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假意探
等了沒多久,蕭引凰便聞到了食物的香氣。
「小姐,可要在床上用?」春喜讓上膳的小丫鬟們在門外等著,她自己進來問道。
蕭引凰知道春喜是為了自己好,不過自己這點兒疼還是可以受得了的,便開口說道:「不用了,就擺在外間吧,也不必出去了。」
平日里用膳的地方在書房的另一側,距離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近,起碼對於自己這個受了傷的人來說,還是少折騰點兒比較好。
等到春喜將吃食安排好,蕭引凰便在桂嬤嬤和涼鎖的攙扶下去了外間,春喜早已將椅子上放了坐墊,椅背也弄的十分柔軟。
只見面前的白瓷碗里是五顏六色的紅棗粥,還有一旁撇凈了油星兒的老母雞湯。
「小姐,這個粥是補血益氣粥,裡面有當歸、紅棗、桂圓、蓮藕等等好多東西呢,那個烏雞湯廚房裡熬了兩個時辰,油星兒已經撇凈了,這個對身體好。」春喜看到蕭引凰目光看著這兩個,便開口喋喋不休地說道。
她可是特意地問了廚房了,什麼補血養身子用什麼,就連那個烏雞湯……
好吧,她是搶的大小姐的。
當時廚房的媽媽說烏雞湯最補了,她自然要讓小姐吃上。
燕窩之類的,春喜知道蕭引凰不是特別愛吃,她猜小姐本來就因為不能吃上喜歡的食物心情不好,所以她就讓廚房裡的媽媽給她做這個烏雞湯了。
當時,廚房裡的李媽媽聽了春喜的話,一時也是為難。
「春喜姑娘,這個烏雞湯得熬上兩個時辰呢,這……小姐怕是趕不上,不如,午食再用?」
「哼!李媽媽,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吧,小姐想用什麼你竟還敢推脫,我可是都聞到了濃郁的雞湯味了的,你就把那個撇凈了油,我帶走就是了。」春喜不滿地開口說道。
這老貨真是活的不耐煩了,真以為自己小姐挨了頓打就可以隨意欺負?
「這……可這是大小姐昨日里就吩咐了的。」李媽媽有些為難。
她倒是沒有輕視哪一位的意思,畢竟府里主子少,沒必要為了這些與自己過不去。
春喜聽了這話,直接開口說道:「大小姐必是心疼我們小姐,所以才早早地叮囑了的,你只管把這給我便是,哪裡那麼多廢話。」
若這烏雞湯真的是給別人誰燉的也罷了,偏偏是給蕭胡輦的!春喜聽了左右之人對昨日事件經過的複述,跟她的主子蕭引凰一樣認為這一切都是蕭胡輦的陰謀,對她自然恨得牙痒痒。
因此才執意要端走這烏雞湯。
至於最後的結果……
不說也罷,畢竟蕭引凰喝那搶來的烏雞湯喝得有味。
享受美食時,耳邊卻沒有美樂。
屋外傳來了一陣吵鬧聲,蕭引凰放下手中的勺子,示意涼鎖出去看一看,是怎麼個回事兒。
「你們這些個奴才,真是大了膽了,竟然我們都敢攔……」屋外,蕭胡輦刺耳的聲音響起。
蕭雲珠在一旁勸和道:「大姐,你莫要如此,她們也是盡職盡責罷了,我們是來探望三妹的,莫要擾了她的休息才是。」
她的語氣沒見多少哄人,倒是有些不屑於蕭胡輦的意味。
「呦,你這會兒倒是真好心了,怎的不見你對我這個大姐,有這麼誠的心。」蕭胡輦一點也不顧及,全然沒有生人前那溫婉賢淑的樣子,開口諷刺道。
蕭雲珠一時語塞,也卻是懶得和蕭胡輦計較,畢竟鬥了這麼多年,真想吵架也不差這一刻啊,!
