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喝酒交心
看著莫斯家從冰箱里拿出紅酒，沈宴清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讓我喝醉？」
他聳了聳肩，給了她一個不置可否的表情。
沈宴清幫忙拿了兩個酒杯，兩人坐在客房裡的窗沿上，窗戶是向外延伸的，窗沿寬度大約半米，長約一米，即便是身軀高大的莫斯家再加個沈宴清，位置也綽綽有餘。
莫斯家倒了一杯紅酒遞到沈宴清面前，接著才給自己倒了一杯。
搖晃著酒杯，裡面的液體顏色過深，已然跟這濃重的夜色融為一體。
沈宴清左右搖了搖，抿了一小口，道：「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他微微抬頭，看向她，示意她說下去。
「你是沒把我當個女人呢？還是說你對每個女人其實都這樣。」
「都這樣？」他感到困惑的蹙起眉頭。
她的小指撓了撓眉宇，聲音伴隨著吸氣聲，「怎麼說呢？給你舉個例子吧，就比如你讓我把我家裡的密碼告訴你，還讓我放心，現在又主動邀請我喝酒，這些……」她辭彙有限，又不能太過直接的問話，只好抬頭看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莫斯家眨了眨眼，點頭，「所以你是對我不放心？」
她從他的眼神中腦補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你不用對自己太有信心。
沈宴清搖搖頭，問：「我是因為失眠，那你是因為什麼還不睡？」
「工作需要。」他淡淡說道。
因著他的這話，沈宴清掃了他一眼，原本漆黑如夜空般的深邃眼眸微微合上了些許，眸色更顯幽深，看得出來他比她更困。
沒想到他是硬逼著自己不睡覺，沈宴清大概能對劇情猜到個七七八八。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演員為了表現出角色的滄桑和狼狽而熬夜的，但卻沒親眼見過。
在剛才，沈宴清覺得最痛苦的莫過於想要睡覺卻睡不著，現在看了莫斯家，她覺得最痛苦的事應該是想要睡覺而不能。
敬業對於沈宴清而言，向來都只是傳說，更別提如莫斯家一般折磨自己的敬業精神了。
窗外是平靜的湖水，湖面上映著堤岸兩旁燈火通明的城市一隅，斑斑點點的光源映襯著寸寸漣漪，比之天明時的山清水秀，別有另一番趣味。
望著窗外良久，誰也沒有再出聲，安靜地欣賞著美景，品著紅酒，氣氛倒也還過得去。
但沈宴清向來是個俗人，她沒有這樣好的意境，大半夜的不睡覺欣賞風景。
就在她決定一口喝完紅酒，然後趕緊回房間睡覺的時候，莫斯家忽然出了聲：「你不喜歡演戲？」
「啊？」一時沒反應過來的沈宴清有些懵，到了嘴邊的酒杯被她移開。
「如果你喜歡演戲，為什麼不好好演？」莫斯家清朗的眉目間湧上來一絲疑惑，「可如果你不喜歡演戲，你為什麼還要選擇出道，是覺得演員賺的多？」
沈宴清被他的這個問題問住了，嘴巴微張，半晌都沒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為什麼出道？因為被星探發現了，然後她正好對所學的專業沒什麼興趣，想到以後要從事專業領域為主的工作，她就打退了堂鼓，所以幾乎是在這個不同的選擇道路出現的第一時間，她就毅然決然的放棄了所學專業。
「嗯？」莫斯家挑了挑眉。
回過神來的沈宴清深呼一口氣，視線打了個圈又轉了回來，「可以說是正好有了個這個機會，然後我又正好抓住了吧，但要說喜歡演戲么……還真的談不上。」
「不喜歡，也不討厭？」他順著她的答案補充道。
她認同的點頭，徑自給自己的空酒杯倒了半杯紅酒，慢慢的品著滋味。
「既然已經選擇了這一行，為什麼不好好做？」
也不知是這夜色醉人還是酒意和倦意齊齊上陣，沈宴清的腦袋稍稍有些昏沉，順著兩人共處時的難得平和，她一股腦的吐露出來，「給你打個比方吧。學生時代，學生知道要好好學習，也知道只有好好學習才能上一個好大學從而獲得一份好的offer，但真的能做到好好學習的人卻是少部分。」
莫斯家沒說話，只是邊望著窗外和紅酒，邊傾聽著。
「因為他們對於未來的理解還不夠深刻，未來對他們而言還是一個很空洞的話題，他們不會明白在他們找工作的時候，一塊好的敲門磚有多麼重要，因為他們從父母那裡已經得到了充足的物質生活，生活在溫室里的花朵又怎麼會去害怕以後沒有溫室而未雨綢繆？」
「所以？」
莫斯家扭頭看向她，在房間燈光以及外面夜景的雙重映襯下，她的臉被酒意熏成了酡紅色，神情也跟尋常喝醉的人差不多，眼尾夾著俏皮的笑，整個人格外的富有親和力。
