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她走了
「請假？」王克和呂薇異口同聲道。
沈宴清那張臉上依舊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儘管沈宴清沒有給出原因，但王克還是批了她半天假，並讓她調整好狀態趕緊回來拍戲。
保姆車開在路上，呂薇一直在偷瞄沈宴清，而她只是望著窗外不出聲，這模樣看在呂薇眼裡分明就是她在意的證明。
「你沒事吧？」
沈宴清轉過頭來快速的看了呂薇一眼，像是在她臉上找什麼答案，眼睛忽的一亮，緊張地對司機大喊，「調頭！」
沈宴清臉上的每一寸表情和神經都顯示著她的緊張和擔憂，這一次她沒有隱藏，或許是情況過於危急，她此刻已然顧及不上。
「宴清，到底怎麼了？你在害怕什麼？」呂薇的神經也跟著緊繃起來。
沈宴清沒回答，眼睛一刻也不眨的緊緊撅住前路，雙手用力的嵌著膝蓋骨，那力道快要抓出血痕來。
車停在看守所門口，她戴上口罩壓低帽檐立刻沖了進去，呂薇本想要跟過去看一看，但視野中很快就沒了她的身影。
於是呂薇給莫斯家打了個電話，告知了他這件事。
那頭的莫斯家沉默了片刻后就說這件事他會處理，讓她好好看著沈宴清別讓她出事。
電話剛掛，就聽司機提醒了一句，就看到沈宴清朝車所在的方向走來，一臉失魂落魄的模樣，連口罩都沒戴。
呂薇環顧四周一圈后，用最快的速度下車帶她回來。
「你來看守所幹嘛？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沈宴清一直不出聲，呂薇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你倒是說話啊！我現在手上就你一個藝人，你對我還不放心？」
她終於抬起頭來，眼神空洞沒有一點焦距，「湯琪琪走了。」
「走了？什麼走了？」不怪呂薇這麼問，中華文化博大精深，一個「走了」包含了太多的深意。
沈宴清忽的笑起來，笑意中透著諷刺，「她自由了，離開看守所了，出去了。」
呂薇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而她也更不會明白湯琪琪離開看守所意味著什麼。
但在呂薇的追問下，沈宴清還是把自己跟湯琪琪合作的事告訴了她。
呂薇這才明白過來，湯琪琪背叛了沈宴清，並且很可能是將沈宴清要向曾燕靈復仇的內容透露給了曾燕靈，以此來換取自由的機會。
看著沈宴清被低氣壓環繞，呂薇知道自己再說她也沒有任何幫助，沉默了許久后長嘆一口氣，「你太自以為是了，你怎麼會相信湯琪琪呢？就算曾燕靈搶了她的戲又怎麼樣？這個圈子向來都是利益至上，誰能幫她出去，她當然就幫誰，現在她們兩個聯手，恐怕……」
沈宴清的視線定在窗外飄忽不定的雲上，心早已飛離這冗雜的世界，會發生什麼，她大概都能猜得到。每一片白雲長得都很像，所以它們能四處漂離遊盪，而她逃來逃去終究只能在這一方小小的天空之下……
「開車吧。」
保姆車開離了此地，與此同時，停在小巷裡許久的黑色卡宴終於降下了車窗，伸出一隻白凈卻略顯乾燥的手來。
「看到了沒？我說過，我沒必要騙你，看到沈宴清剛才那個狼狽的樣子了吧？」湯琪琪很是高興的對著後座戴著黑墨鏡的女人說道。
女人稍稍往下架了架墨鏡，露出那雙愉悅的眸子，輕瞥一眼后不悅的皺起眉頭，「誰讓你開窗的？」
湯琪琪笑容一僵，太陽穴處的青筋若隱若現，臉上笑意重現，關上了窗后垂在身側的右手逐漸攥成拳頭，「好的，那我們的交易什麼時候……」
「急什麼？只要你跟著我，現在的沈宴清根本不足為懼。」她目視前方，眼神忽的狠厲起來，「接了幾部就以為自己真的成了一線大明星了？我倒要看看她這次能怎麼過這關。」
*
呂薇回公司跟團隊想應對方案去了，沈宴清則是直接回了自己家，她想一個人好好冷靜一下。
剛進家門，家裡忽然響起的聲音嚇了她一大跳。
「怎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在想網上的事？」莫斯家走到她面前，噙著溫柔的笑。
「你別擔心，沒事的。」
他圈住她的懷抱，輕點她的額頭，「你都這幅樣子，我怎麼能不擔心？就算我不擔心，你家裡人也會擔心，我家裡人也會擔心。」
沈宴清恍然明白，莫斯家的奶奶可是會上網的，她看到新聞就等於整個莫家人都看到新聞了。
她把頭靠在莫斯家溫暖的胸口，孩子氣般地出聲，「唉——算了，沒事的，反正也就是這麼點小事而已，清者自清，我們自己清楚事實是怎麼樣的就行了，要真的曬出病歷和醫生的診斷結果什麼的，又太認真的，網友們每天也都挺無聊的，我出點事讓他們有事可聊也好。」
這番話一出，莫斯家心裡的詫異不止一點兩點。
從前的沈宴清雖然同樣不在乎網友們說什麼，但那種不在乎是視而不見，而現在則是完全想通了。
「現在這麼想得開了？」莫斯家揶揄道。
「生活已經這麼艱難了，沒必要自己也跟著為難自己。」
莫斯家被她這打不死的小強精神給逗樂，摸摸她的頭頂，淺笑的眼眸里的認真快速閃過，「放心吧，會沒事的。」
因為不知道曾燕靈會出什麼招，呂薇那裡不敢冒然解決，只出了通稿警告那些傳播謠言的人。
