娘怕是不能夠一飽眼福了，若不然……」
也讓她看看，什麼才是美人，什麼才是雍容尊貴，什麼是鳳臨天下，什麼是鳳闕江山！
自打上次高姝虞被禁足，到現在還沒有解禁呢，所以這個中元節的宮宴，她是無緣參加了。
涼鎖在心裡偷笑。
僅是禁足，還不夠。
蕭引凰見涼瑣臉上的表情，像是能夠知曉她心裡所想，默默拍了拍她的手以做安慰和勸警。
自打那次的事情之後，涼鎖口出其言更加謹慎了。
兩人話到這裡，也不再多說，只各自準備著。
這廂，高姝虞也因為今日的事情而煩悶。
她蓬頭垢面地說道:「這可是皇上出了孝期之後第一次舉辦宴會，來的重臣夫人們必然不少，本宮若是不能出席，豈不是在眾人面前丟了臉面？」
這樣一來，以後還如何去爭奪皇后之位？
而那些眼睛想在腦袋上，及是會踩低迎高的人還不定會如何在背後說道自己呢。
彩霞只皺著眉頭，也想不出來什麼好法子。
她們上次也是損失慘重，不僅失去了一個彩虹，更是把萬嬤嬤都給折了進去，尤其是主子還被皇上禁足了一個月。
若是今日里不能去參加，怕是輸得更大……
彩霞思量了一下說道:「主子素來去萌古長公主交好，不如，請公主與主子說說情？」
高姝虞皺了皺眉頭。
她自是可以讓父親對皇上施壓，讓皇上放她出來。
可這卻是她不想看到的。
如今想來，也只有按照彩霞的話做才是良計了。
所以高姝虞吩咐道:「你親自前去，將公主好生請過來。」
憑藉她倆多年來不錯的交情，應該可以辦成這事的吧。
公主府。
耶律姝身邊的綉香走了進來。
她俯下身對耶律姝耳語道：「公主，外面的人說渤海妃娘娘身邊兒的彩霞過來了。」
耶律姝聽了稍稍猶豫了一下。
上回彩霞來就沒帶來什麼好事。
害得她們上眾秀女前出了一通丑不說，她們欺負的那個女人還被哥哥封為了貴妃。
不過……想到先前高姝虞對自己的好，耶律賢還是讓人把彩霞請了進來。
上次皇兄說了，讓她離高姝虞遠一些。
而且上次發生的事情耶律姝也打聽清楚了。
在她看來，高姝虞雖說擅自打死了蕭綽的婢女是有些不對，可那也是因為高姝虞和蕭引凰兩人素來結怨，才致死那個婢女的。
更何況，後來那蕭綽不是也下了狠手嗎？
所以耶律姝想著，不管怎麼講，她都是個公主，且與高姝虞怎麼也有好幾年的情分，以後少跟著她胡鬧也就罷了，斷絕往來卻是著實沒有必要。
彩霞進來先是行了禮又問了好。
得了耶律姝平身的眼神，她才說道:「稟長公主，我家娘娘還在禁足中，所以不能親自前往，只能托奴婢來請公主去去棲霞宮了。」
話的表意很明確，請公主移步棲霞宮。
耶律姝聽了，沒有什麼抗拒的。
左右她也是要進宮的，就帶上綉香並一眾丫鬟嬤嬤近侍去了。
車馬悠悠，公主的御輦停到了棲霞宮門口。
這裡門前的磚石上已經染了一層灰，髒了公主的車騎。
高姝虞聽聞耶律姝的車聲，等在門口迎接她。
耶律姝一下車，高姝虞就衝過去握住耶律姝的手。
耶律姝被她牢牢握著手，不太舒服，抽回了手，問道：「高姐姐，怎麼了?」
「姝兒，如今，姐姐有個不情之請，也不知該不該說出口。」高姝虞一世聰慧，卻沒在此刻捕捉到耶律姝微變的神情。
高姝虞神情糾結，道:「我心中渴求，卻又唯恐讓妹妹為難了去。」
耶律姝沒什麼心思，聽言便開口說道:「高姐姐素來知曉我的性子，我亦算是了解姐姐幾分，若是在姝兒能力範圍之內的，說來就是。」
話是這樣說，她在心裡頭確實暗暗想著，若是要與蕭貴妃為難，她是不願意的。