她噘著嘴，忽然大膽的抬頭對上他的視線，「我知道你沒法理解我是怎麼想的，我還想說我沒法理解你的思維呢！」
他掀起眼睫，被她迷離的充滿孩子氣的語氣給逗樂了。
沈宴清這會兒已經完全醉了，但卻依舊往嘴邊送著紅酒，「反正這圈子裡好好演戲的多了去了，不缺個好演員，我不管怎麼演，都能賺到錢，為什麼還要好好演戲呢？」
他臉色沉下來，瞥見他嘴唇微動似是要辯駁，她腦熱的捂上了他的嘴。
莫斯家微微瞪大了眼睛，那隻捂上自己嘴巴的手似乎帶著淺淺的不明香味，溢入他的鼻腔，他的心莫名的加快了跳動頻率。
然而還未等他回過神來，柔荑的主人已經收了回去。
霸道的發表著自己的言論，「有捷徑不走，是傻瓜，有輕鬆的賺錢方法不用，是白痴，你是覺得我像白痴還是覺得我像傻瓜？」
莫斯家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忽而笑了，「沈宴清，你酒量很不好。」
「酒量不好？」她搖頭晃腦的，看著他忽然笑起來，接著在窗沿上站了起來，在莫斯家的錯愕的眼神中，她伸出雙手，托住了他的腦袋，嘟嘴呢喃，「莫斯家？」
莫斯家愣了愣，轉了轉眼珠才明白過來，這下是真的醉了。
「你不生氣了吧？」
「我為什麼要生氣？」他詫異地問她。
「因為我沒有聽你的話，沒有按照你說的好好演戲。」她跟連環炮似的，一刻不停的說著，「你心裡是不是很痛恨我，就像老師碰到了問題學生那樣的痛恨？」
「我沒……」
他話剛說了一半，就聽她說：「嗯，如果你真的是這麼想的，那我們扯平了。」
聞言，莫斯家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僵住了。
然而罪魁禍首已經將整個臉貼上了窗戶，嬉笑不斷的望著窗外面的景象，「哇！之前買下這裡就是想沒事的時候看看夜景，結果一次都沒看過，現在終於有時間看啦！咦，湖面上那個是什麼東西？UFO……」
「你很討厭我？」
沈宴清轉過身來，笑靨如花的看著他，指著他那張臉，「你是誰？我為什麼要討厭你？」
「我是莫斯家。」他依舊沉著臉，他只知道心裡憋悶著一股莫名的情緒。
「哦——」她拖長了音節，一副想起來什麼的模樣，「嗯，討厭你。」
「……」
「你害的我被網友們罵了。」她咬著牙瞪向他，「雖然之前也經常被網友罵，但他們也就是沒事找事和黑我演技，那些都是事實，但你害的我無辜受了牽連。明知道薇姐喜歡炒作，害的我也沒法澄清。」
鬱積在他心頭的悶意散去了些微，卻還不足以使他眉頭舒展，「他們怎麼罵你的？」
「說我配不上你！哼！我還覺得你配不上我呢！你的生活這麼無聊這麼正經，哪裡比得上我的幽默？還說我丑，我也是呵呵了，我從小學到大學一直都是校花好嘛……」她的思想已經完全被酒精支配，說話也越來越語無倫次起來。
「就這些？」莫斯家皺眉，覺得這些罵聲根本算不上什麼。
「還有呢！」
於是，沈宴清特地從自己房間拿來了手機，登陸微博界面給他看私信。
莫斯家的眸色隨著罵語的骯髒程度也越來越深，將手機遞還給她的同時起身，居高臨下的看向她，「以後好好演戲，這些話自然就站不住跟腳了。」
「你說的容易，演戲是這麼容易的嗎？」她說：「歸根到底，這些都怪你，哦不，怪我，我就不該接《懶小姐》那部戲，那麼也就不會遇上你，那我的生活還……」
話還未說完，整個人像是忽的失去了支撐力，往鋪著鵝絨的地毯上栽去。
莫斯家站定原地，低頭看著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的她，發了許久的呆。
大好的陽光從窗帘布的縫隙里投射進來，微不可見的塵埃在陽光的映襯下無處遁形，四處飄散著。
柔軟的大床上，一條腿從被子里伸出來，沈宴清整個人如同一隻樹懶死死的抱住被子，翻了個身，被偷偷跑進來的陽光照的難耐異常，她不舒服的皺起眉頭，揉揉雙眼，終於醒了過來。
腦袋暈眩到一種空前的程度，她拍拍後腦，懵了一秒，昨晚的記憶一下子衝進腦袋，她這才想起來，昨天半夜睡不著跟莫斯家喝酒來著。
只是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她還真的想不起來了。
看了看四周，粉粉嫩嫩的裝潢，這裡的確是她的房間，所以昨晚是莫斯家送她回來的？
意識又慢慢回來了些，她渾身一顫，掀開被子，待看到自己身上穿的還是昨晚的睡衣以及床上並沒有什麼不該留的東西，也就放了一半的心。
一分鐘后，她開始害怕了。
昨晚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那麼主戰場很有可能不是這裡，而是隔壁！