「見過大小姐、二小姐。」涼鎖出來便瞧見二小姐張口無言的模樣,行了禮,也緩解了她的尷尬。
「嗯,不知三妹可是方便,我與大姐來探望她一番。」蕭雲珠搶在蕭胡輦前面開口說道。
蕭胡輦略有不屑,卻並未再說什麼。
一旁的二等丫鬟點了點頭,涼鎖便繼續回話:「回二小姐的話,小姐正在用膳,說自家姐妹不必顧忌著這些,便請兩位小姐進去。」
涼鎖在二人前面引著,進了屋子外間,蕭引凰見到二人,在春喜的攙扶下起了身,禮貌性地開口道:「大姐、二姐。」
蕭雲珠本想著去攙扶,卻聽到蕭胡輦嘲諷著說道:「三妹,見到姐姐們不必行如此大禮。」
言畢,她還輕笑了一聲。
蕭引凰裝作沒聽懂她話中深意的樣子,未多言。
接著,蕭胡輦又道:「更何況你又受了傷,哎,今日早上娘便囑咐我,她雖受到三妹的荼毒,卻並無大礙,三妹卻是比她嚴重多了,讓我過來瞧瞧。」
這個時候,她還裝作很無辜的樣子,真是讓蕭引凰很無語。
雖然不知蕭胡輦怎的一大早上便來夙煙小築,說話還夾槍帶棒的。不過這時也不是她多想的時候,她只笑了笑,不軟不硬地回道:「是妹妹的不是,只顧著想對爹爹盡一盡孝心,結果卻遭了良心讓狗叼走了的人的設計,竟是連累了二娘。」
說完,她狹長的鳳目瞥見了蕭胡輦暗怒的神情,嘴角一勾。
她說完,也不招呼她們,自顧自地在春喜的服侍下坐下,由著涼鎖布膳。
其實她此時本是不想用了的,聽了蕭胡輦的話,便坐下來繼續用。
蕭雲珠有些不好意思,當時蕭胡輦來喚她時她並未多想,就跟著她一起來探望了。誰知道她是準備來嘲笑蕭綽的,這樣跟著蕭胡輦,顯得她也目的不純了似的。
十個鞭子有多厲害她是不知道,只是那鞭子帶著倒刺,看著就十分嚇人,她也是擔心的。
瞧見蕭胡輦已經坐下,蕭雲珠自己一個人站著更是尷尬,便也跟著坐了下去,她莞莞開口問道:「三妹可有好些?我帶了一些藥膏,效果卻還可以,三妹可以試一試。」
身旁的冰瑞聞言,從袖子里拿出今日早上放的兩瓶藥膏,遞給立在蕭引凰身旁的春喜。
蕭引凰放下手中的玉筷,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那便謝過二姐了。」
不論真心假意,蕭引凰對蕭胡輦和對蕭雲珠的語氣,真是有著天壤之別。
「嘖,你們這會兒倒是姐妹情深,昨日里怎的不見你去替她挨打?」蕭胡輦也聽出了語氣的巨大反轉,一時十分不快,開口諷道。
二人不答腔,無視了蕭胡輦的話。
蕭胡輦暗恨,頓了頓就繼續找茬說道:「三妹,莫不是這起子迎高踩低的下人欺主不成?怎的飯菜如此慘淡簡陋?我記得雪珍用的都比這個好吧?」
雪珍立即附和道:「小姐說的是,奴婢是小姐身邊的貼身大丫鬟,吃食自是不錯的,定是這廚房裡的人故意為難三小姐。」
這主僕二人一唱一和的,蕭雲珠瞧了一眼,心裡知道怎麼回事兒,此時卻也不好開口。
「大小姐,我家小姐受了傷,此時適合用著清淡的食物,再者了,我家小姐乃是嫡出,其母又是燕國公主,膳食規格豈是一個丫鬟可以比得上的。」不待蕭引凰開口,春喜便看不下去了,出頭道。
蕭胡輦用手指撥了撥耳畔的頭髮,道:「呦,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才是主子呢,三妹,你可不能太過心善了,這起子奴大欺主的奴才,就該重罰,也好讓她長些記性才是。」
無視蕭引凰張口欲言的樣子,蕭胡輦繼續開口說道:「大姐知道三妹你不忍心,可大姐卻不能放任下去,今日里我便受累一番,幫你調教調教這個丫頭吧。雪珍,你去,幫三小姐這個丫鬟長長記性,好好學學這規矩。」
雪珍福了福身,便往前走去,一手拉著春喜,另一手便欲揚起巴掌。
縱是有傷,蕭引凰那和齊半仙學了十幾年的功夫也沒消失,電光石火之間便不動聲色地用手鉗住了雪珍上前的胳膊,也虧得春喜離蕭引凰近才幸免於難。
雪珍的胳膊被她鉗得死死的,雪珍很是惱怒,奈何對方是主子,又有武功在身,她也不敢造次。
「大姐,你今日里可是來探望我的?我這奴婢雖是沒有規矩了一點兒,奈何妹妹我用的慣,就不勞煩大姐費心了,往後我自己調教便是。」蕭引凰挺直了身板,兩隻眼睛目光如炬地盯著蕭胡輦,手中的力道有重了一分。
雪珍被蕭引凰掐得直皺眉,發出一聲悶哼。
蕭引凰這才徒然鬆開了手,雪珍的胳膊上頓時出現了一圈紅印。
本來打算教訓她的奴婢,最後自己的奴婢反倒受了傷,蕭胡輦神色變得飛快,端著臉道:「妹妹不要見怪,姐姐一時忍不住,失了態了。聽聞三妹的話,才想起來妹妹昨日里竟是差點兒背上了這『弒父』之名了,一時難免為妹妹感到難過。」
她依然不忘時時刻刻提醒蕭引凰昨日那些事情,畢竟只是目前她壓她最好的辦法。
說完這些,蕭胡輦又喚了一聲道:「雪珍,回來吧,既然這樣粗野的奴才三小姐用得分外習慣,那這次便算了,下不為例。」
春喜站在蕭引凰身後,瞪了雪珍一眼,恨不得吐雪珍一口口水。
蕭雲珠覺得蕭胡輦過分了,也不作壁上觀了,放下手中的茶盞道:「昨日里爹爹已經說過了,三妹身正不怕影子斜,莫要擔心,只管好好養傷便是。」
說到最後她也不忘了加一句:「陷害妹妹的人,必有被千刀萬剮的一天。」
蕭引凰點了點頭,附和道:「是啊,那些心腸歹毒之人,上蒼總要拉她們浸豬籠的。」
看來蕭雲珠也才猜到了。
這兩個妹妹在這裡你一言我一語地罵自己,偏偏自己還不能還嘴,蕭胡輦一時氣結不已,丟下一句:「你們也是蕭府小姐,說話這麼粗魯如村婦,就算自己不理會,蕭府還是要顏面的。」
說完了這句,她不給蕭引凰和蕭雲珠再說什麼的機會,拉著雪珍扭頭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