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回陽城
周圍血腥腥的一片,此時距離天亮大概還有兩個時辰,深林里不時刮過刺骨的寒風,讓人的血液都涼得厲害。
剛才對付群狼眾人都提心弔膽的,十分緊張,現在放下心驚,才恍然覺得冷了。
蕭引凰主動生起一團火,為眾人取暖。
有了火光,耶律賢才有功夫來審問這被抓到的兩個人。
火噼里啪啦地燒著,那兩個黑衣人也在火光的照耀下被看清楚了。
衛江看著那二人殘缺的身子,不由得臉色一變,還未去探一探鼻息,蕭引凰就說道:「不用麻煩了,人已經死了。」
這麼近都沒有感受到那二人的氣息,不是死了是什麼?要知道他們二人可不是什麼斂息高手。
衛江臉色難看地看向耶律賢,懊惱地道:「主子……」
耶律賢一臉平靜,道:「罷了。」
即使不審問,他也知道那人是誰派來的,無非也就是朝中的那位皇叔罷了。
經此嚇人的一幕,大家都沒了心思繼續睡覺,索性紛紛重回馬車,往上京城趕了。
早日回上京城,也算早日回到了自己的地界,在外面多耽誤一天都是夜長夢多。
天蒙蒙亮時,遠處的山巒間隱隱泛出魚肚白。
「吁。」
主動騎馬走在前方的蕭引凰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她勒緊韁繩說道:「王爺,前方有城鎮,看著應該不小,我們去補給一下?」
耶律賢聞言平淡地問道:「可知是哪個城池?」
「離得遠,未看清楚。」蕭引凰撓了撓腮邊的頭髮,有些不好意思,她就想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並沒有離得近去仔細看。
耶律賢嗯了一聲,冰眸微動,吩咐道:「繼續前行,進城。」
蕭十一難得的關心了一句魏韓隱,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走了大約有一炷香的時間,駕車的衛江一臉欣喜地望著漸漸清晰地浮現在眼前的城池,不由得一陣激動。
走得越來越近,他卻臉色突然之間變得難看了。
蕭引凰問道:「怎麼了?」
衛江看著這三個滾燙的大字「回陽城」,抿了抿嘴唇說道:「回陽府的知府是平陽王的人。」
馬車內的耶律賢聞言挑了挑眉。
甄天祈則摸著鬍子,半疑惑地問:「不知這裡的知府姓甚名誰?」
蕭引凰主動說:「這回陽府的知府是李光文,與翰林大學士李光庭乃是同胞兄弟。」
其實,這翰林大學士李光庭是再清正不過的人了,他只有一妻一女,無論是妻子韋氏還是女兒李靜淑都被不少人稱讚。
蕭引凰不由得想起她之前參加聚會時,遇到的那個滿身書卷氣的女子李靜淑,讓人印象很好。
她在回憶中,耳邊忽然竄來一句:「肖公子,進內一談。」
「是。」
蕭引凰謙卑地走了進去……
回陽是一個重要的地方,距離上京也不過是兩三個府城的樣子,本地經濟作物又富裕,這府城的知府和駐兵都有知府李光文把控著,就等於說是這回陽完全被平陽王給掌控了!
耶律賢也不保准自己接近了回陽城會不會被盯上,所以說他不能讓蕭引凰在馬車外這麼肆無忌憚地說,趕緊把她叫進來。
蕭引凰剛進去,一行人便到了城門。
回陽城內。
衛江無聊地駕著馬車走,誰知道面前的道路上忽然闖出一匹快馬來。
衛江趕緊勒緊了韁繩,這才避免了悲劇。
車廂里的耶律賢一干人也被這剎車搞得一趔趄。
蕭引凰那小小的身板甚至被甩進了耶律賢懷裡。
衛江看那馬車引了這麼大的事,卻不顧路上行人,依舊毫不減速地行著,不由得咒罵了一聲:「眼睛瞎了嗎?」
有幾位被撞到了的人,哎呦哎呦地呻吟著。
柳江才看不下去,暗自皺著眉:「這人可真是大膽,身後的勢力更是大膽。」
聽到他話的都是聰明人,心照不宣。
鬥了一夜的人和狼,大家都身心俱疲,恰好「肇事現場」旁邊就是一家客棧,大家紛紛從馬車上下來,進到客棧里休息。
回陽知府。
一輛和耶律賢他們的一樣本不屬於這個城的馬車停在了這裡的門口。
守門小廝看到令牌以及車上下來的人日夜兼程的樣子,趕緊讓人去通知了李大人,而自己則上前牽過馬。
知府李光文聽到上京的兄長派了人來,不免驚訝。
最近,平陽王有一陣不關注他這裡了,怎麼忽然派人來了?他思索了一下近日裡上京中傳來的消息,也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啊,頓時,他一片輕鬆,對著管家說道:「把人請進來吧。」