即便知曉皇兄怕是對蕭綽有意，她心裡頭討厭，可她也不打算再去找她的茬，讓哥哥為難。
誰讓耶律姝自小托兄長耶律賢照顧，即使對哥哥心裡挂念蕭綽頗有微詞，可到底心裡頭為兄長著想的念頭佔了上風。
高姝虞嘆了口氣，看著落寞極了，她道:「前些時日的事情想必珠兒也是知道了？」
「嗯，要姝兒說，高姐姐還是看開一點兒吧。」
耶律姝這話，表明自個兒對於這個事無能無力了。
高姝虞勉強一笑，道:「姝兒誤會姐姐了，姐姐不是為了此事。」
「姝兒也知道姐姐的為人，姐姐素來是愛臉面的，如今中元節已至，姐姐卻還被禁足，怕是不能夠參加宴席了，更何況，我與母親也多日未見了……」
話未說完，耶律姝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問道:「高姐姐的意思是讓姝兒去與姐姐求個情？讓姐姐解了禁足？」
「也無需全部接除了，只需要今日里……當然了，若是讓姝兒為難，那也無妨，左右是我自己造下孽。」
高姝虞臉上一派真誠的表情足以以假亂真，糊弄耶律姝這個單純的丫頭了。
這表情讓耶律姝看了個真切。
以高姝虞的為人，毫無遮掩地說出這一番請求，怕是對這個愛面子的女人來說也頗為不易。
這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更何況對方那麼心高氣傲的人都放下身段了。
所以，耶律姝點頭道:「高姐姐只管放心，姝兒必然會儘力與姐姐說情的。」
高姝虞自然不勝感激。
若不是有今日里這個宮宴，她也不會開這個口，畢竟，再沒有多長時間，也就能解禁了，她也不是那等耐不住性子的人。
耶律姝應下了這樁事情便去尋了耶律賢。
殺到乾明宮門前，耶律姝都沒讓萬福通報，推門進去就說道:「皇兄，今日里是你登基以來第一個節日，更是首次舉辦宮宴，不妨便解了高姐姐的禁足吧。」
耶律賢原本看自己這咋咋呼呼但是嬌俏可愛的妹妹來了挺高興，可是一聽到她的話，就笑不出來了。
杵著頭的手臂被放下了，耶律賢皺了皺眉頭，嚴厲地道:「不是與你講了嗎，高氏心思頗深，讓你少與她往來。」
若是旁人，看到皇上這般皺眉，就算是也該知情識趣地閉口不言不提此事了，偏生耶律姝早已經習慣了兄長這副模樣，因此嘟著嘴巴說道:「皇兄就是偏心，宴會上皇兄有了蕭氏眉來眼去的，可憐本公主只能獨自一人，我不管，皇兄得讓高姐姐也出來陪我。」
她的嘴撅得老高，像只要下蛋的母雞，但是圓圓的臉上還是一片天真可愛，所以連撅嘴讓人看著都覺得順眼。
耶律賢本就皺著的眉頭更是快能夾死蚊子了，聽了妹妹的話，不僅僅是生氣了。
那個他竭力去忘掉的人，她的眉眼又生動了起來。
想起她，耶律賢傷心有，難過又，可卻也還有一絲無奈。
這種情緒竄到耶律賢嗓子里，變成了一聲呵斥，道:「堂堂公主，說的什麼話，貴妃那是你嫂嫂，怎可直呼名諱?眉來眼去這樣的詞也是你說的得的?」
雖是呵斥，可卻並沒有怪罪的意思。
耶律姝也聽的出來，撒嬌道:「不管怎麼說，高姐姐與我也算是相交了幾年了，皇兄便是連這個面子都不給我嗎？」
實在是纏不過耶律姝，耶律賢只能揉了揉太陽穴道:「行了行了，去就去吧，只是絕對不能多生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