雖然沒有給出實際證據，但官方站出來總歸是給了那些搖擺不定的粉絲打了一針定心劑。
然而兩天後，事情愈演愈烈，先是湯琪琪出來發了條微博暗示自己是被冤枉的，警察已經查清了案件經過，證明她是清白的云云。
儘管網上有湯琪琪的視頻和語音為證，但她現在既然能出來，多少能證明她所言非虛。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懷疑沈宴清昏迷的真實性，但不少粉絲還是堅定站沈宴清，這讓沈宴清多少感覺到了一些溫暖。
在事情變得更嚴重前，沈宴清的個人工作室最終還是曬出了沈宴清的診斷結果和病歷。這個實錘並沒有達到預料中的平息輿論的作用，有人說這僅僅只證明了沈宴清的確有昏迷，並不能證明她是否早已知情自己會落水。
網友們在意的是，他們是否有被利用同情心幫沈宴清洗白。
是否早已知情這件事根本沒法證明，所以公關團隊的工作一度進入到了死胡同，呂薇既要面對手下人的無力應對，又要頂住上面人的壓力，可以說這段時間她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沈宴清也不輕鬆，拍戲時她必須摒棄這些私人感情對她工作狀態的影響，而在收工后她才有時間去擔心，回到家不想莫斯家擔心，她又繼續偽裝。
現在的沈宴清養就了一身敬業的好態度，私生活上的不開心，她就化悲憤為動力，效率高的時候一場戲拍兩條就過了。
她的拚命王克看在眼裡，有時候讓她提前回去休息，她也不肯，非說拍完再休息，似是意在將自己沉浸在電影的世界里來忘記這些不開心。
就這樣半個月的時間，《軀殼之下》全片殺青了，電影會在今年十月黃金假期上映，接下去就全都是後期和導演的工作了。
殺青這天沈宴清甚至都沒去殺青宴，照常收工，到了家門口，沈宴清深呼一口氣給自己加油打氣，打開門。
前腳剛踏進去，下一秒卻是聽到從四面八方傳來的人聲，「surprise！」
沈宴清嚇得一激靈，回過神來，面前莫家人、自己家親戚、還有一臉掛著勉強的苦笑的呂薇和張揚等人，為首的是鄭芸，只見她捧著個蛋糕，激動地補充道：「沈宴清！生日快樂！」
「今天幾號？」
「笨蛋！27號！你生日到了都沒反應過來？！」
沈宴清覺得自己的腦筋大概是被冷空氣給凍僵了，她竟然忙到忘了自己生日，不過，她好像記得今天是20號啊？
莫母林倩蘭忙拉著她往客廳走，大部隊緊跟著她們而去。
蛋糕被放在茶几上，沈宴清迷迷糊糊中不知被誰壓了下來，然後被迫的面對著蛋糕。
「快許願！」莫斯家的奶奶一臉慈祥的催著。
儘管沈宴清還沒從這麼大陣仗的生日宴會中完全回過神來，但她還是像模像樣的雙手合十對著蛋糕許了個願，睜眼的同時吹滅了蠟燭。
「許了什麼願？」奶奶急迫地問道。
沈宴清的表弟李古直言不諱，「當然是別再這麼招黑了！」
這話直接招收了全場十幾個人的白眼，李古才反應過來他們今天是來替表姐過生日讓她開心開心的，結果一句話就讓她想起這些糟心事兒了。
李古不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勺。
莫斯家的堂姐笑盈盈地說：「我猜是快點拿下影后！宴清，你說我猜的對不對？」
莫斯家的堂妹搖頭，「誒，嫂子想要拿下影后還用得著許願？當然是變得越來越美啦！」
莫家兩姐妹的打岔將氣氛引的活躍起來。
「我猜是要讓她的好姐妹過上好日子！」鄭芸說完還演出一副淚眼婆娑的模樣來，上前握住沈宴清的手，「宴清，沒想到在你心裡，我才是最重要的，太感動了。」
沈宴清：「……」
不苟言笑的莫家爺爺輕咳一聲，「想要什麼跟爺爺說，爺爺都幫你實現。」
此言一出，沈宴清的外公覺得自己被挑釁了，清了清嗓子，抬高了嗓音勢必要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宴清，也跟外公說，外公也幫你實現。」
看著兩個老人為了哄自己開心爭起來，沈宴清只覺得心頭一暖，忍不住笑起來。
見她陰鬱了這麼久的表情終於轉了晴，一屋子人終於鬆了口氣，也跟著笑起來。
親戚朋友間的生日小party結束后，莫斯家才告訴沈宴清他們來的目的是為了讓她高興。
多少猜出他們來意的沈宴清親耳聽到事實，更覺溫暖，但只要仔細想想就能想明白是誰策劃了這場生日趴，莫斯家那俊美如斯的面容映入她的眼帘，他這麼一個不善言辭的人為了她處處找人，這樣用心的他讓她有些不忍心。
她用力擁住了莫斯家，「謝謝你。」
知道她猜到了這些都是他做的，莫斯家伸出安慰的手掌在她背脊輕撫，「我很擔心你，所以提前為你過生日，讓你開心起來。出了事後，他們都很擔心你，一直在我這裡打探你的情況。」
想到那一張張帶著笑容的臉，沈宴清心裡一沉，她終於明白過來，出了事，難過的不止是她一個人，他們為了不讓彼此擔心而戴上面具，可他們心底卻都更想要看到對方心中真實所想。
她眸色漸深，但更多的還是自責，「別擔心，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
莫斯家聽出了一些什麼，但卻沒有多問，而是及時的給出他寬厚結實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