那人被帶過來了,直接便跪在地上,張了張乾裂的嘴唇,聲音悲凄地說道:「天順帝想要接夫人進宮,欲給大人安上罪名。」
李光文手中的茶盞顫了顫,溫熱的茶水滴落在他的手上,他卻毫無感覺。原來一副得意享受的表情凝在他臉上。
須臾,他把茶杯隨手一扔,緊張地問道:「天順帝要,納我嫂子?」
看到送信之人點了點頭,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兄嫂有多恩愛他是知道的,怎麼可能放任天順帝將人接過去虐待?還要安上罪名……
那送信之人又道:「大人不必太過緊張,天順帝還並沒有決定,只是,尤貴妃察覺到提前送了信出來。我家大人讓小的來告訴大人一聲,這兩日將東西收拾一番做好準備,他一尋到時機便會過來與您匯合,去大宋投奔。」
李光文覺得大腦一片混亂,他的眼睛獃滯地瞅著天花板,感覺腦袋裡在嗡嗡作響……
「兩位先生如何看這件事?」
客棧里,耶律賢坐在羅漢床上,倚著身後的軟枕。
難得見他那麼冷漠又尊貴的男人這麼慵懶的一面,此刻他身上的王氣斂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面容精美絕倫的男人高貴的模樣。
蕭引凰眼裡的耶律賢這一刻像花豹,高貴雍容,他有實力,更有殺意。
話說他手下的暗衛果真不一般,這才多久,就查出了那縱馬之人的去向和原因。
果然如柳江才暗示的那樣,他們身後依仗著李光文,在這一片沒少為非作歹。
不止那點裙帶關係的破事,就連剛剛李光文跟那送信之人的內容,都被耶律賢手下的暗衛聽了去。
蕭引凰沒急著回答耶律賢的問題,反而問道:「那李光庭和李光文要去大宋投奔何人?」
耶律賢抿了一口茶水,「大宋皇三子趙明翔繼承了皇位有一位得力手下,名李光武。」
蕭引凰聽了,一片瞭然。
她沉思了片刻,對耶律賢和甄天祈道:「在下有個主意,不知可否?」
「說來聽聽。」耶律賢挑了挑眉道。
他也很想知道,這位文武不凡、還會控獸的年輕小子會有什麼不一樣的看法呢。
蕭引凰一臉嚴肅。
這件事若是成了,自己在景王一黨之中也算是奠定了穩定的地位了。
她斟酌了一番用詞后,娓娓道:「那李光庭李光文欲要投奔大宋,若是此事被皇帝得知,會如何?」
「移九族。」甄天祈不緊不慢地回道。
耶律璟此時最恨那些覬覦他的皇位的人以及背叛自己的人了,平日里沒事情還殺著人玩呢,對於犯了自己忌諱的人更不會手下留情。
甄天祈有些疑惑地問:「這人是平陽王暗中的勢力,知道的人並不多,皇帝既不會遷怒於平陽王,平陽王的勢氣絕不會因此而大低,更何況,還不知這回陽府會落在誰的手裡呢。」
他說的不無道理,耶律天德既然給李光文透露了這件事情,那麼定是也安排了接收回陽府城的後手,他們將事情戳出來似乎並沒有獲到什麼利。
蕭引凰知道甄天祈在擔心什麼,她笑了笑,好似隨口說道:「想必這件事兒,政事令古大人也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氣吧。」
李光文背後的人,扳不倒大的,還牽扯不到小的嗎?
甄天祈皺著眉頭問:「即使是他促成的又怎麼樣呢?他們這些個老狐狸,怎麼會留下這麼明顯的把柄。」
單看那耶律天德讓人送信兒只是報的口信兒而不是書信就知道了。
蕭引凰依然笑著。
耶律賢看著蕭引凰閃爍著狡黠光芒的眼睛,覺得她好像一隻正在算計人的小狐狸。
她的法子若真能把古老頭扳倒了,那也是幫了他的大忙。
端起又一盞茶,耶律賢問道:「你打算怎麼做呢?」
蕭引凰看了他們二人一眼,大眼睛轉了轉:「要說我的辦法嘛……雖說使這樣的手段算不得光明磊落,可總也算是沒有冤枉了他們。」
「什麼辦法?」甄天祈直問。
「我們未必能得到他與大宋的通信,可是我們得不到沒關係,我們自己寫就好了嘛!」蕭引凰說得隨隨便便,讓人懷疑她到底是不是認真的。
甄天祈腦子一轉明白了過來,肖若這招真夠損的,不過確實很靈。
可是他還有些游移不定,倒不是因為覺得手段不夠磊落不符合他的氣質,而是……
「能模仿的出他們的字跡?」
「只要景王殿下給在下準備好他的筆跡,憑藉在下的畫技,沒有問題的。」
蕭引凰挺起胸脯,信誓旦旦地拍了拍,後來她猛然意識到自己不可以挺胸的,又紅著臉收回了胸。
好在耶律賢和甄天祈都沉浸在接下來的謀划中,沒有人注意到這尷尬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