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女兒身
蕭引凰怎麼敢咬堂堂景王的胳膊!
她搖了搖頭。
不過是拔一支箭罷了,她還是忍得住的,當初全身都被狼撓了,不也挺過來了嘛!
雖說傷到此處比較疼痛,可卻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她唯一擔心的就是,此箭有毒。
按理說這麼一位稱得上「神箭手」的人,應該是不屑於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的。
可戰爭卻是沒有什麼手段卑劣之說,光明磊落也罷,陰險狠毒也罷,總歸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還真讓蕭引凰猜對了。
箭一拔出,暗紅色的血濺了一地。
有人驚呼道:「有毒!」
蕭引凰凝重地看了看地上的血,抿緊了嘴唇。
這下可如何是好?
這個時候,當局者蕭引凰最為當機立斷,她知道萬不可因為自己耽誤軍情,趕緊說道:「王爺不必擔心,我包袱內有藥丸,可暫時壓制。當務之急是去整理城中事務,我去休息了就好,王爺趕緊主持大局吧。」
不要因為私人感情而貽誤了正事兒。
蕭引凰沒給耶律賢機會,她直接捂著胳膊轉身往軍帳里走。
耶律賢望著她瘦小的背影,臉色又暗了幾分。
其實幾天軍旅生活相處下來,耶律賢發現肖若是個極其沒有自我的人!
比如二人半夜秉燭夜談,外面忽然響起了敵軍的號角聲,肖若的第一反應就是拔劍保護他!其實以耶律賢的武功,根本用不著保護的!可是那種衝動似乎是她的潛意識。
還有這擋箭,蕭引凰完全盡到了護主忠君的職責。
如果蕭引凰在耶律賢心中只是一個臣子,像她這樣身先士卒萬死不辭,耶律賢會很高興的!
可是耶律賢希望兩個人不僅僅是君臣關係。
他希望肖若不要每一次和他說話的時候都戰戰兢兢,謹小慎微,每一次遇到危險時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希望他們是平等的,她以為他們是有別的。
掩下心中的擔憂和無奈,耶律賢將事情都吩咐了下去,趕緊取了自己營中的秘制的藥膏,決定稍後去給蕭引凰送去。
上京的蕭府內。
夜半,床上淺眠的蕭思溫忽然心頭一跳。
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但他覺得這不是什麼好癥狀。
心中有無形的憂慮和悲愴在蔓延,蕭思溫再也睡不著了。
從床榻上起身,他走到案台前,寫了一封密信。
落筆,將之折成很細的一根,放進不起眼的小細筒子中蓋上,招來一隻信鴿,將其置於其身,摸了摸它的羽毛,便看著它飛了出去。
「陛下身體情況愈下,還請王爺留心。」
軍帳里。
蕭引凰拿出包袱,找出了一個墨青色的小瓶子,從中倒出了一粒藥丸。
那是師傅特製的解毒丹,簡單的一些毒幾乎是藥到病除,複雜一些的,也可以壓制一段時間。
蕭引凰不再猶豫,吞了下去,又打坐運行了一下內力,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有大滴的汗水滴落。
還好還好,這不是什麼奇毒劇毒,汗出來,她已經解了大半。
這時,賬外有士兵送來熱水。
士兵退了出去,蕭引凰急匆匆地走到熱水前。
說起來,自打跟著耶律賢出征,她已經好久沒有洗過澡了。
軍中鮮有浴池,就算有浴池也是公共的,她怎麼可能去洗?
好不容易,借著受傷的機會有人給自己送了一盆熱水來洗澡,她怎麼可能拒絕呢!
蕭引凰還嫌棄地聞了聞自己,果然是要發臭了!
才剛剛脫掉外衣,便見帘子撩起,是耶律賢走了進來。
蕭引凰猛地一緊張,發現自己才將將脫下了外衣,才鬆了一口氣。
幸好脫的慢!
「王爺怎麼來了?」蕭引凰率先開口問道。
早些說清楚了,她也好早些沐浴。
耶律賢舉了舉手中的藥瓶,道:「這是宮中秘制的藥膏,對外傷的效果非常好,本王給你送來。」
想了想,耶律賢問道:「你傷在身後,你一個人恐怕也不方便,本王使人來給你塗抹?」
他倒是想自己親自上陣來著,可是根據以往相處下來的經驗看,蕭引凰是不會同意的。
「多謝王爺挂念若,不必麻煩了,我一人足以。」蕭引凰趕緊拒絕地說道,說完,她伸出胳膊,指尖朝向門口。
耶律賢看到她明顯的送客姿勢,心下一沉,也不好再多待,只能默默把藥瓶放置在蕭引凰桌子上,離開了。
看到耶律賢離開,蕭引凰鬆了一口氣。
她把門口裝飾的絹紗屏風移到木桶和門之間,興高采烈地脫了衣服,走進木桶。
溫熱的水親吻著蕭引凰的玉足足尖,她整個雪白的身子進到了木桶里,水面剛好沒有碰到她的傷口。
蕭引凰倚在木桶壁上,長發傾瀉下來,雪白的肌膚被氤氳水汽熏得粉嫩起來。
暖意圍著她,讓她陷入了無比放鬆的境界。
漸漸的,她的上下眼皮開始打架起來!
也許真的是今天一路行軍,加上晚上夜探官府,又有之前那兵荒馬亂的戰爭,蕭引凰真的……睡著了!
水汽在軍帳里消散了,消散了……
耶律賢走在通往自己軍帳的路上,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有瓶舒痕膠,給肖若送過去和葯一起塗,效果會更好,趕緊把這膠取了來,往蕭引凰的軍帳返。
月光清寒地照在軍帳的門上,鍍上一層皎潔。
他的手輕輕撩開了軍帳的門布。
一陣熱騰騰的水汽撲面而來。
借著搖曳的燭光,耶律賢向內看去。
視線被一層絹紗遮擋了,可是依然能看見面前是個窈窕的身影在泡澡。
隆起的胸,纖細的腰,這……分明是個女人。
有一個想法,雷電一般擊中了他,讓他忍不住渾身一激靈。
難道是……
耶律賢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反應了幾秒,他又發現,這洗澡的人怎麼一動不動?
他幾乎沒有多想,直接繞過了這屏風。
面前是他此生忘不了的場景。
晶瑩如雪的肌膚,傾瀉如瀑的長發,精緻如玉的面容,明艷如花的女人。
她在沉睡,閉著眼睛偏頭靠在木桶上,黑髮剛好遮住胸口,肌膚白裡透紅,鎖骨上有瑩瑩水珠,整個人成了世上最秀色可餐的風景。
那彷彿被靜心雕刻過的臉,是肖若的臉!
也就是說,肖若是一個女人!
想當初在回京的路上面對殺手時她的淡然,這是一個女子會有的表現嗎?女子遇到這種情況難道不是大叫,然後暈過去?
還有回京后,只那麼幾句話,就斷了平陽王耶律天德不少的臂膀,還使計讓他耶律賢順利成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統領三軍。
還有糧草,若不是她,恐怕他們早已經支持不了這麼久了吧?何談收復失地並堅守這麼久!
前些日子在玉陽關的時候,這小小的身軀里蘊含著無盡的力量,即便是征戰多年的老將也不遑多讓。
加上這次這次,一個女子敢在他不准許的情況下冒險隻身深入敵軍,不止斬了敵軍主將,還掐算好時間應外合,大敗了大宋軍隊,成功收城!
最後,耶律賢想到的是她為自己擋箭時的毫不猶豫,心裡頭滿滿的震驚!
這樣的人竟是一個女子。
耶律賢握緊了手,接受著這事實。
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她赤身裸體的場面,讓他忍不住有點熱血沸騰……
深吸一口氣,耶律賢的目光極其複雜。
在原地糾結了好久,耶律賢一握拳,走到木桶前,把裡面睡得死沉沉的蕭引凰打橫抱了起來。
她的皮膚真軟真嫩啊。
這樣的女子,別說是自己欣賞的軍師,哪怕就是個軍妓,他都捨不得放手!
可正是因為她是自己的軍師,耶律賢才告誡自己不能衝動,要有分寸,懂得謹慎行事。
看見床頭的葯和自己帶來的舒痕膠,耶律賢不著痕迹地一笑,把蕭引凰側放到床上。
擰開雕花的盒子,他鬼迷心竅地蘸了蘸藥膏,往蕭引凰背上塗去。
明知男女授受不親,可他真的忍不住。
這恐怕真的是他忍耐的極限了。
心中安慰著自己,這也是對她好,耶律賢心安理得地給蕭引凰抹起藥膏。
指尖在她光滑的後背輾轉,留下一片眷戀。
明明很小的一塊就夠了,耶律賢卻快要挖空了這藥盒。
直到睡夢中的蕭引凰發出的一聲輕哼,才讓耶律賢如夢初醒。
天啊,他在做什麼!
好在蕭引凰只是哼了一聲,接著就繼續沉沉地睡去了。
耶律賢的自控能力還不錯,他從床邊站起身來,接連後退了兩步。
伸手給這佳人蓋好被子,耶律賢再也不敢多看一眼急急熄了燈,跑出了蕭引凰的軍帳。
同在軍中,心緒不同。
平湖給韓德讓送了一碗雞湯,說道:「公子,你剛才莫名其妙的心口疼,是不是熬壞了身子啊!哎!公子,你臉色怎麼又這麼不好了?」
韓德讓已經有了青灰色的胡茬,顯得他這個人格外的削瘦不精神。
他的聲音沙啞極了,目光也莫名空洞,「雞湯你放那吧,本公子現在不想喝。」
平湖關切地問道:「公子,你到底怎麼了?」
霍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韓德讓手指間的筆桿險些被掐斷。
「本公子只是剛才突然覺得,有誰搶了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